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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为生而死（上）
沙上飞从自己那辆只剩两条腿的战车里钻出来，一辆辛九侦察车早已打开舱门等待着他，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臭氧的焦糊味。钻进侦察车之前，沙上飞扫了一眼战场，他惊奇地注意到，刚才还是一团乱麻的忠烈军战车队不知什么时候已变成多个小群体，他们或五辆或十辆缩拢为一个又一个小队，进退射击全都井然有序，这些结伴行动的战斗小队不出手则已，一开火往往是齐射秒杀目标，没有哪位战车驾驶员能够阻挡这么多道能量光束的同时攻击。沙上飞的手下们则是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战术风格，他们像苍蝇一样四处乱窜，遇上大群敌人立刻高速退散，见到落单的敌战车一拥而上。在狂乱的高速移动中他们的射击命中精度仍然很高，即使远距离上也能一炮命中敌战车要害部位，如此诡异的射术完全是无数场实战中锤炼出的本能反应。
两支队伍，两种不同的战术，现在就是一较生死的时刻。
顷刻之间，沙上飞折了八辆战车，忠烈军有十辆战车被毁，其中近一半是开始被打个措手不及的损失。表面上看，忠烈军落了下风，但沙上飞剩下的战车也不多了，忠烈军全是重型战车，又凭借小队战术穿插突击锐不可当。
“妈的，大家慢慢后退，引开他们，地库里有我们的兄弟！”沙上飞果然不愧为一方首领，看到难于速胜立刻下令后撤，诈败撤退可以引开围观补给站地库的忠烈军战车，减轻地库内友军的压力，同时还可以争取更多时间等待后面大队主力战车赶到，那时候己方战车数量将占绝对优势，这支忠烈军战车队纵然再厉害也难逃覆灭下场。此令一下他手下所有战车立刻朝四面八方退散，表面上看仿佛是争先恐后的溃败，实际上混乱不堪中同样暗藏章法，脱离火线的战车全朝同一方向后退，战车之间没有发生任何碰撞和挤踏现象，竟然是逐波交替退后的掩护阵型，只是队列太过散乱，不仔细看的话很难看出端倪。
“敌人正在溃退！”通话器里有人发出了欢呼，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强悍的敌人，能够正面击败强大的对手对任何真正的勇士来说都是一份值得炫耀的荣誉。
“上尉，让我抄到前面去堵住他们吧！”唯一幸存的最后一位小队长依然斗志昂扬，不愧为忠烈军的精锐勇士。
柳芭冷笑了一声：“这不是溃退，是诱敌。”这点小伎俩怎能骗过她，何塞少尉临死前发射的监控气球仍在继续工作，刚才传来的红外扫描警告北面十公里外出现更多不明战车信号，其规模约为80到100辆，这可是东府路史上规模最大的非法武装力量。如果刚才没有遭到莫名其妙的重炮袭击，如果第506重战车中队仍然是满编状态，她完全敢迎上去再干一场，即使以一对三也毫不畏惧，问题是她手下还能正常运转的战车只剩十来辆，而且还有两件事情拖了她的后腿，一是开战时退到后面的赵元初，如果让这位兵部察按大人在自己保护下有什么三长两短，这个责任不但她扛不下来，就连忠烈军的镇军罗恒也跑不脱一个玩忽职守的罪名。另一件事是留在炮击现场驻守瘫痪战车的乘员，这些驾驶员每一位都是忠烈军的无价之宝，战车打坏了可以修复或者直接更换新车，但有丰富战斗经验的战车驾驶员可不是说找就能找到。兵部的统计员们喜欢以战车损毁对比数来判定一场战斗的胜负，但是真正战斗在火线的军官们从来不在乎战车的损毁数，战车驾驶员的伤亡才是他们最关心的数字。战斗打到现在，506战车中队损失了三分之二的战车，不过大部分损毁车辆的乘员都安然无恙，他们中的大部分都留在炮击现场，大部分被打瘫的战车仅仅是失去行动能力，开启智能反步兵系统后没有任何敌步兵能够接近它们。但是现在情况有变，即将到来的更多敌战车会把它们像打靶一样逐个摧毁，里面的乘员一个都跑不掉，那才是真正的悲剧。
思前想后，柳芭当机立断下令：“停止追击，全体沿原路后撤，回去接上所有留守的乘员，然后返回基地。”
耳机里一片寂静，主官号令既出，下属不得有任何质疑，只能迅速执行，这也是忠烈军多年征战的纪律。剩余的十来辆乾三战车重新分成两个小组，一边开舱接纳刚才战斗中弃车逃生的幸存乘员，一边向后撤退。
“柳芭上尉，为什么撤退？”赵元初的声音在通话器里响起，端坐在运输车里的他从头到尾目睹了这场激战，眼看敌人被击退溃败，没想到506战车中队不但不趁胜追击居然也准备撤退。
“赵大人，侦察情报显示，有一支超过我们三倍兵力的敌战车部队正在从北面逼近，十分钟后抵达。刚才和我军厮杀的敌人极可能是这支部队的前锋，他们的败退明显有诈。下官肩负保护大人的重任，不敢轻易涉险，倘若赵大人有什么闪失，那可是全军将士万死莫赎之罪。”
“你已经上报忠烈军服务器了吧，他们是哪一路乱匪？”按照惯例，官军遭遇来历不明的盗匪要立即将相关数据上传至本地最高等级的军用服务器，赵元初相信柳芭上尉肯定不会错过这个细节，值守服务器的操作员一般都能迅速通过武器特征分辨出对方身份。
“他们是中府路流窜过来的沙上飞匪帮。”柳芭并不想在这个问题上遮掩什么。
“沙上飞？他怎么会跑这么远到东府路来？”赵元初皱起了眉头，沙上飞的名字在兵部备案公文中出现的频率极高，他当然明白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
“下官已将此事同时呈报兵部服务器，相信那边的大人们自会有一番论断。”
“你做得很好，柳芭上尉，可惜我们没有找到那名叛逃者。”赵元初恨恨地说。
“大人，沙匪来势太快，我们来不及搜索地库里的残敌，但是侦察车的初步扫描显示里面似乎没有与目标生物特征近似的躯体。”
“那就是说，他没有在地库里？”赵元初眼中闪过一丝希望的光泽。毋庸置疑，这名古怪的东州叛逃者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赵元初可以用自己的性命打赌，那应该绝对不止是一辆虎鲨式战车。
“也许，他已经在补给站外面的战斗中身亡。”柳芭上尉谨慎说出了自己的观点，“赵大人，难道沙匪和东州有勾结吗？”
听了这话，赵元初脸色变得极其难看，亚联历史上不乏盗匪里通外敌的情况，如果是这样的话，沙上飞万里逃窜就有了两种说法，其一是这股盗匪准备出海叛逃至东州，这种可能性不太大，另一种推测更糟糕，那就是东州准备再次入侵，因此才需要沙匪部队作为内应。
“柳芭上尉，我希望你能严格遵守兵部的保密条例，除了镇军大人外不得向任何人透露这次任务详情，以及你刚才毫无根据的猜测。”
“下官遵命。”柳芭上尉干净利落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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