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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父神的权威

即便是米琳达这个胆大包天的女人也被恩莱科和芮芸的这一手唬住了，弗利德渐渐变弱的哭喊声让她感到心里一阵阵毛。虽然自认为自己并没有犯什么足以触怒神的罪行，但是当她无法得知自己在这里所做的那些事情是否会被那个小钦差获悉的时候，她仍旧觉得相当不自在。不过幸好，以目前的情况看来，这个小钦差还是和自己站在一边的，至少他没有拆自己台的意思。
军神教会的教众们胆战心惊地看着那一道散着温和光芒的金色光束，这些所有神灵的信徒中唯一可以使用攻击性神圣魔法的神职人员们，可以很清晰地感觉到这道光束所蕴涵地庞大的神圣力量，他们确信，即便是他们之中力量最强的那三位战斗牧师连手，也绝对不可能施展出这样的魔法——而事实上，那三位战斗牧师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神圣魔法，他们第一次感到自己对于神圣魔法的了解是如此浅薄。

而那些女神教的信徒则幸灾乐祸地看着军神教徒，他们这些一直苦修的修士虽然不敢说自己绝对没有做过什么错事，但是绝对不会像由贵族和上流人士组成的军神教会那样充满了肮脏的东西。

拉卢卡已经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了，事实上，当那位钦差大人把弗利德的那些秘密说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这个家伙已经完了，而自己将来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了。作为主教，他很清楚自己手下的那些神职人员有多少是真正信仰军神的，有多少纯粹是在混日子的，他现在很怀疑，那位钦差大人是不是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彻查了整个教会内的所有神职人员的底细。他有种自身难保的感觉。

现在那些大人物中最轻松的恐怕就要属郡守哈休了，既然权力都已经被剥夺了，他也干脆不再担心了。抱着看戏的心态，郡守哈休现在绝对是最有平常心的一个人了——反正和他无关，管那么多干什么？

芮芸眯着眼睛看着那道金色的光柱，手中紧紧地握着一条白色的，写满了兰色神文的带——那是她从梦幻森林中带出来的两件神器之一，另外的一对手镯现在正带在米琳达的手上。当初她看中这条带的原因是因为这条带不仅仅可以帮助宁心静气，迅进入冥想状态，还可以储存三个任意系别任意等级的魔法。当时芮芸还不是特别在意这个储存的功能，但是当她可以使用神圣魔法的时候，这个功能突然变得重要起来，因为使用实现储存在里面的神圣魔法，精神力不会与神圣能量大范围接触，这样可以减低神圣魔法对于自身的削弱。而现在，芮芸除了右手稍微有些无力以外，还没有别的不良反应。

感觉到渐渐减弱的神圣能量，芮芸配合着说道：“裁决结束。”当她话音落下的时候，金色的光柱突然化做飞散的光点，飘荡在空气中。所有接触到这些光点的人都感到身体一阵说不出的畅快，有些人的脸上甚至露出了舒畅的笑容，而和这些人一样的，同时让所有人惊讶的是，那位被光束所笼罩着的，接受裁决的弗利德祭司，竟然并没有死，而是满脸虔诚地跪在那里，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赞美父神的话语。而且从他的脸上，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的不甘愿，似乎成为父神的信徒，是多么光荣的一件事情一样。

“父神是仁慈的。”恩莱科看到众人脸上不可思议的表情，笑着说道。

无论是女神教还是军神教，都被恩莱科这一手折服了。他们看了看缓缓落下的芮芸，再看了看恩莱科，纷纷选择听从这位怎么看都相当正宗相当强势——也许后者占得比例更大一点，但是，谁又会在乎呢——的钦差大人的吩咐，也许由他来裁定这次的事件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

两天的时间，让被鲜血和混乱感染的成达维尔恢复了夕日的面貌，但是人心却依旧没有从暴动中醒转过来。恩莱科领头向着旅馆走去，一路上那些受到伤害与打击的平民纷纷用期盼的目光看着恩莱科。恩莱科很清楚，自己现在是这些人心中最大的希望了。用自己感觉最温和最亲切的表情，恩莱科向那些人们一一点头示意，他必须树立最为良好的形象。

芮芸静静地跟在恩莱科的身后，她在猜测现在的这段路程会不会像原作中那样被人们描述成通往真理的道路。毕竟除了多了一个自己，少了一个神锤派罗——那个家伙还在路上，今天晚上应该能够通过传送魔法到达这里了——这里的其他人物都没有什么变化，成分也差不多。她不知道自己在后世的典籍中会被描述成什么，是父神代言人身边的裁决执行者呢，还是其他什么。她不知道自己最后会不会选择永生，所以也不知道自己最后能不能够看见那些描述。不过，如果这些家伙效率够快的话，用不了多久，自己就能够知道究竟被人家称为什么了吧？

看了看前面的恩莱科，芮芸温柔地笑了起来。恩莱科今天的表现出乎她意料的好，事实上，有几个环节是自己根本没有想过的，那完全是他自己填加上去的，不过，效果很好。芮芸有时候在想，恩莱科最擅长的会不会就是随机应变呢？在原作中，他随机应变的本事也是一流的。

跟在芮芸身后的是贝尔蒂娜，她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的两位同伴。她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无比清晰地意识到，自己都这两位同伴间的差距竟然已经被拉大到了这种地步。无论是实力还是威信，自己都不能同这两位相比。恩莱科就不去说了，而芮芸作为赤主时在军队中仅次于米琳达的威望和她在人民间曾经一度成为救世主的代名词这两件事，就足以让贝尔蒂娜明白，这个比自己小一些的女孩在威望方面完全不弱于自己，而她的力量更是自己望尘莫及——原本她就比自己厉害，而现在，不能使用神圣魔法的芮芸居然施展了如此强力的神圣魔法。贝尔蒂娜有点灰心的感觉，和这一对怪胎兄妹待在一块，她迟早会彻底失去信心的。

当恩莱科来到阔别已久的旅店前面的时候，那位主事先生早就等候在那里了。芮芸看了眼憔悴的主事，看样子，他也没有逃过这次暴动的波及。虽然由于并没有在这里住过多少时间，芮芸对于这位主事并不熟悉，但是从原作看来，这位主事是一个相当热心善良的人，他现在的样子让芮芸有些不忍。

随手将一道圣光笼罩在主事的身上，芮芸温和地笑了笑。虽然仅仅是一道并不强烈的圣光，但是芮芸仍旧感到一阵无力。幸好在使用神圣魔法之前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然芮芸并不能够确定自己会不会摔倒在地上。

不过芮芸并不知道，她的举动在别人眼里看来是多么神圣——甚至连米琳达这个知道芮芸本质的人都被她那神圣纯洁的笑容打动了，她第一次打心底里认为，这个女孩子其实还是很好的，并不像其他人说的那样，脑子里充满了阴谋算计。

……

当夜幕降临的时候，所有成达维尔叫得上名号的人物统统聚集在医院的剧场中，在这里，那位父神的代言人，强大的钦差大人将会宣布对于此次事件的裁定。所有人都在心里估算着，这位大人会对这次事件的双方做出什么样的判决——但也仅仅是估算而已，那位大人没有像任何人透露哪怕一点点有关裁决的意思，而且，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在等什么人到来一样。人们纷纷猜测，难道是哪位京城的大人物要到了吗？

时间在猜测与怀疑中过去，成达维尔的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如果这个时候有外人进入成达维尔的话，一定会被这股凝重的气息吓到。

而在恩莱科的房间里，芮芸正腻在他身上不肯下来。恩莱科被芮芸抱得结结实实，在力量上处于下风的他只好任由芮芸抱着，感受着芮芸柔软身躯的温度和馨香。

“喂，你说的那个人怎么还没有来？”恩莱科看了看暗下来的天空，有些焦急地问道。时间不早了，他可不想让那些家伙等急了。

“恩……我怎么知道嘛，那个胖子怎么这么磨蹭呢，见到他的时候我一定要好好教训他。”芮芸说着，可爱地捏起拳头摆出打人的姿势。

恩莱科失笑，这个能够把一切都掌握在手力的妹妹还是这么喜欢在自己面前胡闹。不过这个感觉真的很好，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习惯会不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渐渐消失。“还是算了吧，人家大老远的赶过来也不容易，你就放过他吧！”恩莱科说道。

芮芸抬眼看了看恩莱科，随后缩起脖子将脑袋也埋进恩莱科的怀里，闷着声音说道：“好吧，我听你的，算他命大。”

正急匆匆地向旅店赶的某人突然没来由地感到一阵恶寒，他紧了紧身上的袍子，喃喃地说道：“斯崔尔怎么这么冷，还好我带了不少衣服。”

恩莱科伸出手轻轻抚摩着芮芸的脑袋，小姑娘身体轻微的颤抖和温暖的香味让他感觉很舒服。不经意间，恩莱科突然现芮芸的耳朵居然红红的，这股红色一直蔓延到脖子根。他笑着在少女敏感的耳朵上轻轻吻了一下，换来女孩娇嗔的低喊声。闭上眼睛，恩莱科用心去感觉芮芸心中的情意，一时间深深地沉醉起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醒了陷入爱情的旋涡中的两个年轻人，他们赫然觉，两个人的嘴唇不知道什么时候粘在了一起。慌忙分开，芮芸红着脸迅地整理起衣服。她心里一边骂着那个敲门的家伙，一边感叹——以前的朋友说得没错，陷入爱情中人儿是不会感觉到究竟生了什么了，理智将被情感远远地趋赶开。想到自己的情况，芮芸估计，如果没有外界干扰的话，自己大概就要把身体交给恩莱科了吧？

不知道为什么，当想到这里的时候，芮芸忽然感到一阵心痛。不明所以的她甩了甩头，看了看已经将房间整理好的恩莱科，打开了大门。

派罗耐心地等候在门口，他感觉自己来得还算及时，而且听说那位钦差大人还没有离开房间。只不过刚才听到里面毫无声响，还以为那位主事搞错了，直到自己敲门以后，里面才传来人走路的声音。

过了一会，门缓缓地打开了。派罗一眼就看到了房间中间那张椅子上坐着的年轻的钦差大臣，禁咒法师兼鲁西亚神杖当代的继承人，恩莱科。那个年轻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让派罗紧张的情绪一下子稳定不少。

“先生，在下奉大主祭梅龙之命前来辅佐您处理这边的宗教纷争，这是认命书，请阁下过目。”派罗说着，从拢起的袖子中拿出那份任命书，向恩莱科走去。

象征性地看了看任命书，恩莱科向芮芸投去了质询的目光。芮芸轻轻点了点头。

直到这个时候，派罗才觉在房间里还有一个人。看着那位绝色的小姐，派罗脑子里没有哪怕一丝绮念。面对不可知的事物是，人类总是会自内心的感大恐惧。

……

从外面向里面看的话，人们会觉得剧场里空空荡荡的。但是，事实上，那些大人物早就各就各位了。只不过米琳达正和特罗德坐在中间的普通席上，而特罗德的那幅恐怖的容貌将所有都给吓跑了。那些大人物正拥挤地坐在两边的贵族包厢内。这样奇怪的布局才是让整个剧场变得冷清的原因。

恩莱科进入其中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他还以为那些家伙都没有来呢。不过他很快就注意到了贵族包厢内的人们，他心里在嘀咕着，这些家伙居然连这个时候都不肯放弃享受贵族的虚荣。

恩莱科缓缓走到他们的面前说道：“各位，对于女神信徒和军神信徒之间的冲突，我并不感兴趣，各位用不着感到惊讶，我确实是这样认为的。生命女神和军神之间是绝对不会生冲突的，而两者的信徒之间生冲突，我只能认为是神灵的信徒误解了神灵的教义。我所信奉的是创始神，是众神的父神，因此我对于众神的信仰是基于对父神的信仰的，在我看来众神的信仰根本没有互相冲突的地方。我只能认为双方之所以生冲突，一方面是从来没有一部完整的叙述各神灵教义的典籍，来为我们揭示谁的行为是受到神灵庇护的谁曲解了教义。另一方面，我同样认为在冲突中有人假借神灵的名义意图获取巨大的利益，这是最严重的亵渎神灵的罪行。”恩莱科说着，用最为严厉的目光扫视着下面的人们，“对于这些人，我将在清查以后给予他们最为严厉的惩罚。”

同他和芮芸想象中的一样，不少人目光闪烁地低下了头。看来用这顶大帽子压人，确实起到了意想中的效果。而这些人在看过了弗利德的遭遇后，都已经知道，一旦经过裁决魔法的洗礼，自己绝对会变成父神最忠实的信徒，但是贪图享受的他们，绝对不希望自己变成一个真正的修士。

“我所想做的，是对于将来可能生的任何冲突都具有绝对公允的裁决力，将众神的信徒召集起来，制订一部完整的包容所有神灵教义的教典。这部教典不但要能够解释众神的所有教义，同时还要对众神信徒的行为准则制订明确的规范，同时对于信徒的等级，以及确定其等级的标准做出明确的定义。我知道这将是一项庞大的工程，但是为了一劳永逸得解决神灵的信徒之间有可能出现的冲突，这是绝对有必要的。”

顿了顿，恩莱科继续说道：“虽然这项工程是无比艰巨的，有可能要用十年、二十年，甚至是很多人半生的时间来完成这项庞大的工程。但是这项工程绝对是伟大，必将名留史册，参与这项伟大工程的人，必将为后人万世称道。”

说完这些，恩莱科再次扫视了众人。同计划中的一样，在虚荣心的驱使下，那些教徒的眼中都闪起了狂热的光芒。恩莱科在心中微微叹了口气，当初，自己又何尝不是受到虚荣心的驱使，才会对替贝尔蒂娜收拾烂摊子乐此不疲呢？他想着看了看身边安静地站着芮芸，轻松地笑了笑，一起都布置得差不多了。

在座的大多数人包括哈休郡守以及拉杜卡主教在内，都没有看出恩莱科真正的意图，他们甚至认为恩莱科的这个主意是真正公允，真正能够做到不偏不倚的。只有米琳达和特罗德能够猜测出恩莱科计划的真正含义。

米琳达是作为一个高明的军事家看待这一切的，她从恩莱科那幅神情，以及那番激励人心的演讲中清楚得感到一种阴谋的意味，在她眼中，恩莱科就像是即将出征的统帅，在他所率领的军团面前高亢激昂得表演讲，以激励士气。事实上，这番话同样是将军们经常喜欢说的，什么“千秋功业在你们脚下”“万世荣耀任由你们开创”“受到后世的传颂”，这一切不都是一摸一样的言语吗？但是，真正能够让后人记住的，由有几个人，反正那些听到这番话的家伙，肯定没有指望让任何一个人记住，时间长了的话恐怕这些人的子孙都会将他们光荣的老祖宗忘的一干二净。而且，一个高明的军事家是绝对不会令手下了解他真实的作战意图的，就像自己虽然让手底下那些骑士参与所有的策划，但是自己真正的目标，这些人并不知道，他们以为自己仅仅是想将魔法兵团掌握在手中而已。

至于特罗德，作为梅龙大主祭唯一的弟子，曾经是智慧之神的忠实信徒的他比米琳达所能够看出的东西多得多。更何况，这一生他都在等待老师所预言的新的世界的诞生。也许他是在场所有人中唯一能够看到未来的人。也许恩莱科和芮芸两个人自己都不知道，这个决定将会在历史的长河中存在着多么深远的意义。特罗德甚至已经能够看到。看到伟大的教典的诞生。看到统一的神教的建立。看到一个人人都具有信仰的世界。虽然这一切真正变成现实，可能是在几个世纪之后了。但是特罗德确实好像已经看到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