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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六、衡山

南岳衡山.
这座三湘大地最有名的灵山一年四季都是游人如织。

楚敖一行人到达山脚时已是傍晚时分，暮色苍茫，暝烟四合，映衬着古树岑天，怪石岕峨，颇多奇景。此时秋云时浓时淡，群峰时清时浑，上山敬香的香客们络绎不绝的走下山来，山道长蛇般蜿蜿蜒蜒，伴随着云霭时隐时现，当真有几分神仙气息。

三人在苏清的带领下，撇开大路，专走小道，众人脚程极快，不一会就来到了几间简朴的茅屋之前。楚敖只见屋后青山弥漫，云出秞里，屋前更是有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曲折环绕，青苔斑斑，游鱼可数。不禁暗赞了一声，好个世外清闲去处。却不知自己什么可以有这样一方安乐，以度余生。

想到这里，下意识的转过头去看了苏醒一眼，却正好迎上佳人的谆谆目光，两人眼神碰在一处，楚敖心里猛的一颤，仿佛被雷电所击，再也迈不动原本轻松的脚步了。

“她，她居然和我想的一样？”楚敖的心底像是起了万般波澜，“她想知道我愿不愿意，我，我怎会不愿意？我怎会不愿意！呵呵”

一时间，楚敖怔怔的看着苏醒，竟是痴了。

而苏醒此时也忽然想起了什么，羞得面红脸赤。用力跺了跺脚，忙把头转了过去。

苏清高深莫测的笑了笑，拉了拉楚敖，道：“这里是我师兄的居所，平日里师兄都在这里替人看病行善，有时师父也会到这里来小住几日，我师兄的斋菜做得很好呢，这次你们两个可有口福了。”

楚敖还没来的及回话，突然像是平地起了一个炸雷，只听得一个浑厚的声音接口道：“好你个小清子，居然还没进屋就掀我老底，要不是看你上次给我带的两瓶好酒，看我不把你轰将出去！”

楚敖吓了一大跳，抬头一看，却是一个打着赤脚的高大汉子，看那身形，怕不是和那周双有得一比。更引人注目的是，此人的双脚出奇的大，估计50码的鞋他都穿不下。

苏清慌忙摆手道：“你这恶人，我不与你一般见识，这次是带我妹妹和这个小兄弟过来小住几日，又不会掀了你的锅底，你这般小气作甚？”

“是啊！看你人长的五大三粗的，还是我哥的师兄呢，却不曾想如此吝啬。”旁边的苏醒见此人方头大耳，料是憨厚直爽之人，故意出言挤兑他，看他怎办。

那汉子一听，很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倒不是我罗大脚小气，只是你们不知道那斋菜看来简单几味，却是甚为难做，要弄好火候，怕省不得要几个小时。再说那原料也极是难寻，往常你哥时不时就到我这来蹭，已经被他缠的差不多啦。”

苏醒听罢不禁朝着苏清做了个鬼脸，而楚敖更是直接，径直给了苏清一个中指。苏清也是脸皮颇厚，这般被爆料也不脸红，只是嘿嘿干笑两声，便拉了众人一起进屋，仿佛他才是此间的主人一般。

进得屋来，楚敖更是惊异，这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不值一文的茅屋里居然比得上一个小型博物馆！只见大至桌椅，小至碗碟无一不是上了年岁的古董，就连见识颇广的苏醒也暗暗咋舌，直呼好大气好大气。

当下苏清为三人互相引见了一番，楚敖对这个外号罗大脚原名罗坤的汉子颇为欣赏，而且仔细注视之下，发现此人心中居然坦坦荡荡，一丝邪念也没有，更是惊奇，心下立时存了结交之念。而苏醒也对这个傻大个很有好感，指着屋内事物问东问西，也许两人都是在外面刀光剑影的紧张惯了，好不容易放松下来，十**的年纪，终究是少不了少年爱玩天性。而罗大脚也很是喜欢这对金童玉女似的人儿，像对弟弟妹妹一般招待着。倒是把苏清一个人丢在了一边，独自看房顶了。

许久，罗坤想起众人还空着肚子，憨憨的笑道：“瞧我这记性，差点把正事给忘了，我这就去做饭，哦，师弟，若是等下有人来看病，你先帮我招呼着。”苏清懒懒的应了一声。罗大脚便转身进厨房去忙活了。

“罗兄是医生吗？”楚敖不禁感到奇怪。

“那他岂不是无证行医？”苏醒插嘴道。

苏清撇了撇嘴：“那你就说错了，他哪里是无证，他的证件多了，说出来吓死你们，他可是北京中医学院的博士生，这附近大大小小的医院哪个不是一有疑难了就来找他，都不知道捞了多少个名誉医师的头衔了。”

末了又补上一句：“这小子，混的比我好多了，此番若不好好宰他一番，当真没天理了。”

楚敖和苏醒两人愕然。

厨房里，罗大脚在柴火前突然打了个哆嗦。

三人闲坐无聊，楚敖便起身四处观望，这茅屋本是四间组合式，后面是厨房，左右是卧房，中间却是一个空旷的堂屋。这是楚敖发现了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那就是在这个堂屋的神龛上，此时居然挂着三副画像，从左至右分别是孔子、老子和释迦牟尼！

儒道释三道一起供奉？

此时苏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你不是一直很奇怪为什么我会佛门狮子吼吗？因为我们这一门派，本来就是儒道释三教共尊的。至于师父他老人家更是精通三教神通。”

楚敖哑然失笑：“道教和佛门也就罢了，儒家也有神通么？难不成是背经书？”

苏清莞尔：“届时你就知道了。”

“咦！”楚敖的脸上突然显出了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因为他居然在三副画像的旁边，发现了一幅唐卡！

唐卡是藏密文化中的精髓之一，据考证，最早是在松赞干布时期开始兴起的一种画法，唐卡是藏语的音义，本意是卷轴佛像。唐的含义是空间广袤无边。对于宗教信徒而言，拥有唐卡就像从寺庙中请一尊开光菩萨一样。

藏传佛教中的各大宗派的祖师活佛，他们赋予唐卡非常神圣地使命。其绘画艺术代代相传，世世承袭。接受承传的人都把唐卡视为是有生命力的佛！

而出现在楚敖面前的这个唐卡，却是大名鼎鼎的六道轮回图。

在唐卡中，顶天立地站着一尊面目狰狞的神，额上带着王冠，王冠上有五个骷髅头，这尊神，就是中国数千年文化中地狱十殿之首的五殿阎罗王，而阎罗王怀里抱着巨大的盘子，就是“六道轮回”！

在六道轮回之外，佛陀站在生死之轮图主体以上，表示佛陀早已脱出生死、六道轮回及阎王的控制，得到了无生无死无我无相的大自在境界。

而此时楚敖注意的都不是这些，他怔怔的盯着唐卡中那尊阎罗王的双眼，因为他居然从里面看到了许多飞逝而过的画面！

他努力的想抓到它们，但是它们流转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他根本来不及看清它们！可是楚敖的心里有一个巨大的声音在嘶吼：“看清他们，这些东西至关重要，必须看清他们！必须！”

楚敖无力的伸出手去，像是祈求，又像挣扎，他努力的想抓住些什么，可是只是徒劳！

他甚至可以感觉到画像里的阎罗王正在咧开嘴肆意的嘲笑他！

“扑……”

楚敖心神突然一阵剧震，再也忍受不住，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喷了出去，接着眼前一黑，昏倒在地。“楚敖！“苏清连忙上前搀扶。

而那口鲜血，却正好喷在阎罗王的双眼之上，然后，慢慢的，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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