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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立场

哈休郡守愣愣地看着自己办公室的房门，又看了看站在门外脸色不怎么好看的塞克斯骑士，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刚才海格埃洛公爵似乎遭到了刺杀，而自己却一点忙也没有帮上。如果仅仅是这样倒也算了，可自己甚至连生了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要不是公爵大人出奇耐心地向自己解释了一番，自己恐怕还蒙在鼓里吧？接着，海格埃洛公爵立刻把他赶出了办公室，这让哈休很有点莫名其妙的感觉。不过当他想到那位美丽的刺客小姐似乎和公爵大人是旧识的时候，他立刻就联想到了大人举世闻名的称号——看来这位一直跟在钦差大人恩莱科身边的小姐，和海格埃洛大人也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呢！
至于身边的这个原本是自己手下的骑士，哈休很清楚他对赤主小姐有好感，也知道他对于海格埃洛公爵的来到相当不满。但是，现在他们两个都没有办法违抗那位公爵，毕竟人家无论从官位还是爵位来说，都比自己高多了，更何况公爵大人还带来了三千最精锐的疾风骑士，这些骑士的战斗力可不是塞克斯手下的那些骑兵可以比的。轻轻在塞克斯的肩膀上排了排，哈休径自离开了这里。

办公室里，芮芸占据了哈休宽大的坐椅，斜起眼睛上下打量着一脸微笑的海格埃洛，也不说话。海格埃洛的提前到来打乱了她很早就制定下来的计划，这让必须重新制定计划的芮芸一肚子怨气。要知道，制定一个计划可是相当费时间和精力的，而对于芮芸这个并不擅长控制大局的人来说，制定这么一个庞大的计划真是要有多累就有多累。

“你怎么想到来看我了？据说你在这里和你的小情人过得很好呀，是因为这里你们的公主管不到吗？”海格埃洛被芮芸的目光瞧得有些不自在，他见芮芸没有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打破两人之间的古怪气氛。

芮芸听到海格埃洛提起自己和恩莱科，眼睛立刻眯了起来。她微微想了下，说道：“这么说吧，我想通了，国家怎么样，公主又怎么样，反正恩莱科听我的，那个女人要是把我惹急了，我就带着恩莱科远走高飞，让她什么都得不到。”这话说得极为硬气，听上去芮芸对公主殿下的怨恨早已到了极点。

海格埃洛没有想到芮芸会这么说，至少他没有想到芮芸竟然会在他的面前表现出对于索菲恩公主的不满，而且似乎还有叛逃的意思。他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想要判断芮芸这番话是不是出自真心，但是，这种话一向是不好判断其真实度的，这让海格埃洛相当郁闷。在他的心里，他可是非常希望芮芸和恩莱科能够叛逃的，这样他们不仅少了两个拥有级魔法师实力的强劲敌人，或许还可以将这两个人收归手下。而且，一旦芮芸叛投卡敖奇了，他就不怕费纳希雅小姐会继续避着自己，以那位小姐的脾气，她一定会为了自己的妹妹而现身的。可是，偏偏这句话还不能信以为真，海格埃洛只觉得心里一阵阵不爽。他快郁闷死了。

芮芸仍旧眯着眼睛观察着海格埃洛的神情变化，同她想象的一样，海格埃洛在听到她的话的同时就陷入了沉思。她相当得意，毕竟能够仅仅依靠几句话就把海格埃洛公爵唬得一愣一愣的高手可不多，索米雷特算一个，而现在，自己显然也算一个了。

“如果你真的想要离开索菲恩的话，无论于公于私，我都希望你能够和你小情人在卡敖奇定居。”海格埃洛想了半天，最后给出了这么一个摸棱两可的答案。希望归希望，可是要是当时情势不对的话，他们卡敖奇可不会负任何责任。

芮芸怎么会不知道海格埃洛这句话的含义呢？她轻轻笑了笑，说道：“现在还没想好，而且公主殿下虽然不好，但也没有坏到要让我逃跑的地步。而且，只要还有姐姐在，她就不敢对我怎么样的。”

海格埃洛看见芮芸的微笑，忽然感觉一阵心动。这个当初也曾被自己相中的女孩子，即使是现在仍旧让自己忍不住对她的喜爱。他突然有个想法——是不是能够把这对姐妹统统追到手。虽然知道成功的可能不大，但是他仍旧觉得这是个相当不错的想法，即便先会出手的就是那个小禁咒魔法师，海格埃洛也不怎么怕他。对于一个圣骑士来说，只要近了身，就算是大魔导士也没有什么难对付的。

“对了”海格埃洛突然想起来，“你还没说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我的。”他在心里暗叫了声惭愧，被芮芸三扯两绕的，他差点忘记了本来的目的。

芮芸用古怪的目光看着海格埃洛，慢慢问道：“你是怎么打算的？”

“我？我没有什么打算啊，当然，如果能够见到你的姐姐，我不介意能够和她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假日。”海格埃洛装傻道。

“真的？”芮芸的身体微微想前倾了些，眼睛紧紧盯着海格埃洛的双眼。“你的打算就只是这样？”

“怎么，有什么问题吗？”海格埃洛好歹久经战阵，芮芸那点小小心理压迫还没有办法对他造成影响。他不紧不慢地回答道。

“没什么。”芮芸的身体又靠了回去，轻轻抚弄着自己的头，半晌才说道：“我知道，你应该是想把魔法兵团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同时把这里的那些不安定因素比如共济会和商会这些东西统统取缔。不过你有没有想过，米琳达可不会那么轻易就让你把魔法兵团抢走。虽然你和索米雷特的确算计到了她，不过想必你还有很多事情不知道吧！我想，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你想做的一切都会失败的。”

海格埃洛皱起了眉头，他不明白芮芸为什么要这么说。现在在成达维尔，能够和自己叫板的就只有两个人——也许应该是三个人。其中米琳达已经被盯死了，应该玩不出什么花样，而那个索菲恩小子也不是喜欢争斗的家伙，至于面前这位，她怎么看都像是在提醒自己要小心，毕竟自己和她姐姐关系不错——海格埃洛自认为——而且与她的小情人也没有什么直接的冲突，她会帮助自己也不奇怪。

那么，排除掉这三个人，海格埃洛实在想不到有什么人能够在这里压制自己的。他有些疑惑地看了看保持着神秘微笑的芮芸，最终叹了口气，道：“你现了什么？”

芮芸露出诡计得逞时得意的笑容，朝海格埃洛扬了扬下巴。海格埃洛哭笑不得，这个小丫头刚才还挺正经的，怎么一下就变成这幅幼稚的样子了？

“你似乎一直认为，自己和索米雷特在与皇帝的较量中占了上风。对吧？”芮芸先旁敲侧击了一下，在他的感觉中，海格埃洛这个家伙只要不处理和他心上人相关的事情，反应总是相当快的。

果然，海格埃洛微微皱了下眉头，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是说，实际上，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而这危险就是皇帝陛下制造的？不可能吧，现在所有外潘和大部分朝臣都是我们阵营的人。与皇帝一个阵营的，除了科比李奥还有神圣骑士团，就只有少数几个权位不是很高的官员。以他们的力量，还不能对我们造成什么危害的。”

“真的？恐怕你自己也不相信”芮芸撇了撇嘴，“说起来，你的疾风一半在这里，还有一半在喀司纳。索米雷特实际上没有什么私人军队，他的部队全部在自己的封地里，京城之中只有一些别墅的护卫和德雷刻丝。而现在，恰巧你们两个都不在京城，你说，拥有着绝对武力优势的皇帝会放过这么个好机会吗？”

海格埃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芮芸，说道：“皇帝是不可能出手对付我们的，除非他不想继续当下去了。不过……”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似乎想到了什么。

“不过，你们阵营的那些官员就没有那么好过了。”芮芸接口道，她知道，自己的话已经让海格埃洛没有办法保持镇静了，不然以这个家伙的脾气，绝对不会说话说到一半就这么停下来的。

“也许，我应该催促索米雷特快点回去。”海格埃洛说着就想往外跑。

“没有用的，已经太晚了。”芮芸连忙说道，开玩笑，料还没有下足，怎么可以让材料跑了？

“太晚了？什么意思？”海格埃洛不解地转过身，然后，他马上想到芮芸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你是说，即使索米雷特现在回到了维德斯克，也会不皇帝变相软禁起来，不让他使用宰相的权力？”

芮芸伸手向一边的沙指了一下，示意海格埃洛先坐下来。海格埃洛没有形象地翻了翻白眼，他算是领教到索米雷特所说的“反客为主”的意思了。不过，既然现在急也没有什么用，他也想听听芮芸会说些什么，于是一声不吭地坐了下去。

“皇帝这次是铁了心了，索米雷特本来应该已经可以回到维德斯克了，但是到现在仍旧在路上。我这样说你应该可以明白我的意思，皇帝和公主私底下签署了一份协议，上面有一条就是尽力把索米雷特拖在索菲恩，不要让他那么快就回去。而现在，索米雷特显然是被拖住了。那么，接下来，在京城里最有影响的就是你了。我估计皇帝本来没有什么借口好支开你，可是这次的事件你却自告奋勇来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皇帝应该没有怎么反对你吧？知道为什么吗？”芮芸一口气说了一大通话，也不管海格埃洛会有什么感受。反正她本来的目的就是要让海格埃洛失去冷静，只有这样，她才有办法让海格埃洛的行动都进入自己算计的范围里。

“的确，皇帝没有反对我。”海格埃洛低头说着，脸色凝重到了极点。他已经知道这次的危机究竟有多么大了，如果一个处理不好，自己很有可能不仅仅丢掉朝廷上那些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亲信，甚至连自己的位置都会被动摇。

“梅龙开口了。”芮芸轻描淡写地说道。

“什么？”海格埃洛跳了起来，梅龙竟然开口了，他不是从来不理会这些事情的吗？海格埃洛有些焦躁地来回走了几步，他明白梅龙开口意味着什么，也就是说，自己与索米雷特的联盟在京城的败局是已经注定了的。而且有了梅龙的鼓励，皇帝估计还会下重手。不仅仅是索米雷特，就算是自己，一旦回到京城中恐怕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很有可能是一样被软禁起来，毕竟荷科尔斯三世是正宗皇帝，他想软禁谁还不是一句话？以前没有这么做是估计自己和索米雷特在朝廷上的势力，但是现在就不一样了，没有了那些陪衬的家伙，自己在京城里绝对没有办法和皇帝斗。

至于回喀司纳，更是不可以了。如果自己直接回喀司纳，而没有回京城向皇帝交代这次的任务，皇帝大可以给自己按上一顶欺君的大帽子，然后明目张胆地打过去。到时候，那些外潘绝对会选择中立，明哲保身。毕竟欺君可是绝对的大罪，那些小人绝对不会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给自己的家族抹黑的。

那边海格埃洛痛苦地分析着眼前的局势，芮芸却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端来一杯茶，悠闲得小口小口啜饮着，偶尔抬起眼睛看一看海格埃洛越来越难看的面容，小狐狸一样狡猾地笑笑。对于她来说，今天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大部分了，剩下来的就是再给海格埃洛浇上几把油，让他的阵脚彻底乱掉。

“想通了吗？”芮芸笑眯眯地问道。

海格埃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这次的打击对于他来说有些大，毕竟自己在京城辛苦经营了十年的关系网，被突然拔掉，让他有些反应不过来。而且，以目前的情况来看，自己还一点办法都没有。

“知道自己错在什么地方吗？”芮芸继续扯，她要让海格埃洛混乱的思维更加混乱些，这样才有办法让他第一时间接受自己的方案。

海格埃洛抬起头看了芮芸一眼，缓缓说道：“我不应该将三千疾风骑士都带出来，这么一来，京城的震慑力就太差了。也难怪小心翼翼的皇帝会突然出手，说到底都是我太冒进了。魔法兵团的吸引力实在太大了。”

芮芸连连点头——其实她根本不知道海格埃洛所谓的错究竟在哪里，那么问只不过是扰乱他的思路而已。她稍微想了想，说道：“米琳达绝对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你安插的间谍应该已经被除掉了，而现在你的疾风骑士在镇守魔法兵团的军营，没有办法空出来。虽然你已经另外安排了人手盯着米琳达，但是那个家伙一定有办法继续找你麻烦。她现在的处境也不是很妙，毕竟那次的流血冲突她也有些责任，她一定会想办法弄出一件更大的事情来掩盖自己的问题，而你显然就是一个很好的人选。”

微微顿了下，芮芸见海格埃洛听得认真，笑了笑继续说道：“她的是站在皇帝那边的，皇帝也已经正式把魔法兵团的掌控权交给了她，所以在某些时候你得小心她狗急跳墙。而恩莱科，他或许不会正面与你为敌，但是也一定会想办法阻止你的行动，毕竟这里的一切都是他弄出来的，这个我就没有办法帮你了。至于我，我现在应该算是中立吧，两面的人我都得罪不起，被夹在当中的滋味还真是难受啊！”

海格埃洛阴着脸，好一会之后才说道：“米琳达这里比较好处理，只要我亲自用武力把她镇住，她这个高傲的女人就不会有其他什么动作了。而你的小情人那边，我想你肯定是有办法劝住他的。”

“不，你不知道情况”芮芸摇着头，“我现在完全没有办法劝住恩莱科。我和他说过你现在的状况，他知道你现在能够保住自己地位的办法就是把这里的事情漂亮地处理掉，让皇帝没有办法找你的茬，否则你的地位就会相当危险。皇帝既然已经出手了，那么只要稍有疏忽，他就可以用做把柄把你和索米雷特赶下台。”

“那这和他有什么关系？”海格埃洛问道，虽然这里的东西是恩莱科弄出来的，但是情报上的他可不是很在意这些东西。

“当然有关系”芮芸理所当然地点着头说道，“因为，你们现在算是情敌呀！”

海格埃洛的身体明显地震了一下，他不可思议地惊道：“你是说！”

“没错，姐姐和恩莱科已经互相表白过了。而且，姐姐是站在恩莱科那边的。”芮芸笑着说道，但是海格埃洛却可以从她的笑容中现隐藏起来的苦涩。

他忽然觉得，自己现在的表情说不定也正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