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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匪首

这是条狭长而荒僻的小径，幽静凄冷，两侧高山掩映，像是一条深处涧底的石路，藏着无数的凶险，属于历来为兵家行军大忌的涧道。
将到冬天，万木凋零，一株株参天巨树的秃枝，如刀似剑，鬼魅的在逐渐放亮的天空下，猛烈摇摆着。

两人各自持刀，徒步往荒山中奔跑，跨过颠簸起伏的石丘，终于来到了荒山的入口处。

秦渊突然止步，似乎发现了什么异样，把黄巢拉到一旁的树林当中，躲在大树桩后，扬起了手中的短刀。

嗖嗖！两只白羽长箭像两道疾驰的闪电，撕破空气，从前方的低矮处飞射而来，正从两人刚刚的方位经过，钉在了两人身后的树上。顿时，小树被完全射穿。

“好霸道的弓箭，一定是百斤大弓，才能有这般的力道！幸好我们及早闪开了，不然只怕就没命了！”黄巢见状，惊慌失色地道，心里十分骇然。

秦渊虽初来唐末，但他当年在警校中，可是出了名的敏锐、全能，奔跑、力量、辨别能力，都在那一届的警校毕业生中是绝无仅有，尤其是一双耳朵，比那猫狗也不差，能听到常人所听不到的细微响动。即便换了副身子，能力一点没有缺失。

这黄巢虽然是练家子，自幼精通骑马射箭，但跟秦渊比，这听觉方面，还是差了一大截。

刚刚在路上，他伏地听声，就隐隐听到了马嘶声和谈话声，知道前面埋伏着一队人马，后来又听到利箭破空射来，便赶紧躲之大吉。

“前面有伏兵，看样子像是官兵，这么上品的木箭，箭镞呈锥形，应该是军用的，能凿穿铠甲，威力奇大，普通人，血肉之躯，能被直接射穿。”秦渊仔细盯着两只箭道，他做了很多年的古代军事研究，对这点常识可谓是知之甚深。

两人不清楚这伙官兵是否针对他们二人而埋伏，所以便不敢冒然出动。突然，一阵阵震天的厮杀声从前方两侧的树林中冲了出来，竟然是三十多名身穿狐皮，手扛大刀的悍匪！

当先一名匪首，身高八尺，虎目方脸，大长胡子，肩扛大钝刀，看到前面当做诱饵的两名兵士，便哈哈狂笑，举起了手中的大刀，奔了上去。两旁的众匪，都在不断地举刀欢呼。

只听“咔咔”两声，如切西瓜一般，那名匪首动作势如雷霆闪电，直接将那两名兵士给劈的脑袋开花。那两人就像软弱的羊羔，毫无还手之力。

“好好好！斩杀官兵，荡平甘州！”众匪顿时欢呼起来，从他们的嘶吼声中，可以听出来对这甘州守军的愤恨。

不过，秦渊却已猜到，埋伏在低矮坡下的甘州兵士，这时要发动偷袭了。

果然，匪首夺去两名兵士的军刀、令牌，转身往山寨中走去时，突然，从他的背后，射出来几十只刚刚的白羽箭，全都刺在了这名匪首身上。有几支甚至直接将他的头皮射穿，头盖都几乎被掀飞。他鲜血狂喷，大“呃”了一声，重重栽倒了地上，死了。

这时，兴奋的众匪都惊得愣在了原地，反应过来之后，全都咒骂着往坡下杀去，想要为老大报仇。不过，又有一支支羽箭射了出来，三十多名悍匪，在第一轮冲杀之后，就折损了一半儿。其余的也是伤的伤，跑的跑，退到了树林当中。

坡下埋伏的官兵们全都冲了上来，如潮水上涌一般，居然有五十多人！而这批悍匪，没经过正规训练，本就是乌合之众，加之人数又少，兵甲吃亏，用不了一刻钟，就会被消灭干净。

“这是万山堡的那伙贼人，现在看来，我们也成逃犯了，不得不反了，山寨里肯定还有不少匪贼，他们的老大死了，非得跟这帮官兵拼命不可！”黄巢在一旁言道。

秦渊见到一个悍匪正在伺机逃跑，打算回山寨搬救兵，而他身前的几名手执长枪的兵士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三支沾满血迹的枪头朝他胸前刺来。

秦渊鲤鱼打挺一般，从树桩后跳了出来，指着前面的官兵道：“兄长，事到如今，我们既然反了，就他娘的一不做二不休，将这帮狗娘养的官兵全给宰了，丢到山涧里喂狼！”

黄巢会意地点点头，旋即猛虎下山一样，咆哮两声，震天撼地，手中银刀寒光阵阵，带着十足的杀气。他一个箭步就窜到了兵匪当中，兜头盖脸就把那三个执枪的兵士给活活劈死了。

虽然秦渊出身警校，可训练的都是枪法、武术、体能，跟刀法没有多少关系，不过他年轻时，曾在武校上过一段时间刀法培训班，也略知一二刀法套路，加之他的速度、力量及反应，虽然跟那黄巢差的不少，可要对付普通的兵士，已经足够了！

解决了那三名执抢的兵士，要回山寨报信的那个悍匪当即飞毛腿一样狂奔起来，沿着曲曲折折的小路，瞬间就不见了踪影。

黄巢不愧是天生蛮力过人，又精通刀枪棍棒，是在刀头上混出来的，当下厮杀起来，真是人间杀器一般，所向披靡。他手中那把银长刀，挥斩下去，能够连刀带人一块儿劈成两截！

一眨眼的功夫，就有二十个兵士倒在了他的刀下。银光带血，杀气凌人！

相比之下，秦渊的身手就逊色了不少，虽然也斩杀了三名兵士，却是颇为费力。而且，他的刀法尚不纯熟，破绽百出，饶是一个稍有武功的家伙，就能迅速抓住他的破绽，将他瞬间杀死。

最致命的是，秦渊根本就没有用刀杀过人！

之前在刑警队，他也击毙过五六个劫匪，不过那是在远距离情况下，将人当成一个移动的靶子一样射杀的。现在情况不同，他可是近身肉搏！

每一刀下去，就是一声凄惨的吼叫，就会有一片淋漓的血花溅在身上，对他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极大的考验。

甚至到最后，秦渊被鲜血刺激的几近发狂，杀红了眼一般，见到身披铠甲的兵士，就跟见到仇敌一般，一刀下去，开膛破肚，绝不留情。

约莫一炷香的时间，五十名兵士，都倒在了他们的兵刃之下。只是，那十五名悍匪，也所剩无几了。不一会儿，山寨中剩余的百名悍匪，都赶了过来，见战斗结束，都一阵嚎啕大哭，过去收拾匪首的尸体。

嗜血的本性被激发而出的秦渊，在杀完之后，气喘吁吁地靠在大树上，咬着牙大吼，接近发狂。

不过，缓解了一会儿，他的心情就逐渐平复下来，走到黄巢身边，对百名悍匪们道：“兄弟们，既然你们的首领死了，那就拜我这位兄长为首吧，我们一块儿反了甘州，反了朝廷！”

当然，黄巢的本事，他们都是亲见的，论武功，谁都不比黄巢，在这个以拳头说话，以武论英雄的时代，众匪自然都心服口服，四下一商量，都不约而同的丢下手中的大刀，朝黄巢抱拳垂头喝道：“我们愿跟随大哥，攻破甘州！扫平唐廷！诛杀昏君！”

“对，攻破甘州！扫平唐廷，诛杀昏君！扫平唐廷，诛杀昏君！”一时间，这句口号在荒山中传荡了开来。

秦渊自然而然的成为了二首领，毕竟黄巢之外，没人是他的对手。

将五十名兵士的尸首收敛到一块儿后，秦渊命人掠去他们的兵甲，财物，将其都丢到山崖下面喂野狼，然后对众兄弟道：“既然大家要跟随大哥反抗昏君，以后就是自家兄弟，大家先回山寨，我和大哥还要到天棘庄一趟，两日后，必定回来跟众兄弟汇合。到时，这甘州就是我们的天下！”

秦渊跟黄巢使了个眼色，见他也同意自己的想法，就匆匆跟众匪告别，往天棘庄赶去。毕竟，心中对天棘庄满庄人的性命和老通伯的担忧，黄巢要远胜过秦渊。

其实，秦渊说攻破甘州，也只是权宜之计而已，他的眼光，绝对不只是停留在这小小甘州！他也深深知道，凭借自身的力量，反抗朝廷，是自取灭亡，必须联合其他反王。

两人用破布将刀上的血迹拭净，来不及拭掉衣服上的血渍，就匆匆动身往天棘庄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