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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年轻端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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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内侍敲开了端王府门后，迎接他们的是一个一脸茫然，手上还沾着墨迹的十九岁青年。
这是一个身材高挑，五官清秀的青年，他细长的眉毛距一双很符合宋人审美观点的丹凤眼高莫约二厘米左右，使他整个脸部轮廓显得很温和。在微微有些浅薄的嘴唇上方，略显笔挺的鼻子的下方，留着淅淅松松的胡子。这就是大宋端王赵佶，一个以书法、绘画闻名于世的亲王，他身上那一件红色便服，袖口清晰可见因时常被墨汁侵蚀而频繁清洗产生的泛白印记。若按宋人的形容，那么这位端王可称：“面如脂玉，唇若敷朱，风姿如玉，玉树临风。”

赵佶尚不知道今天的一切会对他，对皇皇大宋，对一亿两千万宋人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这……王内官因何至此？莫不是宫中召唤？”赵佶虽然对自己的作画被打扰，灵感中断而感到郁闷和烦恼，但性格素来随和的他还是向与他有一面之缘的内侍温声问道。

领头的内侍王贵在暗喜新皇还记得自己的同时，急忙毕恭毕敬地回答道：“王爷恕罪，向太后有要事相商，还请王爷速随小人等前往内城。”

“了解了，暂容小王更衣，届时便随内官入宫。”赵佶微微有些奇怪，但看了看自己这身平常作画穿的‘工作服’，还是觉得不太适合穿着它去见太后。

王贵见赵佶不了解事态的紧急，不由得有些着急了。这一更衣，一沐浴，来回莫不要花一个时辰？这么长的时间内万一出些意外，那自己的从龙之功岂不要泡汤了？想到这里王贵顾不得自己身份卑微，焦急道：“王爷留步！请王爷恕罪，但娘娘发话了，说请王爷立即前往内城，小人也是职责所在，王爷切莫责怪。”

说完，他急忙将头深深地埋入胸口，不敢看赵佶的脸色。

“何事如此焦急？”赵佶的声音从王贵上方传来，听声音并没有恼怒，他暗中松了口气。

“回王爷，小人身份卑微，实在无从而知。”在一瞬间王贵有股冲动想直接告诉赵佶‘你当皇帝了！’，但一想到向太后临行前严令自己不得泄露时，他只能放弃这个诱惑。

“即如此，也罢，小王且随你等入宫罢。”

赵佶的话让王贵送了口气，瞧瞧这素质，马上要当皇帝的人还对向我一样的卑贱之人那么客气，这不正是明君之相么？亏那章惇还说端王轻佻，也活该他被百官痛骂！况且新帝为人和善，自己又是首先禀报这惊天之喜的人，自己在宫中终于熬出头了！

其实这王贵不过是宫中内侍省一寻常宦官，若不出意外默默无闻的老死宫中就是他的一生宿命。这次撞了天彩，得了这样一个差遣，他不禁怀疑自己的苦命是否要到头了！难怪当初看着端王时就感觉不凡，果真是个真命天子！想到自己也有机会成为那权倾内宫的巨宦，王贵厚实的嘴唇就忍不住地往上翘。

走出王府，他让端王坐上了靠在门前的轿子，自己亲自开路朝皇城奔去。那些轿夫也是一些寻常力大的内侍，知道上面载了个新皇，这皇皇贵气也能沾他们一点。况且若他们跑的好了，让新皇坐着舒坦，以后怕是要成专为皇帝抬轿子的，那岂不比现在苦命的差遣好？于是各个都拼了命，脚下仿佛长了风火轮似地跑着，而且那轿子还端的是平稳，让人不得不佩服这些人的功力。

倒是王贵反而有些吃不消了，他一个寻常内侍，身材又天生虚弱，比不得那些专门挑出来的健硕内侍。于是当轿子跑的飞快时，他在暗地叫苦的同时，也只能拼命地迈动僵硬的双腿，歪歪扭扭地跑在最前面。

这么一行人风风火火地冲入了皇城；原本要小半个时辰的路程，他们一刻钟就跑到了。以致当王贵掀开轿子的帘子时，端王还问：“过了旧封丘门了没？”“王爷，已到皇城了！宫里太后正等着呢～”

赵佶惊讶地看着气喘吁吁的王贵，等下来后再看到那些浑身湿透，站着摇摇晃晃仿佛就要虚脱的内侍，他对这些拼了命卖力为他抬轿子的内侍产生了淡淡的好感。

王贵领着赵佶走到殿口处，那里早已有入内内侍省领导之一，太监张勋等候，以王贵的资格还不足以亲领新皇进入紫宸殿。他看着张勋领着端王进入那威严的大殿，心中充满了嫉妒。等着！总有一天我也能堂堂正正的步入大殿！（宋制，宦官由两个机构管辖；内侍省和入内内侍省。两个机构的最高领导职位分别是两个‘太监’，而他们的副手则是‘少监’。）

踏入殿内，赵佶吃惊地发现原来整座大殿已经被低着头的大臣站满了，而他也注意到每个人的脸上都透露着悲伤。更古怪的是，当张勋在门槛处用他那太监特有的公鸭嗓子高唱：“端王入殿！”时，没有一个大臣抬起头来，仿佛都耳聋了一般。这让赵佶心中有些不快，好歹自己也是皇帝之弟，大宋亲王，居然被无视了！

然而，真正让他震惊的是大殿最高处那座龙椅前的垂帘，和后面那若隐若现的身影。他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因为龙椅上坐着的分明是向太后！

一个皇帝专属的位置上坐着太后，意味着什么？赵佶不傻，他很清楚。那么，自己被召唤过来的原因只有一个……想到这里，赵佶忽然发现那座龙椅是那么的迷人。

他从来就认为皇帝的位置离自己很远，远到自己永远都看不见，摸不着。况且和治理国家，日益操劳相比，他宁愿沉浸在琴棋书画、与文友相惜、流连于青楼之内，做一个逍遥王爷。更何况他那皇帝哥哥不过二十五岁，正是春秋鼎力之龄，却没想到就这么崩了。

现在，原本遥不可及的皇位就摆在唾手可及的眼前，一向自认为是洒脱之士的赵佶心动了。他悄悄咽了口唾沫，喉结发出了轻轻的响声，丧亲之痛早已被皇位的吸引而忘却了。

原来自己也不过就是一凡人啊，赵佶有些悲伤地发现在真正的权利面前，一切都是虚假的。但这一丝对自己的不争气而感到的悲愤却迅速被狂喜所取代。这种狂喜感随着心脏的剧烈跳动在一霎那间冲入大脑，在刺激了他的情绪的同时，也完全封闭了他的一切感官。此时的他大脑一片茫然，他几乎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仿佛身体是一具被无形绳索牵制的木偶，机械式地嚎啕大哭，木然地回答着向太后发问的那些已经记不住的问题。

身体在做着完全不受控制的动作，耳朵听到向太后那听不见的发问，而嘴巴则对这些发问做出了无声的回答。赵佶眼中看不到向太后的满意地笑容，也看不到百官们对自己的恭敬，他脑海中只有一个声音：“我是皇帝！！”伴随着心脏的每一下跳动，这个声音的音量都要强上一份，以至于到最后他有些承受不了那如惊雷般的声音！

当他终于回过神时，眼中看到的是先帝灵枢，从背后传来了声势震耳的声音：“吾皇万岁万万岁！”

这一刹那他清醒了，他觉得大脑从没有那么地清晰过，甚至空气都觉得和往常不一样了。他转过身，看着那些伏拜在他下方的大臣，和不断回荡在大殿的‘万岁’声，一切都证明这不是幻觉！他，一个原本对皇权最无所谓的人，却成为了一亿三千万宋人的统治者！

他脑中突然回想起半个月前，端王妃王氏怀孕时，自己的那种初为人父的激动心情，当时的兴奋是自己从未体验过的，然而和今天相比却差远了。不过，自己的王妃刚被确认怀孕，尚无子嗣的皇兄就把皇位传给了自己……这岂不是上天的旨意！？如果生下的是男孩，那必是我的麒麟儿！！

就在这时，他仿佛看到了太阳冲出乌云，阳光完全穿透大殿厚实的屋顶，直直地刺入眼睛。面对着虚幻光芒，他没有选择躲避或者闭眼，而是盯着那不存在的炎热太阳，仿佛是在对着上苍述说着；你没有选择错！我，才是天下之主！

他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还是那样的白皙，但他从此掌握的将不只是笔墨，而是一个帝国！一座江山如画的天下！

快速的心跳、清晰的大脑、震耳欲聋的’万岁‘声、刺激着眼球的光芒、充满力量的双手！这种感觉，真不错！！！

‘元符三年正月，先帝崩。枢密使曾布提议，钦圣皇后首肯，定先帝谥号；宪元继道显德定功钦文睿武齐圣昭孝皇帝，庙号；大宋哲宗。

钦圣皇后唤端王佶至殿前，佶知皇兄崩后悲愤而不可自制，哭声可撼天地，众臣皆赞其仁孝。予问佶而谈吐得体，逐即皇帝位。’

－－－－－－－－－－－－大宋国史；卷八、世祖，圣明成文德庄昭戴景直恭钦定襄齐孝皇帝、上16977.16977小游戏每天更新好玩的小游戏，等你来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