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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三 章 情场较量

终于在偏厅见到乌氏惈这没有王侯之名、却有王侯之实,操控赵国经济命脉,以畜牧起家的超级大富豪。项少龙从未见过比他更豪华的人,只是头顶的高冠便嵌着两排十二颗大小相若的紫色宝玉,闪闪生辉。此大富贾身材肥大,一座肉山般横卧席上,挨在正为他掏耳朵的美女怀内,另有四女则细心为他修磨指甲,那种派头排场,纵使帝皇恐怕亦只是如此。身上的黄色绵袍缠绕一颗颗光彩夺目的明珠,奢华贵气,系腰带子则光芒闪烁,金箔银片,互相辉映。卧处是高上三层的平台,台阶下十八名武士分列两旁,胆小者看到这等声势,足令其心寒胆丧。
项少龙和陶方跪下行叩礼,乌氏惈坐直肥躯,挥退侍女,睁开细长的双眼,射出两道凌厉的目光,落在项少龙身上仔细打量,冷哼一声道:“项少龙你为何不敢接受连晋的挑战,是否只是虚有其名,空得一副威武的外表?”

项少龙大为错愕,陶方待要进言,乌氏惈暴喝一声,举手命陶方闭嘴。在脸中间挤作一堆的五官本已肥肿难分,此时更蹙聚起来,不悦地道:“连晋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终是卫国人,非我族类。所以我特别嘱他向你挑战,好让我赵人一显威风,现在你竟临阵退缩,还有何话可说。”

项少龙心中暗骂,嘴上不亢不卑道:“少龙习的乃杀人之法,非是切磋较量之游戏技巧。”

乌氏惈冷笑道:“两者有何分别?”

项少龙这时约略摸到畜牧大富豪的心性,傲然道:“杀人之法,无所不用其极,不择手段,务置敌人于死地;比武切磋,只是看谁的剑法漂亮好看,游戏多于战斗,是另一回事。”

乌氏惈容色稍缓,显是仍未满意,一字一字道:“我总不能教你杀几个我的手下看看,那如何知你确有真实本领?”

项少龙眼中锐气闪烁,一点不让地和他对视,微微一笑道:“主人既对少龙有此期望,我便和连晋大斗一场,却不能规定我用什么方法胜他。”

乌氏惈定睛凝视,倏地仰天大笑,道:“很有趣的孩子,大王一直希望能有赵人折辱连晋,为我赵国争回一点面子。好!让我乌氏惈安排一个宴会,若你可以在大王眼前,击败连晋,我还你婷芳氏。”

项少龙大喜下拜,暗忖若我不把连晋打得变成另一个黑脸神,项少龙三个字以后倒转来写。乌氏惈和陶方对望一眼,均为他的欢喜和信心大惑不解,难道他真觉得自己能稳胜无敌的连晋吗?

返回别馆,项少龙刚想溜去找舒儿,却在大门处给李善和另两个特别熟络的武士拦住,硬拉出去说要为他洗尘。四个人趾高气扬地在大街小巷馏跶,与美女眉目传情,甚或随街兜搭、打情骂俏,不亦乐乎。

李善笑道:“邯郸的美女出名容易上手,以项大哥的人材,勾勾指头,包准美人儿们排队轮候大哥挑选。”

叫汉东的武士道:“今天项大哥不用在街上勾女人,我们特别安排了几个甜妞儿来悉心侍候。”

另一个武士查北凑过来道:“千万不要以为我们找些残花败柳来敷衍,今天为项大哥找的这个本是身骄玉贵的公卿之女,绝色尤物,只怨她爷不争气,开罪大王,被贬为官妓,保证项大哥满意。”

项少龙听得眉头大皱,开始有点明白为何元宗想改变这个世界。唉!但自己又哪有能力完成他的梦想,充其量只能给这些落难为妓的苦命女子多一点温柔怜爱,想到这里,早给三人拥入一所豪宅里。

一名四十来岁的华衣瘦汉迎上来道:“欢迎项大爷大驾光临,几位爷们请到二楼厢房。”

四人在厢房席地坐下,侍女送来酒菜,一名叫红娘子的鸨母入房招呼,虽是徐娘半老,可是经过刻意打扮,加上身材保养有方,配上醉人风情,仍相当妖娆惹火,见到项少龙如此俊伟的男儿,招呼得特别热情,媚笑道:“**立即来陪项大爷,李爷三位要不要试试新鲜的。”

李善等笑着答应,红娘子款摆多姿地离开。

项少龙暗忖难怪妓女被称为最古老的行业,且来来去去是那种场面和方式,可是为何以前自己泡酒吧媾陪酒女郎,从没有想过良心的问题,可是现在却隐隐感到很不妥当?门帘外的走廊响起环佩之声,香风扑鼻而来,三名只有一袭轻纱掩体,颇有姿色的年轻女郎,笑脸迎人地进来,坐入李善等三人怀里,媚眼却向项少龙飘来,显是对他大感兴趣。最后红娘子领着一位身材高挑、皮肤皙白,长得非常秀丽明艳,气质雅秀的女子进来,果然没有半点风尘俗气。李善等莫不瞪大眼睛,贪婪地欣赏她裹在轻纱里动人的曲线。

红娘子未语先笑道:“看娘有没有骗你哩?好女儿你曾遇过比项爷更出色多情的男人吗?”

那美女楚楚可怜地垂下俏目,不肯抬起头来。项少龙心中不忍,刚想说话,红娘子把**推入他怀里,坐到腿上。股腿交接,阵阵**感觉传来,兼且轻纱里骨肉均匀的**若现若隐,项少龙眼花缭乱下,忍不住抄上她的小蛮腰,在她脸蛋香一口。**垂头不语。

红娘子向项少龙抛个媚眼,来到他身后,俯身把酥胸紧压在他背上,凑到两人间低声道:“项爷是**第一个贵客,若非李爷他们祭出乌爷的招牌,奴家还不肯让乖女儿未经调教便来陪项爷呢。念在这点,**有什么得罪,项爷定要包涵。”说完笑着离开。

项少龙看**玉葱似的纤指,听李善等三对男女放纵的调笑声,胸口郁积忿怨难平之气,凑到**耳旁柔声道:“放心吧!我不会像他们一般不尊重你,我们只是谈天和喝酒,好吗?”

**呆了一呆,抬起头来看这奇怪的男人。项少龙朝她微微一笑,**俏脸微红,赶忙垂首,已没有那么害怕。不旋踵又瞅他一眼,禁不住心如鹿撞,暗想这男人真的很好看,更难得的是双眼正气凛然,天啊!为何会在这种地方遇到这种男人呢?项少龙也看得心中一荡,旋即记起诺言,忙将欲火压下。

**猛地一咬牙,含羞道:“公子好意,奴家心领,**今天沦落至此,公子不须对奴家怜惜,也没有什么作用,在这里谁都可以任意攀折奴家呢。”

项少龙心下恻然,叹一口气。

**大奇,主动搂上他的脖子道:“公子似乎满怀心事哩!”

项少龙望向李善等人,只见这三个男人早已口手并施,对怀中女子施展各种不堪的动作,无暇分神。苦笑道:“现在我只想离去,不愿再见发生在这里的人间惨事。”

**大为惊讶地道:“公子的想法与众不同,到这里来的男人,从没有想到奴家们的辛酸凄苦。”又低声道:“**不是骗公子,而是奴家现在真的想和公子亲热,想要公子像你那三位朋友那样。”

这回轮到项少龙讶然道:“为何你有这个想法?”

**含羞道:“或者是受到他们的影响,刺激起奴家的**,又或是爱上公子,奴家分不清楚哩!”

李善此时搂着怀中女子站起来,喘气道:“**苦短,不若我们各往上房行乐去,项大哥勿忘陶爷今晚的约会。”

正要步出门外,红娘子哭丧着脸进来道:“各位大爷,奴家很感为难!”

李善大感疑惑,与那官妓坐回地席上,问道:“红娘子乃邯郸官妓司的掌管人,谁敢令你为难,尽管说出来,自有我们为你出头。”

红娘子有点不屑地瞅李善一眼,转向项少龙道:“不知是谁漏出消息,少原君刚和十多名家将声势吓人赶来宫妓所,指名要立即把**交给他。”

李善等一起色变,显是少原君来头不小,是他们招惹不起的。**“啊!”一声叫起来,俏脸血色退尽,浑身颤抖,像只待宰的小羔羊。

红娘子叹道:“邯郸现在谁都惹不起少原君,**,随娘去吧!”

**尖叫道:“不!”死命搂着项少龙饮泣不已,使人倍兴怜香之念。

李善与汉东两人无奈交换个眼色,向项少龙解释道:“少原君是平原君之子,平原君去年过世,偌大家业全落到他手上,我们主人亦要忌他三分,大王看在平原君份上,处处袒护他,若我们和他冲突,先不说能否胜过他手下剑手,纵使获胜,主人亦不会饶恕我们,项大哥,我们绝料不到有这么扫兴的事。”

项少龙拥着**灼热无助的**,热血上涌,说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立即离去,当作不知道发生过任何事。”

二人一起色变。

红娘子对项少龙颇有好感,闻言叹道:“项爷确是英雄人物,可是如此把前程性命全部断送,真个值得吗?少原君要的只是**的贞操,项爷迟些来找**不是一样可共圆鸳鸯梦?”

李善等人慌忙出言力劝。

**忽然重重在项少龙唇上一吻,脸上现出坚决神色,在他耳旁悄声地道:“**去哩!”站了起来,神情木然向红娘子道:“女儿随娘去!”深情地望项少龙一眼后,缓步出房。

红娘子叹息一声,追着去了。

项少龙一拳打在几上,木屑碎裂,怒火溶岩般升腾起来。这是个强权就是公理的时代,只有骑在别人头上,才能主宰自己的命运,保护自己所爱的女子。换另一个角度去看,他自己也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妓女,出卖的是智慧和剑术。其它人或者还有忠君爱国的思想,甘于出卖性命,可是他项少龙却绝不会盲目服从任何人,因为他大半年前根本和这时代没有半点关系。元宗说得对,只有把所有国家统一在一个仁爱的政权下,方有机会改变眼前一切,让理想的法度出现。而眼前首要之务,是在乌家建立自己的地位,舍此再无他途。

四人至此意兴索然,匆匆离去。

项少龙踏进居所花园,顿感气氛异样,大门处把守的是两名面生的武士,屋内隐隐传来舒儿的哭喊声。项少龙正郁蹙一肚子气,他并非懦弱,只是囿于形势,无法不哑忍恶霸少原君,现在竟有人欺上头来,疯虎般扑往门内。两名武士一声狞笑,伸手拦截。项少龙狂喝一声,硬撞入两人间,肘击膝撞,两人立即惨叫倒地。进入屋子之后,入目的情景使他更是瞠目结舌。

舒儿被一名锦衣贵介公子搂在地席上,上衣给脱至腰间,被人恣意狎玩,却不敢反抗,只是悲泣。

连晋和另外十多名武士围坐一旁,笑吟吟看着令人发指的暴行。那锦衣青年刚由舒儿下裳抽手出来,想脱掉舒儿的罗裙。那些武士见项少龙冲进来,纷纷跳起,拔出长剑,而连晋则好整以暇,嘴角挂着一丝不屑的笑意,冷冷看他。

项少龙因木剑太重,没有带在身旁,可是受过最科学和严格训练的他怎会怕这些人,趁对方阵脚未稳,冲入武士群内,抢到其中一人长剑难及的死角处,重重当胸猛轰对方一拳,劈手夺过敌人手上长剑。

接着剑随意转,施出传自大宗师墨翟的墨子剑法,猛然劈向从右侧攻来那武士的剑上。

“当!”的一声,那人虎口爆裂,长剑尚未堕地,早给他一脚踹在下阴处,惨叫一声,跪倒地上。

连晋眼中闪过惊异之色,立起身来,护在那公子之前,舒儿见项少龙来救她,不知哪里来的蛮力,把那公子推开,哭着往项少龙奔来。

连晋伸脚一挑,她立即仆倒地上,被连晋踏在她**的背上,动弹不得。

项少龙见状气得差点喷火,横扫一剑,挡开攻上来的五把剑,然后剑生变化,立时再有两人溅血跌退。

这时他离连晋和那公子处尚有十多步的距离,中间栏隔如狼似虎的十二名武士,眼看舒儿又要再落入那公子的魔爪,项少龙挽起一团剑花,就地滚入扑来的几个武士脚下。

那些武士何曾遇过这种打法,纷纷腰脚中剑,踉舱仆跌。

到项少龙跳起来,和连晋已是两面相对,目光交击。

连晋一脚挑开舒儿,手一动,长剑离鞘而出,蓦地剑芒大盛,往项少笼罩来。

项少龙想不到对方剑法如此精妙,施出墨子剑法的精华,化巧为拙,一剑劈出。

“锵!”的一声清响,连晋剑影散去,一缩一吐,化出另一球剑花,流星般追来。

项少龙待要挡格,后两侧有武士杀至,无奈往后退,先应付迫近身后的敌人。

连晋一声冷笑,并不追赶。

“住手!”

喝阻之声响自门处,陶方和十多个武士疾冲进来,抢到项少龙旁,迫得连晋那方的人退到另一边去,形成两方势力对峙之局。

半裸的舒儿爬起来,一个泪人儿投入项少龙怀里。

陶方看到连晋身后的公子,脸色剧变道:“老仆不知孙少爷在此,请孙少爷恕罪。”

项少龙单手搂抱舒儿,恍然大悟,难怪连晋大胆得敢上门逞凶,原来有乌氏惈的孙子作他后盾。

孙少爷来到连晋旁,目露凶光,不理陶方,戟指项少龙喝骂:“你算什么东西?本少爷玩你的女人有什么大不了。”

连晋冷笑插口道:“是他的荣幸才对!”

陶方陪笑道:“只是一场误会,少龙不知来的是孙少爷!”

那孙少爷狠盯项少龙一眼。

项少龙两眼锋芒一闪,毫不退让地回应他的盯视,即使孙少爷这么横行霸道的人也不由地给他瞪得一阵心寒。

连晋大喝道:“好大胆!竟敢对廷威少爷无礼,给我跪下。”

陶方在旁劝道:“快向孙少爷请罪!”

项少龙仰天一阵长笑道:“能要我项少龙听命的只有主人一个,若孙少爷看不顺眼,教人来杀我吧!”低头对舒儿道:“你先回房去!”

舒儿仰起梨花带雨的俏脸,深情地看他一眼,奔入内宅,一时气氛僵硬至极点。连晋忽然凑过去在乌廷威耳旁说了几句话。项少龙心里明白连晋得到消息,要在赵孝成王前与他较量剑法,所以不愿在此时和自己提早动手。

果然乌廷威点点头,瞪着他怒道:“我就看你这狗奴才还有多少好日子可活。”愤然率众离开。

连晋故意擦肩而过,微笑道:“你的剑相当不错,可是欠缺火候,能挡我十剑已相当难得。”说罢扬长而去。

项少龙平静下来,正暗想要被陶方怪罪,岂知陶方挥退手下,亲切地与他对坐几旁,苦笑道:“现在我的命运已和你挂钩,你若输给连晋,我也没有颜面留在乌家。”

项少龙大感歉疚,却是无话可说。

陶方看他好半晌后,忽然笑起来,道:“你真的是个情深义重的人,但这事却与你无关,十二仆头里,我和武黑是主人最信任的两个人,一向势如水火。此次武黑四出造谣,说我因丢失百多头马,故捏造出你一人力抗八百马贼的故事,现在被主人迫得没法,遂拿你去给连晋的剑祭旗,少龙定要为我争回这一口气。”又笑道:“刚才你一个人在连晋面前放倒孙少爷近十个卫士,不但不是坏事,由于此事必会传回主人耳里,当会使他对你另眼相看,只要你再赢连晋,那时将是你和我的天下。”

李善匆匆进来,惶恐地道:“**在见少原君前,借口换衣梳装,上吊自尽。少原君震怒非常,声言要寻项大哥晦气。”

项少龙仿若晴天霹雳,气得手足冰冷,目瞪口呆,泪水由眼角流下。在他的一生中,首次熊熊烧起报仇的烈焰。

项少龙在房内地席上与舒儿疯狂**,尽情缠绵。

只有她动人的**,才能使他在这强权武力就是一切的残酷时代里,寻到避世的桃源。到此刻他终于明白美蚕娘为何宁愿忍受和他分离的相思之苦,不肯到邯郸来。无论如何艰辛,他也要用最残酷的手法,不择手段置少原君于死地,为可怜的**雪清耻恨。两人相拥而卧,享受男女欢合后的融洽滋味。

舒儿戚然道:“项郎啊!舒儿真怕很快我们就没有这种快乐的时光。”

项少龙道:“陶公会去向乌氏惈陈情,说假若任由他的孙子和连晋这样来搔扰打击我,宫廷比武时我将会因心意不宁而落败,所以在比武前,你是安全的。”

舒儿稍微放心,坚决地道:“假设项郎有什么不测,舒儿定会追随泉下,身殉项郎。”

项少龙柔声道:“我一定不会输的。”

敲门声响,春盈的声音传来道:“项爷,陶公着我们来为你沐浴更衣。”

舒儿欣然坐起来,喜孜孜地道:“这回让舒儿尽心服侍你。”

陶方透过车窗低声向项少龙道:“我知少龙早猜到要见你的人是雅夫人,自她丈夫赵括战死长平,这荡妇终日猎取美男作她入幕之宾,若试过满意的话,会留下作面首,连晋便是其中之一。”

项少龙悄声问道:“她的兄长赵孝成王知道她的事吗?”

陶方道:“全城布满密探,大王怎会不知道?只因当年大王中了秦国范睢反间之计,以赵括代替廉颇,又不听当时丞相蔺相如谏言,派了这只懂空言不知恤兵的赵括出战秦兵于长平,害得四十万大军全军覆没,赵括落得饮恨沙场,回来者仅二百四十人,所以大王对妹子多少心怀歉疚,对她的作为不闻不问。且雅夫人对大王颇有点影响力,你切莫得罪她。”打出手势,教御者起行。

车内的项少龙心中颇感讽刺,当日初到武安,曾想过要当男妓赚取盘缠路费,岂知今日身不由己,竟真的当起男妓来,顾客就是那雅夫人。他饱受折磨打击,无心窗外不住变换的街景,心内思潮起伏。自己以前的想法非常幼稚,以为凭自己的军事训练修养,可在当时代大展所长,岂知人事复杂处,古今如一,匹夫之勇根本不起作用。

想掌握自己的命运,必须用非常手段,把所有的人都踩在脚下,才可不用仰仗别人鼻息,苟且偷生。眼前最重要的事,莫过于击败连晋,可是早前和他拚过两招,这人的剑术的确已臻登峰造极的境界,自己就算加上拳脚,恐亦无奈他何。而且连晋说得对,他项少龙习墨子剑法至今不过几个月的时光,经验火候未足,怎斗得他过。

刚才交手,连晋表现得出奇地气定神闲,冷静自如,正是元宗所说真正剑手的境界。而他却暴躁冲动,若不能逆转情况,他必败无疑,如何是好呢?忽地灵机一动,想起绝色美女乌廷芳。假若自己能俘虏她的芳心,会对连晋这自负不凡的人做成怎样的打击?说到追美女,一向是他自认的拿手好戏,乌廷芳这可恶的嫩娃儿怎抗拒得了他。问题是古代没有打电话约会那回事,自己如何向她下手?

马车经过一列大宅,门前有守卫站岗,又见有衣饰异于赵人的人物出入,心中好奇,扬声询问驾车的御者。

御者答道:“那是别国人在邯郸的府宅。”

项少龙心中大喜,想到说不定秦始皇蠃政住在这里,心儿不由跃动起来。马车转右进入另一条石板筑成的大道,朝一座华宅前进。

项少龙收束心神,向自己道:“项少龙!这是你应该改变的时刻,再不能那么容易对人推心置腹,感情用事。”

好!就让我施展手段,先征服雅夫人,教连晋受到第一个严重打击。

换过一身剪裁合身的武士劲服,外罩披风,腰佩长剑,束发且头戴冠冕的项少龙在两名美丽的婢女引领下,昂然步入雅夫人宏伟的府第。婢女领他席地坐下,奉上香茗,姗姗去了,留下他一个人独坐在广阔的大厅里。项少龙闷着无聊,极目四顾。大厅布置典雅,墙上挂有帛画,画的是宫廷人物,色彩鲜艳。厅的中心铺上一张大地毡,云纹图案,色彩素净,使人看得舒服,靠墙的几柜放满珍玩,随便拿一件回到二十一世纪去,一经拍卖,该可一生吃喝不尽。

就在这时,他心中隐隐生出被人在旁窥视的感觉。项少龙若无其事地往左侧一张八幅合成的大屏风看去,见隙缝处隐有眼珠反光,心中好笑,知道定是雅夫人来看货色。假若自己表现出不安或不耐烦的局促丑态,会教这擅于玩弄男人的荡妇心生鄙夷,想到这里,顽皮起来,站起身来,一把揭掉披风,露出可使任何女人迷醉的雄伟体魄,还伸个懒腰,移往一扇大窗前,往外望去,使雅夫人刚好看到他左面有若刀削的分明轮廓。他挺立如山,一手收于身后,另一手握在剑上,眼中露出深思的表情,一如演戏般,神情十足。他并没有带木剑来,那是他的秘密武器,不想在与连晋决战前,泄露给任何人知道。

窗外的花园在夕照的余晖下,倍见美丽安逸。

轻风徐来,令他精神舒爽。他一时间忘了雅夫人正偷看他,想起自己那一个时代。在那时代,弱肉强食虽仍未改变过,可是总有法理可循,国与国间亦有公法。但在这战国的世界里,君主的命令就是法规,大国说的话是公理,这样看来,秦始皇并没有做什么大错事。没有他就没有统一的中国,迟早给外族蚕食吞掉。使中国能保持长期大一统的长城,正是在秦始皇的极权统治下完成的。脚步声响起,婢女来请他人内进觐见雅夫人,嘱他解下佩剑。项少龙知道过了第一关,泰然解剑,随美婢往府内走去。跨过门坎,一位俏妇斜卧另一端的长软垫上,体态舒闲,一手支着下颔,黑白分明但又似蒙上一层迷雾的动人眸子冷冷打量他,雪白的足踝在罗裙下露出来,形成一幅能令任何男人神魂颠倒的美人横卧图。小厅内没有燃灯,黯黄的阳光由西面的两扇雕花大窗轻柔地射进来。

婢女退出,留下项少龙挺立门前。斜阳里的雅夫人身披的罗衣不知是用什么质料制成的,或许是真丝杂以其它纤维,光辉灿烂。耳坠是玄黄的美玉,云状的发髻横插一枝金簪,闪烁生芒,衣缀明珠,绢裙轻薄,娇躯散发浓郁的芳香。她的脸形极美,眉目如画,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诱人之极。最使人迷醉的是她配合动人体态显露出来的那娇慵懒散的丰姿,成熟迷人的风情,比之乌廷芳又是另一种绝不逊色的妩媚美艳。她的年纪绝不超过二十五岁,正是女人的黄金岁月。项少龙为要征服这艳妇,故意装出不为所动的傲然神态,龙行虎步般来到她躺卧处前五步许,施礼道:“项少龙拜见雅夫人。”话毕毫无顾忌在她惹火的身段行其毫无保留的注目礼,却丝毫不露出色迷的神态,只像欣赏在外厅几柜中的一件珍玩。

雅夫人一声娇笑,发出比银铃还好听的清脆声音,柔声道:“项少龙!坐吧!”

项少龙微微一笑,以最潇洒的姿态坐下来,深深望进她的美眸,却没有说话。

雅夫人不悦地道:“我从未见过像你般大胆无礼的目光,难道你不知道我的身份吗?”

项少龙从容一笑,十足的自信自负,道:“臣子怎会不知夫人的身份,却仍改变不了我是男人,你是女人的事实。我以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欣赏夫人,正显示夫人的魅力大得足以使项某忘记君臣上下之别。”

雅夫人一阵发呆,坐直娇躯。项少龙的眼光不由落到她酥胸上,这次绝非造作。

雅夫人怒道:“无礼!你在看什么?”

项少龙知道应适可而止,表情忽变得既严肃又恭顺,正容道:“夫人既不喜欢臣子流露真情,请随便责罚。”

雅夫人有点手足无措地嗔道:“算了!你知不知道为何本夫人召你来见。”

项少龙很想说自是来陪你上床或下席,当然不敢漏出口来,轻松地道:“当然知道,夫人是想看看项少龙是否是夫人一直在寻找的东西。”

雅夫人俏目亮了起来,与他对视一会,“噗哧”笑道:“我从未见过比你更自大狂妄的男人。”

项少龙微笑站起来,躬身道:“既惹来如此恶评,臣子这便告退。”转身离去。

雅夫人想不到他有此一招,怒叱道:“给我停下,是否连命都不要了。”

项少龙转过身来,潇洒笑道:“夫人息怒,其实我怎舍得离去,只是想看看夫人是否会出言留我,好共度良宵吧。”

雅夫人给他灼灼的目光,迫人的气度,一步不让的言词,此起彼伏的攻势弄得芳心大乱,使她更是艳采照人。太阳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邯郸城外西方的地平线下,小厅昏暗下来,把这对男女溶入诡秘的气氛里。项少龙走到雅夫人一旁的小几前,跪在席上,伸手取过放在几上的火种,剔亮几上那盏精致的,以玉石制成的油灯。灯光里,雅夫人看他那对明眸变成两颗又圆又亮的稀世黑宝石。

项少龙暗想,自己出道以来还是第一次尝到这么浪漫旖旎的古典气氛,今晚怎样也要得到绮罗丝服下的美丽**,把她的身心全部彻底征服。这是每一个曾见过她的男人的梦想,他并不例外。

他跪行来到她的身前,扶着她的香肩柔声道:“要我把你当作夫人还是女人,夫人请明示。”

雅夫人发觉完全没法再作顽抗,娇躯一软,倒入他怀里,轻叹道:“为何项少龙你会这么处处逼人呢?”

项少龙轻狂地捧起她巧秀的玉颔,让她的瓜子俏脸完全呈现眼底,在她鲜美的香唇上温柔地吻了十多下,然后激情地吻她,用尽他以前从电影或漫画学回来,并且又实验过证实是极有其效的挑情方法,努力地挑逗美女。大手趁机移下去,按到她没有半点多余脂肪却灼热无比的小腹。雅夫人娇躯款摆,浑身轻颤,呼吸愈来愈急速,反应不断加剧,显是开始动情。

项少龙离开她的香唇,审视她无力地半睁的秀目,深情地道:“夫人快乐吗?”

雅夫人露出茫然的神色,轻轻地道:“我快乐吗?不!我从来不敢想这个问题。”

项少龙心中叹息,太美丽的女人总是红颜命薄,责任当然在男人身上。不过因为知道美丽只像个梦般短暂,便没有多少美人能在逐渐失去美丽时,快乐得起来。自古美人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所以雅夫人要趁自己风华正茂的时光,恣意猎取美男行乐。但现代的所有研究报告都指出,**是绝不会令人快乐的。所以他项少龙一针见血地问这句话,立教雅夫人情不自禁向他表露真心,因为给他击中要害。

雅夫人娇媚一笑,捉紧他一双手,然后把他拉起来,小女孩般开怀地道:“但我知道今晚将会很快乐,来!到我的房去,那里预备了一席酒菜,我们边喝酒边谈心好吗?”

雅夫人把美酒送到项少龙唇边,俏脸泛起迷人的笑意,道:“这是第一杯酒,少龙我们一人饮一半好吗?”

项少龙暗笑无论她出身如何高贵,地位如何高不可攀,始终还是个需要男人爱护怜惜的女人,自己就凭这点,可使她无法抗拒自己。征服她唯一的方法是把她当作一个普通女人,而更重要的是使她觉得做女人比做夫人好。他很有把握做到这点,唯一的问题是到底连晋在她心内占有多重要的位置,因为他亦是个非常吸引女性的男人,雅夫人可说是他和连晋的另一个战场。

他就在雅夫人手中喝掉半杯酒,然后吻在她嘴上,缓缓把美酒度入她小嘴里。

雅夫人伊唔作声,又无力推开他,惟有乖乖喝掉他口内那半杯酒,俏脸升起两朵红晕,波及两个迷人的小酒涡。

项少龙离开她的小嘴,轻轻取过她手上的酒杯,在她有机会抗议前,灌进她急促喘息的小嘴里,柔声道:“这半杯是我的,你可不要喝进你美丽的小肚子去。”

雅夫人娇嗔地白他一眼,香唇已给对方封住,口内的酒被他啜吸得一滴不剩。两人分开,雅夫人不知是不胜酒力,还是春潮泛滥,娇吟一声倒入他怀里。项少龙仍不想这么快占有这身份尊贵的美女,捧起她的俏脸,热吻雨点般洒到她的秀发、脸庞、耳朵和玉项处。雅夫人终于忘掉所有矜持与防御,呻吟娇喘,不能自已。

项少龙的手滑入她的罗裳里,恣意爱抚她充满弹性和吹弹得破的肌肤,温柔地道:“你现在有没有给男人玩弄的感觉。”

雅夫人大嗔道:“你真的不留半点颜面给人家吗?”

项少龙的手停下来,却没有抽出罗裳之外,俯头细看这钗横鬓乱、衣衫不整,一对**半露的美女,嘴角飘出一丝笑意,道:“我可以细看夫人的身体吗?”

雅夫人失声道:“还要问人家?”

项少龙仰天一阵长笑,那种英雄气概,看得雅夫人芳心立时软化,垂下眼光柔顺地道:“看吧!人家任你看。”

项少龙知道逐渐接近成功的阶段,否则她不会表现得这么放荡驯服。手法立时由温柔转为狂猛,还带少许粗暴,开始对她展开正式的进攻和真正的侵犯,同时却暗恨自己,带着如此机心去对付一位女性,但也是别无选择,在这虎狼的时代,只有适者能生存下去,夜就是如此过去。

她再不是王室贵妇,而是一个在情郎身下婉转承欢、爱欲焚身的荡妇。每一寸光阴都被激烈的情火欲流填满。男女的狂欢和快乐一波又一波冲击雅夫人,神魂颠倒中,她疯狂叫唤这可爱又可恨的男人的名字,抚摸和紧抱他完美的男性躯体,感受对方爆炸性的力量和似是永无休止的狂猛冲击,一次又一次攀上灵欲交融的极峰。以往她和男人欢好后,总是立即把对方赶走,留下自己一人独睡,连晋亦不能例外,可是今晚却绝不想有一刻离开这男人的怀中。

但只是今晚,明天一切都会不同,没有男人能使她投降的。她只想俘虏男人,却不想成为俘虏,因为那实在太痛苦。迷糊中她沉沉睡去,醒来时日上二竿。项少龙不知去向,被上留下一枝刚从花园摘来的黄菊花。雅夫人紧握花干,脸庞逸出一个迷人满足的甜笑。

项少龙回到别馆,陶方早在等候。春盈等四婢捧来早点,退往门外。

陶方邪笑道:“那骚娘儿精采吗?”

项少龙发自真心道:“精采绝伦。”

陶方收起笑容,正容道:“主人向大王提出你和连晋决斗的事,大王非常高兴,定了日子在后天黄昏,我看这几天你最好不要和女人鬼混,好养精蓄锐,此战许胜不许败。”

项少龙有点尴尬地道:“我是愈多女人愈精神的那种人,没有女人反而会提不起劲。”见他半信半疑,再加上一句:“别忘记对付马贼那晚,婷芳氏正陪我睡觉。”

陶方当然不知那晚他没有和婷芳氏合欢,羡慕地看他一眼道:“现在你成了邯郸最受注目的人物。与主人齐名,以冶铁起家的郭纵都问起有关你的事。”

项少龙奇道:“什么?竟有人可和主人在财富上平起平坐?”

陶方道:“在赵国就只得这么一个人,若说主人牛马羊的数目要以山谷来量,那郭纵采铁矿造出来的兵器应可以舟船来计,他不但供应整个赵国的需要,还供应所有友好的国家,赚回大笔进账。”接着压低声音道:“大王对郭纵比对主人更恩宠,因为主人的父亲有一半是秦人血统,所以有个这么古怪的名字。”

项少龙心念一动,似乎隐隐把握到一些模糊的念头,但总不能清楚地描述出来。

陶方接着道:“昨晚我得人密报,乌廷威那败家小子对你非常痛恨,兼之很想得到你的燕国贵女舒儿,所以决定不理主人的命令,恐怕会在你与连晋决战前杀死你。看来我要带你去和大少爷打个招呼,教那小子不敢轻举妄动。”

项少龙正思索乌氏惈有秦人血统那回事,难怪他这么希望有赵人能胜过连晋,说不定他的真心并非那么想的,只是为向赵王表明他完全站在赵人一方。其不肯代燕人出头,反把舒儿这样的美女赠他,可能亦基于这种心态。

在战国没有比种族血缘更重要的事,由此可知要一统这么多不同的国家民族,是如何困难。闻言问道:“连晋会不会和那小子一起对付我?”

陶方现在对他推心置腹,言无不尽,道:“就算拿剑架在连晋脖子上,他都不肯提前动手。这混蛋四出挑战,是希望惊动大王。大王一直没有理睬他,还向四周的人表示不满主人找了个外人来灭自己剑手的威风,此次他得到这个机会,那肯破坏。”

项少龙暗忖赵王如此胸襟狭窄不能容物,如何可成大器。笑道:“没有连晋,我并不怕那败家子,他总不能找数百人来围攻我吧?”

陶方对他的幽默大为欣赏,失笑道:“当然不可以,何况此事还要秘密进行,不过见见大少爷打个招呼有利无害。主人的十七子里,数大少爷最本事,负起外地所有卖买,又生了个有机会成为皇后的美人儿乌廷芳出来,不过大王因主人的秦人血统,对纳孙小姐的事始终犹豫不决,因为王室的贵族大力反对。”

项少龙连头都想得大了,表面看上去非常简单的事,原来其中如此复杂,点头答应道:“好吧!有机会我便去拜见大少爷。”

陶方道:“什么有没有机会,现在我和你立即去见大少爷,免得贼过兴兵,让乌廷威占先。”

项少龙皱眉道:“我该换件衣服吧!”

陶方笑道:“快去!我在这里等你。”

项少龙忙溜回内宅。

舒儿和四个婢女正为他赶制武服,好让他穿上去见赵王。项少龙心情转佳,一边享受她们的悉心侍候,一边与她们嬉闹调笑,然后偕陶方两人策马奔赴乌府。来到热闹的练武场,绕过那日晋见乌氏的大宅,穿过花园,抵达另一座宏伟的院落里。两人被请人大厅等候。不一会,一名武士出来把陶方请进去,剩下项少龙一人,心中纳闷,大少爷为何不一起见他们两人呢?

此时那武士回来,向项少龙道:“项爷请随小人来!”

项少龙随他而去,先进入内进另一个偏厅,忽然折左,步到花园之内。项少龙心中起疑,那武士忽地脚步加快,就在这时,剑影一闪,两把长剑由两边花丛激射而出,标刺他左右两胁。幸好他早有预感,不进不退,原地拔剑,“锵锵”两声,不但迫退敌人,还劈伤其中一人。蓦地树后草丛里钻出三十多名武士,其中一个自是乌廷威,把他重重围住。项少龙持剑而立,夷然不惧。

乌廷威躲在武士身后,得意地道:“狗奴材,这次看你逃到哪里去?”

项少龙潇洒笑道:“莫说这一次?上次逃的也不是我吧?”

乌廷威本以为对方会求饶,岂知一句不让,勃然大怒道:“给我宰掉他。”

项少龙打架经验何等丰富,深明先发制人之理,何况敌众我寡,乌廷威甫开口,他连人带剑倒卷入身后的武士群里,剑劈脚踢肘击,虎入羊群般连伤数人,都是伤重倒地,阻碍敌人的移动。众武士何曾遇过这种不讲规则,只求效率的打法,又心怯此乃违背主人命令的行为,更见他如此悍勇,大部分均是虚张声势,应个景儿。

项少龙心恨乌廷威昨天狎玩舒儿,出手更不容情,把墨子剑法施展至极尽,奇奥玄妙,变化无穷,大开大阖中,偏又手法细腻,兼之忽进倏退,不时飞脚伤人,不一会杀得敌人东倒西歪,溃不成军。众武士在乌廷威的催迫下,硬着头皮冲上来,一个一个中剑中脚倒下去,虽没有一人是致命伤,却失去动手能力。转眼只剩下护在乌廷威前的十名武士。

项少龙冷哼一声,那双炯若寒星的虎目射出两道光芒,盯着乌廷威,剑往前指,一步一步,稳定有力地朝乌廷威和那十名武士迫去。乌廷威那想到他如此神勇高明,放倒十多人后竟不喘一口气,心中发毛,一边指使手下进攻,自己却往后退去。项少龙那肯放过他,抢前而出,一剑劈去,其中一名武士仗剑来挡,“锵”的一声,那武士竟给他劈得连人带剑滚倒地上,可知他的膂力是如何惊人。众武士大惊失色,怕他伤害乌廷威,几把剑夹击而至。

这一次项少龙没有抢攻,反舞出一团剑影,守在身前。其中两人还以为他力竭势尽,刚要乘势强攻,忽地发觉对方既守得无懈可击,更骇人是暗藏反攻之势,隐隐罩着他们,使他们有无路可逃的感觉。这正是墨子剑法的精义,守中藏攻,当日项少龙被墨门最后一代巨子元宗的反击之势迫得无法一鼓作气,剑势散断。眼前两人远逊当日的项少龙,更不济事。

两人魂飞魄散,正要抽剑退后,剑锋急出,两名武士一起溅血跌退。项少龙趁其它人惊惶失措之时,冲破敌人的保护网,往乌廷威抢去。乌廷威硬苦头皮,仗剑挡格。岂知项少龙往后速退,与赶来的武士战作一团。刺倒四人后,再扑往不住后退的乌廷威。

“锵!”

一连七剑,乌廷威被他迫进林内,余下的武士全倒地不起。

“当!”

乌廷威长剑被挑飞,背脊撞到一棵大树,脸无血色,颤声喝道:“大胆奴才,竟敢无礼。”

项少龙眼中射出森寒神色,冷冷地道:“够胆再叫一声奴才来听听。”剑尖斜指这骄纵小子的咽喉。项少龙并不怕会有其它人来此,因为这是见不得光的事,乌廷威必早有安排,遣走附近所有婢仆。

乌廷威受他气势所慑,身体颤抖起来,哑声道:“你敢伤我吗?”却终不敢冒唤他奴材之险。

项少龙脸上没有半点表情,低声问道:“陶爷在哪里?”

乌廷威差点哭出来道:“我只是派人拿着他吧!”

项少龙暗忖谅你也不敢妄作非为至此,微微一笑道:“孙少爷,你不信我敢伤你吗?我偏要刺瞎你一只眼睛,你信也不信。”

乌廷威见他的笑容有种冰冷无情的味道,实比之狰眉怒目更教人心寒,终于崩溃下来,颤叫道:“不要!”

项少龙长剑斜标而上,乌廷威惨叫的同时,项少龙背后一声娇叱传至。乌廷威以为小眼不保,全身发软,刚在裤裆内失禁撒尿,长剑偏开少许,擦脸刺到树干处,真的只是分厘之差。

“砰!”

项少龙右脚侧踢他股腿处,乌廷威横飞开去,项少龙回身持剑架着绝色美女乌廷芳的一剑。

项少龙冷眼看她,问道:“孙小姐原来也有份儿吗?”

乌廷芳气得俏脸通红,咬牙切齿道:“我要杀你。”剑如长江大河般往他攻来,剑法远胜乃兄,只是欠缺力道和经验。

项少龙灵机一动,且战且退,转眼把她引进园林无人的深处。乌廷芳见强攻不下,又急又气,愈是力不从心,娇喘连连,再劈两剑,“当”的一声,长剑脱手而去。项少龙收剑入鞘,一步跨前,把她搂入怀里,整个抱起,压在一棵树上,俯头瞧着她俏秀清甜的脸庞。

乌廷芳身疲力竭,象征地挣扎几下,摊软在他的怀里,生气地问道:“你要干什么?”

项少龙柔声道:“当然是要索取赔偿。”

乌廷芳大惊,奋起余力挣扎,岂知项少龙紧迫不放,挣扎反变成似向对方作出强烈反应。她自出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被男人如此轻薄无礼。连晋也抱过她,却是立即被她推开,像现在那样却是破题儿第一趟。心里虽然不悦,偏旦身体传来阵阵奇异感觉。

她并没有参与乌廷威的行动,只是察觉有异,追出来看,见到整个过程。目睹项少龙不可一世的英雄气概,惊人有效率的战略和不逊色于连晋的剑术。而有一点是连晋不及的,就是这人似乎有着无穷无尽的体力,冷漠时使人心寒,温柔时则洒脱不羁,竟使她现在尽管被他大占便宜,仍很难真的痛恨对方。不由心乱如麻,娇嗔一声,给对方封上香唇。乌廷芳又骇又羞,咬紧的牙关被对方突破,娇吟一声,迷失在生平第一次和男人的亲吻里,连晋的影子立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林外路上人声足音传来。

项少龙离开她的香唇,咬她的耳珠道:“能得亲孙小姐芳泽,纵死甘愿。”放开她,大步往外走出去。

乌廷芳身子一软,顺树身滑坐地上,所有忿恨消失得无影无踪,身体仍有那种羞人的兴奋和快感。

项少龙回到遇袭的林路,一名雄伟如山,脸带紫金,眼若铜铃,骨骼粗壮的壮汉正向跪满地上的众武士和乌廷威大发雷霆。陶方则垂头立在一旁,见他来到,使个眼色。项少龙避过一个被抬走伤势较重的武士,朝那大汉走去,下跪施礼。他下剑极有分寸,只是令对方失去战斗能力,但初动手时为生出威吓作用,不得不下手重些。

那大汉别遇头来打量项少龙,冷冷地道:“廷芳呢?”

项少龙尚未回答,乌廷芳的声音在后方响起道:“廷芳在此,他的剑法真好,女儿无法伤他。”

大汉容色稍霁,先向乌廷威等喝道:“全给我滚!”

乌廷威看也不敢看项少龙,斗败公鸡似的和众武士一起滚蛋。

大汉转向项少龙道:“起来!”

项少龙恭敬起立,发觉乌廷芳竟站在他身旁,还拿眼来瞄他。陶方大惑不解,眼光在两人身上转来转去。

那大汉细察女儿一会,转到项少龙身上,喝道:“好!连伤三十多人,竟没有一剑是致命之伤,如此剑法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和连晋的决战,我乌应元买你项少龙赢。”

项少龙暗笑这时代还有谁比我更明白人体的结构的吗?口中却连声谦让。

乌应元再上下打量他几眼,微笑道:“赵人少有长得你那么高大的,在秦人来说就不算太稀奇。”

项少龙心中泛起奇异的直觉,感到乌应元似乎以自己秦人的血统为荣。可能他往来各地,胸襟广阔,知道秦人的厉害,生出这种想法。

乌应元似对他颇为欣赏,道:“现在我要到北面二十里的大牧场视察,少龙陪我一道去吧!”

乌廷芳娇嗔道:“爹!女儿也要去。”

众人齐感愕然,往她望去。

乌廷芳垂下脸来,玉指不安地扭弄衣角,模样儿可爱极了。

项少龙和一百五十名武士,陪伴乌家父女,由北门出城,在大草原上急驰。乌廷芳兴致高张,一马当先,乌应元怕女儿有所闪失,正要下令手下武士追去,项少龙见有此良机,看来是乌廷芳有意给自己制造机会,忙自动请缨,催马追去。两骑一先一后狂奔十多里,来到一个峡谷中,乌廷芳放慢速度,两匹马儿跑得直喷白气。项少龙来到她旁边,扭头望去,乌应元等早不知去向。

乌廷芳娇笑道:“不用看!这条是我才知道的捷径,他们是不会向这里来的。”

项少龙那还用对方教他,挨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过来,搂在怀里,不理她软弱的抗议,由玉颈吻起,最后贪婪地痛吻她湿软的小嘴儿。乌廷芳热烈地反应,显是初尝滋味,乐此不疲。吻到嘴唇酸麻,早过了峡谷。

乌廷芳把头枕在他肩上,仰望他含羞地道:“你的胆子真大,从没有男人敢像你那样对我无礼的。”

项少龙故作恭谨应道:“哪里哪里!我只是个没胆鬼!”

乌廷芳知他仍记恨昨天被自己骂作胆小鬼!“噗哧”一笑道:“骗人家,廷芳一看便知你是不会屈从于任何人的家伙,包括爷爷在内。”

项少龙暗吃一惊道:“不论你这看法是对是错,绝不可告诉任何人,若传入主人耳内,我定小命不保。”

乌廷芳笑吟吟看他一会儿后,坐直娇躯,勒马停定,道:“看!过了前面的山谷,再经过一座小丘,可见到牧场的入口。谷内有道美丽的小溪,溪水直流入牧场去。趁阿爹最少还有小半个时辰才到,你要不要向人家多索取点赔偿呢?”

项少龙早心里有数,这时代的女性只要被你夺得她的芳心,其直接大胆远非二十一世纪的女性所能比拟,心中泛起打败连晋的快意,哈哈一笑道:“肯放过向你索偿的一定是大呆子蠢混蛋和疯子。”催马驰入谷内。

时值初秋时分,满布谷内的枫树林一片艳红,美若人间仙境,一道山泉由谷的一壁破岩泻出,形成瀑潭溪涧,穿谷而去。乌廷芳仍是个大孩子,欢天喜地跳下马去,奔到瀑布逸下的清潭旁,神色雀跃。项少龙来到她身旁,紧贴她的香背,就那么给她宽衣解带。

乌廷芳吓得混身发软,死命执着他的手,惊骇地道:“你要干什么?”

项少龙用嘴揩擦她的脸蛋,笑道:“这么动人的潭水,不想洗个澡吗?”

乌廷芳呻吟道:“不行啊!弄湿头发,爹定知我们干过什么事,绝不会饶你的。”

项少龙道:“我们在浅水处浸浴不就行了?我可保证不弄湿你的秀发。”

乌廷芳耳根红透,垂下双手,柔顺地道:“好吧!记得不可弄湿人家的头发,你以为人家不知你真正想的是什么吗?”

项少龙心中百感交集,虽说他一向风流,可是男女之乐只当作生命的插曲,从没存有机心,更没想过会把爱情当作生存和向上爬的手段,神不守舍间,忽然惊觉与乌廷芳滚倒在松软的土地上。

为她解除束缚后,他亦脱掉衣服,把她放平草地上。

乌廷芳大窘道:“说好是去玩水的嘛!”

项少龙收拾心情笑着道:“我想起没有干布抹身,终是不妥,不若就在这里向你索偿更好,你听瀑布的声音多么悦耳。”

乌廷芳刚要细听,项少龙展开攻势,她那还记得去细听瀑布的清音,本来仍未退掉的迷人感觉,又开始冲击她的身心,四肢忍不住缠紧这俘虏她芳心的男人。

项少龙虽是风流之人,仍未急色如斯,只是他知道像乌廷芳这种情窦初开的女孩,耳朵最软,多情善变,若不打铁趁熟,把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遇上英俊的连晋,又会转投他的怀抱。可是若占据她处子之躯,成为她生命中第一个男人,那样连晋将很难动摇他们两人的亲密关系。

以连晋的精明,不难发觉这绝世美女给自己得到她宝贵的贞操,那对连晋的打击,正是他要求的事。任连晋如何看得开,这类牵涉到男人尊严的事,定使这家伙禁受不起。而他更达到打击连晋的目的。

至于若给乌家发觉这事,并没什么大不了的。只要他能击败连晋,必能让赵王刮目相看,乌家哪还敢动他分毫,说不定雅夫人亦会全力维护他。想到这里,也知自己愈来愈不择手段和不顾利害,可是在这强者为王的时代,他是别无选择。在这种心态下,他以最温柔和讨好的方式,让这美丽的少女**于他。事后又做足工夫,又疼又哄,使她享受到女性从男人身上所能得到最甜美的滋味。

两人抵达延绵数十里的大牧场,乌应元的人马才在远方出现。牧场的负责人热情地招呼他们,尤其见到高傲的孙小姐小鸟依人地依偎着他,对项少龙更是加倍逢迎。

大牧场是一个三面山环水绕的大盆地,只有东面是平原,有一条大河横过,出入全凭一道吊桥,建有高起的城墙,俨然自成一国。牧场外驻有数营趟兵,可见牧场内数之不尽的马丰羊,实乃邯郸城命脉所在。

两人正参观时,乌应元率众赶至,轻轻责备乌廷芳两句后向项少龙道:“来!让我带少龙四处看看!”

项少龙受宠若惊,和他换过坐骑,驰骋牧场之内,乌廷芳当然追随左右。乌应元随意解说牧场经营的苦乐,显然极为在行又深有见地。三人最后驰上一个满是绵羊的小山丘,乌廷芳童心大起,跳下马去自顾逗弄羊儿。两人并肩马上,俯视延绵不尽的壮丽山川美景。

乌应元看似随口地道:“芳儿对少龙很有好感哩!”

项少龙不知他背后含意,尴尬地嗫嚅以对。

乌应元微微一笑道:“我一向不喜欢连晋,此人城府甚深,又和武黑同流合污,只是爹宠信他们,我才拿他们没办法。”

项少龙灵机一动,想到陶方必是乌应元的人,爱屋及乌下,对自己吐露心声,试探道:“听陶公说,主人有意把孙小姐嫁入王室……”

乌应元冷哼一声道:“我曾和爹屡次争论,正为此事。爹的年纪大了,看不清目前的形势。”

项少龙愕然道:“少主!”

乌应元望着他,两眼锋芒闪烁,冷地问道:“少龙!你老老实实回答我,你究竟是何出身来历,身体内流的是什么血液?”

项少龙知道既要编故事绝不可犹豫,应道:“少主这么看得起少龙,少龙不敢隐瞒,其实我乃流落到山区的秦人和土女所生的后代,这事我并没有向陶公明说。”

乌应元因有先入为主的想法,没有怀疑,思索片刻道:“假设我把芳儿许给你,你肯答应一生一世好好爱护她吗?”

项少龙大喜,旋又颓然道:“可是主人怎肯答应?”

乌应元不耐烦地道:“先不要理他的问题。”

项少龙连忙承诺绝不亏待廷芳。

乌应元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欣然道:“我欣赏你并非全因你的绝世剑术,又或在对付马贼时显露出来惊人的应变智慧,更重要的是你肯不顾自身,留后抗贼,让战友安全离去。这种对主子忠,对朋友义的做法,使我放心把芳儿交给你。现在这个只是秘密协议,除陶方外,绝不准透露给第四个人知道,包括芳儿在内。”

项少龙隐隐感到他心内藏着一些计划,须借重他的智谋与剑术,低声问道:“少主有什么用得上少龙的地方,尽管吩咐。”

乌应元眼中闪过惊异之色,赞许道:“陶方果然没有看错你,只凭你观人于微的心智,将来必是叱咤风云的人物。”

顿了一顿,感叹地道:“爹真的老了,不知一切形势正在急剧转化中。”

又望着他道:“自三晋建侯后,首先兴风作浪的是三晋赵、魏、韩里的魏文侯。西方的秦、东边的齐、南边的韩楚、北边的赵,没有不受过他的侵略。邯郸这么坚固的大城池,仍要给他攻破,占据达两年之久,若非齐国出头,魏还不肯退兵。”

项少龙那二个月间常和元宗畅谈天下事,已不像以前那般无知,接口道:“可是后来魏兵被齐国的吴起和孙膑大败于马陵,然后秦、齐、赵接连对魏用兵,使他折兵损将,失去大片土地,现在声势已大不如前。”

乌应元对他的识见大为欣赏,点头道:“邯郸没有多少人有你的见地。少龙告诉我,在列强里,你最看好是哪一个。”

项少龙不假思索便道:“当然是秦国,最终天下都要臣服于秦人脚下。”心中暗笑,不但邯郸没人有他这种识见,恐怕整个战国都没有人可像他那般肯定。

乌应元心中一震,问道:“我虽看好大秦,却没有你那么肯定。凭什么你会有这个想法?”

项少龙差点哑口无言,幸好灵机一触道:“关键在于东方诸国是否能合力抗秦,只看目前燕赵之争,可知大概。”

乌应元道:“你说的是‘合纵’和‘连衡’。”

纵者,合众弱以攻一强。

衡者,事一强以攻众弱。

这是战国时代政策的两大极端相反方向。

秦在西方,其它六强齐、魏、趟、韩、楚、燕分处东方南北。所以任何一国与秦连手,是东西横的结合,故称连衡;六国的结盟,是南北的结合,南北为纵,故称合纵。

形势愈来愈明显,六国逐渐失去单独抗秦的力量,虽偶有小胜,却不足以扭转大局,但若联合在一起,力量却远胜秦国。所以秦最惧怕的,正是六国的合纵,所谓“常恐天下之一合而轧己”。

项少龙点头以专家姿态侃侃而言道:“眼下东南诸国谁愿意维持现状?没有君主不想乘机扩张领土,争取利益,冀能成为天下霸主,所以合纵根本是没有可能的。”

乌应元心中一震问他瞧来道:“幸好你不是我敌人,还是我的未来女婿。”

项少龙岂听不出他言下之意,就是若非如此,我定要把你除去,待要说话,乌廷芳回来娇笑道:“爹从没有和人谈得这么投契的,少龙真有本领。”

乌应元仰天长笑道:“爹还要去看账目,芳儿陪少龙四处走走!”拍马去了。

项少龙跳下马来。

乌廷芳嫣媚一笑,白他一眼道:“爹看来很喜欢你呢?少龙何时向他提亲,那芳儿可整天磨在你身旁,到时不要讨厌人家才好。”

项少龙对天立誓绝不会稍有变心,拉着两匹健马并肩漫步道:“待我胜过连晋,有了身份地位,立即提亲娶你,怕只怕过不得你爷爷那一关。”

乌廷芳两眼一红道:“若爷爷不许,芳儿死给他看。”

项少龙连忙劝她道:“万万不可,最多我和你远走高飞,教他们寻找不着。”

乌廷芳欢喜地扯他衣袖,雀跃地道:“大丈夫一诺千金,将来绝不能为了舍不得荣华富贵或另有新宠而反悔,芳儿的身体交了给你,你要一生一世好好珍惜人家啊!”

项少龙连忙说出她听之永不厌倦的保证。心内充满怜意,这美女的喜乐现在完全操纵在自己手内,自己怎可令她不开心。想不到自己竟会广纳妻妾,不过要养活她们,尤其像乌廷芳这种被人服侍惯享受惯的千金小姐,确非易事,想起当日在武安身无分文的滋味,犹有余悸。

乌廷芳忽然道:“你小心连晋,他真的很厉害,而且我看他虽不敢杀你,至少会把你弄成残废方肯罢休。”

项少龙哈哈大笑道:“若斗不赢他,哪有资格娶你这天之骄女为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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