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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粉黛无处女

相处没几天,钱晓珊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变了味儿。一看见帅哥,她的眼睛就条件反射似的“劈啪”放电,220伏的电压击得帅哥们*,却也误伤了同性,宿舍的女生无不对之侧目。她是那种对男生撒娇发嗲、对女生麻木不仁的人,这种人不多,但总是有的。一般来说,这种人的人缘不会好。对男生撒娇发嗲,无形中就得罪了所有的女生,又因为不止对一个男生撒娇发嗲,又会被男生们认为是水性杨花。
学校开过迎新大会,系里接着又要开,今天下午的两点半钟开始。午休之后,我和钱晓珊背着书包,朝心理系教学楼走去。心理系教学楼久经风霜,这种红墙绿瓦的古建筑只适合远观,走近了才发现其破旧不堪,就像老去的风尘女子,依稀残留着繁华时的模样。

楼前有座假山,立于一方水池之上,水深不足一尺,却竖着个“严禁游泳”的牌子。

“大学确实比中学幽默啊。”我不由得笑了出来。

“不是幽默,是弱智!”钱晓珊也笑了,“象牙塔里的精英们竟退化成这样!”正说着,后面跟上来两个男生,看见牌子,也笑起来。

一个说:“我靠!饭桶!应该说‘严禁鱼类游泳’!”

另一个说:“哈哈,!应该说‘严禁鱼类及水禽游泳’。”

阶梯教室墙壁斑驳,窗玻璃几乎破了一半,横七竖八的拐手椅缺胳膊掉腿。我和钱晓珊来得早,教室里只稀稀落落坐着几个人,我们找了角落的位子坐下。我四下打量了一会儿,目光最后落在黑板上。黑板上用彩色粉笔写了“欢迎新同学”五个大字,旁边还蹩脚地画着一片花花草草。

突然,身边的钱晓珊“扑哧”笑了起来,指着她那张拐手椅叫我看。我凑上去看,上面的字迹层层叠叠,遮住了木板的原色。看了好一会儿,也没看出个所以然。钱晓珊逐字逐句地指着,我这才看明白了,原来是一首用蓝墨水写的打油诗:

七绝·咏心理系

三百粉黛无*,

守身如玉霍花红。

千余小生无颜色,

胡副有贵第一雄。

看完之后我也忍不住笑了起来,觉得大学生挺有意思的。我和钱晓珊还没笑够,打油诗里的女主角霍花红女士——心理学系主任——便进来了,昂首阔步地走上讲台。霍主任身后跟着打油诗里的男主角——心理学系副主任胡有贵等一行人,走在最后面的是学生宿舍辅导员兼系办干事熊大春。胡副主任走路的样子很古怪,双脚呈内八字,脚尖点地,如履薄冰。据说他患有长期顽固性痔疮,一犯病,走路就会变成这副怪模样。

霍主任清了清喉咙,环视教室一周,看样子准备讲话了。她是个女强人,四十出头,祖籍江苏,北京某名牌大学的心理学博士,未婚。她性格内向,沉默寡言,最重要的是一直没有结婚,也不恋爱,全身心扑在工作上,成绩突出,深得校领导的赏识。她的相貌不大好形容,满脸痤疮,连绵起伏,辨不出鼻子眼儿。由于长期缺乏男性的滋润,导致顽固性内分泌失调,竟把她给毁了容。

问题是她自己并没意识到,守身如玉竟得付出如此沉痛的代价。

霍主任的脸上没有表情,声音低沉,乍一听,跟男人的差不多。她枯燥乏味地介绍了系里的基本情况,之后勉励大家珍惜大学时光,努力学习,将来才能在社会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最后,她强调说:“我们心理学系,也是所有文科系的老大难问题,就是谈恋爱屡禁不止,啊,屡禁不止!为什么会屡禁不止呢?原因很简单,大家都处在青春期,渴望与异*往。歌德说过,哪个少男不善钟情?哪个少女不善怀春?但是,我在这里必须提醒大家,大学期间最好不要谈恋爱!谈恋爱不仅耽误时间、破坏心性,万一出了乱子,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霍主任讲话完毕,接着是分管学生工作的胡副主任讲话。

胡副主任年龄四十开外,湖北人士,本科毕业于本校教育系,研究生毕业于本系。他精力旺盛,据说生活作风方面出过问题。他的身材算得上高大,却长着一张旧社会苦大仇深的贫农脸,很不讨人喜欢。五官怪里怪气的,浓眉、绿豆眼,门牙特长,像疏于磨牙的啮齿目动物。他出身农村,靠苦读和拍马屁两项本领留了校,先在系办当干事,后又心狠手辣地干掉几个对手,踩着一颗颗破碎的心,爬到了现在的位置。据说熊大春目前走的正是“胡有贵路线”。胡副主任的野心很大,终极目标是当心理系主任,目前最大的对手是霍主任。他曾在心腹熊大春之类面前扬言,要用一双无敌大脚,把霍主任给结结实实地踩下去。

胡副主任讲起话来表情丰富,声如洪钟。他*着一口雄壮的湖北土话说:“同学们,你们是天之骄子,国家的栋梁之材哪。你们要发奋陡(读)虚(书),不要总想乱(恋)爱。我小时候啊,吃穿得,更得这么好的学习条件……最后,我送给你们一句话:学习学习再学习,耨(努)力耨(努)力再耨(努)力!”

霍主任和胡副主任在迎新大会上的讲话,给大家发出了一个比较敏感的信号,就是大学校园里恋爱问题非常突出。围绕着这“恋爱”二字,一定会有源源不断的故事发生,恋爱故事总是很有趣味的。尽管XX大学历来以缺乏帅哥闻名四方,可据说丑男身体里的荷尔蒙要比帅哥的旺盛,丑男们充当恋爱发动机,性能比帅哥还要强。即便女生们都对丑男不反应,凭着XX大学女生们出名漂亮的脸蛋儿,完全可以把兄弟高校的蜂蝶吸引过来。

副班长崔艳红是个人物

开罢迎新大会,第二天就开始上课了。

我在大学里上的第一节课是《普通心理学》。

站在讲台上的干瘪老头儿名叫蔡秉灿,湖南人士,年近花甲,乍一看像根风干的老黄瓜。他的嘴很刁,宁可三月食无肉,不可一餐没有辣椒拌豆豉——还必须是他老伴儿亲手做的辣椒拌豆豉。无论走到哪里,他必定带着一瓶下饭。他崇尚的名人名言是“吾貌虽瘦,必肥天下”。

这蔡秉灿四十岁就当上了副教授。但众所周知,大学里的副教授多如牛毛,可从副教授到教授这一跳却是高难度的,教授总是凤毛麟角。蔡秉灿使了将近二十年的老劲儿,挤尖了一颗脑袋,挤掉了一身脂肪,得罪了系里几乎所有的人,还是没成功地跳越这一高度。去年,一个女副教授以多他一票的优势取胜,蔡秉灿又当场发作起来,说老子才是天下第一,骂人家女副教授是*一坨。往年的当选者们都不跟他一般见识,可女副教授却不吃他那一套,当场就和他对骂起来。男人的口齿没女人的伶俐,和女人骂架总是吃亏的,蔡秉灿就先动了手。那女人的体积比蔡秉灿的大一倍,当然不甘示弱,和他扭打起来,并以指甲当武器,把蔡秉灿抓得满脸淌血条子。打那之后,蔡秉灿的菊花脸上又多了几条“指甲疤”。

蔡秉灿非常反感学生们叫他“蔡老师”。要是较起真儿来,叫他“蔡副教授”才是最准确的,但这么叫不顺口,大家只好省略“副”字,叫他“蔡教授”。这好比一锤打到了蔡秉灿的心窝里,自以为占了大便宜,每每听到“蔡教授”三个字,一张菊花脸就舒展得跟案板一样平整。

蔡秉灿讲课照本宣科、枯燥乏味,一本教案用了不知多少年,贴膏药打补丁,像是流芳百世的《家谱》。近视镜、老花镜轮流换,存心逼人患强迫症。他的专业水平有限,国文功底也相当欠缺。这第一节课,上课不到10分钟,他就冒出个“一就(蹴)而就”。同学们无不低头窃笑。

“嘿嘿,不愧是蔡教授。真菜!”广州“高价生”黄阿伦竟如此胆大包天。

长期被自卑折磨得死去活来的蔡教授,一听见这话,像被蛇咬了一口,警觉地拔掉老花镜,愤怒的眼睛扫视着全班道:“刚才说话的是谁?”

一般来说,发生这种事,没人吭声,也就不了了之了。可我们的班长、聪明过人的李汉宝同学,却及时抓住了向蔡教授摇尾巴的一次机遇,紧盯着身边的黄阿伦,用武汉话阴阳怪气地说:“苕,还不快向蔡教授道歉?”

“高价生”黄阿伦他爸是个出类拔萃的渔民,发财后把全家从小渔村搬到了广州。黄阿伦深知“有钱能使鬼推磨”的道理,根本不把这种小事儿当事儿。他爸为了他的学业,一路花钱买通的人还少吗?一个小小的副教授又能把他怎么样?

“靠,李活宝,你有录音吗?”黄阿伦嘻皮笑脸地回敬道。

“李活宝”这三个充满创意的字,终于使全班同学憋了好久的笑释放了出来,班里的秩序一下子乱了。

“这课我不上了,叫系主任来处理问题!”蔡教授狠狠地把手里的粉笔摔在地上,脖子上的青筋暴得比筷子还粗,似乎随时有生命危险。

全班立即寂静下来,大家都很紧张,看来事情要闹大了。李汉宝和黄阿伦也紧张起来。

就在这关键的时候,坐在前排的副班长崔艳红站了起来,目光笃定、神情镇静。这崔艳红不是个寻常小女生,她来自湖北一个小县城,没有任何背景,高考成绩在全班来说也并非名列前茅,长得也非常一般,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到之类,这么普通的一个女生,怎么一进校就被班主任任命为副班长?这在全班同学心里一直是个谜。

崔艳红伸手把垂在胸前的长发掠到肩上,弯下腰,先给蔡教授鞠了一躬,接着诚恳地说:“蔡教授,黄阿伦不尊敬师长是不对的。如果把系主任叫来,事情就闹大了,会影响到我们整个班集体。我先代他给您道歉,下课我再劝他给您写检讨。您还是消消气,继续讲课吧!”

也许因人缘极差长期缺乏温暖,也许意识到了自己反应过激,蔡秉灿渐渐软了下来,打个手势,叫崔艳红坐下,继续讲课。

副班长崔艳红通过这件小事,赢得了全班,特别是玩世不恭的黄阿伦的佩服。同时也通过这件小事,让全班同学认识到副班长这个职位确实非她莫属。

跳舞像拉大锄

如果没有自我情感困扰,大学生活确实是轻松愉快的,和高中生活比起来,可以说是天上人间。

开学快一个月了,我们白天上课学习,晚上基本上都是在学习跳交谊舞,为国庆迎新大型舞会做准备。教我们跳舞的是高年级学生骨干,这是系里的传统。

教舞的学姐中,有个长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的格外引人注目。她不但舞跳得好,性格活泼,对我们还特别热情。“丹凤眼”有个腼腆的男朋友,几乎和她形影不离。“丹凤眼”跳累了休息时,就挤坐在他男朋友的椅子上。男朋友每每都会红了脸,却没有叫她起身的意思。他们两个人的关系羡煞了新生们,在学舞的将近一个月时间里,他们都是新生们的热门话题。

九月末的这天,上午只有两节课。

下课后,我和钱晓珊去图书馆借书,走的是枇杷园里的小路。太阳很好,风也挺大的,园里的落叶在小路上撒着欢儿。落叶旋到面前,我和钱晓珊就用脚踩它们,费了好大劲儿也没踩到一片。

就在这时,熊大春骑着一辆除了铃铛不响,哪里都响的自行车,仰着头飞了过来,嘴里吼着“我是一匹来自北方的狼”。他的“地方支援中央”发型被风吹得不成样子,看上去活像一只大水母。

熊大春一看见我们俩,狼嚎就被噎了回去,露出个风情的笑,来了个大撒把,两手以最快的速度拯救被风破坏的发型。他刚整理好,一阵小旋风像是在跟他作对似的,又把头发扒拉乱了,他又得大撒把,双手忙个不亦乐乎。这枇杷园里的小路不平整,他这么在自行车上耍把戏,车子受不住了,哗啦倒在了路中央。他的变色眼镜从鼻梁上掉下来,幸好有条链子拴着,没有摔着。失去了眼镜的遮挡,他的近视眼挺吓人的,两只眼球又白又鼓,骨碌碌直转悠。我和钱晓珊都笑了起来,又不好意思大笑,就死憋着,钱晓珊用手捂住嘴。

“我靠,你这条破驴!老子摔死你,养的!”他扶起“破驴”,一连串地用湖北普通话诅咒着,好像“破驴”通人性似的。

风停了片刻,熊大春待发型稳定之后,又风情得毛孔淌蜜:“喂,国庆节可是快到了,你们的舞学得么样了?”

“差不多会啦。”钱晓珊应付着。她的眼睛在熊大春面前很安闲,完全不用费力放电。

“那就好,那就好!到时候我请你们跳舞,谁踩了我的脚,可要受罚哦!”

“怎么罚啊?”钱晓珊逗弄他。

“体罚好不好啊?”熊大春的*凶猛涌出。

“谁体罚谁啊?”

“你们体罚我啊……”他很快就发现说错了,忙改口道,“当然是我体罚你们啦!”

他们就这么你一来我一往地扯着,眼看熊大春有反应了,激动得腮帮子上的肉突突直跳。钱晓珊这才鹅一样仰着脖子,拉着我走开了。

国庆节的前夜,迎新生大型舞会在校礼堂举行。和外面的舞厅相比,校礼堂就像个打扮得花花绿绿进城的乡下姑娘,已经卯足劲儿时髦了,还是不像城里人,好在有个学生乐队伴奏,还有学生歌手唱歌,才有了那么点儿舞会的味道。

霍主任、胡副主任和熊大春一行人一到场,第一支舞曲就响起来了。班长李汉宝本来在围着女生们转悠,一看见霍主任,就像迷路的孩子看见了亲娘,扑过去,毕恭毕敬地弯下腰,请她跳第一支舞。霍主任穿了件漂亮的长裙,*上还搽着口红,看来凡心还没有死去,对浪漫还是有所期待的。

李汉宝长得还算标致,就是家境不好,父母都是汉口一家电器厂的工人。如果好好打扮打扮,他获得个“小白脸”称号问题不是很大。四十出头的霍主任被个小伙子搂着,随着舞曲颠来荡去,陶醉得像喝多了酒。她不时和李汉宝说句什么,眼神里闪烁着异样的风情。李汉宝则没有原则、没有戒心地讨好她,因为她是系主任,只因为她是系主任。

胡副主任跟系里的女生们一一亲切招呼,眼睛却在苛刻地评判着每一张脸蛋的漂亮程度。熊大春的眼睛和胡副主任的做着同样的工作,却不敢越权先挑漂亮的跳,在旁边急得脚痒痒。

“张蔷薇,我打赌胡副主任先请你。”钱晓珊酸酸地说。

“怎么可能?我还没跟他说过话呢。”我一点儿也不信。

“你看吧。”钱晓珊笃信地说。

胡副主任朝新生们走过来了。钱晓珊的眼睛开始朝他“劈啪”放电,那个猛啊,真有不把胡副主任吸过去不罢休的气势。我不喜欢钱晓珊这样,对于男性,她总是太贪心,不管大大小小,都想统统摁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根本不明白“缘分”二字的意义。

胡副主任跟我周围的一簇女生打过招呼,手就朝我伸了过来。我很紧张,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把手放进了他硕大的汗手里。胡副主任不愧是农民的儿子,跳起舞来两只脚像打夯。礼堂里人多拥挤,没走几步,他的脚后跟就踩哭了一个女生。他的左手抓着我的右手,上下大幅度摆动,像是在教我拉大锄。我被他折腾得像散了架,他的自我感觉却良好得不行,杵着两只门牙笑个不住,嘴里还唠叨个不停:“放松点,再放松点,嗯,好,就这样,好嘞……哎?又紧张了?放松放松,好,好……”

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便显得电量不足,抖了起来。我非常难为情,就垂下眼睑,硬着头皮移动脚步,等曲子结束。可偏偏这第一曲是个联奏,特别长,好在他还不算迟钝,及时转移了话题。

“张蔷薇,这名字也蛮漂亮的。将来有什么打算呐?”

“……还没想过。”

“想过?得打算可不好!”他笑着说。

我窘得不行,低着头笑了笑。

“要我雪(说),你先考蔫(研)究生,将来系里有公派出国留学指标……”

“我,行吗……”我不是不自信,而是不信他说的。

“你应该先问问自己想不想!”他把长牙齿凑近我一点儿,眯着眼说,“先问问你自己,嗯?”

他这种表情真叫我担忧,我赶紧搪塞地点了点头。

崔艳红一直在当“壁花”。她虽然是副班长,人长得实在一般,在这种场合不吃香。不少坐冷板凳的女生都悄悄退场了,她却一直耐心地等着,直到胡副主任把漂亮女生请过一遍,崔艳红才走上前,虔诚地微笑着说:“胡主任,您的舞跳得简直太好了!带我跳一支好吗?”

贫困生陈胜利累死了(1)

周末一到,李汉宝、黄阿伦和几个荷尔蒙分泌旺盛的男生,就猫儿一样,常来我们宿舍说说笑笑。他们的目标不明确,宿舍的女生们也没人喜欢上他们。反正大家都还没有恋爱,相互也不排斥,一块说说笑笑,聊以打发寂寞时光。

中秋节这天晚上,他们几个男生冒着被处分的危险,折了一大把桂花来。玩世不恭的黄阿伦披着齐肩长发,还背着个吉它。他的脸挺小巧,五官细致,还算耐看,气质则完全是用钱堆出来的,衣着饰物都非常时髦,据说大都是在香港买的。

大家正吵着怎么用这新鲜桂花做桂花糖,熊大春敲门进来了。钱晓珊想把桂花藏起来,已经来不及了。熊大春喜欢运动,浑身还热气腾腾的,穿着一条劣质玫瑰红运动裤,薄而贴身,上衣又小,什么也遮不住。唉,*的*简直没法看。他家是湖北农村的,弟妹又多,那点可怜的工资不够接济家里的,总是穿得很寒碜。可他来女生宿舍,也不能这么马马虎虎穿条不合身的秋裤呀。更可悲的是,他自己却对此毫无感觉。

“钱晓珊,藏么事呀,莫藏了!”熊大春哈哈笑道,“我想唱个歌,黄阿伦吉它伴奏!我唱完你把桂花献给我一枝,就没事了。”

接着,熊大春拿腔作调地唱起了《月亮代表我的心》。“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他的歌声跟**一起抖,女生们窘得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再看他。他还以为是自己的歌声把大家镇住了,趁着吉它伴奏的间隙,兴奋地大叫:“钱晓珊,快献花!”

钱晓珊把所有的桂花枝都塞在他怀里,他又边唱边转圈子,把怀里的桂花献给在座的女生。崔艳红坐在门旁,熊大春走到她面前,俯*子,把花递出的一刹那,胡副主任猛地推开了门,熊大春手里的那枝花正好杵在胡副主任的腿旮旯里。

“看看,看看,大春,你像么样!你也才18岁?”胡副主任气愤地说。

“对不起,胡主任,对不起……”熊大春忙扔掉手里的花,点头像捣蒜。

“好啦好啦!不少人反映你这个辅导员对女生过分关心,对男生漠不关心,我还不信。今天亲眼看见,果然不假!”胡副主任铁青着脸,“咱们系一年级一共有多少男生,你都不晓得吧?嗯?”

“晓得,胡主任,我晓得!”熊大春悻悻地说。

“你晓得么事?贫困生陈胜利正在医院抢救,你晓得吗?他每天晚上都悄悄去码头做苦力,当搬运工,你晓得吗……”

熊大春被问得面红耳赤、张口结舌。同学们听到这个消息,也都惊呆了。

学交谊舞那阵子,全班同学只少陈胜利一个人。大家都以为他是农村来的,对交谊舞不感兴趣,也没人追问。他确实很穷,吃饭一般不就菜,最多也只吃五分钱的咸菜。同学们有时问他怎么能吃得下,他说白米饭对他来说已经是美味了,他在家还吃不到白米白面呢。他的穷是出了名的,可他悄悄去码头做苦力,这事儿确实没人注意。

“走,赶紧去医院!”胡副主任简直愤怒了,“我刚被校领导狠批了一顿,你们倒还在这里莺歌燕舞!”

大家都要跟着去,胡副主任说去太多人不好,也没什么用,就叫班长李汉宝和副班长崔艳红作为代表跟了去。大家趴在窗口看他们上了校车,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如果陈胜利的情况不很危急,学校是不会为一个学生动用校车的。

崔艳红深夜才回来,宿舍早熄灯了。大家手忙脚乱地点着了蜡烛,才发现她哭肿了眼。在大家焦急的追问下,她泣不成声地说:“今天是中秋节,码头扛活的人少,陈胜利为了多挣几块钱,就不要命地扛活。码头的一个老板说,他是被一袋百十斤重的大米压垮的。他这一倒下,就再也没起来……”

陈胜利来自豫东农村,身材瘦小,沉默寡言。他由于长期营养不良,面黄肌瘦,头发土黄枯燥的,跟干草一样。他幼年就死了爸,*拉扯着四个孩子,起早贪黑,一天到晚趴在地里,也刨不够全家的吃食。学校承诺报销路费和食宿,可陈胜利*在家里竟凑不够买一张火车票的钱,来武汉收儿子的尸骨。学校只好决定派人把陈胜利的骨灰送回去。

骨灰送走之前,全班同学都来到陈胜利的宿舍,整理他的遗物。李汉宝撬开了他的抽屉,发现抽屉一角码着一叠小票,皱巴巴的,连个10元张的都没有。看见这些用瘦弱的肩膀扛出来的小票,大家的眼睛都红了,心软的女生们开始唏嘘落泪。李汉宝数了数,一共48块整。抽屉里还有几瓶未开封的胃药和一封写好的信。

娘:

你心口疼好点儿没?俩弟都好吧?小妹儿还皮不皮?儿在武汉,一切都好。学习不吃力,吃的喝的,比你讲的旧社会地主家的油水都大。

贫困生陈胜利累死了(2)

娘,你刨土种地,养儿18年,儿现在能报答你了。儿在学习之余,找了个好工作,不出啥力,真不出啥力,一月就能净挣四五十块。今儿八月十五,儿多干点儿,攒够50整,明儿再给娘寄去。娘八月十五是花不上儿的钱了,可娘手里攥着钱,心里踏实,啥时候花不一样哎?娘收到钱,买点白面红糖,给弟妹做几个月饼尝尝吧。儿长这么大,就记得咱全家吃过一次月饼,还是爹活着时进城买的。月饼长了绿毛,爹说不碍事,能吃。咱全家吃罢,都冒了几天肚了……

信没看完,一屋子的人都哭成了一片。黄阿伦抹了抹眼,哽着嗓子说:“靠!广州好多狗都穿金戴银,这世界上竟还有人为吃喝发愁,还有大学生被活活压死、累死!他们是人啊,是大学生啊……我手上有500块,全拿出来,给陈胜利他娘带去!”

黄阿伦的话没落音,大家纷纷把口袋里的钱全掏了出来,和那沓皱巴巴小票放在了一起。

郝康带来潘正的消息

临近期末考试的一天夜里,正是下夜自习时间。从教室回宿舍的同学们,听到宿舍楼东边的树林子里的动静挺大,就都寻着声音跑过去。只见二男一女被围在中间,仔细看了,那女生正是教过我们交谊舞的学姐“丹凤眼”,其中一个男的则是她那腼腆的男朋友,另一个男的竟是学生辅导员熊大春。天冷得人直发抖,这对藏在树林深处的鸳鸯还是被工作认真负责的熊大春逮住了。

“明天你们去系办找我,接受处分!”判官样得意的熊大春对“丹凤眼”和她男朋友说。

心理系的学生都很清楚,熊大春整个儿就是《白蛇传》里法海和尚投胎转世。他在读本科时,就身怀一项绝技——“棒打鸳鸯”。正常人都说他有“偷窥癖”,是病。可心理学专家霍主任和胡副主任却不以为然,他们说熊大春不是有病,而是思想纯洁高尚,乐于治病救人,值得大力培养。目前,熊大春身兼双职,还读着研究生,依然分身有术、挥棒不疲。

腼腆男生吓得低着头一声不吭,“丹凤眼”却毫不在乎。她用那双漂亮的眼睛斜视着熊大春,冷笑道:“我说大春儿,你真有熊胆处分我们?”

“丹凤眼”话没落音,围观人群就开始嘁嘁嚓嚓议论起来。

“处分你们怎么了?你们不该处分?”熊大春用高声强撑面子。

“你敢处分我们,我就敢把你的小鸟给处分了!你信不信?”

“么事?你胡说八道么事?”熊大春的脸挂不住了。

围观人群爆发出一阵狂笑。熊大春在学生们眼里本来就是个活宝,毫无威信可言。

“我就问你一句,你还处分我们不?”“丹凤眼”藐视地说。

“学校禁止男女生在校园勾肩搭背,你们俩刚才舌头都勾一块儿去啦!不处分你们处分谁?”

“丹凤眼”眼看熊大春一点面子也不肯留,索性对围观人群大声说:“一年前,大春儿在这个树林子里跟我说过一番悄悄话,大家想不想听听啊?”

“想听——想听——”人群幸灾乐祸地应合着。

“我说么事?我说么事啊?你可不要血口喷人!”熊大春快要塌了。

“大春儿开始跟我谈学习,没谈几句,就说他每夜至少三次梦见我……”

“丹凤眼”的话好刺激,男生们开始对着熊大春“嗷嗷”起哄。熊大春被“丹凤眼”击中要害,赶紧趁乱逃走了。

熊大春处理“丹凤眼”和她男朋友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话多有道理啊!熊大春没斗过“丹凤眼”,加上**被无情曝光,挺受打击的。调皮的男生们每每碰到他,总是嬉笑着,问他梦里跟“丹凤眼”做什么了。打那之后,熊大春走路都不自在了,*里像夹着赃物似的。

熊大春棒打鸳鸯这件事儿,对一年级新生产生了不小的负面影响。仿佛一夜之间,大家都被点化了。其中黄阿伦和钱晓珊反应最强烈,黄阿伦唱情歌喊哑了嗓子,钱晓珊则天天在宿舍大叫“寂寞的人是可耻的”。

第二学期,春天一到,黄阿伦就率先恋爱了,女朋友是中文系一年级的,娇俏可人,不善言语,长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她时髦得不行,一头长发烫了玉米穗,走起路来飘呀摇的,叫女生们又羡又妒。宿舍楼前的大樟树春天换叶,黄阿伦和那女生常在树下亲热,*。树叶落在他们脸上,他们还是相互凝望,浑然不觉。

一个阳光里飞着小虫子的周日午后,在武汉大学读书的郝康第一次来学校找我。我和他坐在足球场旁的台阶上说话,背后是茂密的树林。阳光把他的脸照得挺好看的,同学这么久,我还是第一次这么仔细看他。他开始剃胡须了,更像个大哥了。他还和原来一样,不爱多说话,对异性攻击性不强。可这会儿,他的眼神里好像多出一层什么。

“潘正他爸到天津不久就去世了。”他说起高中时的事情。

“你怎么知道?”在他面前,我对潘正的关心显得过分。

“听邻居说的。他那个255号的家,前面有栋楼,我家就住在三楼。他带你去过几次、跟你在院子里做了什么,我在窗户里都看得清清楚楚……”

我的脸腾地红了,因为远去的潘正。同时,我也第一次发现了郝康身上的暗火。我不知道这暗火是什么时候点燃的,却明白它一直没有熄灭过。

“你一定很想知道潘正现在的情况吧。”他的声音很平静,“他又回到咱学校重读了,学习挺拼命的,成绩不错。他爸去世后,他好像明白了挺多事儿……”

郝康还没说完,我的泪就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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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织淼在通过一次神秘的游戏内测进入到了一个真实的异世界中,通关游戏副本后获得奉献点向神明兑换恩赐获得特殊能力和稀有物品。 为了早日通关游戏回归正常生活,萧织淼开始了她的通关(屠神)之旅。 萧织淼在过副本时惊险又刺激,却没想到到了最终boss面前,他们一个比一个放水厉害,各种稀有物......品不要钱似的塞给她。 boss一号:“狗屁神明的东西都是破烂,我给你的才是好东西,拿好不许丢掉也不许给别人!” boss二号:“我躺好了,来上......来打我吧。” boss三号:“神明都是狗屁,不许要他们的狗屁恩赐,要我。” boss四号:“爱我,不许害怕!” 萧织淼:嗯???你们这些boss都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跟妖精似的勾引人呢?! 当她重新站立在这片颓废大地,他们会站在她的身后做她最坚韧的后盾,揭露伪神之面,将真正的光散落在她身上。 而她将举起残剑,屠尽伪神!【展开】【收起】

王道传??第1季

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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