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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0章 暗生情愫

“那只是蝙蝠，不咬人的。”高飞在章晗月的耳边温柔的说道。女孩终于松开了手，离开了他的怀抱。
松枝再次被点燃，发出微弱的光，高飞看到，女孩满脸羞红，一双眼睛都不敢抬头看高飞。高飞也不让她难堪，装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一样，他将松枝插在洞壁的石缝上，在洞内仔细地走了一圈，然后对女孩说道：“没什么了，你放心在这待着，我就在洞口附近，马上回来。”

女孩点点头，却并不看他。高飞于是就走出山洞。在这样一个地方停留，而且还生火，这是非常不明智的！基本可以肯定，在天明以后，肯定迟早会被追兵发现的。但是，在这样的夜里，他实在狠不下心让女孩继续陪着他赶路，他实在无法控制自己不去为她生一堆温暖的火苗。

初春季节，树林的枯枝很多，没一会，他就弄了一大包。他找来的全是那种很干很干的树枝，这样的生起火来烟很少，不容易被发现。他也掰了几支有松脂的松枝，这样的松枝很容易点燃，在野外他们常用来做火把。

虽然他很快就回了山洞，但女孩仍然像等了好久似的。很快，高飞就在靠洞壁的地方生起了一堆虽然很小但很温暖的火，女孩终于安静了下来，她又恢复了那种淡然和平静，仿佛，她根本不是身处危境。

高飞又出去了，女孩看了一眼，并不再问什么。有时候，温暖会减少人的恐惧。

这一次高飞耽搁得久了一点，进来的时候，他抱着很大的一包树枝和干草，这样往返了好几次，他才作罢。地上已经堆起了一大堆树枝和干草。

高飞将火堆朝旁边移了移，然后在刚才烧火的地方，用树枝很仔细的铺了起来，没多大工夫，一个虽然简陋但看起来很具诱惑力的“床”就铺好了。他示意女孩过去，女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轻轻的坐在软软的干草上。

高飞则坐到了她的对面，靠洞口的方向，既可以警戒，也可以替她挡点山风。两个人彼此都不说话，就那样静静地坐着，看着火苗欢快地跳跃。

女孩很困，可是，她却始终没有躺在那干草上睡觉，高飞知道，她是觉得地上脏，或者是对自己的不放心，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这已经是最好的条件了。他也懒得去劝说，该做的他都做了，剩下的，就不是自己考虑的了。

终于，女孩熬不住了，她歪倒在干草上，沉沉的睡着了。

夜很深了，有点凉。高飞火越烤越拢，越烤越冷。地上的女孩睡得很安详，甜美的睡相让高飞竟然看得呆了。好一会，他才想起什么似的，站起身，脱下外套，轻轻地盖在女孩身上，然后往火堆里加了点柴，出了山洞。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做。

天亮的时候，女孩醒了，她是被一阵香味给熏醒的。高飞正在火边烤着一只野兔的腿。见到女孩起来，便递了过去。

“这哪里来的？”女孩疑惑地看着高飞。

“自己跑进山洞的野兔。”高飞淡淡的说。他不想对女孩透漏更多。昨晚，在女孩睡着后，他去将周围几里地的林子全都留下痕迹，顺便还打了只野兔。他要给追上来的人，留下一个**阵！

女孩便开始吃起来，高飞烤的不错，她看起来吃的很香，但很斯文、秀气。

该走了，再不走，万一人追上来就不好说了。

“走吧，我们该动身了！”高飞对女孩说道。

女孩站了起来，忽然，她瞪大了眼睛，很惊恐的样子，用手指了指高飞的脸！

高飞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伸手摸了摸脸，才恍然大悟。经过一天一夜，特别是火堆的烘烤，脸上的人皮面具已经变形起皱，看起来肯定十分恐怖。

高飞将面具取下，恢复了自身的相貌。这个女孩，看到了他的真实面貌，这对他，究竟是福是祸呢？昨晚忙忘记了，其实自己早就该取下来的，这个人皮面具太丑了，他根本不喜欢。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忽然很在乎在女孩心目中的形象。

女孩惊讶地看着高飞的动作，半晌才回过神。

“走吧，记得跟着我，不要乱跑，这林中很多危险。”高飞说，“你只要老老实实地走，我不会伤害你的。”

女孩看了看高飞，却并不回答。

清晨的林中，有一层淡淡的雾霭，萦绕在林间，刚升起的太阳，隔着林木的缝隙，投出一道道细小的光柱。

女孩丝毫不觉得累，她在林中小道上蹦蹦跳跳，像只快乐的百灵鸟！

走了没多远，山谷中出现了一条小溪，还有一汪小小的潭水，溪水潺潺地留着，发出悦耳的声音。章晗月兴高采烈地跑过去，在潭中洗净了手，然后用手舀起清亮的泉水，洗着她那漂亮的脸蛋。

女孩子就是爱美，高飞虽然心里很急，但依然耐心地等待着。他警觉地听着四周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他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能够带着女孩逃脱。

洗了脸，章晗月又对着潭水整理起自己的头发和衣服，高飞哭笑不得！

终于弄完了，她站了起来，用手绢擦了擦手，然后静静地在旁边等着高飞，这是叫高飞也洗洗脸呢！高飞只得硬着头皮过去洗了洗手和脸，耽搁就耽搁了吧，脸上带过人皮面具，一直很难受，而且还有股难闻的味道。

洗得干干净净，高飞终于不再那么难看了，他的心情，竟也出奇的好了起来。

带着女孩，高飞沿着林中小路向东走去。是的，向东走，高飞故意的，要想甩开追兵，他必须摆出足够多的**阵，让别人没法知道他真正的方向。

走了近一个时辰，高飞才示意女孩停住。章晗月已经累得不行了，她满脸通红，喘着粗气。

“得罪了，章姑娘。”说完高飞一把抱起章晗月，吓得她一阵尖叫。好在高飞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在林中奔跑起来，一会在地上跑，一会在树枝上飞跃，他只在坚硬的地方落脚，不踩那松软的地方。

这一次，他的身后，没有留下一丁点的痕迹！

往东走，留下痕迹，是为了迷惑他们，现在，自己再毫无痕迹地折向西北方，他们，就会彻底失去线索。因为昨天山洞的逗留，留下了足够多的痕迹，所以今天他必须得花更多的时间来掩盖自己的意图。

沿着山林一直走下去，就到雍州了，只要从雍州悄悄进入京城，他的任务就完成了。他就可以成为他梦寐以求的天字号金牌杀手了，而且，他能得到异常丰厚的银子，也许，这笔钱，可以让他从此不再为生计发愁！

怀里的章晗月一动不动，这让高飞倒是有点内疚。这个女孩从被自己掳来到现在，始终很配合自己，既不反抗，也不多问，让她走就走，让她安静就安静，看来，自己也不能太难为了她。

这样一口气奔出了十几里地，高飞虽然内力深厚，但也已经累得精疲力竭。差不多完全脱离危险了，可以好好歇一歇了。在一处野草丰美，山泉清洌的地方，高飞轻轻放下女孩，然后仰面躺在草地上喘气。

风，很清很柔，阳光暖暖的照着，刚冒起的草尖翠绿翠绿，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其中。女孩静静地坐着，不知是在想着心事，还是在看这美丽的景色，留给高飞一个美丽而冷漠的背影。

“我知道你的名字，章晗月，很好听的，我叫高飞。”不知什么为什么，高飞忽然冲动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知道就知道了吧，只希望，要天网出手抢她的那个人，不是她或者她父亲的仇敌。

但少女并没有答话，也许是没听见，也许是想什么入神了。高飞很难堪，只得起身去弄吃的。这林中猎物多，吃的不成问题，只是，自己随身带的盐巴并不多，等找到市镇，得去补给补给。

女孩吃东西的样子很轻巧、很可爱，高飞看得呆了，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女孩身上焕发出来的一种淡然和柔美的气质，让他不由自主的着迷。

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昨晚，当她受到惊吓时，她是柔弱的，惹人生怜，让人恨不得不惜一切去保护她；而现在，她又似乎成了那个高贵而淡定的千金小姐，美丽的女神，让人自惭形秽、不敢靠近。

她如果不是自己的任务目标多好，那样，自己也不至于老以一种愧疚的心去面对她清澈的目光。

“要赶路了吗？”女孩说话了，她看到了在旁边不安的动来动去的高飞。

“恩……还早，休息一下吧，不急，没人追我们的。”高飞刚说出口，就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他倒真的把女孩当成和自己一起的了，可也许在女孩心里，她倒是希望追兵早点赶到。

这本是一个比较好的机会，女孩好不容易开口了，自己正好可以和她套套近乎，缓解下这种不说话的尴尬，可是，自己竟然又扯到这种对立的关系上来了。

章晗月似乎根本没去注意高飞话里的错误，她淡然一笑，“你也不要觉得有什么亏欠，对你，这是你的任务；对我，这是我的劫数。我不会记恨任何人的，我只是希望早点结束这一切，早点去过平静的生活。谢谢你一路上对我的照顾。”

高飞愣住了，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是一个寡言的人，可是，在这个女孩面前，他似乎觉得格外笨拙。

林中的跋涉很艰苦，但也很快乐。女孩的话慢慢的多了起来，和高飞也越来越熟络。

从她口中，高飞了解到了，她从小住在苏州，和父母见面其实并不多，是外公外婆一手将她带大。她并不喜欢去京城，可是，她从小就是一个听话的孩子，父母让他去，她就得去。

高飞也告诉了她自己的身世，不过，有所保留。但，这已他行走江湖以来，和别人敞开胸怀最多的一次。人就是这样，有时候你遇到了一个人对你毫不设防，你，也会不由自主的将自己的心敞开。

这已经不再是杀手与目标之间的关系了，他们就像两个多年未见的小时候的玩伴，一旦没有了开始见面的那种尴尬和彼此的戒备，就一发不可收拾。

边走边谈，时间过得也快，到第三日的傍晚，风餐露宿的情状才终于有所改变，他们到了一个小的村镇。都快成野人了，必须得去找个地方收拾下。一路之上，其实大点的城镇一直都有，可是，高飞没有进去，那样的地方，丐帮和官府的眼线很多，这样一下去，肯定得暴露。

小的村镇，相对安全。高飞找了户农家，编造了个理由，说自己是被仇家追杀，逃命逃到这来的，给了他们些银子，让帮忙买了些衣服和食物。也没人怀疑，别人也懒得怀疑。

就这样，在农家过了一夜。这是高飞自从逃入深山老林以来睡得最沉稳的一觉。

快靠近京城了，这林中的快乐时光也结束了，高飞竟然有一丝不舍和难过。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的心里，竟然有了一丝对未来甜蜜的企望，企望得到，害怕失去，这感觉，是其他人无法给予的。

可是，章晗月依然是那个章晗月，令人不敢逼视的美丽，让人无法拒绝的柔弱，拒人千里之外的淡然和冷漠。

虽然，她和高飞说笑打闹，虽然，她也很快乐高兴，但也许在她心里，高飞，只不过是一个善良的坏人，一个可以交心的，普通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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