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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大清早，六点四十五分，温暖提前到了天上人间。下了车，她直奔昨日的那间包厢，时间还太早，走廊里只是偶尔走过几个服务生。
到了VIP包厢，房门轻掩，一推即开。房间里静悄悄的，暖暖往里面走了几步，就看见昨日的那个男子，背靠窗口而坐，翘起一只腿，单手支着头，动也不动地凝视着沙发的方向。沙发背对着暖暖，所以暖暖也不太清楚他在看什么。似是感觉到门口方向的异动，男子一抬头就看见了温暖，忙比了个手势，让她不要出声。男子起身，示意跟他一起出去。

一出门暖暖也学着兰姐的语气说：“何少，我来送这个给您。”她把作业递给对方，男子接过作业，随意翻看了几下，暖暖趁机悄悄打量了他一下，西裤笔挺，白衬衫勾勒出完美身材，古铜色的皮肤，鼻梁高挺，睫毛很长，发丝凌乱。突然，男子抬头，暖暖忙收回放肆的目光。

“那行，挺好，谢谢你了。”说着男子爽快地从怀里掏出来另一半费用付给暖暖。

从前堂大厅走出来的时候，胡来来还在等着送暖暖回学校。她也没推辞，道谢之后就上了车。

来来见暖暖哈气连天，就说：“你先睡会儿，到了我叫你。”

“行，麻烦你了。”

暖暖全身放松地斜靠在椅背上，眼皮越来越重，慢慢地*梦境，迷迷糊糊中感觉天越来越黑了，周围的景象也变了，仿佛又回到了那年的夏天。

1988年9月，北京杨树上的知了整日叫个不停。这天，上了小学一年级的暖暖，在班级又得了朵小红花。一进家门，书包也没来得及放下，她就飞快地跑向外公的书房。刚到书房么口，就听见里面有说话的声音。

“峥嵘啊，咱们家这对龙凤胎，还真是不一样。你看暖暖吧，聪明有余，智慧不足，整日东窜西跳，事事争强好胜，未免骄纵跋扈了些，将来恐怕是要摔跟头的。晓晓跟妹妹不同，子曰：知者动，仁者静。这孩子不仅睿智，还宅心仁厚，自制力强，做事专注，将来必成大器。”

温峥嵘笑道：“爸，没您这么夸自家孩子的。这么小能看出什么来？”

“老话讲，三岁看到老，咱家这俩孩子都六岁了。我啊，老早就看明白了。”老者大笑道。

站在门后的小身影，偷听到了外公和爸爸的对话，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感觉外公更喜欢哥哥一些。暖暖那个气啊，臭温晓他有什么好啊？就是比自己早了出生十几分钟而已。讨厌死了，要是没有哥哥才好呢。

正好这时，一起放学的温晓慢悠悠地走了过来：“妹妹，你怎么站在这儿？”

“要你管？真讨厌！”说着就使劲推了一下温晓，男孩猝不及防，一下子就从石台上摔了下去，头磕到了石阶上，顿时血流不止，暖暖一时傻眼，害怕极了，大哭了起来。

双胞胎心有灵犀，感觉到妹妹的恐惧，温晓忙忍着疼痛，安慰道：“妹妹别哭，没事儿，一点都不疼，真的。”

可是暖暖真的很害怕，她看着哥哥头上的伤口血越流越多，满脸满身都是血，止也止不住，她大喊爸爸、妈妈、外公出来，可是没人出来。

温晓也慢慢地倒在地上，她急忙大叫：“哥哥，哥哥。”就连温晓也不理她了，随后场景一遍，整个世界都变成了猩红血色，只剩下她一个人大哭大叫，没人理睬。

……

“温暖，温暖，快醒醒，快醒醒。”来来弄醒了暖暖。

一睁眼，就看到了面前的来来：“哦，到了吧？”

“是啊，到了，你刚才做噩梦了吧？”

“嗯，既然到了，那我就走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用，客气什么？”

“再见。”

“再见。”

暖暖有点没有从刚才的那个梦境缓过神儿来，很多年前的事儿，自己都快不记得了，怎么还会梦到了？来北京是不是个错误的决定？不对，为了哥哥好，还是应该留在这里。想想还是换个工作的地方吧，离那些人远些才好，京城的夜总会还有很多。正一心考虑事情呢，突然感觉肩膀被人拍了一下，暖暖回头看，一愣，竟是来来。

他气喘吁吁地埋怨：“想什么呢暖暖？怎么叫你都没听见。”

“没想什么，你找我还有事？”

“我是想问你手机号码是多少？”

“我没有用手机。”

“那别人怎么联系你啊？”

“我宿舍有电话，有事找我可以打到寝室。”

“那多麻烦啊，这么着吧，我的手机献给你用。”

“不用。”

来来一下子就把自己的手机塞到暖暖的饿手里，转身就跑开，离了足有五六米远才回头，嘻嘻一笑道：“记得常联系啊，我会给你打电话的。”

看着来来的背影，暖暖有丝无奈。算了，还是有机会再还给他吧，看样子他也常去天上人间。

刚到寝室，社长就问她：“你昨晚怎么没回来啊？没事吧？”

暖暖住在上铺，把包放在自己的床上，然后回头说：“哦，没什么事。”

“对了，刚才有个电话找你，你不在。”

“是谁啊？”

“不知道，反正是个女的，对了她的电话号码我记在便条上了，就贴在电话旁边。”

“谢谢你啊，舍长。”

暖暖按照那张便条上的号码，打了过去。电话接通，对方是个女人。暖暖忙说：“你好，我是温暖，你刚才找我是吧？请问你是哪位？”

“啊，暖暖啊，我是兰姐。”

“兰姐？怎么了，是工作上有什么事么？”

“是有点变动，你昨天不是通宵了么，今天不用来了。还有啊，你学习挺忙的是吧？以后十二点以前就下班就行，工资一切照旧。”

“这样不好吧，可以么？”

“怎么不可以，老板说的，肯定没问题。”

“老板？我没见过他，他怎么会有这样的意思？”

“咱们这里的员工不是每年都有出国旅游的福利么？你上回没去，老板说这是员工福利，你没去，就把你的福利转换成另外的形式。放心真没事。”

“哦，这样啊。那好吧，兰姐你就替我谢谢老板吧。”

“好说。”

“还有什么别的事儿不？”

“没事儿了，那行，就这样吧，挂了啊。”

“好的，拜拜，兰姐。”

放下电话，暖暖坐在那里愣神。

“温暖快点，马上就上课了。”舍长提醒。

“哦，这就来。”温暖迅速看了一眼课程表，拿出要用的书，背着书包就去教室了。

今晚不用上班，下午放学早，可以去看看哥哥。一个多月没见，还真是挺想他的。

中午准备午睡的时候，包里的手机突然响了，暖暖翻出来一看，上面来点显示：哥。暖暖纳闷，来来是独生子，哪来的哥？许是亲戚吧，暖暖接通电话，想跟对方解释一下：“您好，胡来来不在，他的手机暂时放在我这里，若是有急事，你最好是打他家里或者他身边人的电话。”

电话那边半天没有声音。

暖暖皱眉，觉得奇怪：“喂，喂，你还在么？”

电话里传出磁性的声音：“我是陈子上。”

“啊？”

“温暖？”

“是。”

“今天晚上有时间么？出来见一下。”

“今天么？恐怕不行，我有事。”暖暖手边的小熊被她捏来捏去，攥的变了形。

“哦，那就改天吧。”

“好啊，改天。”暖暖回答得有些过快。

之后那边的电话就挂了，暖暖一时间心思千百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