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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终于在眼泪中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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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上卫培，一直让我很痛苦，她各方面都很优秀，优秀得让我没有一丝的安全感，在她面前我总觉得自已很低很低。

我和她从初中到大学一直都是同班，算得上是青梅竹马的恋人。大学毕业后，我们又一同分配到家乡的小城工作，我们两家以前就是世交，双方家人对我俩人谈恋爱的事也都很认可。尤其是妈妈，已经开始在时不时地为我准备结婚的用品了。在家人的眼里，等我们工作一年半载，在单位里稳定下来以后，就该是结婚生子了，这样的结果对他们来说好像才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可是后来，父亲却患上了脑出血，花光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还欠了好多的债，父亲的命算是保住了，但是却变成了连生活也不能自理的半个植物人。那段时间我很绝望，我忘不了和亲戚们借钱时，他们那不相信的眼神，我知道他们是在怀疑我将来有没有能力还上欠款；还有的干脆找出好多冠冕堂皇的理由说：没有。虽然他们在父亲还健康的时候都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过，将来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说一声就行。

最让我绝望的是卫培，自从父亲生病以后，我一直很忙，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将把大把的时间花费在她的身上，可是她好像是在和我坚持着什么一样，我不打电话给她，她就从来不先打给我，我不给她信息，她也从不会想到要给我信息，让我觉得我和她的爱情变成了我一个人独角戏。

我想也许是我冷落了她，可是我的忙碌，她应该是明白的。父亲出院落以后，医生一直让我们要坚持帮助父亲做康复训练，母亲已经很年迈，扶不动父亲的身体，于是每天的每天我都要早早地下班回来，从后面抱着父亲，然后由母亲用绳子系住父亲那条失去知觉的腿，一步一步地往前拉，三个人配合着在院子里一圈圈地走。

凡事总是要有一个习惯的过程，没用多久，这样的生活已让我变得习惯，我想也许这就是命，虽然别人对我们一家这样的生活都表现的很同情，可是我真的已经习惯了，或者说是麻木了，在我心情好的时候，我甚至会这样地安慰自已：一切困难都是暂时的，总会有好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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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习惯了这样的生活以后，我对卫培的思念也开始清晰起来，我仍然像以前一样给卫培打电话、发短信，诉说我的思念，可是每次她总是那样淡淡的，让我刚刚燃起的热情一下子就沉降到冰冷的谷底。

有一次，我约她晚上一起吃饭，她答应了。考虑很久，我还是决定让她来家里吃，因为我以前做过厨师，我很自信，我做的饭菜比外面任何酒店里做的都要好吃、干净，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么久以来，我都没有好好地陪过她了，心里对她总有一种亏欠的感觉，我想能亲自下厨为她做一餐饭，也算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吧？于是，我去菜场买了菜，当我很开心地把一切都弄好的时候，就开始给她打电话，得知她还在朋友家里打牌，我就去接她，到了以后，她让我座下来等她把四圈牌打完。

我不想扫她的兴，可是对于打牌，我真的是一窍不通，因此坐在那里就显得特傻、特无聊。不知道那四圈牌为什么会打的那样的漫长，终于挨到结束，已经是夜里11点多了，当我说要回去吃饭的时候，她却摇摇头说：“不想吃了，都那么晚了”。

她说这话时的决绝，竟然让我没有一丝坚持的勇气。

我只好一个人回家。

面对桌子上摆的一盘盘的饭菜，像是一张张嘲笑的脸。我想不管怎样，这样丰盛的一桌菜，不能浪费了，因为自从父亲生病以后，家里就一直很拮据，这些菜可都是我平时想买也舍不得买的贵菜啊。

我像是发泄一样地，只吃到让眼泪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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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这样子对我，以前她不是这样的。那时，虽然她也是会让我时不时地痛苦一下，但是她在让我痛苦的时候还是会让我可以看到一点点的希望，而现在我不知道我的希望在哪里？

我的疑问，没有过多久就有了答案，那就是在我忙着给父亲治病的那段时间里，她有了新爱。他是一个警察，有车有房，家里的条件更是比我家好出许多。

我想母亲知道这样的结果，心里是怎样的悲哀啊，所以就没有和母亲说。但是母亲又好像比我还要更早地知道这件事，要不为什么有一天，我和母亲坐下来聊天的时候，她会和我说：像我们这样的情况，真是配不上人家卫培了啊，欠债不说，还要加上你爸这样一个累赘，人这一辈子，有好些东西都是勉强不来的，这都是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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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世上是不是真的有“命”这个东西存在，但是我清楚地知道一点，那就是卫培，她不爱我，也许从一开始，她就没有爱过我，更让我绝望的是，我感觉这一生我都不能让她爱上我。那么今后我只能学着忘记，在她不理我的时候，我不可以哭泣；在她不管我的时候，我不可以抱怨；在她对我不好的时候，我甚至不可以难过……

因为她不爱我，因为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我要记住，她不爱我，她没有必要对我做她应该对她的爱人所做的事情。我可以对她好，无比的好，但是我不可以要求回报；我可以整夜不睡地想她，但我不能将失眠归罪于她；我不可以将她和朋友比较，因为她没有对我好的义务。

我想此时，我唯一能做的就是要早一点忘记她，否则我会觉得，我给她的太多，多到下辈子她都还不了，而事实上，她并没有觉得是这样。我可以因为她终身不娶，但是，她的爱，终究要全部地留给她爱的人，那个或许比我优秀或许还不如我的人。

但是，那一定是她真正爱的人。

今后我要学会祝福，虽然爱情是狭隘的。如果有一天我们在街角遇见，我会悄悄地躲开她，我可以留泪，但是擦干了之后，我还得要做回我自己。因为虽然爸爸生活不能自理，可我还有一个健康的妈妈和我一起分担；因为只要我一天不死，生活就还得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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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我生活中痛苦的事情开始扎了堆地出现：先是她结婚了，她和他的婚礼，在这个小城张扬的几乎人人皆知；接下来是父亲也去世了，在别人面前，我是羞于流泪的，但是这一回，我终于可以不顾一切，痛快地哭出声来，我觉得心中压抑了太多的新仇旧恨，现在终于有了发泄的出口。

办完父亲的后事，我对母亲说我想去外地发展，母亲是赞成的。

于是，我辞了工作，把母亲送到姐姐家去住，没有和任何人告别，就直接来到了火车站。本来打算去北京，可是售票员说，去北京的要6个小时以后才会有车。我于是叫哮着喊：“给我可以最快离开的，越快越好，不管是去哪儿的都行。”

售票员狐疑地给了我一张还有40分钟就要进站的去深圳的火车票。

心被深爱的人抛弃，我只想早点离开这个伤心地，放逐自已去流浪。

14个时以后，我就来到了这个繁花似锦，终岁不冬的沿海城市。我知道此时我已和家乡的小城相隔了千里之遥，就像是隔了前世和今生。

今后，那里的一切都不会再和我有关系，也许有一天，所有关于小城内忧伤的记忆都会从我的脑海里消失。虽然现在我仍然还会在每个无人的黑夜里辗转反侧，不能成睡。但是我想生命里有没有谁都应当是一样的，今后我也必得学会独自扛起这整夜的无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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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城市真的算是我的福地，慢慢地在这里有我投缘的朋友和赏识我的公司领导，我摆掉一切思想上的不快，把事业做的风生水起。每个月末，我都会准时把我除去生活费用之外的那部分所得一分不胜地寄给母亲，两年多的时间，终于让我还清了所有的欠债。

再后来，我碰到了一个喜欢我的女子，她姿色一般、学历一般。对她的表白，我几乎没有思考地就答应了，接下来，我们直接去民政部门办理了结婚手续。

我想，爱都没了，娶谁还不都一样。

最重要的是从此以后，这个城市有了一个关心自已的人，两个人搭火过日子，终归是要好过一个人。但我的心却依旧是冷的，我清楚我对她不会有感情，但是岁月会让我成长，会让我老到也需要找一个生活的搭挡，仅此而已。

但是她对我却出奇地好，她始终是那样的宠我，洗衣做饭，甚至倒洗脚水，里里外外，她从来没有不对过。从她的行为里，我又看到了我以前的自已，那时候的我对于卫培，何尝不是像现的妻这样，爱得这样的没有余地，爱得这般的不求回报，可是后来呢……

细算起来，那以是十年前的事了，可是现在想起来，心里面仍然会忍不住地痛。虽然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努力地想要忘记，但是感情的事情，又岂是能随意控制和右左的，必竟那是自已当初掏心掏肝来付出的一场真爱。

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认，这种痛和过去比起来，已经开始淡了，就像是扎进心里的一根刺，横在那里，时间久了，被岁月幻化成一个琥珀样的结，隐在心里面，就算是不会痛，但是永远都会存在，虽然平时不去碰，已经很难再想起了。

我突然有点觉得对不起现在的妻，于是我开始学着回报她，主动承担家务，抽空陪她上街，我想，经过这么多年的厮守，已胜过遥远的激情，我和妻之间已经产生了比爱情更加珍贵和稳固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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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母亲病重的电话就把我召回了小城，所幸母亲的病并无大碍，没有多久就好转了，对我现在状况，母亲很高兴，因为我每月大笔大笔地往家里汇钱，让她挣足了面子，我知道在母亲的心里，只要我有出息，那就是她所有的骄傲，只要我能过的好，那就是她最开心的事了。所以姐姐一直对我说，母亲现在过得很开心，让我在外面安心地工作。因为母亲很快就康复了，所以在家没住几天，我就准备要回深圳了。

临回去的头天晚上，竟然意外地接到了卫培的电话。

一别十年，在家乡的小茶楼里，我又见了她。

她给我的记忆一直都是停留在19岁的那个年纪，那时她年青、漂亮、工作出色，周边总是围着一群优秀的男子，她骄傲的像一个公主……没想到，她现在竟然变得这样的老了，一点也找不到以前那种飘逸的影子了。

我唏嘘着，感叹着岁月的残忍。

她说，我仍然像以前那样，十年的岁月竟然没有在我身上过多地留下痕迹。她是那般的聪明，她一定明白，这一切都是因我身后有一个爱我的妻子。

她的口气中开始有一种明显的挫败感，我是明白她此时的心境的，因为曾经我是那样的了解她。她是那样的要强，甚至不允许有人胜过自已，当然也包括我。

接着，她讲了她的婚姻，她说做一个警察的妻子可真的很难呢！他的心思都在工作上了，很少会顾及到她，如果人生可以重新来过，她一定不会再找一个心里面只有工作的男人做老公。她还说，当初主要是因为我家境衰落，她的家里人不同意，她也抗争过，可是最终还是听信了父母的安排，放弃了我。对她的话，我并没有去考虑真伪，因为我想，过了这么多年，现在这些都已经不重要了。

在我杯子里的液体快要见底地时候，是她一次次小心地为我加满，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动作，却让我心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以前，她从来不会这样细心地对我，难道是她心爱的丈夫才把调教成这样的卑微吗？

是的，这次我们的重逢一开始就让我觉得有些异样，现在我明白了，以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卑微的是我，而现在这一切都翻了个儿了。其实在我心里，是多么希望她仍然还有像以前一样骄傲的资本啊。

在我又一次把茶喝完的时候，她说：“我们就真的再也回不去了吗？”

我打了一个激凌，有种控制不住的悲伤。我想起了远在深圳的妻子，我想起了她工作认真的丈夫，这个世界上哪里还会有我们回头的路？

我只能决绝地站起来，转身离开，没有让她看见我流出的泪水。刘若英的歌从很远处传来：“后来，终于在眼泪中明白，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