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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人类的世界人类的方法

仓库里忽然刮起了狂风，只听见密密麻麻的嗖嗖嗖声，刚刚察觉到异样的灰熊和他手下们的衣物被无数看不见的利刃切成了碎片，无数条深浅不一的血痕从裸露的皮肤上浮现，顷刻间这群不知好歹的可怜虫变成了衣裳褴褛的乞丐。
这下，轮到赛切尔庄园的恶棍们哄堂大笑了。

“哼！别惹我！这就是下场。”莎拉西尼撅起了鼻孔，挥动着并不粗壮的手臂，耀武扬威地离开了仓库，若不是她已经学会控制体内的禁忌力量，若不是她不再想站在一堆残破的内脏与残肢上，若不是一个小丫头心中仅存的善念，否则这群胆敢触怒她的家伙早已成了鲜血淋漓的肉块。

恶棍们带着崇拜和敬畏的目光恭送莎拉西尼离开，是的，这就是我们家的小姐，贵族老爷的女人就不应该是普通人。

维克托摸了摸下巴，笑了，对着站在那瑟瑟发抖还未从惊骇中回过神来的灰熊，脸上又浮现出作为无赖的标志性表情，哀怨地叹了一口气道：“你瞧，我的灰熊兄弟，祸事总是从口中而出，事情既然到了这个地步，我想我们之前商讨的条件就全部作废吧，从现在开始，你的地盘就由我代表我们尊贵的莎拉西尼小姐全部接收，而你们……，既然小姐留下了你们卑微的性命，那就留在此地跟着我一起侍奉老爷以此报答小姐的不杀之恩吧。”

面对持着利刃围上来的恶棍们，失去战斗力并且有着深刻觉悟的后者除了点头和颤抖还能做什么？

喔，就这样轻易收服了一个桀骜的恶棍头目，事情似乎有些出乎意料，维克托无奈地耸了耸肩膀，心中对超越凡人力量的渴望加深了一层之余又真心希望其他同行们不要对此太过敏感，否则可真是太麻烦了。

仓库外，火红的身影从阴影中浮现，妖艳的伊莎修希尔带着迷人的微笑注视新同伴离去的背影，充满活力的娇小身体散发着诱人的香味，如何像主人一样品尝到她无与伦比香甜的血液可真是个难题，稍有不慎，这个小家伙立刻化身成暴躁的狂徒，这种感觉就像用柔软的舌头去舔舐锋利刀刃上一滴美味的蜂蜜一样，危险却充满诱惑，吸血女妖用绣着精美花纹的黑纱折扇遮住了嘴角的兴奋。

……

……

……

学习、进食、各种欢愉的节目、还有不时进入下水道搜寻道路，生活犹如车轴上转动的车轮，日复一日，规律而又平静。

在人类的世界越久，安迪克林越加收起对人类的轻慢，既然他眼中弱小的维克托都能给他上了印象深刻的一堂课，更何况其他，他不再将自己局限于赛切尔庄园和下水道中，经常独自一人徘徊在城市里，这里许多事物对他来说都是新鲜和陌生，他充满好奇，有时他会悄无声息地站在别人的窗户旁一整夜，只是为了看清裁缝如何穿针引线缝制衣服，或者藏身于工房横梁的角落关注木匠打造家具和木器的全过程，有时他会带着装满钱币的钱袋地走入铁匠铺中，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光明正大地看着熊熊燃烧的炉火和魁梧有力的铁匠挥舞铁锤打造铁器；也有时他会悄悄地跟在一些深夜从家中离开的女人身后，仅仅只是想确认下她们到底要去哪里，结果大都相似，不过是一些难耐寂寞的女人趁着丈夫熟睡的时候出去约会情人。

猎物，作为安迪克林对于普通人类最初的单一的认识，现在有了许多新的定义和称谓。

安迪克林又一次从下水道中钻出，夜幕早已降临，迎面而来的晚风带着黑夜独有的冷冽，他蒙着面裹着黑色的带帽长袍离开阴暗的小巷顺着街道行走。

注意到有人经过，衣着暴露的野莺站在道路旁边对他卖弄着雪白的胸部：“嘿！老家伙，只要五个铜币，我就会让你欲仙欲死，怎么样,有兴趣吗？”

安迪克林不止一次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下意识地嗅了嗅，不太好闻的味道，他失去了仅有的兴趣，他学着用人类的方法来解决这个小问题，，他压低了嗓音用苍老的声音回答：“我没有钱，能免费吗？”

野莺眉头皱起，鄙夷地看着眼前的穷鬼：“没钱你到这条街上凑什么热闹！”

安迪克林弯下腰让外表看起来更加佝偻：“上次我在这里遇到个好心人，她不仅不要我的钱，而且整整地陪了我一夜，她走的时候还给我留了两块又大又香的面包，每次我路过这里的时候，我都想来碰碰运气，看看是否还能遇到像她这样的天使，噢，美丽小姐，您是我的天使吗?”

真是个不要脸的老东西，野莺气急而笑，脸上厚厚的粉妆似乎快要掉了下来，她冷笑道：“天使！天使能看上你这样的家伙？就算能，天使也不是免费的！你到教堂里找牧师老爷祷告也要先交一个苏拉银币的赎罪钱！也不知道是哪个婊子的脑子烧坏了，居然会爬上你这个龌龊家伙的床，没钱快给我滚蛋，别在这里挡着老娘做生意！”

安迪克林展现了一个老人拥有的偏执：“就算没有面包也不要紧，而且我看起来没有那么老，上次她说我的身体像十八岁的小伙子一样健壮有力，我们足足玩了一个晚上，那真是难忘的经历，美丽的小姐，可怜可怜我吧，让我再渡过一个美好的夜晚吧”他用力地咳嗽着，蹒跚地走上前，伸出手想要去拉扯野莺的衣角。

野莺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个错误，街道上的阴影让她看不清来人的模样，直到对方步入月光下，她这才看清眼前的家伙，一身衣物沾满了淤泥，散发出让人恶心的味道，而且他正用那只丑陋肮脏的手来拉扯自己的衣物，她吓得高声尖叫起来：“啊！你这个肮脏的乞丐！神经错乱的疯子！离我远点！”她向后退了几步，然后落荒而逃，她着实不知刚刚与恶魔擦肩而过，应该庆幸自己不够美味，而不是一路咒骂今天倒霉的运气。

安迪克林望着野莺慌张的背影，隐藏在布料后的脸庞伴随心里冒出的成就感而露出笑意，来自剧院的演技和游荡在街头无赖的技巧，确实在应对这个问题上有着独特的效果。

正如自己的血奴伊莎修希尔所说，粗暴方法过于血腥和引人注意，人类的世界，用人类的方法。

安迪克林拉低帽檐，继续沿着在街道行走，覆盖全身的衣物和腐烂的恶臭成了他最好的掩护，厌恶让路人不愿将更多的注意力放在他的身上，他们纷纷绕开他，而他悄悄地注视着四周来来往往的人群，留意他们的言谈，观察他们的举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