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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夏天的初恋

那天下午，天灰蒙蒙的，主校区下着一些零星的小雨。我固执地穿上那件白色的外套，在紫荆路上别人异样的眼光里向图书馆走去，这是我第二次去图书馆还书了。昨天才借的《第一次亲密接触》在我如饥似渴的翻阅下，几百页厚厚的一本书就在昏暗的烛光下读完，感觉书中的故事虽然很浪漫却不是很真实。不过，其实我是很渴望自己能像故事中的女主人公轻舞飞扬一样有一段浪漫的爱情。我之所以逃离宿舍就是因为我不想听她们女生漫无边际的扯谈，我只想再试一下我和枫之间的默契。他，高高的个儿，英俊的脸旁透出股秀气，是文学院的高才生。在校报上经常能看到他诗意的文字，是我们学生公认的海大的风流才子。还有他在溜冰场上的英姿飒爽的单排轮滑表演会让你眼前一亮，惊叹不已！为了接近他，我不断发掘自己，因为我始终相信只有出色的女孩才能和才华横溢的他并肩站在灿烂的阳光下。
图书馆里空荡荡的，我心不在焉地翻看着《茶杯里勿忘我》。忽然有人在我背后轻轻地碰了我一下，回头望去，真是他啊！那个令我寝食难安朝思梦想的帅气男生——枫！他依旧是那身深蓝色的篮球服，潇洒里透出成熟稳重的男人气质，脸上写着若有若无的心事。我们互相胸无城府地笑了笑，他找他的《普希金诗选》，我翻着自己想找的资料，可到最后谁也没有借出一本书。

“走吧！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他抬腕看着手表，“再晚了就没晚饭吃了，只好去外面餐馆吃兰州拉面了！”

和他并肩走出图书馆，我故意走得很慢很慢。微风轻拂着我那长长的飘逸秀发，长发在风婆婆的媒介作用下轻抚着他那英俊的脸颊。他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问我：“你不会是以为今天又是巧合吧？”我点点头，他指指肩上的书包，深情地注视着我，然后便告诉我他为了见我已逃了两节现代汉语的必须课，只因为去上课的路上看到了一袭白色的我……

我静静地听着，表面上装得无动于衷，其实内心早已感动得如同平静的心湖被丢进了一颗小石头，湖面顿时荡起了阵阵涟漪。我很生气地告诉他不可以逃课，毕竟他是那个班的班长。

就这样，我们由相逢到相识，再由相识到相爱。曾在书上看到过一句有名的禅言：前世五百次的回眸才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我不知道我们要经过多少次的回眸才成为恋人，如果硬要我说的话，那也应该是九千九百九十九次！

记得那天是3月20日，也是我来海大读大学过得第一个生日。在生日前夕的晚上，我们手拉手并肩走在博学路上，在他给我一个**辣的湿吻后，便神秘地告诉我，在我生日那天将会有意想不到的惊喜，说完便诡秘地笑了笑。我不知道他所说的意外惊喜究竟是什么，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个帅气的男生已深深地喜欢上了我，有这点就已足够了。在那刻，我觉得自己好像是天地下最幸福的女孩。

回到寝室后，已是晚上十一点半了，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老是睡不着觉，总想着明天到底会是什么惊喜，就这样在酣梦中睡到天亮。等闹钟响过很久后，才猛然地从床上跳起来，赶紧刷牙、洗脸……每天都重复着这些单调的动作，然后便一边啃着面包一边快马加鞭似的往教室里跑，幸好没迟到，否则又要扣我的*行分了。

浑浑噩噩地上完了上午两大节课，在与周公第N次约会中便被舍友推推耸耸地拉进了第一食堂。刚打算吃饭时，忽然在校园广播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心里突然有一股莫名的悸动。认真地竖起耳朵一听，果然是他点的那首我们都喜欢的歌手周杰伦的《发如雪》。在熟悉的旋律中，我的手机响了，是他。他诡异地笑着说：喜欢吗？送给你，木子，生日快乐！祝你像童话里的公主一样每天都幸福快乐！

晚上我们在外面的酒吧里包了一个房间，他跟我一起庆祝我20岁的生日。在喝完几杯酒后，我已是面红耳赤，一脸红扑扑的。他看了心疼地说：“要是不会喝就别喝吗！不要勉强自己。不过，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美哦，就像出水的芙蓉一样”。“人家高兴啊！这是我来海大最开兴的一天，我会永远记住我们曾经携手走过的每个日子、甚至是每一分每一秒，当我们都是耄耋之年，然后便如数家珍似的告诉我们的子孙，你说好不好啊？”我满脸幸福地问他。“好啊！到你70岁生日的时候我要做全世界最浪漫的事情，那就是在你生日那晚*你全身……”刚说完，他就像变魔术似的变出了一束红玫瑰，然后表情很庄重地对我说：“这里一共是九枝玫瑰，象征着我对你的爱是永久不变的。”说完，便倒在沙发上打起了呼噜……那晚，我们都喝得酩酊大醉，还是舍友扶我们回宿舍的。那晚，我真的很高兴，这是我有始以来最幸福最快乐的夜晚，也许是因为能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畅想未来幸福浪漫的生活，一起憧憬未来的缘故吧！

我应该庆幸上帝擦亮了枫的眼睛，让他在一群美丽活泼的女孩子中间认出如此平庸的我。我曾对自己说，将来要嫁的话就嫁给那个英俊体贴的男生。

接下来的日子，我因为生活当中的琐事而弄得自己晕头转向，差不多连上吊的时间也没有。再加上我亲爱的爷爷刚过逝，我匆匆忙忙地整理了一下行李，便立马请假回家去帮忙办丧事了，也就忘了告诉他了，而他在我回家的那段日子里居然连一个电话也没有来问候一下。当我终于有时间静下心来输理一下凌乱的思绪时，我却失望地发现我和他之间似乎有一种隔阂，那种“心有灵犀一点通”的心灵感应竟飘散得无影无踪。我已隐约地觉察出我们之间已经完了，但是什么原因我却不知道，直到……

实在难以忍受没有他的日子。我找到西十宿舍，爬上了七楼，敲开了他的寝室门。

我刚说出我要找枫，一个戴眼镜的男生告诉我，他和他的女友已经在外面租房子住了，如今那小子的日子过得可滋润着呢！

那晚，我一夜没睡，失眠了。这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失眠！舍友们安慰了我几句，顶不住困倦的睡意，相继睡了。我把自己整个头埋进被窝里，轻轻地啜泣着，就这样熬过了那个漫漫的长夜……

枫消失在茫茫人海里，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

也许，仍有一份默契诱惑着我，在一个倾盆大雨的周末，我发神经似的跑去一家离学校很远的电影院去看电影。就在散场时，我意外地发现了枫。那个曾经残忍地刺痛我内心深处的男生，那块我可能一辈子也无法抹去的痛。只见他身边又多了一个长发飘飘的漂亮女生。她有瀑布般披肩长发青青的飘逸，有橄榄绿世界流行风衣绰约的风姿，有深褐色高统靴款款踏响校园幽径时的矜持。

我叫了枫的名字，声音在风中颤栗、发抖。

他居然还能保持住那不变的冷静面容，在写满心事的脸上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难以名状的笑容。“这是我的女朋友丽，她是艺术系的高才生，是全校有名的模特。”他指着那个女孩向我介绍，然后又对丽说，“这是木子，一个也能写出一手好文章的漂亮女生。”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原来我一直在他眼里仅是个“能写出一手好文章的漂亮女生”而已，我忽然觉得自己像一个小丑，被人玩弄了一番还被蒙在鼓里不知所以然。

连我也觉得不可思议，我竟然轻描淡写般地平静地问候他们，祝福他们幸福快乐，接着便心平气和地说声“再见”。

枫很关切地说：“外面正下着大雨，还是等雨小些再走吧！”

我无视他的好意，并且打断了他的话，我说我和一个读工管的研究生一起来的，他现在正在大雨里跑，只是为了给我寻一枝很特别的蓝色勿忘我。

“你还是和以前那般任性而不顾别人的感受，木子。”枫有点忧伤地笑了笑。迎风抖开一把蓝色的雨伞，那把曾经为我撑起一片蓝天白云的雨伞，他一手撑着伞，一手搂着丽的细腰，慢慢地走进雨中，从我模糊的视野中一点一点消失。街上空无一人，只留下一个任雨淋湿的伤心的女孩。

回到宿舍里，衣服也没换就用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的，任泪水打湿冷冷的被窝。半夜里，我发起了高烧，直烧得天昏地暗，不醒人事。大病初愈后，我变得异常冷静也很憔悴，我把他送给我的礼物全都毫无保留地烧光了，把那件白色的外套放进衣柜的最深暗处，用时间来清洗他在我脑海中的点滴记忆。从此，我放弃了笔耕，做一个平平庸庸的女孩，抛弃任性、热情和开朗奔放，做一个永远默然的女孩，一只孤独的小鹤，独自思忖，让世人忘却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