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爱文学

手机浏览器扫描二维码访问

第四十章画招贴画《拉奥孔》

王盛烈闻声一回头，见是一个年轻女学生站在那里。她梳着短发，有着一张圆圆清丽的脸，皮肤细腻白晰，像瓷娃娃。着一身青色学生裙装，也许是青色裙装的衬托，整个人看去白白净净清清爽爽。
王盛烈笑着上下打量她，她立定站着，双腿并拢，和军人不同的是脚尖向里扣着，给人感觉有些羞涩，她两手交叠在腹前，样子十分谦恭有礼貌，是个规规矩矩的女学生。

王盛烈认识，这个女学生不是别人，正是他的老师，日本著名画家川端龙子钟爱的小女孩龙子姑娘。

这位清纯小姑娘常跟她的父亲，到他们的画室看他们画画，学生们都认识，也都很喜欢她，常和他斗子玩，把她当成小妹妹。

龙子姑娘，对盛烈尤有好感，盛烈画的画，她很喜欢也很欣赏，她也经常偷摸带点风味小食品，塞给忙于画画的王盛烈，边画边充饥品尝，虽然事不大，但是让生活极其简朴的王盛烈，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龙子小姐见盛烈回过头来，笑着打量着她，便也嫣然一笑，连忙一躬腰，说了一句。

“盛烈君！父亲请您到他那去一趟，有事要和您商量。”

“哦，什么事？”盛烈有点奇怪，他认真的看了一眼龙子姑娘表情。“不是哪作错了……你父亲想批评我吧？”

龙子姑娘眨了眨她那双天真无邪的小眼睛：“看你！想哪去了！是好事！”姑娘羞赧一笑。“盛烈君，你大展才华的机会到了！”

“什么？什么？大展才华……”

她的话把王盛烈说愣了，他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他知道是好事，心不由得怦怦直跳。

“嘻嘻！具体的我也说不好！你去了便知……他在他的画室等你呢，快去吧！”

龙子小姐说完面带笑，转身轻盈的走开了。

盛烈望着她那极富弹性充满青春活力的背影，心想：“什么事？能让龙子姑娘喜笑颜开，如此这般轻松愉快？

他站在那里想着，光靠想是想不出来的，他只好转身带着一脑袋问号，向他的老师日本著名画家川端龙子的画室走去。

他来到画室门前，稍微迟疑一下，然后屏住气，上去敲了敲画室的门。

“是盛烈君吧？进来吧！”室里有人高声说了一句。

盛烈小心推门进去，他见老师头也没抬，还在专心致至在他的画案前，创作他的画，便轻轻走上前来向老师鞠了一躬。

“老师，您找我？”

“是……我正在忙，停不下来，你先找一个地方坐下，我这还有两笔就完事了！情绪来了，就想一气哈成！”

川端老师的画室不算太大，有一面墙钉着他的未完成的大画，有一个画案子上面铺着羊毡，那羊毡上斑斑驳驳染上了许多颜色，有几把椅子东一个西一个，还有一个长条沙发，那是先生画累了，供先生休息用的，再有就是一个大书架，上面摆满了书画资料，大大小小横竖都有，显得不是很整齐，。

整个画室的摆设，看去有点随意，正因为如此，也有点杂乱无章。

盛烈理解老师，他没有坐，而是悄悄来到老师身后，看老师一丝不苟作画。

川端老师弯着腰聚精会神认真投入他的画作，下笔飞快，直到最后一笔，他才长出口气，紧绷绷的身体松弛下来，精神也跟子放松许多。

“盛烈君，都说学艺不如偷艺！你已经偷看我挺长时间了吧！哈哈！不能白看，提提意见吧！”

他知道王盛烈就在身后，他没有回头，而是看着自己的画作，问王盛烈。

“我？提意见？”盛烈面对这位国内外知名的大画家，忙摇头。“弟子可不敢班门弄斧！”

川端笑了笑：“盛烈君不要胆小如鼠，我充其量也就是个纸老虎，在我面前不必那么谦恭卑微，要敢于和老师据理争辩，要敢于和大画家一争高下，绘画也和学术一样，许多方面都需要探讨切磋，你们中国不是有一篇文章叫《师说》的吗，我看那里面有一句话说的很对，“师不必贤于弟子，弟子不必不如师”老师固然有许多经验值得学生学习继承发扬，但是也不绝对神不可犯，有时经验也会成为条条框框，束缚人！所谓故步自封，不求图新。你们年青人，不保守，接受新事物快！敢于创新，适应时代潮流……在我看来新老之间师生之间互有优缺点！可以互相学习！互相借鉴！俗话说的好，寸有所长尺有所短！”

“老师您太谦虚了！您毕竟是老师！”

“老师也不能倚老卖老，妄自尊大，独自为霸，也要从谏如流，虚心请教！”

“那倒是，那倒是，所以老师能成为享誉世界大画家！您的品格也让我们十分敬仰！”

“行了，行了，什么大画家！我们都是普通人……别说我了，盛烈君，还是说说你吧！”

川端说着走到供他休息的沙发前坐下，盛烈略显拘谨的站在一旁，听老师训话。

“你也别站着……”他看了一眼四周，“那有把椅子拿来，咱们师生俩坐下说话！”

盛烈乖乖的把椅子拿过来，放在老师面前坐下。

“盛烈君，不知不觉你来这个学校已经三个多月了，这个学期很快就要结束了！从这个学期表现来看，我对你是相当满意了，老师同学对你的反映都不错，就连我的那个小女儿不时的在我面前夸你……”

盛烈被老师称赞的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我做的还不够好……”

“我不太喜欢奉承人，我愿说实话，我认为你有绘画这方面的天才，你又能刻苦努力，天才加勤奋这两条你都具备，，你会成为一名很好的画家，照此下去毕业后留在我学校深造是大有希望的，不是我封官许愿，是你具备这个条件……你会大有前途的！”

对这位享誉世界画坛的大画家，他的话可是字字千金，盛烈自然有些受宠若惊，能得到他老人家的青睐赏识选中以至留在他身边发展，也是众多学生梦寐已求的，王盛烈自然喜形于色心里美不胜收！

直到这时，他才明白，怪不得龙子姑娘满天欢喜的去找他。原来……

盛烈一时想的很多……

但是……盛烈一想到留在日本心里还是有点……。

因为他不能不想到贫穷落后的国家，想到多灾多难的民族，想到与其风雨同舟，共渡艰难时日的可亲可爱的父母兄弟姐妹，他还想到黄毛丫头正在白山黑水之间与日本鬼子在战斗……

一想到这些，他有点犹豫，心里很是矛盾，低头沉吟起来。

川端老师看了他一眼，他以为盛烈一定反映强烈欢喜若狂，本来的么一个学子，千里迢迢来日本，孜孜以求的不就是……可是他看到的盛烈，刚有那么一点喜幸，又转瞬陷入沉思，他有点不太理解。不过时间还长子呢，有什么思想问题以后再说也不为迟晚。

于是他说道：“盛烈君，以后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谈！机会多的是！……今天我找你是因为……你知道我们是日本新京美术院东京分室，为了展示我们学校的教学成果，也是为了展示你们的学习成绩，我们决定举办一次“留日美术研究生成绩巡回展”分别在长春沈阳大连展出，参展的作品都是由我，阪口一草，鹤田吾郎，横川毅一郎挑之又挑，选之又选，你有四幅写生画入选，是学生当中最好的，也是最多的！老师在上面都作了评语！”

“谢谢老师的栽培！”

“你先别谢我，我还有话要说呢！”

“老师，您说！”

“既然是巡回展，就要有一个供宣传的招贴画，这个招贴画很重要，既要起到宣传作用，又要体现他的艺术价值，本来我想完成这项工作，你也看到了我一直很忙，浅草寺那边坐等我的画，实在分不出身来，另外时间紧必须两天画出来，画出来后，还得印出来！那可不是一张两张十几张，那是成百上千张……我想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你看……”

“谢谢老师对我的信任，可是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想画什么还无从知晓……两天时间太仓促了吧！”

“想画什么？老师已经替你想好了，你就画“拉奥孔”

“拉，拉奥孔？毒蛇缠身的拉奥孔？”

“是啊！不是古罗马时代有一位预言家说它是一切绘画和雕塑作品的典范。伟大雕塑家米开朗琪罗称其为不可思议的佳作，令人叹为观止！德国大文豪歌德对其也有过很高大评价！所以他的艺术含量相当的高，表现力也是极强的，感染力更不用说，所以我认为拿他做这次巡回展招贴画最何适！”

“话虽如此……但是……我听说欧洲文艺复兴的鼎盛时期，不少艺术家皆为这个悲剧式的形象所征服，都想跃跃欲试一展身手，结果纷纷败下阵来，后世艺术家们试图表现这个题材，画出来也是不尽人意，稍逊一筹！我一个未出庐的小毛孩子怎么敢担如此大任！”

“盛烈君，你不要有顾虑，不要被名画名人所吓倒！你只管画你的，大胆的画！我相信你的实力！有老师支持你怕什么！一幅招贴画，不要精雕细刻，画的那么复杂，我看你就画素描，就画拉奥孔！”

王盛烈默然的点了点头，老师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盛烈也不好再拒绝了。

另外他联想到祖国这片肥沃富饶的土地上，正在遭受日本军的践踏和蹂躏，借着拉奥孔这个招贴画，唤醒广大受苦受难群众，奋起投身抗日不是很好吗！

想到这些于是他说道：

“那好吧！我一定不辜负老师对我的希望，我一定把他画出来，画好！为这次巡回展，为咱们学校增光添彩！”

“注意，你不要拘泥原作，原作并非是艺术上极臻完美之作，由于作品过于强调人物极度痛苦的外在形态，而缺少更深刻的心理刻划，要加入愤怒！这副作品在十六世纪被誉为“巅峰”不免过誉了。人类是不断发展进步的，没有最好，只有更好！你画拉奥孔时要把你的感受加进去！画你心中的拉奥孔！不要画人家心中的拉奥孔！”

“谢谢老师的指点！”盛烈想，老师所想，正是我之所想。

“我已为你找好了资料，都在书架上放子呢！你就抓紧时间回去准备吧！两天的时间够紧张的！有什么问题及时找我，希望两天后，交出你合格的答卷！千万别耽搁了！”

王盛烈拿着资料，从川端龙子老师那出来，不敢怠慢直奔他的宿舎，在动手画之前他要查看一下有关拉奥孔的各种资料。

今天恰是周末，同学们三个人一群五个人一伙，都出去游玩去了，有的去了上野公园，有的去了浅草寺……康明瑶，王言大也不见了踪影。宿舎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

他不禁想到自己……

盛烈来日本三个多月了，竟没离开学校一步，每天都是学校，食堂，宿舎三点一线。生活的枯燥，他何尝不想走走逛逛。

听日本同学说东京有许多著名景点，像什么上野公园不仅景色秀美，历史也古远，人文深厚。是江户一带久负盛名的游玩之地。还有香火鼎盛，游人如织的浅草寺，还有皇居外苑，听说皇居外苑内铺设细石子，遍植松树，宽阔的广场上青松翠柏，绿地如茵，是日本城市为数不多的绿地之一。广场中间有一座大喷水池。南侧的二重桥是游客的必到之地。二重桥下的护城河，水平如镜，宫宇苍垂柳倒映其中，显得格外优美，被公认为皇居最美之地。

这些景点都让他心驰神往，想一睹为快！可是他舍不得拿出时间来，今天更是如此，老师让他两天交卷，他还八字没一撇，哪有闲心去游逛，等以后再说吧！

盛烈见宿舎没人，心中暗想，没人打扰，正是一个人静静画画好时候！

他先把拿来的资料，铺开在宿舎唯一的一张大桌子上，他想做比较，他发现有一张图片比较好，很生动，便拣了出来，又发现一张素描塑像不错，立体感挺强，肌肉结实，饱满，也拣了出来，还发现有一段文字记载的很详细，介绍的也不错，还有评论家的评论，感觉很有启发，也拣了出来，就这样拣了七八张，剩下的暂时放到一边。

他今天觉得有点疲乏，便拿着挑出来的资料，到自己的铺前躺下看，他先看的是文字资料，还不错，脑袋里有了这个题材的故事情节，对他的构思很有帮助资料看图片，画像，素描，雕塑……看了半天，各有个的优缺点，以哪个为主，让他有点为难，举棋不定，不好取舍，想了半天还是以那张图片做基础吧，他感觉那张图片效果好，受看！于是他拿着那张图片一坐而起，走进大壁橱里他转门画画的地方，试着画起来。

一开始满怀信心，画起来顺风顺水，照猫画虎呗，竭力画的像一点！表情再夸张一点，痛苦中带着愤怒……心想将其印成招贴画，也会像这个图片一样效果肯定会不错！

可是画来画去，远不是那么回事，效果就是出不来，冷眼一看还算有那么点意思，但是细看，怎么看怎么觉得画上的拉奥孔过于单薄，别说和毒蛇博斗了，蛇压也把他压倒了，是比例出了问题？那就再画一张……

于是他又从新画一张，这张比例是出来了，可是觉得越画越没有立体感，身上的肌肉块像龟板僵硬！想用明暗，想用透视手段，这涂涂那抹抹，结果整体效果又出了问题只好做废！就这样连续画了四五张，没一张让他满意的。气的他都把他撕了，扔进纸篓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过午了，他还没画出一张成形的画，他心里有点气急败坏，今天是怎么的了？

画画和写文章一样，没有一个平和的心态是画不好画的！

最后他扔下炭笔，气的他在屋里踱起步来。

“盛烈君！”忽然窗外有人叫他。

盛烈一回头，发现窗户玻璃现出一张姑娘的脸，鼻子被窗玻璃压塌了有点走形，一双单眼皮小眼睛还是那么天真活泼无邪。

“龙子小姐！你来干什么？”王盛烈正是心烦意乱。

“我来看你画画！”

“还看画呢！你告诉你父亲，我画不下去了！”王盛烈气的说了一句。

不知是龙子小姐没听请楚，还是没听明白，脸影马上从玻璃窗上消失了，不一会她从另一边推门进来了，身上还斜挎一个书包。

“盛烈君，你方才说什么？我没听清楚？”龙子小姐问了一句。

“噢，我是说……我的心情很浮躁……”盛烈改换了口气，没敢重复方才说的话！他怕龙子小姐听去学给她父亲。

“那就调整一下心态，不能画就别免强画！免强画出来的东西也不会好！”

“龙子小姐，你怎么什么都懂，真是善解人意懂人心的女孩！将来你要是嫁了男人，那男人一定很幸福！”

“说什么呢？盛烈君！……”龙子小姐的脸一下子涨红了。“我是听我父亲说的！我父亲画不下去的时候，绝不硬画！”

“可是，你父亲就给我两天时间，不画行吗？这时间多宝贵呀！分秒必争啊！”

“说的也是……不过去了今天还有明天，我听说画画和写作一样，写文章有时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有时灵感来了，洋洋洒洒上千上万也是他，画画也是，有时十天半个月画不上一笔，有时只需几分几秒一挥而就！”

“小小年纪什么都懂！”

“说这话好像你比我大许多似的！”龙子小姐调皮看了他一眼。

“不管怎么说你在我们眼里就是个乖巧的小姑娘！我长的有点老成，像小老头！”

“盛烈君，你又在瞎说，我看你一点也不老！挺精神的！”说完她把斜挎的书包顺到身前，“光顾跟你说话了，正事都忘了！”

盛烈奇怪的望着她：“什么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