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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月圆之夜

枫叶山庄，武林第一山庄。
秋风瑟瑟，枫叶如火，枫叶山庄楼宇连亘，气势宏伟。

一身材魁梧老年人端坐在中厅太师椅上，气定神闲地喝着茶水，一中年男子则神情恍惚，不时向厅外望去。

“傲天，沉住气，平日怎样教导你的，都是三个孩子的父亲了，母子一定平安。”老人不满地瞪了中年男子一眼。

“是，父亲教导的是。”傲天垂手而立，而心如水沸。

沈傲天，枫叶山庄庄主，武林世家，被世人誉为领袖武林第一人。

沈龙，沈傲天父亲，现已隐居，已有六十开外，白发飘胸，精神矍铄，两眼精光闪烁，不输当年。

枫叶山庄在鲁国境内枫叶山上，背靠大海，比邻泰山，山势俊俏秀美，尤其是成片片的枫树，覆盖山体，郁郁葱葱，尤其是深秋时节，枫叶山云雾缭绕，枫叶似火，若隐若现，好似仙境一般。

枫叶山庄位于山顶，楼宇亭台，池沼水榭，蜿蜒曲折，甚是雄伟峻拔。

“恭喜庄主，夫人生了一位少爷。”一位中年妇人，喜气盈腮，兴冲冲地跑来报喜。

沈傲天一听，噌的一声，从中厅窜出，向夫人房中窜去。

“这孩子，唉！”沈龙微露不满，接着哈哈大笑，说道：“沈家又诞一子，祖宗之福。”不待说完，从太师椅上站起，龙行虎步，向儿媳所住的房间走去。

沈傲天来至妻子房间，刚要抬手推门，猛的听见一声“啊”的一声，和孩子哭泣的声音。他心内一紧，撞门而入，看到夫人谢玉眼露恐惧，孩子被撂在床的一边。

“小玉，怎么了。”沈傲天一把搂住谢玉，安抚地问道。

“天哥，这，这个孩子的胸口。”谢玉浑身颤抖，斜靠在沈傲天的胸口。

沈傲天把妻子放在枕头上，小心翼翼地捧起孩子。小孩子刚刚落草，脸上还有一丝血迹，眼睛紧闭，粉嘟嘟的小脸煞是喜人。

“天哥，咱们孩子的胸口，怎么，怎么。”谢玉说到这里，忍不住哭了起来。

沈傲天轻轻用手把孩子裹布放开，看到孩子粉嫩的胸口，印着一只红色的蝙蝠，尖尖的脑袋，黑亮的眼睛，双翼张开，四爪凌空欲爪，随着孩子的呼吸，不住地颤动，活灵活现。

沈傲天的脑袋不由轰的一声，怎么会这样，双手不住地颤抖。

蝙蝠在鲁国被认为是大凶之物，黑暗中的恶魔。鲁国每年三月三日都要祭拜天地，祈求风调雨顺，在跪拜的褚神中，唯一一个凶神就是蝠神。境内有一群强盗，自称是“恶魔”，臂膀上都刻着蝙蝠图案，杀人放火，劫财抢掠，无恶不作，被鲁国人称为“死神蝙蝠”，可见蝙蝠在鲁国久享恶名。

“傲天，把孩子抱出来。”沈龙威严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门吱呀一声开了，沈傲天抱着孩子出来。

沈龙撩起孩子的裹布，看了一眼孩子身上的血蝙蝠图案，又轻轻盖上，向下吩咐道：“是谁接生的？”

不一会儿，接生婆兴高采烈地跑来，以为老庄主要看赏。

“你是？”沈龙问道。

“回老庄主，小妇人名葛氏，丈夫是葛三，庄上的车把式。”葛氏赶忙回答。

“葛氏，夫人生产时有什么异常？”沈龙双眼紧盯着葛氏。

在沈龙凌厉眼光下，葛氏心中一凛，忙收住笑脸，回忆了一下，认真答到：“回老庄主，小妇人年纪大了，在公子落草时，好像看到一片血红，接着一阵头晕，匆忙中给小公子包裹好，是不是小妇人做错了什么。”葛氏扑通一声跪下磕头。

沈龙摆摆手，让下人给葛氏看赏，转身带着沈傲天来至中厅，关上屋门。

“把孩子给过。”

沈傲天把孩子送到沈龙怀里。

沈龙详细观察了孩子身上血蝙蝠图案，闭上眼睛，老泪滚滚而下，咬了咬牙，睁开眼，坚定地说：“傲天，这孩子只有十九年的光阴，是个断寿之人，为什么上天要这样对待我沈氏一族。”

“父亲，到底为什么？”沈傲天着急地问道。

沈龙用手擦了擦眼泪，深吸了一口气，说道：“这个标记叫‘血蝙蝠’，是蝠神在人间的血食，凡是带有此标记的人，都活不过十九岁，而且体质会越来越虚弱，最后会因失血而亡。”

“为什么会这样？我怎么从没有听说过？”沈傲天目瞪口呆。

“唉，我也是从一本很古老的书中看到的，书上记载，每隔百年蝠神要从人间选一名人类作为食物，通过‘血蝙蝠’图案来吸食血液，供其食用，我本以为是荒诞的传说，没想到真有其事。”

沈傲天看着孩子，双拳紧握，下定了决心，跪在沈龙面前，说道：“父亲，我不管什么传说，我沈傲天的孩子，谁都不能把他带走，就是神仙也不能。”

沈龙看着儿子和孙子，舐犊之情油然而生，抚摸着小孩子的脸，坚定说道：“对，傲天，我们的血脉，谁也不能把他带走，这孩子就叫无忌吧，无所顾忌。”

时间匆匆，转眼间十六年光阴一划而过。

“无忌，大哥回来看你了。”枫叶山下，一魁梧青年正大踏步上山。

庭院深深，柳枝轻抚，月圆之夜。

屋内，一白衣少年双手握着一铁棒，要紧牙关，汗水湿透了衣衫，白皙的脸上越发苍白，好似打仗失血过多。

这少年正是沈无忌。

无忌的恶梦开始于五岁，那年正月十五，大家欢度元宵节，整个山庄热闹非凡，烟花爆竹冲上高空，与星月争辉。

无忌依偎在母亲怀里，仰望天空，欣赏爆竹炸开一刹那的美丽。

庭院内，摆满了山珍海味，老庄主沈龙高坐太师椅，与全族同乐。

沈傲天瞅着沈无忌，眼中流露着一丝欣慰，看来一直提心吊胆的事情没有发生，也许父亲所看的那本古书根本就是胡编乱造的，无忌身上的血蝙蝠图案只是一像蝙蝠的胎记。

沈傲天有四子，大儿子沈青云，二儿子沈青虎，三儿子沈青豹，四儿子就是最让他挂心的沈无忌。四个儿子中，青云智慧超群，酷爱兵法战阵，二儿子和三儿子喜欢练武，都有万夫不当之勇，这三个儿子在武林中已然小有名气，被称为“沈家三杰”，只是这四儿子却从小身体孱弱，不爱练武，倒是喜欢安静读书。

“算了，只要四儿子平安度过一生，夫复何求。”沈傲天静静地想。

枫叶山庄华灯异彩，与星月呼应，人在其中若走在仙境一般。

沈无忌一会儿感到眼睛打架，昏昏欲睡，睡在了母亲的怀里。他感到一轮明月越来越大，从月亮上飞下一个红色的小鸟，一直冲到自己的胸口，接着感到全身的血液沸腾了一般，全身疼痛难忍，一股股血从全身各个地方涌到胸口，一点点消失了。

谢玉抱着儿子看花灯，却发现儿子的身体越来越烫，她赶忙把儿子抱到卧室，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眼前的一切让她撕心裂肺。

只见无忌胸口的血蝙蝠图案好像活了过来，一缕缕的血线从无忌的身体渗出，汇集到血蝙蝠的口中，血蝙蝠变得殷红欲滴。

谢玉赶忙把沈傲天和公公找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沈傲天不敢怠慢，默运玄功，一丝丝内力运到沈无忌的经脉之中，妄图截断血线的通路，但是徒劳无功。他只好一咬牙关，抽出匕首，划向血线，妄图堵塞血线的道路，一刀下去并没有血液流出，而血线却绕过匕首，重新开辟道路，迂回到血蝙蝠嘴中。

“无忌，你忍着，我把这只蝙蝠给弄掉。”沈傲天小心翼翼想要用刀子削无忌一层皮，刚一碰血蝙蝠图案，一道红光闪耀，众人头晕目眩，刀子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炷香的功夫，当大家重新清醒的时候，无忌胸口的血蝙蝠已经恢复到从前模样。

沈无忌面无血色，脸色惨白，在众人呼唤下，才悠悠回转，他仿佛是从炼狱中走了一圈，那撕心裂肺地疼痛，使他都无力说话。

从此以后，无忌的饭桌上多了几道菜，老虎血，狮子血，鹿血，凡是人间能找到的大补东西，沈无忌都唱了个遍，以期望每个月十五他能够扛过去。

月圆之夜，对沈家来说如同地狱，他们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忌的血被血蝙蝠吸走，眼睁睁看着无忌忍受地狱般的煎熬。

十二岁时，每当月圆之夜，沈无忌不再让家人呆在自己身边，他知道预期让众人都痛苦，还不如自己一人面对。

当疼痛消失的时候，无忌伸手把虎血灌到嘴里，那股辛辣的血腥气，总是难以下咽。

沈无忌面对月亮，心想：“我已经十一年没有下过山庄了，真想出去玩一玩。”

“唉，”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自从自己得了怪病，父亲和爷爷对自己呵护备至，禁止自己走出枫叶山庄，好似笼子里的金丝雀，失去了自由。

看着掉在窗户上的空笼子，他想起了大哥曾捉来一只漂亮的金丝雀，来陪伴自己，为自己解闷。自己却不忍心让鸟儿失去自由，就放飞了，仅剩下一只空笼子陪伴着自己。

沈无忌伸手撩开上衣，在珠光下，一幅血蝙蝠图案栩栩如生，苦笑一声，轻轻说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飞走呢？我要到外面的世界去看一看，哪怕是死去了，也强似在这里深受煎熬。”

沈无忌仰望天空，神思飞出了枫叶山庄，飘向了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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