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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存疑

五娘并没有坐很久，说了两句话便被人叫走了：府中忙得不可开交；红锦依然不知道凤府忙些什么，不过看这样儿，忙得正到要紧时候。
又过七八天，红锦被大夫允许出去走一走：是必须要走一走。正好，红锦也想好好了解一下凤家，便借着这个机会，每天这里溜溜、那里看看。

这天，她经过府中大那处、待客用院子时，发现那里被打扫了出来，就连院子里草树木多半是移植，有好些是她不认识品种。

她好奇进去看了看，发现屋里面全是买来家什——贵重黄梨木当然不是买，听茜雪讲就是凤家年节时也不太轻易动用好东西。

看到这些，她能猜想出来府中可能是要来什么客人，而且客人身份看来还挺尊贵或者说是凤家有求于人。

猜到了之后她便放下了心来：客人同她没有什么关系，她也就没有多问，顺从被赶过来婆子请出了院子：如果不是婆子跑肚，她根本就进不了这个院子。

但是红锦好奇心却又被凤家人挑了起来：原本她把此事放下了，可是她发现凤家人似乎都有意要隐瞒她一样，几房夫人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及此事；只要提到此事，人人都闭口不言。

红锦无人能问，而她那个父亲，她想见一面还真是不容易；就算是见着了，怕是也问不出什么来。不过，凤家人越不想她知道，红锦心中便像有个猫爪一样，非想要知道。她不傻，知道此事不能明问。

前几天，当府中来人说要给各府姑娘们做衣服时，红锦是知道要来客人不一般：不然凤家不能如此隆重，四季衣服之外居然多加了几身当季衣服——听茜雪话，这是十几年都难遇事儿。

五娘虽然待她不错，来来往往见到红锦也一样闭口不提来客之事；而四娘看到红锦总是冷冷淡淡，话都多说不了几句，不用说会提到府中来客了：看四娘样子，府中来不来客人，她根本没有放心上；她就是这个样子，对什么事情都好像没有半点兴趣。

红锦目送五娘背影消失院门口，这才低下头屋门前回身；回到屋里，她侧坐床上还猜测：不过是府中来客罢了，为什么要瞒着她呢？

她还没有想出头绪来，便听到外面传来了丫头们轻轻说笑声儿，好似院子里又来了人；她看了一眼天色，又是凤府哪个夫人来了？这个时辰，凤家老爷怕是没有时间来看自己。

就算是天色黑下来，府中她也难以找到凤家老爷：他应酬多嘛，哪里有时间来看她这个没有母亲女儿。自她醒过来，也只不过是见过凤家老爷一面儿而已。

何况现，她伤可是好了大半儿；虽然能走动，却不能走动太勤，也不能跑、跳等等，按大夫说法，再有一个月才能好个差不多。

红锦便想唤丫头们进来说话，刚刚开口喊了一声儿“翠蕊”，帘子便挑开有丫头进来说是送衣丫头来了。

茜雪闻言先打发了自家小丫头出去，然后冷哼悄声道：“送什么送，也不过是图她们脸上好看罢了；每次送来衣服，就算是改一改姑娘能穿有几件？而且那颜色，又有几件能搭一起穿？姑娘可是凤家正正经经嫡长女。”

红锦听到茜雪话心下一动，略一想便道：“你出去看一眼那些衣服，如果还是像原来一样，你便打发那小丫头带着衣服回去，就说我头晕刚睡着；记住，千万不要接过衣服来。就说我曾吩咐过，送衣服来一定要知会我才成；你再对小丫头说，有时间请马大娘同来一趟，我有些事儿要麻烦她。”

茜雪听了一愣：“姑娘，就算是叫了马……”管家媳妇马氏可从来没有把红锦放眼中过，其它奴才们对红锦不管如何，面上还不敢太过份；但是马氏可就不同了，冷嘲热讽事儿她可没有少干过。

“你就这样说吧；”红锦淡淡打断了茜雪话：“我还真有些累了，略歇一歇；用饭前半个时辰，记得叫我起来。”她要做什么自然是有了成算，手下人听到就应该把事情做好，而这个规矩，自今儿就要立下。

茜雪看了一眼红锦，看到自家主子已经躺下，虽然心下有些担心也只得起身出去了：马氏，可不是她们主仆能招惹人啊。姑娘这次醒来之后，没有什么不同，怎么今儿居然忍不住了呢？

她到了外面，借着和小丫头说话功夫，检看了那些衣服：就如她所想一样，不是过于肥大，就是过于瘦小，而且颜色不是过艳便是过暗，都是人家拣剩下不要；根本没有一件是给她家姑娘做。

茜雪想了又想，还是按照红锦话，打发那小丫头回去；不过她话说得要委婉了很多。

来送衣服小丫头却还是愣了愣，这还是第一次遇到来大姑娘这里交了不差事情：原来可是送什么，大姑娘就接什么；今儿，这太阳是打东边出来吧？

虽然她对大姑娘也并不放心上，不过她倒底只是一个小丫头，不敢对凤家大姑娘做出太过份事情来，也只能是不高兴冷冷一哼，转身走了。

茜雪看着小丫头背影儿，也不敢说什么只得忍下这口气转身去回红锦。红锦听到之后，只是轻轻“嗯”了一声儿，躺床上面向床里连头发丝都没有动一下；茜雪看到这个样子，到嘴边话只得再一次咽了下去。

刚用过晚饭，便听到外面有人来了；红锦微微一愣，不会是马氏吧？如果是她，来得太了一些，但绝不会是因为对自己恭敬她才来得这样。

来得果然就是马氏。

马氏夫妻是凤家内外宅大管事儿，是宁氏心腹，管着府中上上下下很多琐事儿，凤家那可真是跺跺脚地皮都会动人物；向来没有把红锦放眼中过：而且宁氏很多不能说、不能做事儿，都是由她到红锦面前来说、来做。

如此欺负红锦惯了之后，她当然眼中再也放下这个主子了。当她听到小丫头说红锦没有收下那些衣服，她心中倒冷笑了三声儿。

马氏看来，红锦这是跌倒之后被凤家夫人三天两头去探，一时间真当自己是凤家正经八百主子，不知道自己应该吃多少干饭了。

红锦刚刚放下碗筷，看到挑帘进来马氏，只是抬了抬眼，自管净口净手，慢悠悠收拾自己；原本想过去接马氏翠蕊等人，也因为红锦样子收住了脚步。

红锦就是故意，马氏此来就是为了教训自己，凭什么还要笑脸要迎？二来，她也想激一激马氏，看她今儿能做出什么样过份事情——正好可以给自己个机会。

马氏没有想到红锦会如此轻慢她，微微一愣之后便上前笑着给红锦草草一福：根本是半蹲不蹲应付事儿。

“给大姑娘请安，大姑娘刚用过饭吧？姑娘就是有福人啊。”

红锦轻轻点了点头：“大娘怎么这个时辰来了？可用过晚饭了？”她看着茜雪给自己轻轻拭手上水珠，眼睛还斜也没斜马氏；对于马氏口中福气，也没有理会。

马氏自然是有些恼：不要说是红锦了，就算是府中那些正经八百姑娘主子们，看到她那个不是喜笑颜开迎过来。

“不是说姑娘有事儿嘛，奴婢哪里敢耽搁；”马氏脸上笑越来越假，有些挂不住了：“饭菜刚摆上，奴婢连看也没有看一眼，便紧紧赶了过来。”

红锦扶着茜雪手站了起来：“哦，倒真是累到大娘了；说起来呢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让大娘这个时辰跑一趟——想来是传话没有说清楚；”她一面说一面走，对于马氏表功般语气根本不领情：“大娘跟我过来说话吧，这里乱得很，让她们收拾吧。”

马氏只能乖乖跟红锦身后上去明间，看到红锦坐下，没有红锦话她也就只能站着：再怎么着，红锦也是主子；她再不把红锦放眼中，也只有站着份儿。只是她心中恼火甚，到哪个房里她是没有座儿？今儿倒真是头一次。

红锦坐下之后，对茜雪道：“去取我让你备下东西来。”茜雪轻轻一蹲去了。

马氏闻言心里才好受些，知道这是要给自己好处，脸上便有了两分真笑：“姑娘有什么事儿管吩咐就是了，只要是不出大格儿，奴婢怎么也要想想法子。”

不过她这只是场面话儿，对于那几套衣裳，她是绝不会给红锦换过来；不过一会儿看看大姑娘给自己是什么，如果是好东西那这几套衣裳就让人给她改一改；如果东西不值几个银子——当她是要饭打发嘛，大姑娘日子就是过得太舒心了些。

红锦微微一笑，看了一眼马氏身后小丫头：“那是这一次做衣裳吧？拿过来我看看。”旁边翠蕊立时接过来把衣服放到了红袖身边矮几上。

红锦伸手一件一件翻看，看到后她脸上没有了一丝笑容；她抬头看向了马氏，静静道：“大娘不会是拿错了衣裳吧？”

马氏闻言一愕：她被红锦话与态度弄得愣了，说起来这些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到凤家大姑娘放下脸子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