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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兵韬

“擅守者，藏于九地之下；善攻者，动与九天之上。故能自保而全胜也。”
“古之所谓善战者，胜于易胜者也。故善战者之胜也，无智名，无勇功。”

“胜者之战民也，若决积水于千仞之溪者，形也。”

李贲、阎行摇头晃脑，嘴里有条不紊地背诵的，自然是被誉为“兵家圣典”、“武学奇书”的孙子兵法了。

阎行加入商队一行没几天，萧辰就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一个致命缺点：阎行有勇武，但不擅庙算；他勤练武艺，却荒废兵法韬略。

所幸他跟随叔父阎忠几年，虽然所学有限，但还是学了些韬略算计之道，也识得些文字。要不然，阎行只能算得上彻头彻尾的一介勇夫而已。

萧辰这才明白，为何历史上的阎行勇武如斯，后来背叛韩遂，趁黑夜袭，却是屡战不胜。

韩遂虽然是一介文士，但熟读兵法，更是割据凉州数十年，百战成精，可谓精钢百炼。

故此，虽然手无缚鸡之力，韩遂却能震慑群雄，不但与骁勇善战的马超平分秋色，其声望甚至比马超还要高出许多。

韩遂，实乃西凉之狡狐。

他谋略百出，更擅长治军，自然不是空有一腔勇武的阎行所能对付的。

阎行在韩遂的身畔，怕是更多地充当护卫之职，类似于曹操身边的许褚、典韦等虎卫。正是因为如此，阎行背叛之后，韩遂很快就被手下斩杀，首级献于曹操。

但是，萧辰想要的，可不是仅仅一名骁勇的护卫而已。

他所需要的，是一员能够独当一面的大将。

况且，阎行有力拔山河的勇武与气魄，若仅仅做一员武夫，实在有点暴殄天物。

不过，萧辰心里也很清楚，将在谋而不在勇的逆耳忠言，阎行这小子自然是听不进去的了。

这小子好武成痴，对于兵法韬略，却似乎毫无兴致。

普通的手段，怕是难以对阎行造成多大的影响。

所谓遣将不如激将，萧辰凝神静思，很快就想出了解决之道。

竞争！

李贲的御衡亢龙枪，阎行的巨阙狂矛，皆是征伐战场的一等一的武功。而且，两人天赋异禀，加之勤学苦练，根基极为扎实。

因此，李贲、阎行两人交锋，往往难分轩轾，平分秋色。

虽然李贲、阎行都有英雄惜英雄的惺惺之意，但是骨子里的傲气自然让两人都不肯低头。为此，两人仿佛苦斗的公鸡一般，几乎时时刻刻都瞪大了眼睛，谁也不服谁。

似乎遇上什么事情，两人都要相互比斗一番，一分高下。

萧辰顺势而为，将诵读兵法也加入了两人比试的科目之中。

最初阎行还颇有些迟疑，但被李贲一番冷嘲热讽之后，也怒气冲冲地应承了。像他这样傲气冲天的心性，自然是不肯轻易服输的。

两人为了力争上游，都是卯足了劲，诵读兵法也十分专心，倒让萧辰窃笑不已。

一路之上，李贲、阎行两人除却一身武艺突飞猛进之外，还背诵了大半篇的孙子兵法。书读百遍，两人也是颇有领会，谈兵论将，竟然也是头头是道。

萧辰还怕阎行天赋有限，或许不是为帅的料子，却不想阎行机敏聪慧，而且滑如狡狐，实在大出其意料之外。

要不是这小子勇武如斯，萧辰甚至感觉他身上透射着一股狡诈儒生的味道。

看来，他在其叔父阎忠那并不是一无所学。

阎忠一身诡变阴毒的手腕，狡诈诡谲的算计，他恐怕是学了足足五六分。

虽然不如阎忠老辣，却是足够阴损。

坐论兵法的时候，阎行言语之间似乎处处都透射着一种诡诈阴险的味道，仿佛一头含沙射影的毒物，令人防不胜防。

有时候，听着阎行娓娓道来的时候，连萧辰都油然生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这小子，简直就是一头之嘶嘶吐信的蝰蛇！”

而李贲，其行事风格虽然与阎行大不相同，却也毫不逊色。

他的想法往往毫无拘束、天马行空，却又绝非空中楼阁。

看上去似乎是奇谋，但又似乎给人一种奇正相辅的感觉。

孙子兵法之中，或许他领悟最深的，就是一句“兵无常势，水无常形”。

他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往往令李羿都悚然吃惊，更是令萧辰击节叫好。

两人之间的争辩论道，常常让萧辰也感觉受益匪浅。

他原本以为自己孙子兵法倒背如流，也算得上颇有见地。

但听完两者之间的辩论，才渐渐发现其实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不过一孔之见。

有时候，就连作为长辈的李羿听的兴起，也忍不住加入其中，款款而谈。

他历尽沧桑，颠沛四海，也颇有历练，更有许多练军、治军、领军的经验，自然不是这两个小子所能比拟的。

因此，李羿的教诲，往往能够一语中的地指出两人的理论在实战之中的缺漏。

这种经验之谈，对于这两个有纸上谈兵之嫌的小子，当然也是大有好处。而一旁听得津津有味的萧辰，同样也是所获良多，受益匪浅。

此外，萧辰还许下承诺，等二人背诵全篇孙子兵法之后，可以让他们各招募三十名西凉猛士，作为李羿麾下五十员精卒的补充。

而且，在萧辰的计划之中，建立这一支有生力量，从选卒、练兵、领军等诸多方面，完全都由李贲、阎行两人一力承当，只由李羿从旁指导。

这，自然是为了锻炼两人独当一面的本事。

这样一来，不但能够通过实战锻炼二人，也能够为李羿手下的五十精卒补充新鲜血液，提升商队的自保之力。

经历先零羌的袭击之后，萧辰也感觉自己麾下的武力过于弱小，实在捉襟见肘。

不过，财资有限，招募六十名西凉健士已经是萧辰现在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虽然六十员西凉悍卒不过是杯水车薪，但是也聊胜于无。

况且，在萧辰看来，西凉强卒绝对是一流的精兵，恐怕仅仅次于天下闻名的丹阳精卒。

西凉健儿剽悍健硕，而且往往熟弓马，擅武艺，好勇斗狠，极具战斗力。这些常年与羌人杂居的汉人，往往比羌人更凶、更狠，更为悍不畏死。他们常年与外族铁骑争锋，自然个个都是千锤百炼的强卒。

招募西凉勇士，只需稍加训练，就能够成为一支战斗力极为不凡的力量。

当然，这群西凉勇猛之士的桀骜难驯程度，恐怕也与其勇武成正比。

萧辰料想，若是让这两员小将作为那些西凉健儿的统领，绝对会让这些野蛮彪悍的家伙们心生不服。

不出意料的话，李贲、阎行这两个初生牛犊，肯定会遇上不少困难。

不过，如果这点困难都解决不了，那恐怕就是自己高看他们了……

想到这里，萧辰淡淡一笑，对两人却是充满了信心。

被萧辰一连串手段撩拨得找不到北的李贲、阎行两人，更是夜以继日地诵读孙子兵法，甚至有点废寝忘食的味道。

萝卜加大棒，果然是屡试不爽！

萧辰嘴角淡然的笑意，竟然涌起一丝高深莫测的味道。

一路缓行，一行人渐渐步入西凉大郡——金城郡。

金城郡武风极盛，几乎人人彪悍桀骜，往往以挑衅的目光注视萧辰这些未来人等，显得不怀好意。不过，他们也看出李羿麾下的五十健儿不是善与之辈，倒不敢贸然挑衅。

“少主可知道，凉州的两大将门世家？”闲聊之间，李羿忽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