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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生财有道（三）

I李渔站在中央，人群已是里三层外三层，比那看杂耍戏的人还要多，当下高声道：“诸位，听我说！”李渔捧起一个小木箱道：“在这个小木箱里有四百张纸条，每个纸条上我写了一个数字，从一写到八百！”说罢，手一扬，却见他的手上也抓着一张纸条，李渔解释道：“而这张纸条上，我也写了一个数字，就是我买下这头牛的价格！”他说着指着两个木箱：“就在这两个木箱中，八百张纸条，有一张上的数字是和我手里的这一张上的数字是一样的，只要大家谁能够抽中这张字条，那么这头牛便是谁的！”
“原来是这样！”人群当中有人点头，李渔见状急忙对卢宽使了个眼色，卢宽见状，叹了口气，将牛交到云儿手里便偷偷潜进了人群中！

李渔微微一笑：“当然，这个世界上，没有白吃的午餐，这天上怎么也不会掉下馅饼，我也不可能白白送给大家一头牛，所以我要告诉大家，想一试身手却也可以，大家可以花钱来买这些字条，两文钱一张，看看手气，如果说你正好买到那和我手上这张字条上的数字一样的话，那么这头牛就是你的了！”

“还要钱的啊！”人群中有人开始感叹，有人似要离开！

李渔急忙补充道：“大家听好了，只要两文钱，你们想想，这两文钱能干什么，买两个馒头，喝两杯大碗茶，我相信这点小钱大家都出得起，而且也都不在乎，可是你们想想，只是两文钱，你们便有可能买到一头牛，一头牛是什么概念，那就是三百多个馒头，我打个比方，这三百多个馒头一天吃一个，那也能从年头吃到年尾，更何况，这两文钱不伤和气，就当掉了也无所谓，可是你却拥有那搏一搏的机会，看看您的运气！各位，走过的，路过的吗，这可千万不能错了，这样的大好机会，咱们大明朝可还从没有过呢！”

人群开始嘈杂起来，有人疑惑：“说得这么好，是不是骗人的，会不会跟本没人抽中啊！”

“这位兄弟问得好！”李渔见是个身穿白袍的年轻后生，忙咧嘴笑道：“一看这位兄弟就是读书人，这个问题问得很有水准，将来必定是考状元的料子！”

那白袍后生听得李渔之言顿时脸色红润，他读书五年却连个童生也未考取，族人都说他能成大财，对他十分鄙视，却从未有人如此夸赞过他，忙激动道：“承您吉言！”

李渔见状，微微错愕，自己随便说说，这小子倒当了真，当下也不再多说，忙解释道：“既然这位兄弟问了，那我便告诉大家，我们这个绝不会带假，总之，这八百张字条放出去，盏茶之内必定揭开答案，中者现场领牛！”李渔一边说一边牵过那头牛：“大家也可以看看这头牛，你们看这头牛完好无损正值壮年，若拉了回去，再耕个三五七年决不是问题！”

李渔话音一落，几个老农装扮的人便凑了上来，其中一人道：“嗯，这牛眼神温顺，四蹄平稳，刚刚走了两步，跨步也大，是一头好的耕牛！”其余几人听罢，纷纷点头！

李渔听到此处又急忙推销：“大家可能以前没见过我，怀疑我是个骗子，但大家看看！”李渔一边说一边指着胡德帝和胡玲儿：“诸位街坊，这两位呢一位是胡府的小姐，一位是胡府的公子，想必大家也不陌生，大家可以信不过我，但胡家在昌黎生活了数代人，口碑也好，大家难道还不相信吗？”其实李渔今天带胡玲儿和胡德帝出来的目的便也在于此，他逗留昌黎城十几日，对于这胡家也多多少少了解一些，这胡家绝对称得上是昌黎的第一大户，数年前，昌黎大旱，若非胡、徐、常三家联手赈灾，只怕昌黎城早就尸骸遍地，所以在昌黎百姓心中，这三家是很有地位的，而李渔也正是想将这种感恩与信任转移到自己身上！

围观的人群多是认识胡家的公子胡德帝的，见状纷纷领悟，：“原来是胡家举办的！”

胡德帝眉头大皱，他没想到李渔居然会借助他胡家的声势，可现在贼船已经上了，他也无可奈何，只见李渔对人群中的卢宽使了个眼色，卢宽当先叫道：“不就两文钱嘛，老子先抽一张！”说罢击倒最前面你，李渔将两个箱子摆在地上，笑道：“随便从哪个箱子里抽一张就成！”

卢宽将两文钱交给李渔，李渔对云儿一眨眼：“还不快过来收钱！”

云儿点头应是，将那面铜锣翻了过来，李渔收的卢宽的两文钱“叮当”一声落入铜锣里！

围观的人群见有人先买，也纷纷不落人后，生怕那中牛的一张被别人先买了去：“我也来一张！”

“我也来一张！”

“可以来两张吗？”

“可以，两张四文钱！三张六文钱！”李渔一边回应众人问题，一边帮忙递箱子，好让众人抽取，同时让胡玲儿和胡德帝盯住那些人抽票，免得被多抽了去！

一时间，偌大的一个昌黎街道的热闹却仿佛全部集中到了李渔这边，卖菜的小贩，茶楼的饮客，酒铺的老板无不冲出来，想要一试手气！这可把李渔乐坏了，一张嘴咧得跟大口坛子似的，见人便笑！

胡德帝虽然也在帮忙，可一张小脸却没有分毫的喜色，相反的，却阴沉的骇人，他已经看明白了李渔的伎俩，以一头二百六十文钱买来的老牛为本，若是这八百张纸条全部被人抽去，那就是一千六百文钱，全当减去三百的成本，可是尽赚一千三百文钱，这一天之内，赚这么多，而且还是第一次做，这可比自己的高额放贷的办法安全、稳妥也划算得很多，说到底，他面对的将是失败，倒不是在乎那一万辆银子，连续输了两次，胡德帝那强的自信心却是受到前所未有的挑战！

李渔此时却没功夫理会这些，那铜钱络绎不绝的“叮当叮当”声让他兴奋不已，在经过十几天的忍饥挨饿之后，李渔分外知道金钱的重要，这一刻，什么匡复大明，扫平满清的宏伟抱负早就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之后，李渔的两个小木箱内却是空空如也，他左左右右摸了个遍这才对一位老汉歉意道：“不好意思啊老丈，都抽完了，您下次再来吧！”说罢，站起身，只见眼前黑压压一片人，全都手持白条，拿眼瞅着自己，李渔心中笑，自己像个打渔的渔夫，而这些人就像自己船板上的鱼鹰，张眼等着自己将丰厚的食物丢给他们！

李渔从怀中摸出先前那张白条，顺手打开，然后高声道：“各位，咱们现在揭晓中奖号码！”说罢，目光巡视一遍人群，用尽力气喊道：“中奖号码就是二百六！”

“再喊一遍，二百六！”

沉默，人群瞬间沉默下来，所有人都翻开自己的纸条，互相交头接耳，还有些不认识字的则低声询问，良久，随着一声声的叹息和纸条落地的飘动，人群开始有些嘈杂起来，李渔愣了半响，心中却急道：“不会出了什么漏子，一张中奖的都没有吧！”想到此，他急忙望向胡玲儿，昨晚这些纸条可是交给胡玲儿做的！

胡玲儿被他看得诧异，就在这时只听一个稚嫩的声音传来：“姑姑，你帮我看看，我手上的这个是多少！”

“啊！”一声女人的惊叫：“中了，两百六，蓉蓉，我们中了那头牛！”

李渔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少妇手牵着一个约莫五六岁的女孩儿兴奋得直跳了起来，周围的人群立刻拥了过去，看完那纸条上的数字后纷纷咂嘴称赞：“这小姑娘运气真好！”

“是啊！真是运气好！”

“咱手气咋还不如个娘们，看样子今天是不能去赌坊了！”有人开始埋怨！

李渔见状，终于松了口气，将那牛牵到那少妇身边：“这位姐姐，这头牛现在就归你了！”

那少妇牵过牛格格直笑，一手牵着牛一手抱起那小女孩，转头却问李渔道：“我说公子，你们什么时候还有这样的活动呢？”

李渔听罢顿时汗颜：“有的，一定会有的！”

目送那对姑侄离去，人群也渐渐散了，李渔望着胡德帝，刚想开口索要那一万两银子，却听身后几声稀稀落落的掌声伴随着一个略显苍老的声音传来：“小哥真是好手段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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