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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穿越战国

聂华本科读的是冶金专业，却因为对古代历史的巨大兴趣而毅然转专业报考了历史系的研究生。虽然聂华不是正经历史专业出身，但他的导师却对其十分看重，因为这个教授的研究方向是世界古代科技发展史，但文科出身的他却只能纸上谈兵，若有聂华这个动手能力很强的昔日工科生帮忙，就完全有可能将古代的各项科技成果一一重现出来了，到时候想写多少篇论文都不愁没有材料。哪知道天不遂人愿，聂华只给他打了一年工，就意外地遭遇了车祸，导师不禁追悔莫及，“早知道贴补他一点，就不会图省钱坐校车了”
“我死了吗？”，迷迷糊糊之中聂华睁开了眼睛，却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剧烈地摇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再一看，他终于发现不对了，自己竟然躺在一个木盆之中，而这个木盆竟然漂在河里随波逐流，再看一看自己的小手，这才惊愕地发现自己竟然成了一个婴儿，“天哪，我该不会成唐僧了吧？”

“看来不是，抱走唐僧的是老和尚，现在抱着我的却是个小姑娘”，聂华自嘲道，原来他不自觉发出的哭声传到下游一个正在洗衣服的小女孩耳中，正好那个木盆又被一棵倒在水里的大树挡住，他“主演”的“婴儿漂流记”也就到此为止了

对于自己现在算是穿越还是重生，聂华现在已经没心思去想了，在最初的那阵惊愕过后，又饿又冷又困的聂华发现自己几乎无法集中精神思考。也不知道自己已经多久没有进食了，小肚子饿得几乎凹陷了进去，令其更感浑身冰冷，还有一股前所未有的虚弱感，聂华不禁心中一懔，“这个小孩在此之前不会是已经饿死了吧？难道我是借尸还魂？”

生出这个念头之后，聂华就算再困也不敢睡过去了，死一次就已经够惨了，他可不想马上再死一次，天知道一睡会不会就醒不来了？说起来也好在那个小姑娘的家距此不远，要不然他真是撑不下去了

“娘，你看！”，那个小姑娘刚进家门，就献宝似的将捡来的婴儿抱给她母亲看，心想她能够帮到别人，母亲一定会很高兴的，却没想到年仅七岁的她就能抱回家来的小孩，那得饿了几天才能瘦成这样子啊？

“这个孩子哪儿来的？”，屋里一个大腹便便、明显有孕在身的妇人起身伸手接过婴儿，疑问道。但看清小孩的样子，那个孕妇立刻一惊，知道他饿坏了，不等女儿回答，就解开衣襟给聂华喂奶。她现在怀孕七个多月，已经开始有乳汁分泌，虽然量很有限，但暂时给这个婴儿点点饥还是可以的。而聂华现在又困又饿，随时可能昏睡过去，自然顾不得不好意思，立即就含住**使劲吮吸起来。几口奶水下肚之后，聂华的脸色终于渐渐好看了起来，一直压抑的疲倦也加倍地袭来，令他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这么好的衣料我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孩子一定是生于富贵之家，他的父母又怎么会舍得让孩子丢掉呢？莫非这家人遭遇大难？那得是什么样的对头啊？”，妇人虽是平民，却有些见识，想明白其中的关节，不免心中恐惧。但她本就心善，如今又有孕在身，就更是心软，实在狠不下心将这个可怜的孩子再次丢弃，最后还是决定冒险将他养大

妇女立即给这个捡来的小儿换上自己原本是为腹中亲儿所做的粗布衣服，毕竟聂家只是普通的自耕农，突然多出一个身着丝绸衣衫的小孩，未免太过显眼。可她解开小孩的衣服之后，立刻就是一惊，只见这个孩子虽然现在异常瘦弱，胸膛上却看不出本该十分明显的根根肋骨，她好奇地伸手一摸，原来他的肋骨竟然是全都连在一起的，就像一块骨板

这种异相在中国古代一般被称为“骈肋”，是一种非常罕见的生理畸形，对于小孩的生长发育、尤其是心肺功能有一定的负面影响，但它在迷信鬼神的古人眼中却是大贵之相。尽管如此，一个村妇能有多少见识，自然还是把聂华视作一般的畸形儿。可即便如此，她在叹息之余，眼神却更是慈爱，完全没准备放弃这个捡来的孩子。惊醒的聂华在感动的同时，无缘再见昔日父母的痛苦也不觉淡了很多

就这样，聂华最终还是被留了下来，而且妇人分娩之前的奶水也都便宜了这个小子，虽然心里还有点不好意思，但毕竟已经吃过一次，再吃也就没那么大的心理障碍了。只是养母分娩前泌乳量有限，而分娩后聂华又不好意思跟她的亲生儿子抢奶吃，所以婴儿阶段聂华一直都很瘦弱。好在这户人家境况还算不错，至少吃饭管饱，而以小米和豆类作为主食的膳食结构又十分合理，因此没过几年聂华婴儿期的亏欠就基本都补回来了

意识到自己再也不能见到父母的时候，聂华一度十分难过。但他从来都是一个豁达的人，既然回不去了，那就在战国时代好好地活下去，即使只为了现在的“家人”。虽然这儿的语言与普通话有很大的不同，但它好歹也是华夏语，聂华连听带猜，勉强还能弄得懂大意，几个月后他总算大致推测出自己现在身处何时何地，原来他竟然回到了两千多年前的战国时代，而聂华现在身处的村子，则位于韩国轵城（注1）境内，名叫“深井里”

注1：由于战国中期以后的历史地图更为人熟知，所以不少人以为聂政是魏国人，却不知道三晋之间历史上曾有过一次大面积的换地，至少在聂政生活的年代，轵城还是韩国的领土，所以聂政是韩国人无疑。

第二章噩耗

深井里村很小，总共也只有四五十户人家，而收留夏华的这户人家居然也姓聂，家里有井田制下公家分配的三百亩良田（这时的一亩约等于0.32市亩，所以三百亩并不算很多，以这个年代的农业生产水平，旱地的话，一户五口之家需要一百亩上田才能勉强温饱。）以及大小八匹马（春秋和战国初期车兵是战场的主力，每十户自耕农要负担一辆战车，包括拖车的四匹骏马。而聂家就摊上了养马这个任务，没有补贴，战损了也不会有赔偿，好处是可以分配到好地，也不必再负担别的徭役），在村里勉强也算是个富农。

但不久之前，聂家唯一的男丁聂勇被征入军队前去攻打郑国，也不知道能不能平安归来，家中却只留下了有孕在身的媳妇、年老体弱的母亲以及他年方七岁的女儿，日子就没往日那样宽裕了。不过聂家毕竟有些家底，聂华现在食量又相当有限，聂家完全负担得起。而且次年正月上旬聂勇的妻子徐氏平安诞下一子，更是令一家人喜气洋洋，只要聂勇能够平安归来，就一切都没有问题了。徐氏的体质很不错，生产之后不到一个月就能下地干活了，再加上丈夫为人仗义守信，因此乡邻们也偶尔会过来帮忙，因此春播并没怎么耽搁。

只是聂家毕竟不好老是麻烦乡邻，田间的照顾就差得多了，好在如今的华夏农业还是以粗放式经营为主，连施肥都未普及，农民的劳动量并不大，所以影响也不算致命。但丈夫迟迟不归，徐氏与婆婆心中难免牵挂，好在后来聂勇托人带信回来说韩军已经攻下郑都、郑国的国君也自杀殉国了。但聂勇却因功升为甲士，暂时留驻郑国，至少还要再等一年才能归国。徐氏虽然心中有些惆怅，但丈夫平安就好，而且他还立下了军功，多少可以得些赏赐，家里的经济状况肯定会进一步好转，想到这里，徐氏的幽怨不觉散去了不少

由于徐氏的奶水和小米粥的滋养，聂华的气色很快就有了明显的好转，原本面黄肌瘦的他如今竟是宛如粉雕玉琢一般俊俏可爱（所以取名为聂华），不过由于骈肋这一“残疾”，徐氏一直都是将其裹得严严实实。不等丈夫回来，已经将这个捡来的孩子视作亲子一般疼爱的徐氏就给他取名为聂华，与自己刚生下不久的亲子聂政一起抚养。穿回到两千多年前以后，却还能同名同姓，聂华自觉还是挺幸运的

对于聂华的来历，聂家一直保密，却不知道聂华并不是一般的婴幼儿，对于那位小姐姐聂荌将他抱回来以后的那些事情，他早就全知道了。不过因为同样的原因，聂华并不像平常的孩子那样会对血缘上的父母自然心生向往，因此他对“自己”的身世兴趣不大，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这厮干脆装作不知情，就当自己是徐氏的亲生儿子

那个将自己抱回家来的小姐姐名叫聂荌（音同“岸”），小名荣儿，聂华刚听到这个姓名的时候只是觉得耳熟，直到徐氏按照丈夫的意思给亲子起名为“政”的时候，聂华才终于明白，“聂政！这个小娃娃竟然是聂政？华夏历史上最牛逼的刺客聂政？”

华夏不似日本那样有暗杀的传统，所以历史上被刺杀而死的著名人物并不是很多，但能够载入史册的刺客，却无一不是了不起的豪侠之士，而历史上的聂政被公认为是华夏古刺客之首（孤身一人从正门杀入一国首脑的府邸将其砍死，一路杀死护卫数十人，最后从容自尽而死，即使放到世界范围，也堪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想想都觉得牛逼。），自然更非寻常人物，而那个将聂华捡回家来的姐姐也在史册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史称“姐弟同侠”（碍于篇幅，聂氏姐弟历史上的事迹就不详细叙述了，感兴趣的可以上，关键词用姐弟二人的名字或者“姐弟同侠”均可。）

“会不会只是同名同姓？”，聂华一度也曾有过这样的念头，但很快就被他自己否定掉了，在这个年代聂姓之人很少（聂氏姐弟是历史记载中最早的聂姓名人），姐弟全都同名同姓的概率实在太小。而且聂家个个古道热肠，聂爸爸在传闻中也是仗义豪侠、力敌百人的勇士，与历史上聂政一家的形象无不契合，再巧合也有个限度

“果然没有白穿越一趟，想不到姐姐和弟弟居然都是历史名人，嘿嘿。而且这样的人家，既然收留了我，就绝不会苛待，以后可以放心睡觉了。”，聂华喜滋滋地想道。

不过，聂华固然对自己身在这个家庭而感到庆幸，而在聂家人眼中，聂华这个捡来的孩子也是十分漂亮可爱的。可奇怪的是，聂华居然迟迟都没学会说话，令徐氏颇为着急。殊不知婴儿的脑中如同一张白纸，学起第一种语言来自然无比迅速，可聂华的脑中却已经有了好几种语言，想要马上学会古代华夏语，就着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另外，聂政虽然在历史上以勇名传世，可他脑子并不笨，出生不过几个月就会叫“姐姐”、“哥哥”了，这么一反衬，聂华在这方面自然就显得有些差劲了。但即使如此，家中较之收养聂华之前，欢声笑语也明显多了很多。然而，当聂华年满一周岁（注1）的时候，却有一个噩耗突然传来——驻郑韩军全军覆没了！

注1：聂家以他被捡回来的那天作为其生日，其实真正的生日应该要更早一些，因此后来在聂华的强烈要求下，家里给他加了一岁

以后不作专门说明，提到聂华的岁数时都是指这个明面的岁数，即聂荌比聂华大五岁、聂华比聂政大两岁。尽管实际上聂荌比聂华大六岁，而聂政只比聂华小几个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