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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醉醒人
是夜，狂欢一天的王家大院慢慢平静，烂醉的客人一个接一个被家仆扛进房间就寝。只有两三个房间还有划拳声，主屋里的一桌也还在小酌，这饭桌并不是很大，却很精美，桌上只坐着五个人，便是王员外，李县令还有白天在一起的那三个富贾，聊的是昔日的旧情。饭菜家人已不记得换过多少次了，但他们五人的话题依旧火热。
刘峰斜坐在他们阁楼顶的雕龙背上，整个府弟尽收眼底。夏日的晚风轻拂，极是谐意。
一个纤细的人影无声无息地跃了上来，犹如一片树叶一般飘落在刘峰身后。然后轻轻地走近过去。
刘峰微微一笑，“唰”地回过头。
“要死啦，吓我一跳！”来人便是刘凤，裙带飘飘，此刻正轻抚着酥胸，一脸的埋怨。
“嘎嘎……”刘峰坏笑起来。
“弟，在想什么呀？”刘凤也斜坐到刘峰身边，问道。这个弟弟她了解的很，只要独处，总是会想着很多问题。
“武林大会！”刘峰开口说道，接下来又是沉默。
“哦，我也是！”刘凤说完，又问道：“弟，你想芸姐他们吗？”
刘峰回过头，点了点，依旧沉默。
“嗯，不知芸姐她现在在干嘛，还有浪儿……”刘凤抬头昂望着星空，喃喃地念道。一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从天际划过。
“弟弟，流星！”刘凤喜叫道，拉着刘峰的衣襟，“弟，快许愿。”说罢，双手抱在胸前默念起来。
刘峰看着一脸虔诚的姐，眼光渐渐迷离。
刘凤睁开眼，见刘峰正呆呆地望着自己，“弟，你许愿了吗？”刘凤微微一笑，开口问道。
“嗯！”刘峰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他的愿望八年前和尚到来那一刻就已种下了。
“你许的什么愿呀，说来听听？”刘凤摇着弟弟。
“呵呵……”刘峰笑了起来，然后摇了摇头。
刘凤刚想说什么，一条白影直冲而上，然后飘浮向前，优雅地飘落。
“好轻功！”刘峰赞了声，来人便是那王雨臣，一身酒气，手中还握着两个酒坛。看来是找刘峰对饮的。
“弟，我先去睡了！”刘凤很识趣，见那王公子提酒上来，知是找弟弟的，两个大男人，自己夹在其中极是不便，当下说道。
“嗯！”刘峰点了点头。刘凤纵身而下。
“少爷，坐！”刘峰指着旁边对着王雨臣客气地说道。
王雨臣依言坐下，开口说道：“刘少侠客气了，别少爷少爷地叫了，相逢便是缘，你我兄弟相称罢！”
刘峰点点头，其实他也叫得不习惯，当下依言，“王兄！”
“来，喝酒！”王雨臣递过一个酒坛。
“多谢，小弟不会喝酒！”刘峰婉拒道。
王雨臣一楞，当下也不硬塞。“不喝好呀！喝酒伤身！”王雨臣把手中酒坛轻轻转动，说道。
“那王兄还如此狂饮？”刘峰笑着问道，浑身酒气，喝得定然不少。
“浇愁！”说罢，王雨臣又是狂饮一口。男人嘛，都是这样，平时都会装得无忧无虑，天地不怕。只有酒后才会把心底的痛楚说出来，这可能也是酒这东西的魅力所在吧！
“借酒浇愁愁更愁！”刘峰默念道，半晌，“王兄人才出众，家财万贯，不知还有何忧愁？”
“家财万贯，家财万贯又有何用，哎……”王雨臣又是一阵狂饮，良久良久，突然诗兴大发，默默念道：“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刘峰亦是默然。眼前浮现出那总是微笑的李依依，不知是受他之感，还是……
“哎……”王雨臣念完，长叹一声，梦呓般说道：“家财万贯，任我家财万贯，却买不到她真心一笑，从懂事起，她再也没对我真心笑过。”王雨臣苦笑了一下，“给我的，全是敷衍的笑，敷衍的笑……”王雨臣梦念着，脸上缓缓浮现出傻傻的笑，随之鼾声渐起……
刘峰亦是长叹一声，望着这个可怜的男人，他其实早就醉了，只是心中相思还没吐出罢了……
酒坛从熟睡的王雨臣手中滑出，“咕噜咕噜……”顺着瓦檐滚下。“啪”一声，摔个粉碎，只剩那清脆的声响在孤寂的夜空中回荡。
“王管家，什么事？”声音惊动了在屋中小酌的五人，王员外对着屋外的王管家问道。
“没事，老爷，是少爷在屋顶饮酒赏月！”王管家恭敬地回道。
王员外望着天花板，长叹一声，今天七月初一，他自己的生日，这个时候哪来的月，“哎……这孩子……”知子莫若父，不光他，连家人都知道少爷的心事。
好半晌，王员外对着李县令问道：“李兄，你我相交多年，你看我家雨臣配不配得上你家姑娘？”
李县令沉思片刻，“王兄，其实雨臣这孩子我也喜欢的，只是……”
“只是什么呀？门当户对，郎才女貌，多好的一对，王兄你就别犹豫了！”下首之人劝道。
“哎，这事还得听听小女的意思！”李县令沉吟着说道。
“李兄多虑了，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还由她做主呀！王兄若有意，小弟愿做一回月老，哈哈……”下首之人大笑着说道。
“哎，兄弟不知，小女自幼丧母，从小懂事，婚姻大事，还得看看她自己的意思。呵呵，要不这样吧，我去问问小女，看看她怎么说，王兄，你看如何？”李县令笑着问道。
王员外一听，也没办法，湘西城人人都知道，这李县令痛女胜过自己，当下无奈地说道：“那好吧！那就麻烦李兄了！”
“咳咳，说到婚姻，王员，小弟膝下亦有一子，对贤侄女极是爱慕，想代犬儿向其求婚，你看……”王员外左首富贾开口说道。
“哦，张兄，我也听闻你有一子，不知令郎今日是否前来了呀？”这张兄用是湘乡一带最大茶商，亦是王员外早年的老友，听闻这一说，若是人品出众，能结下这一门亲事，也是美事，于是问道。
“来了来了，王管家知道，那麻烦王管家前去唤来便是！”那张兄听王员外口气，大是高兴，连忙说道。
王员外连忙吩咐王管家去请，不一会王管家就把一个浑身酒气的公子哥带过来了。
王员外打量着面前的公子哥，不禁暗暗皱眉。这张公子长相其貌不扬，单薄的身子，瘦削的脸庞在烛光下泛出病态的苍白。王员外也是过来人，这样子一看就知是之事过多所致。
那张兄也知自己孩子不太争气，现在又是一身酒气，看那王员外的神情，自是大不满意。当下气道：“叫你晚上不要喝酒早点睡，看看你这个样子！”
那张公子倒不以为意，大大咧咧地说道：“爹，这你就不知道了，俗话说，酒是英雄胆。我也知道自己文不成武不就，若是不喝点酒，这样子哪敢前来拜见未来的岳父大人呀！”
“岳父大人！”张公子对着王员外叫道：“我是真心喜欢你家小姐，若是同意，我一定真心待她，保管她吃香的喝辣的……”
“滚！”王员外还没说话，那张兄暮地大吼一声，这王员外家财并不比自家少，还吃香的喝辣的，把人家闺女当成什么了。
“爹，我说错了吗？”张公子不明所以。
“滚！”那张贾再次大吼。回过头来对着王员外说道：“王兄，犬子不成器，此事不提也罢！”
“张兄客气了，只是此事并非儿戏，请容我再考虑几天！”王员外并不好直接拉下面子，于是回答道。
张贾叹了口气，“那好吧，今日已晚，明日再述吧！”
“那好，王管家，带张兄前去休息！”王员外对着王管家吩咐道。
“王兄，小弟也累了，今日到此罢！”另外两个富贾也起身开口说道。
“好，两位兄弟慢走！”王员外连忙起身亲送。
三人一走，李县令站起来拍了拍王员外的肩膀，“王兄，此事还需慎重呀！”
“呵呵，多谢王兄关心，兄弟我省得！”王员外笑着说道，他又岂会如此不明事理，狠心将自己女儿送与一浪荡公子去糟蹋。
“那好，我也要走了，衙门里还有些公文要批，那明日再述罢！”李县令起身告辞道。
“好，李兄，我送你！”王员外起身相送……
刘峰望着酣睡的王雨臣，又看了看他提上来完好无损的那一坛酒，大是好奇。于是揭开封泥，香，很香！
酒香顿时引起刘峰的口水，于是想尝尝这众人皆好之物，于是凑到嘴边，用舌头轻轻一触，涩涩的，没什么感觉。突然想起王雨臣狂饮的样子，当下大灌一口。
“咳咳……”狂灌之下，一股烈性冲劲从叫喉咙直贯鼻际，呛得脸色发青，眼泪鼻涕横流，同时腹部火烧一般，这滋味当真不好受。
刘峰的这一幕刚好被散晏出门的李县令和王员外看到，不由得大笑起来。
“少年人，酒不是你这个时候喝的！”李县令笑毕，冲着屋顶的刘峰笑道。
“哦？”刘峰不禁愕然，他只听闻酒该怎么喝，却不知这酒还有什么什么能喝，什么时候不能喝之理，好奇之下，看了看睡着的王雨臣，于是一把抱起，从屋顶飞跃而下，脚步轻踏，轻轻飘落到两人面前。
“好轻功，武当绝顶轻功凌云步，为武林速度最快的轻功，至高者九步连踏，可以凌空飞渡。想不到小兄弟小小年纪就可以连踏五步，前途不可限量呀！”王员外大赞道。看来这王员外也并非常人，对武功如此了解。
“王兄还是第一次赞人呀，呵呵……”李县令笑道。
“呵呵……”王员外笑了起来，突然又想起什么，问道：“哎，这位小兄弟面生的紧呀？”
刚好那王管家送完那三个富贾就寝，听到此问，连忙走了过来，“老爷，这是老奴昨天请来的护院，请恕老奴自作主张之罪。”
“王管家，你用心了！你先扶雨臣回房吧。”王员外罢了罢手，极是满意，对着刘峰说道：“那么小兄弟，这里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刘峰见王员外如此客气，当下拱手回道。然后又对着李县令问道：“前辈，你说在下喝酒还不到时候，这是什么意思呀？”
“呵呵，这个你到时候就明白了，哈哈……”李县令大笑着说道。
刘峰摸了摸后脑勺，对李县令玄之又玄的解释不明所以。哎，不想了，这么难喝的东西反正我是不会喝的，刘峰暗暗想道。
“爹！”一声轻唤，李依依带着丫环小蝶从门外走了进来，看着脸色红红的刘峰，《刚才偷喝酒呛的》不禁一楞。
“哈哈……王兄，我乖女儿怕我喝醉走不了路，来接我了，哈哈……”李县令大笑着对着王员外说道，笑声中充满了自豪。
“呵呵，那兄弟就不远送了！”王员外亦笑着说道，见到此女，心里不由得暗暗叹息，这么好的闺女，家里那楞小子硬是追不到手。
“闺女，走啦！”李县令见依依傻傻站那里，招呼一声。
“哦！”李依依连忙转过头，搀扶着李县令往外走去…………
望着李县令父女温馨地走出大门，王员外回头望了一眼刘峰，莫名其妙地又叹了一口气，然后转身走回房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