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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 若寒

爱一个人痛苦，得不到痛苦，失去更痛苦。
——题记

从网吧里出来，林若寒茫然地走在路上，脑海里仍是刚刚玩CS游戏的画面。他已经不知道这是多少次从这里出来，自从认识雨琳后，他就靠这种在游戏里杀人和被杀麻醉着自己。

过往的车辆，吵闹的人群，整个世界似乎都与他无关。路灯透过树枝将一束光倾泻到他的脸上，冰冷苍白。他忽然想在路上可以与雨琳相遇，可以像以前那样装作无所谓的和她聊天，然后，他没有继续往下想，因为他知道雨琳正在和她的他在看电影，漫步，或者其它的事情。又上网了，李彬看见他回来，依旧是冷冷的一句。

林若寒望了望他，欲言又止，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把耳机塞进耳朵，听着周杰伦放肆无忌的音乐，*一个属于他的世界，不用理会别人的自我。

刮风这天，我试过握着你的手，但偏偏，雨渐渐，大到我看你不见，还要多久，我才能在你的身边，等到放晴的那天，也许我会比较好一点。

认识雨琳，缘于舍友王伦对她的暗恋。一年前，或者更久一些，在一堂公共课上，王伦偶然得知了雨琳的QQ。然后，在一些天以后，王伦在网上开始了他的蓄谋已久的邂逅。在室友的谈论下，林若寒开始观察这个女孩。没有万种风情，不是出众的漂亮，然而身着浅暗色的衣服的她，却别有一番韵味，随意的短发，看起来却精致有型。大多数时候，她是静静地坐在那里，流出一种很自我的温柔。不经意，四目相对，林若寒忽然有些紧张，心理怦怦直跳，慌忙避开她的眼睛，视线转向了窗外。

教室里，却有一张甜甜的笑脸——

平静的秋水，是她的眼睛。林若寒躺在床上，回想着白天发生的事情。幽静的夜，是他最喜欢的时刻。

他不喜欢光线。阳光之下，林若寒觉得连闭上眼睛都觉的恐怖。阳光的背后，是无尽的黑暗，如同生命的尽头，是一片绝望的泥潭。

几天后，他们成了朋友。

两个月后。我和男朋友分手了。若寒看到秋的留言。雨琳在自习室里被气喘吁吁的若寒拉了出来。平静如故，还是那双眼睛。为什么。寒停了下来，转头问道我不相信爱情。那么……也许等到极冰融化的时候。好，若寒终于明白那波秋水为什么没有丝毫的波澜。它早已成冰。

但是他却没有听到，因为一个喜欢我的人不敢说出口，转身的那刻，雨琳轻轻的说。

年末，林若寒被迫退学，多次逃课导致多门功课不及格。冷冷的校园，通告宣传栏边，在若寒的退学通报前，有一个女孩在默默地流泪。雨琳再也没有林若寒的消息，手机一直关机，QQ总是不上线，所有的人都以为若寒从人间蒸发了。或者说，多数人从来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雨琳，更加平静地生活着。

毕业以后，她回到了自己的城市，想把大学四年的往事全部扔掉。一切如水。雨琳找了份工作，变得更加寡言。每个周末的早晨，她都会去海边散步。

你喜欢大海吗？喜欢，尤其是涨潮的时候，那种淹没的感觉，也许有一天，我真的可以体会。耳边又响起若寒的话。雨琳明白了我即使自己忘记了一切，也不会忘掉他，站在沙滩上，她沿着大海向远处望去，茫茫一片。若寒，你在哪里？雨琳，你忘记他吧。他已经失踪四年了，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在一起，像从来没有过他。忘掉吧。秋想起昨晚前男朋友给她的电话，心里在不停地呐喊。

也许，我需要的只是等待。她想林若寒半年前流浪到这个海滨城市的。几年内，他已经走过了大江南北，感受过海南的酷暑，遭遇过漠河的冰冷，最终他累了，落脚在这里。白天，他几乎是在睡觉中度过；夜晚，他拖着自己疲惫的身体到酒吧里唱歌维持生活。在嘈杂的声音下，暂时忘记超负荷的思念。偶尔，午夜时分，他来到海边吹吹海风，嗅着潮湿的气息，经常一个人默默地流泪。

一个周六的晚上，从酒吧里出来，林若寒走进网吧。这是退学以后第一次。那段日子里，他明白了麻醉只会让自己更加痛苦。打开QQ，却意外的发现那个曾经熟悉的号码，雨琳在线。若寒心都快跳出来了，整个身体都怔在那里，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这个就是自己一直想念的人。

这么多年了，她怎么样了，还会记得我吗？

或许这不是她——

若寒回过神来，却发现那个号已经不在线。

他无奈地站起来，转身打算离开。

对不起，在网吧门口，若寒差点被一个急匆匆赶来女孩撞倒。

他抬起头来，正巧女孩也迎面道歉。

雨琳。

两个人都怔住了。

雨琳抱住若寒轻轻地抽泣。

却没有说话。

若寒静静地看着秋，帮她擦干着眼泪。

明天我们去看海吧。雨琳终于开口。

六点钟，好吗？

若寒点点头。

送我回家吧。

从网吧到雨琳的住处路很长，但是雨琳觉得很快就到了。

我们以后永远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好吗？若寒若寒没有说话。

四目相对，似四年前的那一刻，只不过如今在若寒年轻的脸上已经刻满了沧桑和疲惫，而雨琳多了一份忧郁。

雨琳闭上了眼睛。

若寒轻轻地吻了她一下，凑到耳边说，早点睡吧，明天早上，海边见。

从雨琳的住处出来，若寒心里很乱，径直来到海边。

黑夜中的海是深邃的。

若寒坐了下来，静静地倾听波浪的声音，尽情地享受着他爱的夜，也许这是最后一夜，他想。

风吹起他的衣服，他习惯地整理了一下衣服。衣服遮住的是一个伤痕累累的身体，和一颗逐渐死去去的心。

几年的流浪，他看过太多冷漠的眼神。落脚在这个城市不过就是为了想见雨琳一面。

没有任何的奢望，他不想扰乱她的平静。

他闭上了眼睛。

一个熟悉的梦，很久以前，他在大海里漂游。他很轻松。

醒来时，已经五点多钟了，天已发亮。若寒站了起来，向秋住处的方向凝望了一会，然后一步一步海的深处走去。

也许有一天，我会真正体会被淹没的感觉。若寒想起了以前。

不要。身后熟悉的声音。

啊！绞心的叫声。若寒转过头。

医院里，一个年轻的女孩躺在病床紧锁着眉头。

她的头部受了剧烈的震荡，也许她永远都不会醒来了。医生说。

若寒，还记得四年前那一刻吗，我为你和他分手，我真想听到你说我爱你，却只听到为什么。但是我真的后悔自己竟然也没有说出来——

极冰爱上一个人，也会融化的。

今天晚上加班，好累啊，打开QQ，却惊奇地发现你也在线——四年了。我看清你的IP地址，就急匆匆……

若寒，你现在还讨厌白天吗？其实阳光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它会给你带来温暖，像感受黑夜一样去感受阳光吧。

看着雨琳的日记，想起她为了救自己而摔倒，头撞在岩石上那一刻，若寒的泪水湿透了整本日记。

从此，在海边上沙滩上每天都有一对年轻人，男孩推着坐在轮椅上的女孩，低声地对她说着些什么。女孩却一直闭着眼睛，静静地坐着，始终没有说话……

也许他们需要的只是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