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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病榻之旁忆前尘
柳飞絮垂目低语，泫然欲滴，慕容灵薇心下黯然，她轻声道：“嫂子，身子要紧啊，别再想这件事了，好好养病吧！”
柳飞絮摇头道：“夜夜痴盼，夜夜失望，薇儿，是我错了，我不该奢望什么，天长地久都有尽时，何况是一个男人的薄寡欢情呢？”
慕容灵薇刚要说话，一抬眼看到暮烟端着药进了房门，于是咽下了要说的话，转而说道：“嫂子，该喝药了！”她从暮烟手里接过药碗，薄胎白瓷小碗里黑漆漆的中药散发着苦涩的味道，她叹了口气，拈起银勺，送到柳飞絮跟前。
柳飞絮缓缓摇了摇头，不肯张嘴，她闭上眼睛，泪滴从眼缝中不住地冒出，暮烟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掉下眼泪。慕容灵薇看着柳飞絮毫无生气的面孔，不由想起她刚刚嫁过来的那段日子来。
那时候，慕容灵薇刚到古代不久，满腔的心事和陌生的环境让她无所适从，总是躲在自己的小阁楼上看书，不愿见人，也不愿出门，慕容王府的人说起慕容灵薇都唏嘘不已，从前活泼可爱的二小姐，那次偷偷爬墙想溜出府时从墙上跌下来，摔伤了头，昏迷了一个多月后，醒来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正所谓祸不单行，没过几天，慕容灵薇又失足从阁楼的楼梯上跌落下来，虽然没什么大碍，可是却刮伤了脸，慕容灵薇从此更是闭门不出，沉迷书中。
柳飞絮是门阀世家的小姐，从小就才情过人，琴棋书画无所不精，跟慕容灵麒更是指腹为婚，嫁过来后，更是赢得慕容王府上下的一致称赞，慕容灵麒也对她疼爱不已，柳飞絮一日闯入了慕容灵薇的小阁楼，两人初一见面，柳飞絮也吃了一惊，但她并没有躲开，几番接触下来，慕容灵薇不经意发现，柳飞絮竟然跟她一样，也是穿越而来的！
柳飞絮开心地一把抱住慕容灵薇，说两人一起穿越而来，还能彼此遇见，一定是两人有缘，还说要结拜姐妹。那时的柳飞絮的开朗温柔，诗情画意，整个人像水墨画一样清新美好，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芒，像一缕阳光射进小阁楼，照到慕容灵薇的身上，没想到只不过两年时间，好好的人儿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慕容灵薇凝视躺在床上的柳飞絮，消瘦的脸庞，干枯的嘴唇，这似曾相识的画面让慕容灵薇觉得眼前一阵恍惚，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那个病房，躺在床上的是那个曾经的自己，正在回忆之中，就听到暮烟的声音：“大少奶奶，药都凉了，你快喝了吧！”
柳飞絮依然摇摇头，“拿下去吧，我不想喝！”
慕容灵薇回过神来，她冲暮烟摆摆手，让她把药端下去热热，然后替柳飞絮掖掖被角，说道：“嫂子，你总是问我以前的事情，今天我就将给你听好不好？”
柳飞絮睁开眼睛，略带惊讶地看着慕容灵薇，“你不是一向都不肯说的吗？”
慕容灵薇说：“从前地我出生在艺术世家。我爸妈都是画家。我一直跟他们学画画。从小到大获过不少奖。十六岁那年我取得外国大学奖学金。爸妈送我去机场。在路上我们除了车祸。”
柳飞絮吃了一惊。忙问道：“车祸？那你有没有出事？”
慕容灵薇说：“那次车祸。开车地爸爸和坐在副驾驶座位地妈妈当场就没救了。而我。在撞击中伤到了脊椎神经。导致下半身瘫痪。而且我地脑部听力神经也受到了伤害。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啊！”柳飞絮失声惊呼。
慕容灵薇继续说道：“从此以后。我就一直在医院地病床上生活。我一直很不开心。连最喜欢地画笔都不再摸了。直到有一天。一个撞车骨折地年轻人走错病房。闯进了我地生活。他一直逗我开心。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也是学画地。而且跟我是同一所艺术学院地。不过我念得是少年班。”
柳飞絮听到这里。脸上露出微笑。“看来。你地真命天子出现了？”
“真命天子？”慕容灵薇眼神开始迷离，她喃喃地说道：“是啊，之后他就常常来看望我，教我说唇语，说很多流行的笑话和故事给我听，上次那个测试题就是他听过后讲给我的，后来他还特意买了轮椅来推我出去四处散步，那是我撞车后第一次出房间，当我再次看到太阳的时候，我觉得那阳光似乎也照进了我的心间，我变得开朗起来，开始变得愿意和人交流，我们还一起在房间的墙上绘画，他画上面的墙壁，我则画下方的，每个来房间的人看了都喜欢的不得了。”
慕容灵薇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像是想起了曾经那些快乐的事情，柳飞絮想象着那样的画面，也不禁露出笑容，她问道：“然后呢？你们一直很开心吧？”
慕容灵薇的笑容中多了几许苦涩，她说：“我心情好了很多，后来我还重新拿起了画笔，每次他推我出门，我都会画很多的新作品，他看了总是称赞我有灵性，还说要拿去参加比赛。”
柳飞絮好奇地问：“那有没有得奖？”
慕容灵薇笑了，笑容很古怪，“有，而且是第一名，只不过那幅画的署名并不是我，而是他！”
“什么？”柳飞絮难以置信地问道：“你是说他盗用你的作品参加比赛？”
慕容灵薇点点头，“是啊，我是在电视新闻上看到的，后来我质问过他，他哭着求我原谅，他那时是我在世上唯一的亲人，我早已不知不觉的依赖上他了，我想了好久，终于原谅了他。”
柳飞絮皱起眉头，心中升起一股很不祥的预感。慕容灵薇接着说：“可能是压力太大，他后来越来越没有灵感，画出的作品也大不如前，我曾看到他将画笔一根根折断，笔杆刺进他的手掌，殷红的血染到画布上面，是那么刺眼，我看着他这个样子，心里好痛，于是我决定帮他。”
柳飞絮不由自主地问道：“怎么帮？”
慕容灵薇自嘲地说：“帮他代笔啰，我画好作品，再署上他的名字，拿到外面去参展，没想到大受好评，他也因此名声大噪。渐渐的，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变得好陌生，好像我只是一个帮他画画的枪手，我越来越敏感多疑，无论他做什么，我都觉得是为了讨好我替他作画，我一次次地跟他吵闹，最后大家都筋疲力尽，后来，他在一次画展上认识了一个女孩儿，那女孩儿的父亲是国外大学的教授，她替他申请到了国外大学的邀请函，他终于决定要离开我，他走的那一晚，我绝望极了，我不知道明天睁开眼睛，该怎么面对没有他的人生，于是我选择了割脉自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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