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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天后,项少龙已能下榻行走,除胁下的伤口不时作疼,体力精神全回复过来。他和赵倩的感情进展至难舍难离的地步,虽终日躲在房内,日子毫不难过。纪嫣然自那日起,没有来访,据邹衍说信陵君一直怀疑她,监视得她很紧。
项少龙相信大梁的戒备终会松弛下来,因为人性就是那样,没有可能永远坚持下去。而且如此毫无遗漏的搜索仍徒劳无功,谁都会怀疑他们已远走高飞。这一晚两人郎情妾意,正闹得不可开交,纪嫣然来了,看到脸红耳赤的赵倩,自己的俏脸不由飞起两朵红晕,更使她明媚照人,美艳不可方物。
纪嫣然请来邹衍,莺声呖呖说道:“我四日前派人到城外假扮你们,还背着假造的木剑,故意让人发现影迹。现在终于收效,昨天信陵君亲自领兵,往楚境追去,大梁的关防放松下来,是你们离开的时候哩。”
项少龙和邹衍同时拍案叫绝,想不到纪嫣然有此妙计。难得是她直到成功方说出来,显示出过人的涵养。纪嫣然幽怨地看项少龙一眼,俏脸现出凄然不舍之色。
项少龙一愣说道:“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纪嫣然摇头道:“嫣然想得要命,但假若如此不顾一切而去,谁也知道我和你有关系,那嫣然将会牵累很多人,包括邹先生在内,信陵君那天来搜望天楼,正因嫣然常借口来观星,所以惹起他的疑心。”
项少龙知此为事实,苦恼地道:“何时我们可再见面呢?”
纪嫣然妩媚一笑道:“嫣然一生最大的愿望是能辅助新圣人统一天下,使万民不再受战乱之苦,怎肯把你轻易放过。”
项少龙摇头苦笑道:“我绝不相信自己是新圣人,纵使能回赵国,亦是艰难重重,危机四伏。你若要找真的新圣人,最好耐心点去寻找,免得看错人,将来后悔莫及。”语气中充满酸涩之意,自是因纪嫣然爱上他的原故,只因以为他是新圣人。
纪嫣然脸上掠过奇异的神色,垂头不语。
邹衍正容说道:“你说的反证实你是新圣人,因为代表你那粒特别明亮的新星正被其它星宿凌迫,照天象看,你最少要二十年才可一统天下,目前自是危机重重。”
项少龙听得浑身一震,瞠目结舌呆瞧邹衍,首次不敢小觑这古代的玄学大师,因为秦始皇的确约在二十年后统一战国,成为历史上第一个皇帝。
纪嫣然忽然道:“邹先生,倩公主,嫣然想求你们到厅外待一会,嫣然有话和项少龙说。”
邹衍和赵倩会意,走出房外,还关上门。
纪嫣然仍低垂螓首,沉声道:“项少龙,我要你清楚知道,纪嫣然欢喜上的是你这个人,与你是不是新圣人扯不上关系。”
项少龙晓得刚才的话伤害了她,大感歉意,伸手过来搂她。
纪嫣然怒道:“不要碰我!”
项少龙乃情场高手,知她放不下面子,哪会理她的警告,扑过来把她压倒席上,深深吻着她的香唇。纪嫣然象征式地挣扎两下,热烈响应,恨不得与他立即合体交欢。
二人分开后,纪嫣然凄楚地道:“明天清早,韩非公子会押解借来的一万石粮回韩国,嫣然早和他说好,其中一辆粮车底部设有暗格,可无惊无险把你带离大梁。项郎!嫣然注定是你项家的人,无论如何也会去寻你,切莫忘记人家!”
项少龙和赵倩拥卧粮车底的暗格,果如纪嫣然说的无惊无险地离开大梁,往济水开去,到那里后会改为乘船,沿河西上韩境。
外面下着迟来的大雪,车行甚缓,加上暗格底垫有厚绵被,两人并不觉辛苦,反成为温馨甜蜜的小天地。两人亲热一番,又努力压下情火,免一时控制不住发生**关系。
赵倩看着暗格的顶部,由衷地道:“我从未见过比嫣然姐更美更有本事的女孩子,略施手法,便把我们舒舒服服送出大梁。”
项少龙欣赏着她美丽的轮廓,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微笑道:“你会不会介意不当这个公主!”
赵倩侧转过来,用手支起白里透红的脸蛋,秀眸亮光闪闪,深情地瞧着他道:“倩儿只介意一件事,就是不能做项少龙的女人,其它的都不介意。”
项少龙沉吟道:“那就好办,让我设法把你藏起来,然后报称你被嚣魏牟杀害,那样你以后就不用回宫做那可怜的公主。”
赵倩大喜说道:“你真肯为倩儿那么做?不怕父王降罪于你吗?”
项少龙玩笑似地说道:“我是新圣人,哪会这么容易被人修理的。”嘻嘻一笑又道:“其实我还是为了自己,我憋得实在太辛苦。”
赵倩霞烧玉颊,埋首入他怀里,又羞又喜以蚊蚋般的声音道:“项郎你什么时候要人家,倩儿什么时候给你。”
项少龙心中感动,用力把她搂紧。
赵倩柔情似水地道:“倩儿不是请项郎为我杀赵穆报仇的吗?倩儿现在改变主意,只希望和项郎远走高飞,其它一切不想计较。”
项少龙心中叹息,那舒儿的仇又怎么算?赵穆与自己,是势不两立。
车子停下来,原来已抵达济水岸旁的码头。
三艘韩国来的双桅帆船,载着一万石粮货和这对患难鸳鸯,朝韩国驶去。
项少龙和赵倩在韩非的掩护下,脱身出来,躲在一个小船舱里。船上虽全是韩兵,韩非仍小心翼翼,免得泄漏风声。两人乐得恣意缠绵,尤其解开了不能结合的枷锁,想到很快会发生什么事,项少龙这风流惯的人故不用说,连一向斯文娴淑的公主也开始放浪起来。
韩非派心腹送来晚餐,两人并肩坐在地席上,共进美点。
项少龙想喝点酒,赵倩硬是把他的酒壶抢走,娇痴嗲媚地道:“不!赵倩不准你喝酒,人家要你清清楚楚知道在做什么事。”
项少龙看她的俏样儿,摇头晃脑道:“酒不醉人人自醉,待会看到公主躺在被褥上的美丽身体,项某一定醉得一塌糊涂,怎还清醒得来?”
赵倩把一块鸡肉送进他口里,喜孜孜地道:“说得这么动听,哄得本公主那么开心,赏你一块鸡肉。”
项少龙用口接过鸡肉,扑将过来,伸手解她的衣扣,笑道:“让我来看看公主的嫩肉儿。”
赵倩大窘,欲拒还迎地以手遮掩,最后的胜利者当然是项少龙,伸手由领口探入她罗衣内。美丽的小公主全身酥软,蜷入他怀里,羞喜交集地承受,柔声说道:“外面下着雪哩!”
项少龙一手温香,那有闲情理会外面下雪还是下霜,贴上她脸蛋揩磨着道:“我现在做的事算不算监守自盗?”
赵倩“噗哧”笑起来,手指括几下他的脸,表示他应感羞惭。项少龙心中充满温馨,古代的美人儿比二十一世纪的美女更有味道。因为在这以男性为中心的社会,她们把终身全托付到男人手上,所以更用心,更投入,没有半点保留,而他正是这不平等社会的得益者,想到此处暗觉惭愧。
赵倩忽然想起纪嫣然,道:“你晓得嫣然姐不是魏人吗?她是越国贵族的后代,所以这么美艳,武术这般好。”
项少龙给分开心神奇道:“你怎知道?”
赵倩道:“当然知道,你昏迷时,她和我说了很多话。”又笑着道:“你猜韩国借粮为何偏派个最不懂说话的韩非公子来?原来韩王恼他终日游说他改革政体,所以故意让他做一件最不胜任的工作折辱他。”
项少龙摇头叹道:“韩国已是弱小,还有个这样的昏君,拿借粮的大事来玩手段。”
赵倩道:“不过韩王此次料错,韩非公子因为有嫣然姐为他奔走游说,终于打动魏王,使他借出粮食,不过可是要归还的。”
项少龙一惊说道:“有点不对劲,看来魏国真的会来攻打赵国,否则不须讨好韩国。”
赵倩嗔道:“不要提扫兴的事好吗?”
项少龙连忙认错,笑着道:“来!让我看看公主的美腿!”探手来给她脱小绵裤。
赵倩一声尖叫,离开他怀抱。
项少龙坐起来,移到她身旁,伸个懒腰,舒服得呻吟起来,含糊不清地嚷道:“来!让我们干一件毕生难忘的盛事!”
三天后,船队进入韩境。
项赵两人与韩非殷殷话别,韩非使人牵来一匹浑体乌黑,神骏之极的骏马道:“项兄!这是纪小姐最宠爱的坐骑,特别嘱我带来好给你作路上脚力。”
赵倩“啊!”的一声叫起来,认得是那晚纪嫣然来救他们时骑的骏马,欢喜地抚它的马头。
项少龙见美人恩深义重,不由满怀思念。
韩非当然明白他的心情,伸手与他握别道:“此次魏国之行,最大收获是认识嫣然这个红颜知己和项兄这种胸怀远大的英雄人物。这匹马名‘疾风’。珍重!”
项少龙收拾心情,与赵倩骑上疾风,电驰而去,老远还看到韩非向他们挥手。两人晓行夜宿,沿韩魏边境北上,往赵国前进。纪嫣然还为他们预备干粮和简单营帐等荒野之行的一切必需品,使他们不用为此烦恼。
今次返赵的感受比之赴魏之行大不相同,心情轻松,赵倩初尝男欢女爱滋味,由少女变作小妇人,快乐得像只小云雀般不住在项少龙耳边唱着赵国的小调,令项少龙非常享受。
愈往北上,天气愈冷,霜雪交袭,只好找山野洞穴躲避。十多天后,他们抵达韩国边境广阔的疏林区,越过此区,将再进入魏境,接着走三天可到达赵国的边界。这是韩国著名的狩猎场地,属于低山丘陵地带,是针叶树和阔叶树的混杂林,乔木、亚乔木、灌木等品种繁多。黑熊、马、鹿、山羊、野兔随处可见,还有是无处不在的野狼,有时整群追在马后,要项少龙回马用飞针射杀数头,野狼争食同类的尸体,才无暇追来。
两人一骑,在白霜遍地的林木间穿行,树梢披挂雪花霜柱,纯净皎洁。这天来到一条长河的西岸,河心处尚未结冰的河水夹着雪光云影滚滚流往东北。气候更转严寒,两人全身连头紧裹在厚绵袍中,还要戴上挡风的口罩,勉强抵着风雪。地上积雪及膝,疾风举步维艰,惟有下马徒步行走,希望找到人家,借宿以避风雪。
虽然冷得要命,但一望无际的茫茫林海雪原,变幻无穷的耀目雪花,令这对恩爱的情侣目不暇给,叹为观止。四周万籁俱寂,只有脚下松软的白雪被践上时发出声响。偶然远方传来猛虎或野狼的吼叫,则使人毛骨悚然。
午前时分,狂风忽起,雪花像千万根银针般忽东忽西,从四方八面疾射而至,令他们睁不开眼来,脚步不稳。捱了一会,疾风再不肯前进。项少龙暗忖怎也要避过这场风雪,只恨前不见人,后不见舍,忽然记起以前军训时曾学过造爱斯基摩人的冰屋,方便又舒适,童心大起,到河旁结冰处以利刃起出冰砖,在赵倩怀疑的眼光下,砌成一间可容人畜的大冰屋,下面铺以营帐绵被,还斩来柴枝,在里面生起火来,登时一屋暖气,风雪反变成浪漫乐事,疾风回复平时的安详神态。
赵倩见爱郎如此本事,对他崇拜得五体投地,益发诚心讨好逢迎,让他享尽温柔滋味。两人拥眠被内,细说永不厌倦的情话,最后相拥酣睡。天明时,忽被异声惊醒过来。他们留心一听,竟是雀鸟在天上飞过时嬉玩吵闹的声音。诧异中,爬起来从透气的小雪窗往外望去,天色放晴,大雪早无影无踪。
两人大喜,连忙收拾行装,依依不舍地离开留下甜蜜回忆的冰屋。项少龙怕冻坏疾风,以布帛把它的四条腿裹紧,还以绵布包扎肚腹,以免寒气侵入内脏。又造了一个简陋的雪橇,行装全放到上面去,由疾风拉扯而行,项少龙则牵着它,和赵倩并肩继续朝北而去,这时他们已分不清楚踏足处属于韩国还是魏国的领土,毕竟边界只是人为的东西,大自然本身绝不认同。
娇生惯养的赵倩走不半里路大喊吃不消,坐到雪橇上,由疾风轻松地拖拉。
林木像一堵堵高墙,层层迭迭,比比皆是,不见涯际,穿行其中,使人泛起不辨东西的迷失感觉,幸好项少龙行军经验丰富,几天前趁天色好时,找到极星的位置,认定地形,不致走错方向。脚下白雪皑皑,不时见到雪地上动物的足迹,纵横交错,织成一幅幅奇特的图案,当然他们亦留下另一组延绵不断的痕迹。
好的天气维持不了多久,午后又开始下雪,愈下愈大。项少龙心中叫苦,正不知应否停下来还是前进之际,七间木构房子出现左方林木之间。两人大喜,朝房子走去。木屋筑在石砌的基层上,松木结构,扶梯连回廊,人字形的屋顶积满白雪,屋前后墨绿和深褐色的林木参天而立,挺拔劲秀。他们看得心中欢喜,到了房子前,高声呼唤,却没有人响应。
赵倩忽然尖叫一声,指着最大那间木屋的门口处,只见上面血迹斑斑,怵目惊心。项少龙走近一看,血迹仍相当新鲜,显然发生在不久之前。于是吩咐赵倩留在外面,自己推门进屋,不一会脸色阴沉的走出来,再查看其它屋子,回到赵倩身旁道:“倩儿不要惊慌,这里刚发生了可怕的罪行和惨剧,看来这里的所有男女老幼,均被集中到这间屋内虐杀,连狗儿都不放过,女人有被奸污过的痕迹。”
赵倩脸色大变问道:“是谁干的恶事?”
项少龙道:“不是马贼便是军队,否则不能如此轻易控制这些强悍的猎民。”
赵倩颤声道:“我们怎办好?”
项少龙尚未答话,蹄声响起。
两人惊魂未定,回头望去,一人一骑,由远而近,马上坐着一名魁梧大汉,马后还负着一头猎来的野鹿。
那人年纪在二十五六间,手足比一般人粗壮,两眼神光闪闪,面目粗豪,极有气概,远远见到他们,高声招呼道:“朋友们从哪里来的!”又大叫道:“滕翼回家哩!”
项少龙和赵倩交换一个眼神,均为归家的壮汉心下恻然。那叫滕翼的大汉转瞬驰近,两眼射出奇怪的神色,盯着没有亲人出迎的房子,显是感到事情的不寻常处。
项少龙抢前拦住他,诚恳地道:“朋友请先听我说几句话。”
滕翼敏捷地跳下马来,冷冷地望向他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项少龙道:“我们只是路过的人,里面……”
滕翼一掌推在他肩上,喝道:“让开!”
以项少龙的体重和稳如泰山的马步,仍被他推得踉舱退往一旁,虽是猝不及防,已可见滕翼的膂力何等惊人。
滕翼旋风般冲入屋内,接着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呼和令人心酸的号哭,正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赵倩鼻头一酸,伏到项少龙肩头陪其垂泪。
蓦地一声狂喝,滕翼眼喷血焰,持剑冲出来,指着项少龙道:“是不是你干的。”
项赵两人愕然以对,滕翼显是悲痛愤怒得失去常性,一剑迎头劈来。项少龙早有防备,拔出木剑,硬挡他一剑,另一手推开赵倩。项少龙被他劈得手臂发麻,暗忖此人臂力比得上嚣魏牟,滕翼已不顾生死,状若疯虎般攻来,剑法大开大阖,精妙绝伦。项少龙怎想得到在雪林野地会遇到如此可怕的剑手,连分神解释都不敢尝试,运起墨子剑法,只守不攻,且战且退,挡格对方百多剑后,滕翼忽地一声凄呼,跪倒地上,抱头痛哭起来。
赵倩惊惶地奔过去,躲在项少龙背后,叫道:“大个子!里面的人并不是我们杀的。”
滕翼点头哭道:“我知道!你用的是木剑,身上没有血迹,只是我一时火烧胀脑。”哭得倒在雪地上。
滕翼跪在新立的坟前,神情木然。在泥土下,埋葬了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和儿女亲人。自给自足的幸福生活再与他无缘,他甚至不知仇人是谁,只好尽生命的所有力量去寻找。仇恨咬噬他淌着血的心,赵倩陪着流泪饮泣。
项少龙来到滕翼旁,沉声道:“滕兄想不想报仇!”
滕翼霍地抬头,眼中射出坚定的光芒,说道:“若项兄能使滕某报仇雪恨,我把这条命交给你。”
项少龙暗忖此人剑法高明,勇武盖世,若得他之助,是如虎添翼。点头说道:“滕兄是否想过贼子为何把所有人集中到一间屋子之内?”
滕翼一震道:“他们是想留下其它六间屋住用。”
项少龙对他敏捷的思路非常欣赏,说道:“所以他们一定会回来,而且是在黄昏前。”
滕翼两眼爆起仇恨的光芒,俯头吻雪地,再来到项少龙身前,伸手抓着他的肩头,感激地道:“多谢你!你们快上路吧!否则遇上他们便危险。”
项少龙微笑着道:“你若想尽歼仇人,不应叫我离去。”
滕翼瞥赵倩一眼,摇头道:“你的小妻子既美丽心肠又好,我不想她遭到不幸,我的三个兄弟虽及不上我,但都不是容易对付的,可见敌人数目既多,武功又好,我们未必抵挡得住。”
项少龙充满信心地道:“若正面交锋,我们自然不是对手,但现在是有心计算无心,当是另一回事。趁现在尚有点时间,我们立即动手布置。”
项少龙与滕翼挨坐在屋内窗子两旁的墙脚,静心守候凶残敌人的来临。滕翼的情绪平复下来,显出高手的冷静和沉稳,眼里深刻的苦痛和悲伤却有增无减。
项少龙想分他心神,问道:“滕兄是否自少在这里狩猎为生?”
滕翼默想片刻,沉声说道:“实不相瞒,我本有志于为我韩国尽点力量,所以曾加入军伍,还积功升至将领,后来见上面的人太不象样,只知排挤人才,对外则摇尾乞怜,心灰意冷下带着家人,隐居于此,岂知……”
蹄声隐隐传来,两人精神大振,爬起来齐朝窗外里去。雪花漫天中,在这银白色世界的远处,一队人马,缓驰而至。
项少龙一看下眼也呆了,失声道:“至少有六、七十人!”
滕翼冷冷地道:“是九十到一百人。”
项少龙仔细观看,惊异地瞧他一眼,点头道:“你看得很准。”
滕翼道:“项兄你还是走吧!凭我们两人之力,加上陷阱仍无法对付这么多人。”
项少龙本来头皮发麻,暗萌退走之念,现在明知滕翼决意死战,反激起豪气,沉声地道:“滕兄不要这么快泄气,只要我们能坚持一会,天色转黑,将大利于我们的行动,哼!我项少龙岂是临阵退缩的人。”
滕翼感激地看他一眼,再全神贯注逐渐迫近的敌人。
天色转黯,项少龙用足目力,大吃一惊道:“嚣魏牟!”心中涌起强烈的歉意。
滕翼早听过他的事,一呆说道:“是齐国的嚣魏牟!”旋即沉声道:“项兄不要自责,不关你的事,你亦是受害者。”
项少笼见他如此明白事理,心结稍解,更欣赏这甘于平淡隐居生活的高强剑手。这时大队人马来至屋前外边的空地,纷纷下马。
项少龙和滕翼两人埋伏的那栋房子,正是惨剧发生的地方,照常理,嚣魏牟的人绝不会踏进这间屋子里来。
嚣魏牟脸色阴沉,征勒站在他旁,脸色好不了多少。旁观手下们把马鞍和行囊由马背卸下,搬进其它屋内,嚣魏牟咒骂一声,暴躁地道:“我绝不会错的,项少龙诈作朝楚国逃去,只是掩眼法。而他若要回赵,只有三条路线,谅他不敢取道我们的大齐和魏国,剩下只有这条韩境的通道,为何仍找不到他呢?”
征勒道:“我们是乘船来的,走的又是官道,比他快十来天没啥出奇,现在我们布置停当,只要他经过这里,定逃不过我们设下的数十个岗哨。”
嚣魏牟道:“记得不可伤赵倩!”话毕朝项滕两人藏身的屋子走来。
项滕两人大喜,分别移到门旁两个大窗,举起弩弓,准备只要他步进射程,立即发射。
征勒叫道:“头子!那间屋……”
嚣魏牟一声狞笑道:“这么精采的东西,再看一次也是好的,我最爱看被我奸杀的女人。”
项滕两人蓄势以待。
忽地远处有人大叫道:“头子!不对劲!这里有座新坟。”
项滕两人心中懊悔,想不到嚣魏牟这么小心,竟派人四处巡视。知道机不可失,机括声响,两枝弩箭穿窗而出,射往嚣魏牟。此时这大凶人距他们足有二百步之遥,闻破风声一震往旁急闪。
他本可避开两箭,但项少龙知他身手敏捷,故意射偏少许,所以他虽避过滕翼的箭,却闪不过项少龙的一箭,贯肩而过,带得他一声惨嚎,往后跌去,可惜未能命中要害,不过也够他受的了。
近百人有一半进入其余六间屋内,在外的四十多人睹变齐声惊呼,朝他们藏身的屋子冲来。项少龙和滕翼迅速由后门退去,来到屋后,燃起火箭,朝其它屋射去。这些屋顶和松木壁均被他们下过手脚,在外面抹上一层易燃的松油,遇火立即蔓延全屋,闭上的门窗亦被波及。北风呼呼下,进屋的人就像到了个与外隔绝的空间,兼之奔波整天,刚卧坐歇息,哪知道外面出了事,到发觉有变,六间屋全陷进火海里。一时惨号连天,有若人间地狱。
朝屋子冲杀过来的十多个贼子,眼看冲上屋台,忽地脚下一空,掉进项滕早先布下的陷阱去,跌落十多尺布满向上尖刺的坑底,哪还有幸免或活命的机会。瞬息间,近百敌人,死伤大半,首领嚣魏牟受伤。
滕翼两眼喷火,一声狂喊,冲了出去,见人便杀。项少龙由另一方冲出,两枝飞针掷出,先了结两个慌惶失措的贼子,拔出木剑,朝嚣魏牟的方向杀去。
嚣魏牟被征勒和另一手下扶起来,移动间肩头中箭处剧痛椎心,自知无法动手,虽见到大仇人项少龙,仍只能恨得牙痒痒的,而己方只剩下二十多人,愤然道:“我们走!”
征勒和手下忙扶他朝最近的战马仓皇逃去。
项少龙眼观八方,大叫道:“嚣魏牟逃哩!”
众贼一看果然不假,又见两人武技高强,己方人数虽占优势,仍占不到半丝便宜,转眼再给对方杀了五人,心胆俱寒下,一哄而散,纷纷逃命。项少龙和滕翼见机不可失,全力往嚣魏牟奔去。几个忠于嚣魏牟的贼子返身拦截,给如猛虎出柙的两大高手,几个照面全数收拾。
项少龙踢飞一名敌人,迅速追到嚣魏牟身后?征勒见离马匹尚有十步距离,拔剑回身,拦截项少龙。
项少龙大喝一声道:“滕翼!追!”一剑往征勒劈去。
征勒不愧一流好手,运剑格挡,奋不顾身杀来,一时剑风呼啸,杀得难解难分,最要命是征勒全是与敌偕亡的招数,项少龙一时莫奈他何,惟有等待他锐气衰竭的一刻。
嚣魏牟跨上马背,滕翼刚好扑至,一剑劈出。
一个手下要回身应战,竟被他连人带剑,劈得溅血飞跌七步之外,可知他心中的愤恨是如何狂烈。嚣魏牟强忍伤痛,一夹马腹,往外冲出。滕翼一声暴喝,整个人往前扑去,大手一探,竟抓着马的后脚。战马失去平衡,一声狂嘶,侧跌雪地,登时把嚣魏牟抛下马来。
征勒扭头一瞥,立时魂飞魄散。项少龙哪肯放过时机,“嚓嚓嚓”连劈三剑,到第三剑时,征勒长剑荡开,空门大露。当滕翼扑过去与嚣魏牟扭作一团,项少龙木剑闪电刺入,征勒一声惨哼,整个人往后抛飞,立毙当场。
嚣魏牟临死挣扎,一手捏着滕翼喉咙,正要运力捏碎他的喉骨,却给滕翼抓着露在他肩外的箭簇大力一搅,登时痛得全身痉挛,松手惨叫。滕翼骑在他身上,左手用力一拔,弩箭连着肉骨鲜血喷溅出来,嚣魏牟痛不欲生时,他的右拳铁锤般连续在他胸口重击十多记,骨折声爆竹般响起,嚣魏牟七孔溅血,当场惨死。然后滕翼由他身上倒下来,伏往雪地上,失声痛哭。
意料之外地,项少龙由嚣魏牟身上搜到他失去的飞虹剑,心中不由感慨万千。
项少龙把赵倩由隐蔽的地穴抱起来,赵倩担心得脸青唇白,娇躯抖颤。大雪已停,繁星满天,壮丽迷人。项少龙爱怜地把她拦腰抱起来,往坟地走去。
滕翼割下嚣魏牟的首级,在坟前焚香拜祭。
项少龙放下赵倩,问道:“滕兄今后有何打算?”
滕翼平静地道:“我已一无所有,除一人一剑外,再无挂虑。项兄若不嫌弃,以后我滕翼便跟随你,什么危难艰险也不会害怕,直至被人杀死,好了结凄惨的命运!”
项少龙大喜道:“我喜欢还来不及,滕兄不须如此郁结难解,不若振作起来,重过新的生活。”
滕翼摇头道:“项兄不会明白我对妻儿和亲人的感情,那是我生命的一切,现在我失去一切,除了项兄的恩德外,我再不会对任何人动感情,那太痛苦了。”
赵倩鼻头一酸,饮泣起来。
滕翼叹道:“唉!爱哭的小公主!”
项少龙淡淡地道:“嚣魏牟的首级很有价值,滕兄有没有方法把它保存下来!”
滕翼道:“这个容易得很,包在我身上。”
有滕翼这识途老马,路上轻松自如。他不但是出色的猎人,也是烧野味的高手,又懂采摘野生植物作佐料,吃得项赵两人赞不绝口。
滕翼对大自然有着宗教般的虔诚,深信大自然充满各种各样的神灵,每到一处,必亲吻土地和祷告祈福。
五天后,他们抵达靠近魏境一个大村落,数百间房子和几个牧场分布在广阔的雪原上,风景优美,气氛安宁,实是这战乱时代中避世的桃源。滕翼不但和这里的人非常稔熟,还备受尊敬,几个放羊的小子见到他来,立时飞报入村,还有人打响铜锣出迎。
赵倩看得有趣,展露出甜甜的笑容。
沿途不住有男女老幼由屋内走出来向滕翼打招呼,男的忍不住盯着赵倩,女的却在偷看项少龙。
十多条狗儿由四方八面钻出来,追在他们马后,还对滕翼摇头摆尾,表示欢迎。
“滕大哥!”
声音由上方传来,项赵两人吓了一跳,抬头望去,一个十六、七岁的瘦削青年,手足纤长,脸容不算英俊,整个人却有种吊儿郎当的潇洒,挂着乐天坦诚的笑容,两脚摇摇晃晃的,竟坐在一棵参天大树挂满冰霜雪花的横干上,离地足有三丈的距离,教人担心他会坐不稳掉下来,那就糟糕。
赵倩惊呼道:“小心点啊!不要摇晃!”
那青年“啊!”的一声,似乎这时才知道危险,慌得手忙脚乱,更保持不了平衡,仰跌下来。赵倩吓得闭上美目,却不闻重物堕地的声音。再睁开眼,只见那青年两脚挂在树上,双手环胸,正笑嘻嘻向她眨眼睛。赵倩狠狠瞪他一眼,怪他装神弄鬼吓唬自己。
项少龙看得自叹不如,由衷赞道:“朋友好身手。”
滕翼喝道:“荆俊还不下来!”
荆俊哈哈一笑,表演似的连翻两个觔斗,轻巧地落到雪地上,向赵倩一揖道:“这位气质高贵的美丽小姐,请问有了夫家没有!”
赵倩没好气地横他一眼,暗忖自己正紧靠项郎身旁,他却偏要这么问人。
滕翼不悦地道:“修修你那把没有遮拦的油嘴吧!这位是赵国金枝玉叶的三公主,怎轮到你无礼?”
荆俊一震往项少龙望来,嚷道:“这位定是大破灰胡和人狼的项少龙!”
滕翼和项少龙大奇,交换个眼色,由前者问道:“你怎晓得?”
荆俊道:“听边境的魏兵说的,他们嘱我替他们留心项爷和公主的行踪,若有发现,会给我一百个元宝。”
赵倩惊骇地问道:“你不会那么做吧?”
荆俊毫不费力跃起来,往后一个空翻,然后跪倒地上,抱拳过头说道:“当然不会,在下还立下决心追随项爷,到外面闯闯世界,项爷请答应小子的要求。”
项少龙打心底喜欢此人,看着滕翼,表示尊重他的意见。
滕翼点头道:“荆俊是这里最优秀的猎人,精擅追踪和偷鸡摸狗之道。此次我特别到这个村子来,是想项兄见见这终日梦想要到外面见识闯荡的小子。”
项少龙哈哈一笑道:“起来!以后跟我吧!”
荆俊喜得跳起来,连续翻三个觔斗,叫道:“让小子先去探路,明早必有报告!”转瞬去远。
项少龙见他这么乖巧,心中大悦。那晚他们住进族长兼村长的家里,接受最热烈的招待。
晚宴时,村里的长者齐集一堂,非常热闹,临睡前,滕翼向两人道:“今晚假若听到异响,切莫出来,因为有人来偷村长的女儿。”
项赵两人大奇,为何有贼来偷女人,竟不可理会。
滕翼解释道:“是本地的风俗,婚礼的前一晚举行偷新娘的仪武,大家装作若无其事,新郎偷了姑娘回家后,立即洞房,明早天亮前回到娘家举行婚礼,你们可顺便喝杯喜酒。”
锣鼓的声音把睡梦中的爱侣惊醒过来,天还未亮,项赵两人睡眼惺忪由温暖的被窝爬起来,匆匆梳洗穿衣,走出厅堂,早挤满来参加婚礼的人。他们和滕翼被安排坐在主家之后观礼,村长和四位妻子坐在最前排,那对新婚夫妇穿红衣顶冠佩,各跪一方,手上各捧一筐鲜果。宾客们拍手高歌,表示祝贺。
赵倩看得眉开眼笑,凑到项少龙耳边道:“项郎啊!倩儿也要那样穿起新娘喜服嫁给你。”
项少龙心中一甜说道:“有朝一日逃出邯郸,我们立即学他们般举行婚礼好吗?”
赵倩猛点头。
有人把七色彩线拴在一对新人的手腕上,人人念念有词,祝贺他们白头偕老,永结同心,仪式既简单又隆重。接着在村心的大宗祠外筵开数十席,全村的人喜气洋洋的参与,穿上新衣的小孩更是兴奋雀跃,他们的欢笑和吵闹声为婚宴增添喜庆的气氛。
酒酣耳熟时,荆俊回来,凑在滕项两人身后低声说道:“魏赵间的边防比平时加倍严密,人人摩拳擦掌要拿项爷和公主去领赏,幸好我知道有条隐秘的水道,若趁大雪和夜色掩护,可偷往赵国去。”
项少龙喜道:“希望快点下雪!”
滕翼仰望天色,道:“今晚必有一场大雪。”
滕翼的预测果然没有令人失望,一团团的雪球由黄昏开始从天而降,四人早越过韩魏边境,造好木筏,由滕荆两人的长杆操控,次晨顺风顺水,安然回到赵境。
次日黄昏时分,四人来到滋县城外进入赵境的关防,赵倩扮作男装,充当荆俊的弟弟,由于根本没有任何戍军的将领曾见过美丽的三公主,所以在进入邯郸之前,不怕被人揭破。
城墙上的守军刚喝止四人,看清楚是项少龙,把关的兵头不待上级下令,立即开关放人入城,态度恭敬到不得了,可见项少龙在赵军中建立起崇高的地位和声望。事实上项少龙不断把战胜后斩获的贼众首级,俘获的武器马匹送回赵国,首先知道的正是这些守军,对项少龙自然是刮目相看。
项少龙等四人在赵军簇拥下,策马朝滋县驰去。赵倩骑术相当不错,高踞马上,俨然是个美少年。尚未抵滋县,忽地前面一队赵军驰来。
两队人马逐渐接近,项少龙认得带头的两名将领,一人为守城将瓦车将军,另一人赫然是大仇家赵穆。赵倩和项少龙脸色大变,却是避无可避,惟有硬着头皮迎上去。赵穆拍马冲来,瓦车紧追在他身后。两队人马相会,纷纷跳下马来。
赵穆看到女扮男装的赵倩,立刻认出,两眼闪起贪恋的光芒,跪下施礼道:“巨鹿侯拜见三公主。”
吓得瓦车和其它人忙拜伏地上。
项少龙心中叫苦,赵穆出乎意外的现身,破坏他本以为天衣无缝的安排,还得应付赵倩被查出破去处子之躯的后果。
赵倩反出奇地镇定,说道:“巨鹿侯请起!”
这回轮到项少龙领滕翼和荆俊向赵穆行礼,两人清楚项少龙和赵穆间的关系,扮出恭敬的神色,心中当然在操这奸鬼的祖宗十八代。
赵穆吩咐瓦车道:“三公主沿途必受了很多劳累惊吓,快护送鸾驾回城休息。”
赵倩相当乖巧,望也不望项少龙,随瓦车先行一步。
赵穆和项少龙并骑而行,赞许着道:“雅夫人和成胥早将大梁发生的事报告大王,大王对少龙应付的方法和机智非常欣赏。唯一的麻烦,是安厘那昏君遣使来责怪大王,说连三公主都未见过,便给你劫走。这事相当麻烦,看来还有下文。”
项少龙假装完全信任赵穆,道:“还请侯爷在大王前美言几句。”
赵穆言不由衷应道:“这个当然!”
问起滕翼和荆俊两人。
项少龙道:“他们是曾帮助过卑职的韩人,卑职已把他们收为家仆。”却没有说出嚣魏牟的事。
赵穆问道:“少龙回来途中没遇上敌人吗?”
项少龙直觉感到赵穆这话大不简单,而且以赵穆的身份,怎会特地到这里等他?难道赵穆和嚣魏牟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关系?同时记起嚣魏牟曾说过不可伤害赵倩的话,说不定因曾应承赵穆要把人交给他。
口上应道:“卑职碰到嚣魏牟,斩下他的首级!”
赵穆一惊失声道:“什么?”
项少龙更肯定自己的猜测,赵穆若不是清楚嚣魏牟的实力,怎会如此震惊。
听项少龙重复一次,赵穆沉吟顷刻,侧过脸来,盯着他道:“据我们在大梁的探子说,你逃出信陵君府那晚曾被嚣魏牟和他的手下围攻,后来有人救了你,还把你送出大梁,那人是谁?”
项少龙更肯定赵穆和嚣魏牟两人秘密勾结,因为当时事情发生得非常快,那处的居民又怕惹祸不敢观看,旁人不清楚围攻者是嚣魏牟和他的手下,只会误认是魏国兵将。赵穆现在如此清楚当时发生的事,唯一道理是消息来自嚣魏牟。心中暗恨,表面却若无其事地叹息道:“我也想知道仗义出手的好汉是谁,但他把我和公主带离险境立即离去,没有留下姓名。”
赵穆皱眉道:“你当时不是身受重伤吗?”
项少龙肚内暗笑,奸贼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若不是嚣魏牟告诉你,怎会老子受伤多重也一清二楚。故作奇怪地道:“谁告诉你卑职受重伤,都只是不关紧要的轻伤吧。”
赵穆也知自己泄了底,干咳两声掩饰心中的尴尬。人马进入滋县的城门,项少龙心道放马过来吧!看看谁是最后的胜利者。
次晨项少龙等和赵穆天明起程,沿官道两天后回到邯郸,立即进宫参见赵王,滕翼和荆俊则被他安排先到乌家去。赵王在议政厅接见他,只有赵穆相陪一侧。
行毕君臣之礼,孝成王由龙椅走下石阶,来到他身后负手道:“少龙!你教我怎样处置你才好?你成功盗回鲁公秘录,杀死灰胡,去我大赵一个祸患,立下大功。但你却又不遵照寡人的吩咐,自作主张把三公主带回来,教我失信魏人,说吧!寡人应赏你还是罚你。”
项少龙装作惶然,跪下说道:“小臣知罪,但实是迫于无奈,魏人根本……”
赵王打断他道:“不必多言,你要说的话雅王妹早告诉寡人,但终是没有完成寡人交给你的使命。安厘王若违反婚约,便由得他失信毁约,现在却变成是他可来指责寡人,你教寡人怎样交待?”
项少龙无名火起,差点想把孝成王活活捏死,这么不顾女儿幸福死活的父亲,怎配作一国之君,沉着气解下背上载有嚣魏牟首级的包裹,放在身前,说道:“大王把这个嚣魏牟的首级送回给魏王,他当知道与嚣魏牟合谋的事被我们识破,再不敢追究这件事。”
赵王愕然看着包裹,然后望着赵穆,有点不知如何处理项少龙的提议。
赵穆故作好人地道:“少龙你的提议很大胆,可是魏王随口一句可把与嚣魏牟的关系推得一干二净,甚至可说是你陷害他。唉!少龙的经验仍是嫩了一点。”
项少龙早预料到奸鬼会这么说,微微一笑道:“他和我们都是在找借口吧,大王只须对安厘说,我为拯救公主,被迫躲避嚣魏牟的追杀逃回邯郸。魏境实在太不安全,魏人若想迎娶公主,请他派人来迎接公主好哩,看他怎么办?”
赵穆想不到项少龙竟想出这么一个方法来,一时无言以对。
赵王呆了半晌,点头道:“不失为权宜之计,就这么办,看看安厘那老家伙如何应付?”
再对项少龙道:“暂时算你功过相抵,保留原职,好好休息几天,有事寡人自会召你入宫。”
项少龙抹一把冷汗,连忙告退。
项少龙刚离殿门,成胥迎上来,却没有久别重逢的欢欣,沉着脸低声道:“雅夫人在等项兵卫。”叹了一口气。
项少龙涌起不祥的感觉,深吸一口气,问道:“发生什么事?”
成胥眼中射出悲愤神色,咬牙切齿道:“妮夫人死了!”
项少龙大为震惊喊道道:“什么!”
成胥神色黯然道:“事情发生在你离去后的第三天,早上侍女进她房内,发觉她拿着锋利的匕首,小腹处有个致命的伤口,床榻全被鲜血染红。”
项少龙像由天堂堕进地狱,全身血液冻结起来,胸口若被千斤重锤击中,呼吸艰难,身体的气力忽地消失,一个踉跄,差点仆倒地上,全赖成胥扶着。他脸色变得苍白如纸,泪水不受控制地流下面颊。想起妮夫人生前的一往情深,温婉娴雅,如此横死,还有公道可言吗?
成胥扶他站着好一会后,项少龙咬牙问道:“她绝不会是自杀的,那些侍女什么事都不知道吗?”
成胥叹道:“我们回来后就知道这么多,那些侍女全被遣散,想找个来问问也办不到。朝内的人又慑于赵穆淫威,不敢过问,大王现在完全被赵穆操纵,不会反对。”
项少龙失声道:“赵穆?”
心中逐渐明白过来。赵穆见妮夫人从了他,妒念大发,向赵妮用强,赵妮受辱后悲愤交集,竟以死亡洗雪自己的耻辱。
赵穆这个禽兽不如的奸贼!
一阵椎心刺腹的痛楚和悲苦狂涌心头,项少龙终忍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项少龙紧搂赵雅,怕她会忽然像赵妮般消失。
雅夫人陪他垂下热泪,凄然说道:“项郎啊!振作点,赵穆现在更不会放过你和乌家,你若不坚强起来,迟早我们会给他害死。”
项少龙道:“小盘在哪里?”
雅夫人道:“现在他暂由王姊照顾,这小孩很奇怪,哭了几天后,沉默起来,再没哭过,只说要等你回来。”
说到最后一句,赵盘的声音在门外狂嘶道:“师傅!”
项少龙推开雅夫人,抱紧冲入他怀里的赵盘。
这小公子消瘦许多,悲泣道:“师傅!是赵穆这奸鬼害死娘的,盘儿心中很恨!”
项少龙反而冷静下来,问道:“告诉我那晚发生过什么事?”
赵盘道:“那天大王使人送了些点心来,我吃后昏睡过去,醒来时娘已给人害死,遗体被移走。娘很惨啊!”又失声痛哭起来。
雅夫人忍不住心酸,伏在项少龙背上泣不成声,一片愁云惨雾。
项少龙压低声音说道:“由今天开始,小盘你跟着雅王姨,你娘的仇,我们一定要报,却不可鲁莽用事,否则只会教赵穆有借口对付我们,明白吗?”
赵盘用力点头,道:“小盘完全明白,这些天来,每天我都依师傅教导练剑,我要亲手杀死赵穆。”
项少龙向赵雅道:“雅儿好好照顾小盘,暂时赵穆应仍不敢对付你和倩儿,但小心点是必要的。你可否把倩儿接出来到宫外的夫人府和你同住,同时要赵大等加强防卫,免得赵穆有机可乘?”
赵雅道:“王兄平时虽不大理会倩公主的事,可是因她与魏人的婚约,这样接她出宫,会有困难,我想想办法,取得《秘录》,王兄对我非常重视,说不定可说服他。”
项少龙想起一事,教赵盘先出厅去,然后向赵雅说出已和赵倩发生**关系的事。
赵雅闻言色变说道:“怎么办好?赵穆必会怂恿王兄使人检查赵倩是否完璧,若发现有问题,肯定不会放过你。”
项少龙道:“赵穆现在心神大乱,一时可能想不到这点。”又皱眉道:“你们究竟凭什么知道倩儿是否仍是处子?”
赵雅道:“主要是看她的处女膜是否完整。”
项少龙暗忖原来如此,又道:“由什么人进行检查?”
赵雅道:“应该是由晶王后亲自检视,因为赵倩乃千金之躯,其它人不可碰触她的身体。”
项少龙想起赵王后,心中升起一丝希望,说道:“无论如何,先设法使倩儿离开王宫险地,然后再想如何与赵穆斗法。”
此时陶方率着乌廷芳和婷芳氏二女赶到,别后重逢,自是一番欣喜。若非妮夫人的死亡,该是人生最欢乐的时刻,现在却是另一回事。
在乌家城堡的密室内,举行项少龙回来后的第一个重要会议。除乌氏惈、乌应元和陶方外,还有子弟兵的大头领乌卓,现在他已成为项少龙最亲密和可靠的战友。
乌氏惈首先表示对项少龙的赞赏,说道:“少龙在魏境大展神威,震动朝野,现在无人不视少龙为赵国最有前途的人物,但亦惹起赵穆派系的妒忌。”
乌应元道:“我们别无选择,惟有投靠秦人,还有活命的机会,否则只好坐以待毙。”
各人均心情沉重,秦赵以外的五国中,魏和齐均对项少龙恨之入骨,燕国现在自身难保,正被廉颇率兵进攻,韩国又积弱不振。剩下的楚则嫌太远,和乌家没有什么交情,所以投靠秦国成为唯一的出路。项少龙心中苦笑,自己坐时空机来到战国时代,开始时想要投靠尚落难于此的秦始皇,后来事情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令他喘气的时间都没有,想不到兜兜转转,最后仍是回到这条老路上。
乌应元道:“我上月曾和图先派来的人接触过。”看到项少龙茫然的样子,解释道:“图先是吕不韦的头号家将,智勇双全,剑术高明,与我的交情相当不错。”接着叹道:“据图先说,秦国的庄襄王虽名正言顺坐上王位,但因人人怀疑孝文王是被他和吕不韦合力害死,兼且庄襄王长期作质居于赵,吕不韦暂时仍很难坐上相国之位。”
陶方脸色一变说道:“若吕不韦被排挤出来,我们也完了。”
乌氏惈道:“我们现时正在各方面暗助吕不韦,幸好此人老谋深算,手段厉害,不容易被人扳倒,只要庄襄王仍站在他那一边,事情大有可为。”
乌应元接着道:“这正是最关键的地方,庄襄王最爱的女人是朱姬,最疼爱的儿子是赢政,只要能把她母子送返咸阳,可牢牢缚着庄襄王的心,而这事只有我们有可能办到,虽然并不容易。”
陶方怕项少龙不了解,解释道:“朱姬本是吕不韦的爱妾,他为讨好庄襄王,所以将她送给庄襄王作他的妻子。”
乌氏惈道:“此女又名赵姬,国色天香,精通谄媚男人之道,对吕不韦非常忠心,若有她在庄襄王旁,可保证庄襄王不会对吕不韦起异心。”
项少龙忍不住问道:“赢政究竟是吕不韦还是庄襄王的儿子,今年多少岁?”
乌应元愕然道:“这事恐怕只有朱姬自己清楚。赢政出生于长平之战前,现在至少超过十三岁,看样子应是十五、六岁之间。”
项少龙真的大惑不解,若照史书,秦始皇几年后登位才十二岁,史书怎会错得这么厉害。
乌应元道:“我和图先有协议,设法在最短的时间内,把朱姬母子送返咸阳,所以眼前当务之急,不是杀死赵穆,而是设法联络朱姬母子,看看有什么办法将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带离邯郸。”
项少龙低声道:“我们手上有多少可用的人?”
乌卓答道:“我们手下主要有两批武士,一批是招揽回来的各国好手,不过这些人并不可靠,有起事来说不定临阵倒戈。另一批是乌卓为干爹在各地收养的孤儿和乌家的亲属子弟,人数在二千间,绝对可信任,他们肯为乌家流血甚至牺牲性命。”
项少龙道:“若要运走朱姬母子,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陶方道:“仍是赵穆那奸贼,最大的问题是他哄得赢政对他死心塌地。”
项少龙咬牙切齿地道:“又是这奸贼!”
乌氏惈道:“切莫小觑赵穆,这家伙不但控制孝成王,又与郭纵联成一党;这里最大的赵族武士行会和墨者行会和他同一鼻孔出气,像廉颇、李牧这种握有军权的大将仍不敢过份开罪他,少龙你现在成了他的眼中钉,更要步步为营,否则随时横死收常”
项少龙一呆问道:“什么是武士行会?”
陶方道:“那是专门训练职业武士的场馆,赵族武士行会的场主是赵霸,武艺高强,遇上他时要小心点,在邯郸他的势力很大。”
众人商量了行事的细节,项少龙返回他的隐龙居去。
陶方陪他一道走,途中说道:“我们的人到过桑林村你说的那山谷去,屋子仍在,但到现在尚见不到美蚕娘回来。不过你放心吧!我正尽力找她。”
项少龙平白多件心事,来到这时代超过一年的时间,人事和感情上愈陷愈深,悲伤和欢乐交替冲击他的心情,使二十一世纪离他更为遥远。有时真难分得清楚,这两个时代,哪一个更像梦境。又或人生根本是一场大梦,时间只是一种幻觉,时空机则是可使人经历不同幻觉的东西。制造时空机出来的马疯子,恐怕仍弄不清楚这些令人迷惑的问题。
陶方又道:“我安排你两位朋友住在你隐龙居旁的院落。嘿!荆俊和滕翼刚好相反,荆俊见到美女立即两眼放光,滕翼则没有半点兴趣,真奇怪!”
隐龙居在望,项少龙停下来,简单向陶方道出滕翼的凄惨遭遇,然后和陶方分手,先去看滕荆两人。荆俊正搂着个婢女在亲热,给项少龙撞个正着,吓了一跳,站起身来,手足无措。
项少龙笑道:“尽情享受吧!不用理我!”径自入内厅找滕翼。
滕翼独自一人默坐席上沉思,不知是否念起死去的妻儿亲人。项少龙坐到他身旁,向他解释目前的形势。
滕翼听后,道:“若有两千死士,破城而出不成问题,只是对付追兵比较困难一点,如果容许的话,我希望亲自训练这两千人。”
项少龙想了想道:“让我和乌卓商量一下。”
滕翼道:“就说让我当他的副手吧!对于行军打仗,我曾下过很多功夫研究古往今来的兵法,以前当将领时,曾长期与秦人和魏人作战,颇有点心得经验。”
项少龙知道此人不尚虚言,这么说得出来,定是非常有把握。大喜道:“事不宜迟!我们立即去和乌卓谈谈。”
滕翼对他坐言起行的作风非常欣赏,欣然答应。当下项少龙领他去见乌卓,两人一见如故,畅论兵家争战之道,言语投机,颇有相逢恨晚之概。项少龙心中欢喜,怕乌廷芳怪他丢下她不理,留下两人,自行走了。妮夫人的惨死重新燃起他对赵穆的仇恨,同时明白先发制人的重要性。
眼前的首要大事,是先与赢政取得联系,然后是逃离邯郸。想到这里,不由牵肠挂肚地思念美蚕娘。老天爷对他已非常残忍,但愿不会再有不幸的事发生在她身上。自己亦应修心养性,除非有能力保护自己心爱的女子,否则不应招惹情孽。对熟知项少龙的人来说,该知他这思想上的转变是多么令人难以相信。
项少龙踏进隐龙居大厅,乌廷芳、婷芳氏领着春盈四婢跪迎门旁,依足妻婢的礼节,欢接凯旋归来的丈夫。他想不到乌廷芳等这般乖巧,正不知如何还礼,手足无措,乌廷芳笑着请他坐上主位,和婷芳氏亲自动手为他宽衣,四婢则欢天喜地到后进的浴堂为他准备热水。项少龙享受小家庭温馨的气氛,不由想起命薄的妮夫人。乌廷芳懂事了许多,不但没有怪他郁郁不乐,还和婷芳氏悉心伺候他,抚慰他受到严重创伤的心。迷迷糊糊中,加上长途跋涉之苦,项少龙不知自己如何爬到榻上,醒来时已是夜深人静的时分。
宽大的榻上,温暖的被内,身上只有薄亵衣的乌廷芳紧靠着他,睡得又香又甜。项少龙略一移动,她苏醒过来,可知她的心神全摆在爱郎身上。乌廷芳柔声问道:“肚子饿吗?你还未吃晚饭呢!”
项少龙拥紧她道:“有你在怀里,其它一切都忘记。”
乌廷芳欢喜地道:“你回来真好,没有了你,一切都失去生趣和意义,芳儿不想骑马,不想射箭,什么都不想,每天在计算你什么时候会回来,从未想过思念一个人会是这样痛苦的!”
“雅姊回来后,芳儿每天去缠她,要她说你们旅途的事,她和人家都对你崇拜得不得了,我早说过没有人可斗赢你的。”
项少龙想起妮夫人,心中一痛,凑到她耳边强颜欢笑道:“先吃我的乖芳儿,再吃我迟来的晚饭好吗?”
乌廷芳羞红了脸道:“当然好!人家等待你,等到颈儿都长哩。”
次晨乌氏惈使人来唤他和乌廷芳,要二人去和他共进早膳。乌廷芳见到爷爷,施出娇嗲顽皮的看家本领,哄得老人家笑得嘴也合不拢来。
席间乌氏惈对项少龙道:“乌卓回来后,详细报告少龙魏国之行所有细节,我们听得大感欣悦,少龙你不但智计过人,有胆有色,兼且豪情侠义,芳儿得你为婿,是她的福份。”
乌廷芳见最爱挑剔的爷爷如此盛赞夫君,开心得不住甜笑。
项少龙不好意思地谦让,乌氏惈道:“这两天我们择个时辰,给你和廷芳秘密举行婚礼,婷芳氏作你的小妾,少龙有没有意见?”
项少龙起身叩头拜谢,乌廷芳又羞又喜,垂下俏脸。
乌氏惈又道:“赵雅现在对我们的成败,起关键性的作用,只有通过她,才有可能接触到嬴政母子,幸好她迷上你,少龙须好好利用这个关系。”
乌廷芳嗔道:“爷爷啊!雅姊和少龙是真诚相恋的。”
乌氏惈叹道:“小女儿家!懂什么?”
项少龙不想在这事上和他争辩,且难怪他,赵雅的声名实在太坏,没有人肯相信她会从一而终,自己也不那么有把握。
乌氏惈道:“昨晚郭纵使人传来口讯,邀请少龙今晚到他的府上赴宴,庆祝成功盗榷鲁公秘录》,陪客还有赵穆,赵墨的巨子严平和昨天向你提过的赵族武士行会的赵霸,这般阵仗,恐怕不只庆功宴那么简单。”
项少龙听得眉头大皱,问道:“我可否带些人去?”
乌氏惈道:“当然可以!你现在身为我乌家孙婿,更立下军功,身份不比往昔,没有些家将随身,怎成样子。”
项少龙问道:“少龙一直有件事弄不清楚,孝成王和赵穆等全是赵姓,是否有血缘关系,为何他们可弄得如此一塌糊涂?甚至可以同姓通婚。”
乌氏惈惊异地望他一眼道:“我反给你说胡涂了,你们山野的人,从不讲究血缘亲疏,为何竟对这些事计较起来?”
项少龙记起自己的“真正出身”,胡诌道:“我只奇怪为何王族的人会学我们那样。”
乌氏惈怎会猜到他乃来自另一时空的人,坦白告诉他也不相信,解释道:“姓赵的人有两种,一种是真正赵族的人,经过这么多世代,血缘关系已淡得多,根本没有人理会,甚至鼓励同姓通婚。另一种是被赵王赐予‘赵姓’的人,赵穆是其中一个例子。”
项少龙恍然大悟。
乌氏惈又道:“天下有两个人少龙你不可不防,就是魏国的信陵君和齐国的田单,这两人均非常了得,手下高手如云,你既盗得《鲁公秘录》,又杀了嚣魏牟,他们必不肯放过你。除非他们不动手,否则必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惊人手段,不容易应付。”
项少龙双目一扬道:“少龙心有准备,爷爷放心!”
乌氏惈仰天长笑,伸手一拍他肩头道:“好!果然是我的好孙婿。”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尽管在二十一世纪,情报搜集仍是首要之务,只不过那时可倚赖人造卫星,现在却要靠人的耳朵和眼睛。项少龙为此和陶方商议一番,定下如何刺探赵穆对付他们的策略。又把情报网扩大至郭纵、赵霸、严平和赵穆的两只走狗,大夫郭开和将军乐成等人。这才和乌廷芳前往雅夫人宫外那座夫人府。
滕翼和荆俊两人成为他的贴身侍卫,只要他踏出府门,便形影不离地随他。乌卓还另外精挑十名手下,作他的随从,这批人均曾随他到魏国去,早结下深厚的主仆之情,合作起来自然如臂使指。
邯郸城的街道比之前多了点生气,行人转多,看服饰听语音,很多是来自别处的行脚商人,可见赵国正逐渐恢复因长平一战而严重受损的元气。项少龙和乌廷芳并骑而行,后面是滕翼和荆俊,前后是乌家的子弟亲兵,途人无不侧目。他禁不住心生感慨,想起当日初到邯郸,前路茫茫,保不住一个婷芳氏,心中不由百感交集。不过眼前一切,只像建筑在沙滩上的城堡,一个浪头冲来,会消失得了无痕迹。事实上整个国家也适合这比喻。
一场大梦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为何生命总有浑浑噩噩的造梦感觉?只有在一些特别的时刻,例如刀剑相对,又或昨晚和乌廷芳的激情缠绵,才能清楚地体会到生命和存在。
无论如何,投入到这时代里,他很难像其它人一般去感受眼前的一切。因为他始终是来自另一时代的人,多上二千多年的历史经验,故比这时代任何一个贤人智者看得更真实、更深入和更客观。在乌廷芳不住向他投以又甜又媚的笑容中,人马进入雅夫人的府第去。赵雅在主厅迎接他们。
项少龙特别向她介绍滕翼和荆俊,低声道:“荆俊的夜行功夫非常好,穿房越舍,如履平地,若我有急事通知你,会差遣他来找你。”
定下几种简单的联络讯号,雅夫人邀功地媚笑道:“倩儿在里面等你呢。”
项少龙又惊喜又奇怪问道:“孝成王竟肯答允你这样的要求?”
雅夫人着他和乌廷芳前往内堂,滕荆两人则留在外厅。边行边道:“我向王兄献策,说要传授倩儿媚惑男人的秘法,好使她将来作了别国的王妃,好好利用天赋本钱,发挥有利于我大赵的作用,王兄并不很有主见,给我陈说一番利害,终于答应。”
项少龙暗赞赵雅机伶多智,道:“原来赵穆本来并不姓赵,只不知他是什么人,底细如何?”
赵雅道:“这事邯郸没有人敢提起,因为赵穆会不择手段对付追究他过往身世的人,他来赵时只有十四岁,是由一个内侍引介,由于赵穆剑法高明,人又乖巧,兼且投合王兄爱好男色的癖习,所以很快得到王兄的欢心,那时王兄尚未登上王位,但因两人关系的密切,我们不敢说话。只想不到,如今赵妮死亡的疑案,王兄竟任得赵穆只手遮天,宫内所有人都对王兄心寒,但又有什么用呢?”
项少龙强迫自己不再想妮夫人,冷静地道:“那引介的内侍还在吗?”
赵雅道:“王兄登上王位不久,那内侍臣被人发觉失足掉下水井淹死。当时我们没有怀疑,现在给你这么问起来,我想这人应是被赵穆害死,以免泄露他身世的秘密。”
项少龙道:“那内侍是不是赵人?”
雅夫人想想说道:“我不清楚,应不难查到。”
项少龙道:“调查的事一定要秘密进行。”
雅夫人嗔道:“得了!还须你吩咐吗?”
项少龙刚要说话,赵倩夹着一阵香风,投入他怀里,娇躯抖颤,用尽气力把他搂紧。
乌廷芳笑道:“三公主,原来你对他这么痴缠呢!”
赵倩不好意思地离开项少龙的怀抱,拖起乌廷芳的小手,往雅夫人清幽雅静的小楼走去,两女吱吱喳喳说个不停,神态非常亲热。四人登上小楼,喝着小昭等奉上的香茗,享受早上明媚的天气。楼外的大花园变成一个银白的世界,树上披挂雪花。
项少龙向乌廷芳和赵倩道:“花园这么美,为何不到下面走走?”
两女对他自是千依百顺,知他和雅夫人有要事商量,乖乖的下楼去,到园中观赏雪景,项少龙遂向雅夫人说出蠃政的事。
雅夫人深深望他好一会,说道:“项郎莫怪雅儿好奇,似乎你初到邯郸,便对赢政很有兴趣,那时你应仍不知道乌家和吕不韦的关系,为可如此有先见之明?”
项少龙为之哑口无言,以赵雅的黠慧,无论怎么解释也不妥当。因以他当时的身份地位,根本连赢政这人的存在都无由得知。
雅夫人坐入他怀里又道:“无论你有什么秘密,雅儿不会管,只要你疼惜人家便行。”
项少龙心中感动地道:“有没有法子安排我和赢政见上一面。”
雅夫人叹道:“安排你们见上一面毫无困难,最多是雅儿牺牲点色相,问题是不可能瞒过赵穆,而且见到赢政反会累事,此人终日沉迷酒色,与废人无异。他相信赵穆是他的恩人和朋友,一个不好,他反向赵穆泄露你的秘密,弄巧成拙。”
赢政真是如此这般一个人吗?
项少龙大感头痛道:“他的母亲朱姬又如何?”
雅夫人道:“她是个非常精明厉害的女人,现在三十多岁,外表看来绝不比我年长,是罕见的迷人尤物,赵穆早和她有一手,但我看她只是为了求生存,故与赵穆虚与委蛇。这个女人野心极大,不会对任何人忠心,包括吕不韦在内。”
项少龙灵机一动道:“这就好办,我便由她入手。”
暗忖只要她有野心,绝不会甘于留在邯郸作人质,那老子将有机会。
回到乌府,吃过午饭,雅夫人的家将来找他,请他立即到夫人府去,还特别提醒他不要带乌廷芳。项少龙听得心中起个疙瘩,又感一头雾水。与乌廷芳和婷芳氏话别后,与滕翼和荆俊,匆匆赶往夫人府。
赵雅在大厅截着他们,脸色凝重地道:“晶王后来哩。”又咬牙切齿道:“赵穆这奸贼不肯放过你半步。”
项少龙的心往下沉去,道:“看来惟有立即进宫向孝成王请罪。”想不到半天都拖不来。
雅夫人道:“情况仍未至如此地步,晶王后要亲自见你呢!”嘻嘻一笑道:“长得好看的男子是占便宜一点的。”
项少龙苦笑一下,到内厅见晶王后。
晶王后背着他立在窗前,喝退随从婢女,冷冷地道:“项少龙你的胆子真大!是否不怕死?三公主的处子之躯也敢沾污!”
项少龙暗忖做戏也要做得逼真,跪了下来道:“少龙对公主是诚心诚意,绝无玩弄之心,请晶王后体察下情。”
晶王后倏地转过身来,凤目生威,脸寒如冰地叱道:“本后哪管得你们是否真心相爱,若大王得知此事,定以为你把三公主带回邯郸,只为一己之私,而且监守自盗,乃欺君大罪,大王亦找不到饶你的借口。现在看你仍不知事情轻重,枉我还当你是个人物。”
项少龙心中暗感不妙,看她脸色语气,绝非以此威胁自己与她偷情那么单纯,确是大大低估她。
想起平原夫人说过她是三晋合一计划里的其中一个婚约安排,而她则是嫁来赵国的韩国王族美女,心念一动说道:“少龙知罪,晶王后救我!”
晶王后稍解冰寒脸色,叹道:“项少龙!你给我站起来!”
项少龙站起身来,肃立不动。
晶王后转回身去,望着窗外白雪处处的冬林,缓缓地道:“这事教我怎么办?若为你隐瞒,迟早给人发现,我也不能免罪。假若魏人立即接回三公主,你说会有什么后果?”
项少龙放大胆子,来到晶王后凤躯之后,柔声说道:“晶王后放心,魏王根本是悔约,兼且赵穆亦会从中破坏,所以婚约必然如此拖延下去,过得一年半载,就算三公主再要嫁人,晶王后也可推得一干二净。”
赵王后默然半晌,沉声说道:“我这样冒生命之险为你们隐瞒,对我有什么好处?”
项少龙心叫机会来了,断然道:“晶王后若有任何吩咐,项少龙蹈汤赴火,万死不辞。”
晶王后仍不回过身来,淡淡地道:“给我杀一个人。”
项少龙移前,紧贴她的背臀,两手探出,用力箍紧她柔软的小腹,咬她耳朵道:“晶王后要杀的人是不是赵穆?”
晶王后娇躯一阵颤抖,靠入他怀里道:“和你这样机伶的人交手,省却很多废话,赵穆一天不死,赵国没有半分希望,我这王后亦是虚有其名,你明白吗?”
项少龙道:“明白!还有一个人吧,是吗?”
另一个人自然是孝成王,只要除去赵穆和孝成王,晶王后的儿子可登上王座,晶王后那时升级做太后,而儿子年纪尚小,朝政自然落到她手上,那时赵倩是否处子,还有谁关心?这时代的人为了争权,没有人不心狠手辣,妻杀夫,子弒父,无所不用其极。晶王后被他搂得娇躯发软,仍非常清醒,轻轻地道:“这是你说的,我要对付的人只是一个赵穆。唉!大王不是不想重用你,只是你成为乌家的人,而乌应元则和秦人暗中往来密切,迟早是诛族之祸。但你若除掉赵穆,或者我可以护着你,还可以重用你。”
项少龙将她的娇躯扳转过来,贴身搂紧,晶王后怎受得住,脸红如火,呼吸急促,春情荡漾。
一来因为她不可侵犯的尊贵身份,二来她的**丰满迷人,三来因她动情后的媚态,项少龙忍不住戏假情真,恣意享受。
晶王后竭尽所有意志和仅余的力量,抓着他一对放恣的手,离开他充满侵略性的嘴,娇喘道:“我从不信空口白话,三天内,我要你给我一个满意的计划,行吗?”
最后一句充满软语相求的话儿,似乎她对项少龙不乏情意。
项少龙暗想这女人厉害得有点像平原夫人,只能对她晓以利害,使她清楚自己的利用价值,才可合作愉快,说道:“何用三天之久,现在我可以立即给你一个答案。”顿了顿,续道:“对付赵穆,不出文的和武的两途,武的方法自然是把他刺杀;文的是查出他的底细,再设计对付他。照我猜测,他该是别国派来的奸细,设法从内部瓦解我大赵的朝政。否则若还对大赵有丝毫爱心,不会那样胡来。”
晶王后凤目亮起来,用心看他道:“你这人大不简单,记紧对付赵穆要又快又狠,否则会反中他的奸计,陷于万劫不复之地。”
项少龙眼中射出强烈的仇恨,咬牙切齿地道:“只是妮夫人的惨死,我便和他势不两立,晶王后安心。”
晶王后主动献上香吻,然后道:“少龙!我要回宫。记着不可随便找我,我会和你联络的。”
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门外,项少龙仍没有轻松下来的感觉。只看这女人不立即要求和他欢好,知她能对自己的肉欲控制自如。这种女人最是可怕,随时可掉转枪头对付自己,而他项少龙只是她手上一件有用的工具而已。
项少龙紧搂赵倩道:“没有事哩!”
赵倩忧虑地道:“真的不用怕吗?若倩儿拖累你,倩儿只好……”
项少龙伸手捂着她的小嘴,向赵雅道:“你要好好照顾倩儿,我会派荆俊领几名好手充当你的家将,必要时迫得动手在所不计。”
雅夫人道:“千万不要!在邯郸我有足够的力量保护自己和倩儿,更何况王兄现在仍很倚重我呢。”把项少龙拉到一旁,低声道:“你要我去查那引介赵穆的内侍,已有点眉目,据宫内一个老宫女说,那叫何旦的内侍是楚人,甚得先王爱宠和信任,这情报有什么用呢?”
项少龙道:“现在还不知有什么用,赵穆很有可能是楚国派来的人,任务是要令三晋永远不能再统一起来。”
雅夫人点头道:“很有道理,也解释赵穆为何和嚣魏牟有连系,因为赵穆正代表楚齐两国的共同利益,他们都不想见到三晋的合一。”
项少龙皱眉苦思道:“尽管知道,一时间亦难利用来打击赵穆。”
雅夫人笑道:“这事包在我身上,别忘记我是伪造的专家,只要有点头绪,可伪造出楚人给赵穆的秘密信件。再巧妙点使它落在王兄手上,我和晶王后更在旁煽风点火,将有得赵穆好受。”
项少龙高兴地道:“我会要陶方监视任何与赵穆接触的楚人,若能找到真凭实据,当然更理想。”
项少龙赶回乌氏城堡,刚踏入门口,门卫向他道:“巨子严平先生来找孙姑爷,刻下由大少爷招呼他。”
项少龙心叫不妙,硬着头皮到乌应元的大宅与他相见。
乌应元见他回来,找个借口开溜,剩下两人对坐厅中。
严平木无表情地道:“项兄在魏大展神威,令所有人对你刮目相看,也把项兄推进险境,项兄不会不知吧!”
项少龙对他的直接和坦白颇有点好感,但因元宗的事,很难与这人合作,点头道:“不招人妒是庸材,这是无法避免的。”
严平把“不招人妒是庸材”这句反复念两遍,动容道:“项兄言深意远,失敬失敬!”接着双目严厉的光芒闪现,盯着他道:“难怪元宗肯把巨子令交给你。”
项少龙皱眉道:“巨子不是断定巨子令不在我这里吗?为何忽然改变想法?”
严平平静地道:“道理很简单,因为巨子令并不在元宗身上。”
项少龙讶道:“此事你到今天才知晓吗?”
严平冷冷地道:“那天我们围攻元宗,虽重创他,终给他突围而出,最近方知他溜到楚国去,并因伤势复发而亡。楚墨的符毒显然在他身上找不到巨子令,故有夜袭信陵君府之举。不过折兵损将下,仍给你逃脱。”接着苦思不解地道:“真不明白符毒为何会知道元宗把巨子令交了给你。”
项少龙心想,当然是赵穆泄给楚人知道。由此推之,赵穆确和楚人有密切的联系,所以楚人可以迅速得到最新的消息。
严平说道:“巨子令对外人没有用处,反会招来横祸,项兄若能交还给本子,严平必有回报。”
项少龙真有点冲动得要把巨子令这样给他,免得平添劲敌。可是元宗宁死不肯把巨子令交给严平,必然有他的道理,而元宗牺牲自己,好使他安然逃往邯郸,自己说什么都不可有负所托。所以即使这样做对他有百害无一利,他仍要坚持下去。微微一笑说道:“巨子令不在元兄身上,可能是他藏起来,又或交给其它人,为何巨子肯定在项某身上呢?”
严平不悦地道:“项兄是不肯把巨子令交出来了,这是多么不智的行为,现在邯郸想置项兄于死的人很多,若我帮上一把,项兄应付得来吗?”
项少龙冷笑道:“元兄之死,说到底应由你负上责任,这个仇项某人尚未和你算,竟敢来威吓我。”
严平霍地起立,淡淡地道:“好!项少龙!有胆色!今晚若你可安然无恙到达郭府,本子必向阁下讨教。”
大笑三声,旋风般走了。
项少龙暗忖我这人是从少被吓大的,难道怕你不成?往找滕翼乌卓等人去。
“龙马,抱抱”某女不知廉耻的伸出手臂,朝着旁边的少年伸去,某男一脸不愿,但还是双手一伸,把某女抱在怀中,某女露出邪邪的微笑,更加靠近某男。“呐,龙马,痛痛,呼呼”某女眨着灵动的大眼睛,望着远处正在打网球的某男,迈着腿往某男走去,某男一脸黑线,他刚刚打到兴头上说的,但看到某女大眼中充满了薄薄的雾气,抬起某女的手轻轻的吹起。“龙马,亲亲”某女继续发挥厚颜无耻的功力,某男一脸尴尬,刚想跑,这时,某女,一脸邪恶,拉着某男,轻轻的说,龙马害羞了,没事,我来主动就好了,说完,踮起脚尖,吻了上去,随即深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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