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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沉默的未知

看台虽大，但是芮芸仍旧立刻找到了妖精芙蕾和小菲丽。她们两个女性在一堆男人当中实在过于明显，更何况，作为泰米尔亲自邀请的贵宾，她们所在的看台也与一般武者是分开的。与她们坐在一个看台上的通常都是些地方上最著名的武者。这样的人一般自持身份，也不会与女人多说话，因此芙蕾和小菲丽的身边反倒空出了一圈无人地带。
芮芸快步走了过去，一路上的武者纷纷为这位能够震慑住小丑王的女士让路。在这个地方，还是实力更加能够代表人的地位。小丑王之所以没有被人嘲笑，就是因为他那堪比圣骑士的实力。而臭名昭彰的海盗王罗塞姆之所以能够安然地待在这，就因为他是圣骑士。

“我回来了。”看着菲丽脸上未干的泪痕，芮芸勉强笑了笑。她现在的心情并没有一点获得神器的喜悦。恩莱科刚才的话让她原本的意念剧烈得摇摆起来。虽然已经想好不再去干涉恩莱科的未来，但是，他毕竟是她曾经最为向往的对象，也毕竟是她曾经深深爱过的人。要说对恩莱科已经没有感觉了，那纯粹是在自欺欺人。但是她也真的不想再与恩莱科有什么过于深的感情纠葛了——恩莱科注定会成为新人类的始祖，也就是说，他注定会有三妻四妾。芮芸不认为自己作为一个现代人，能够接受和数个女人分享同一个男人这样荒唐的事情。爱情是很自私的，她只有独占，而没有分享。芮芸一直是这么认为的。

“赤主姐姐……你吓死我了……”小菲丽一见到芮芸，就猛地扑了上去。她整整担心了两个星期，现在终于看到日思夜想的人了，积蓄着的感情一下子喷出来。如果说刚才见到芮芸从天而降的时候，菲丽的泪水仅仅是秋日断断续续的溪流的话，那么现在蔓延在她脸上的泪水就是爆的春洪了。

芮芸轻轻拍着菲丽的小脑袋，也不说什么安慰的话。在感情被压抑太久的时候，最需要地并不是安慰，而是好好地泄一下。感受着胸前渐渐湿成一片的衣服，芮芸有些无奈地抬起了头，正对上芙蕾意味深长的目光。她有些不自在地扭过了头，妖精的直觉实在是敏锐，芮芸估计芙蕾已经从她与恩莱科的对话中了解到了很多事情。包括自己一直以来想要做的事情和在逃避面对的事情，芙蕾也许都猜到了一些。

真是讨厌的直觉。

让小菲丽好好泄了一通之后，芮芸抱着她坐到了芙蕾的身边。周围空出来的一大片空间让她可以很随意地谈话，不过现在显然不是谈话的时候。擂台上，野蛮人狂法师已经将海盗王罗塞姆彻底压制住了，而且看他的样子，显然不把罗塞姆打趴下是绝对不会罢休的。芮芸为罗塞姆捏了把汗，要知道成年的野蛮人，十个当中就有一个拥有人类圣骑士才有的力量，只是常年与野兽为伍让他们失去了格斗中的灵性和技巧而已。除了依靠绝对的力量硬拼硬外，野蛮人对于防御的认识也仅限于格挡而已，他们的体形以及那结实厚重的肌肉让他们对于闪躲完全没有研究。本来，如果罗塞姆对上的是这么一个野蛮人，他绝对可以利用自己的身法把对手活活耗死。可惜，马克鲁可不是普通的野蛮人，不说这个古怪的家伙学会了魔法，仅仅是和恩莱科以及妖精打了那么多次，对于身法过自己的对手，他也早已有了一套行之有效的应对措施。而现在，驰骋四海全无敌手的海盗王显然就陷在这套应对措施中了。

仔细地看着野蛮人那把金光闪闪的大斧头，芮芸利用精神力将马克鲁浑身上下仔细扫描了一遍。虽然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这样近似于偷窥的行径实在很不优雅，况且偷窥的还是一个粗鲁的野蛮人。但是芮芸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那个人的身上，她把所有的注意力都用来记录野蛮人身上那密密麻麻的魔法阵了。不得不说，恩莱科这个家伙对于魔法阵的悟性实在高得可以，虽然与莫斯特脱不开关系，但是仅仅听魔物描述了一下性质就把魔法阵完善到这个地步，还是让芮芸自叹拂如。

确定将魔法阵都记下后，芮芸看了看正聚精会神地盯着野蛮人的妖精。她脑子里有一个计划。妖精一族并不能够使用元素魔法，芮芸不知道这是魔族故意为之还是他们他们的一个失误。妖精一族的精神力都非常强大，所有成年的妖精的精神力都能够媲美那些人类中道行高深的大魔法师，甚至像芙蕾这样曾经在鬼门关前转过一圈的妖精，她们的精神力几乎能够与大魔导士相比。可是拥有如此强大的精神力，妖精一族却完全不能够施展元素魔法，这实在过于可惜了。芮芸又瞄了一眼那个开始狂的野蛮人，既然恩莱科可以让头脑简单的野蛮人也学会魔法，那自己为什么不试试让妖精也能够使用魔法呢？阿贝尔那让普通人能够施展魔法的实验已经成功了，自己对于那个实验的大部分细节也都清楚，或许可以借鉴一下。

正想着自己心事，突然怀里的小菲丽不安地扭动了一下，芮芸抬起头来，正对上小丫头惶惶的眼神。

“怎么了？”芮芸疑惑地问道。

“姐姐，你看，那个老头。”小菲丽伸出小手指向擂台上突然出现的一个老者。那个老者正在与野蛮人过招。面对野蛮人狂风暴雨一般的攻势，他的动作却相当简单。无论野蛮人是使用魔法也好，还是横砍竖劈，他都仅仅是用双手一挡一拨，就将所有的攻击消弭于无形。芮芸微微愣了一下，随即想起这就四希玲那个修炼了“冥神的左手”的大伯。这个本来应该是中年人样貌的家伙，却因为“冥神左手”的力量变得苍老如此。叹了口气，芮芸很是不懂，为什么这些人为了力量，或者说为了维持掌控者这个组织，甘愿牺牲这么多。虽然从大方面考虑，他们是为了莱丁这个国家，但是芮芸仍旧不理解。也许，她能够为了自己的国家牺牲掉很多个人利益，但是她绝对不会自愿用容貌或者生命去换取能够维持一个相当扭曲的组织。或许是因为时代不同，也或许是因为自私——芮芸从来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圣人，她只是一个女人，很普通的女人，除了拥有力量之外，她在情感方面和普通的女性没什么两样。

晃晃脑袋甩掉那些古怪的想法，芮芸继续观察起场上的局势。野蛮人在老者的简单动作下，已经如同陷进蛛网中的小昆虫一般，越陷越深，看着他越来越滞涩的动作，芮芸估计再用不了多少时间，他就会认输。说到底野蛮人还是只会使用蛮力而已，在武技上并没有什么可取的地方。

倒是那个老者，芮芸对他的武技相当感兴趣。从某个角度来看，这样的武技非常符合中国太极拳所谓的意——虽然事实上芮芸根本不懂太极，但是好歹看了那么多一些太极相关的东西。而太极的一大特点，四两拨千斤，就被这个老者很好地展现出来了。只不过芮芸暂时不认为自己能够像那个老者一样使用这种技巧，四两拨千斤看似简单，事实上对使用者的眼力、判断力以及对力量的掌握能力都有很高的要求。虽然芮芸在眼力这一档上基本能够过关，但是目前她的判断力还是差了些，对于力量的分寸更是难以控制好。要知道，那个老者每次的出手都能恰倒好处地点在野蛮人最用不上力的地方，而且还能够不伤到那个卤莽的笨蛋，这份功力芮芸是绝对没有的。

想到这里，芮芸忽然有些沮丧。她感觉自己现在很有些一无是处的味道。论魔法，除了没有什么实际杀伤力的神圣生命魔法和虽然厉害但是在莱丁却不太好用的精神魔法，她实在没有什么能够拿得出手的魔法了。而说到武技，仅凭她现在半吊子的功夫，对付那些普通的武者也许还行，但是一旦对上那些真正的高手，她除了极限的度，就没有任何可取之处了。况且，她的度也不能一直保持在极限上，身体一定会吃不消的。

正想着，场上的局势已经定了下来。在久攻无果的情况下，野蛮人很干脆地认了输。无论是对于真正的武者还是野蛮人，认输都不是一件可耻的事情，而看台上抱以的热烈掌声和欢呼声，也证明了野蛮人即便输了，却仍旧受到了所有人的尊敬。

芮芸心情不好，自然没有什么心思再去看接下来的比试了。这个时候一直跟着恩莱科的妖精应该已经被那个为掌控者控制的妖精捉去了，而恩莱科已经见到了自己，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继续按照原来的剧情走下去。毕竟他原来的目的也只是想要引出自己而已。如果他现在仍旧按照原来的剧情走下去……芮芸皱起了眉头，如果按照原来的剧情，那么恩莱科将会拥有很多妻子。她不可能接受这样的恩莱科，无论她对那个家伙的感情有多么深。这是原则问题，不是随便就能够妥协的。况且，即使是现在，芮芸一想到恩莱科，还是会感到一阵阵的难受。在这种心境下，芮芸并不认为自己能够面对恩莱科。

一个闪过眼角的身影吸引了芮芸的注意力，她抬头看着那个穿着侍者衣服，正向她们走过来的年轻人，那个年轻人显然对于要与三位美丽的小姐说话有些扭捏，短短的一小段路，他在芮芸的注视下竟然走了一分种。

“这个……这位小姐……卡内里奥大公夫人有请……”那个侍者结结巴巴地说完一段话后，脸红得都可以滴出血来了。芮芸一阵好笑，像这样纯情的小男生现在可不多见。

“就我一个人么？”芮芸笑着问道，刚才的坏情绪也稍微淡了一些。

“是……是的，大公夫人就邀请了您一位。”也许是见芮芸相当和气，侍者说话的时候结巴得也不那么厉害了。

看了看芙蕾，芮芸放下了怀中的小菲丽。“等我一会，我去去就来。”她说着轻轻摸了摸菲丽的脑袋，然后伸手做了个带路的手势。侍者见芮芸如此好说话，立刻欢天喜地地在前面带路了。在他的记忆中，美丽的小姐通常脾气都不太好，就像那位郡主小姐一样。不过显然，眼前的这位小姐要比郡主小姐可爱多了。

“姐姐，一定要早点回来哦！”小菲丽还是有些不放心，在芮芸的身后喊了一声，芮芸摆了摆手，迈着轻松的步子跟上了那个侍者——不过，和她外表的轻松不同，现在她的脑子了可是在极力思索那个大公夫人找自己究竟有什么事情呢。对于这个掌控者总座，芮芸可不敢掉以轻心。这个女人可比以前遇到的对手厉害多了。

卡内里奥大公夫人因为身份特殊，所在的席位是完全单独隔离开的一个看台。这个看台虽然正对着底下的擂台，但是却被一层厚厚的纱帘遮盖着，根本没有办法看到里面的情况。这也难怪，这位当时的莱丁第一美女虽然已经嫁作人妇，甚至已经有了两个孩子，但是对她有企图的人仍旧不在少数。天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态的家伙通过什么变态的手段来骚扰这位尊贵的夫人，所以还是将这位夫人彻底与那些家伙隔离开比较好。

芮芸她们所在的看台就在这个单独的包厢正对面。绕过半个看台，芮芸来到了那位夫人的包厢。侍者敲了敲门，随后就退到了一边。芮芸感谢地向他笑了笑，也没有等包厢中的人回答，就直接打开大门，旁若无人地走了进去。她的举动让那个侍者大吃一惊，要知道，在整个莱丁，特别是卡内里奥，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人，就算背地里的想法在龌龊，表面上他们对大公夫人都是必恭必敬，丝毫不敢有所冒犯的，而这位小姐竟然做出了如此无礼的举动。难道她和大公夫人很熟吗？

芮芸自然是不会去管那个侍者在想什么。她大模大样地走进包厢，稍微有些吃惊地看见包厢中并不只有大公夫人一个人，在那位夫人的身边还站着一个金的中年人，这个中年人正用凌厉的目光扫视着她。芮芸轻轻地关上了房门，毫不客气地用挑衅地眼神瞪了回去。那个中年人显然没有想到这个小丫头居然敢如此顶撞自己，一时间也忘记了要责备她的无礼，专注地和芮芸大眼瞪小眼起来。

细细地看了看那个中年人，芮芸突然想起了这个家伙的身份。看他和泰米尔有五分相似的面容，以及那锐利的眼神，想来应该就是莱丁王国的圣骑士，罗塞维尔了。这个家伙倒是和传闻中的一样英俊，只不过那不分青红皂白就用高人一等地眼神来打量别人的习惯实在不好。芮芸对他本来是没有什么影响的，现在倒也留下了一个不算好的印象。撇了撇嘴，芮芸很恶毒地说道：“瞪什么瞪，觉得自己眼睛太大吗？知不知道这样看一个女士是很无礼的？如果不是大公夫人就在旁边看着，你信不信我直接扯嗓子喊‘你是流氓’？”

罗塞维尔被芮芸的一顿抢白给噎着了，不一会就气得脸色青，胡子也一翘一翘的，颇有些吹胡子瞪眼的味道。芮芸不屑地丢给他一个白眼，径自走到大公夫人对面的沙前，看着这位表面异常年轻的夫人，指了指沙，笑着问道：“可以吗？”

大公夫人同样没有想到这个女孩竟然会说出这么一段让罗塞维尔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的话来，微微有些愣，直到芮芸问话，她才回过神来，强忍着笑意点了点头。芮芸也不客气，一点没有淑女气质地一屁股坐了下来。在硬邦邦的石台上躺了整整十二天，芮芸的身体肯定会有所不适。只不过原来她一直在赶路，也没有注意，刚才又是坐在硬昨上。这下突然坐进了一个柔软的沙中，立刻就觉得这是腰也算了背也痛了——就差腿没有抽筋而已。

舒服地叹了口气，芮芸扭了扭脖子，故做惊讶地朝着仍旧站在一边的罗塞维尔说道：“咦？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难道你想偷听女人之间的谈话吗？”说着，她又似想到什么一般，猛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原来是这样！”

罗塞维尔快被气得失去理智了，这个丫头居然一点不分究竟谁是主谁是客，居然代主人赶起人来了。但是她说得又没错，如果她们真的要谈女人之间的话题，他这么一个大男人的确不适合站在这里。可是，这个女人的表现实在让他不能够放心地离开，大公夫人对他来说实在太重要了。这不，一听到芮芸说“原来如此”，他立刻紧张起来，生怕这个女人说自己的坏话：“你明白什么了？”

芮芸白了他一眼，慢悠悠地道：“我明白了，原来你是害怕我对大公夫人做出什么不友好的举动，是吧？”

罗塞维尔又愣了一下，他倒是没有想到这个女人突然说了句正经话。

没等罗塞维尔回答，芮芸又开口了：“可是，我问你一个问题，大公夫人很漂亮吧？你会忍心对这么漂亮的一位夫人动手吗？”

罗塞维尔的脑子显然成了一团糨糊，他只是愣愣地摇了摇头，居然没有在意芮芸无礼的语气。

“那不就结了？”芮芸摊了摊手，“你既然都下不了手，我就更不可能下得了手了。总不见得我一个小女子还能够比你更加狠吧？”

听芮芸这么一说，罗塞维尔才算是反应过来。明白自己上了套的他有些恼怒，可是又不好作出来。这个时候大公夫人替他解了围。

“好了，罗塞维尔，你放心吧，这位亚尔薇特小姐不会对我做什么的。”大公夫人笑着说道，然后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芮芸。

“好吧……那我出去了。我会守在门外，有什么事情就叫我好了。”罗塞维尔终究还是拗不过大公夫人，悻悻地离开了。出门前却还不忘警告地瞪了芮芸一眼。

“嘁”芮芸再次撇嘴，随后她端正了一下座子，看着对面仍旧在微笑的大公夫人，缓缓地说道：“好了，碍事的人离开了，现在可以开始谈正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