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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流言杀人

从左思家一路出来，王俊听着身旁董猛赞扬之声，心里是美滋滋的，到后来听董猛马屁拍的实在有些过了，祥装生气骂了他几句，董猛才悻悻的停了下来，不敢再多话，只得静静听着左思义愤填膺和太子说起隐藏在这事背后那掠人为奴的恶风。
奴仆既可以从事生产耕种，也可以修整武事，出则战，入则耕，且可替主人服杂役，地方豪右又常凭借奴仆而护卫家宅，是所以豪门大族往往恨其少，却不嫌多，而获得奴仆的渠道又分为官奴和私奴两种，官奴又分两种一是因罪获刑成奴，一是逢争战用俘虏充做奴仆，两者皆由官府来分配，这其中犹以俘虏充当奴仆最为残酷，州郡官吏常专为了掠俘分奴而故意兴兵征战，是为地方之弊。民间私奴多是因家庭贫困贩卖所致，也时有以武力胁迫掠人卖富贵人为奴的，晋律法虽禁止私下贩卖奴仆，还规定凡是掠人，卖人为奴者皆处死罪，然触法者多为法官吏豪强，是所以禁而不绝.

王俊听左思、乐广分析着里面弊端，特别是故意兴兵掠俘虏为奴的事，想到前段时间夜听政事时，讨论凉州刺史牵弘被辖内羌戎围攻而死的消息，难说这牵弘也有故意兴兵掠人的问题，他这猜测虽不中却不远，当时边境一地刺史多喜兴兵征伐戎狄，其中却有将虏人变奴获利的心思，暗自叹了口气，想不到这晋朝弊政如此之多，国事维艰，难道真要落到自己头上么，自己又该从何处下手。

这会他只感觉世事如千丝万缕缠绕一起，想起来就眼晕头昏，当下还是把贾勇夺妻的事处理好了再说，思绪便转到了走在前面贾勇等人身上，这押到河南尹那里，要按左思他们说的，真是强迫刘力为奴是应该处以死罪，可只怕贾家会另寻办法，不过好在今天已不是普通百姓而是太子，怎么着河南尹也不敢有法不依吧。

不知不觉人马已经穿出了僻静巷弄，眼见有堵高墙耸立在前方，估了下竟有里许地长，墙内时隐时现的飞檐翘角纵横相连，树木广袤，虽不能一窥全貌，但也知里面定是气派非常，这不知是谁的家，他指了指偏头道：“小猛子，这是谁的宅院。”

董猛跑到前面询问了下的宿卫，过来说道：“打听清楚了，是乐陵公石苞的府邸”听到个石字，王俊突然想起个人来，晋朝有个石崇斗富的故事，他以前十分的艳羡石崇的富有，记得印象较深，所以知道石苞正是石崇的父亲，想着这个设五十里锦步障，以蜡烛坐柴，家里富有的连皇帝也比不过的石崇。一下联想起助王恺斗富的那个皇上正是司马炎，顺着逸闻故事的思路居然回忆起许多关于晋朝的事，不禁心情开朗许多，把刚才对国事忧虑又抛到了脑后，自言自语道：“原来是石崇的家啊，不知道他在不在，我还真想看看他长个什么样。”董猛心想怎么听太子的口气，竟像和石崇很熟悉一样，不过看看和太子并马前行的左思，他又不奇怪了。

王俊把进去看石崇的念头压了下来，只在心里默默的记着位置，暗想找机会定要来瞅瞅这个石崇。只见宿卫赵建骑着马从队伍前面跑了过来：“殿下，前面有人拦住了我们。”这本是意料中事，王俊也不在意：“是不是贾家的人来了。”赵建说道：“来人自称是都督贾充的长史郭跃，司马吴昊，说是请掌事的相谈，现在马将军正在和他们说话，让我来问问殿下有什么示下没有。”

“好啊，我去看看他们怎么说”他刚刚开口，边上的乐广突然慌乱的说道：“等一等，殿下，臣有话要私下禀告。”王俊奇怪的看着乐广，这个平日里镇定自若的乐舍人是怎么了，一脸的紧张，汗水都竟挂上他棱角分明的面庞，这表情就同早前揭穿他当日另有所思时相差不多，肯定是有什么不好的事要生了，王俊疑惑的点了点头。

自从知道了左棻的身份，乐广就隐约有不好的念头，觉得今天去左思家，就是个大错误，却没想明白问题所在，这一路他都没有说话，考虑着解救刘力两夫妇这事会引的后续反应。他是越想越怕，如今把贾家的管家抓了，事情有闹开之势，贾勇的那点屁事朝里根本不会在意，反而会问太子去左思家干什么，只怕不是为了左思去的，而是为了皇上就要纳进宫的女人左棻，太子去她家有何企图，谣言一旦四起，演变成了秽乱丑闻，跟这事相关的一行人还能有善果吗，想到这里。他冷汗冒了出来，脑袋感到被重物挤压般的刺痛，听到司马衷要和宿卫赵建前去，顾不得再想，赶紧打断了他们。

王俊和乐广两人下了马来到路边，事关重大要，乐广凑着王俊的小声的把自己思虑和盘托出，王俊从没有想过见义勇为也会惹出事端，听完乐广的分析，他有了点警醒，这流言杀人远比用刀剑硬着来还要让人恐怖，这他以前在单位里就尝试过一次，早就明白其中厉害。

可巧一阵穿堂风吹来，两人都不由自主的打了寒噤，此刻日正当空，可凉意却从脚底冒上他们的头顶。

王俊回忆了着在当年单位被流言夹攻的日子，在应付人们质疑时处理的失当之处，很快镇定了下来：“那你看怎么办。”

“臣想只要把贾勇等人交还给他们，将大事化小，也就不会有人追问。”乐广已经想好了主意。

看着从高墙里伸出的树枝，王俊沉思起来，这会左思和董猛几人都疑惑的看着两人，不清楚为何两人的神色会突然变的紧张，王俊接着的问道：“我们就算想大事化小，可是贾家会愿意吗，这两夫妇又怎么办。”

“这点我已经想过，此事错在贾勇，他诬人为奴，夺人妻子，只要贾勇和士兵能顺利回去，让贾家要知道实情，不会敢纠缠不请，再起风波。至于那两夫妇更容易，殿下赏给他们点财物，让两个宿卫护送他们离开洛阳便行。”乐广虽然不太肯定能化解这事，但目前也只有这个办法。

“人家手里可是有公文的，你说是他诬人为奴，万一他反过来说你故意生事，又怎么办。只怕是小人难缠，就算你不想追究，可贾勇会罢休么，别忘了小人吃了亏必要寻回这口气。再着说他找不到这夫妇俩，难道不会去找左家兄妹，他们可住在那里，总不能也让他们一走了之。”王俊回忆着从前，深有几分感触，只要得罪了小人，就算你肯放过他，他也不会放过你，因为他信奉的道理是，只要动了手，就一定要至对方于死地放休，想到这他把手中马鞭轻轻一甩道。

乐广见提到了左思，看了他一眼道：“殿下到多虑了，贾勇不过是个小小的管家，他不肯罢休又能如何，就说马隆将军偶遇他仗势欺人，才出手制止，就算是场误会，他还敢来找我们的麻烦不成，至于左家兄妹就这更不用担心，左棻马上就要入宫，贾勇只要稍一打听便可知道，别说他，就算贾充本人量他也不敢为难几人。”

乐广想到今日在左家的事，心里早就不满，此刻话已经说开，更无顾虑“殿下今日就不应当答应左思之妹，帮她想法不入宫闱，这事要传扬出去，于忠于孝于礼都不合。”见司马衷没有表态，他顿了顿又道：“事当从权，太子不可再犹豫，拖久了只怕节外生枝，臣这就去处理。”

“等等，你有没有想过，贾勇的事要是不了了之，对方只怕更会起疑心，反而要追问，马隆随我出宫，只要诚心打听知道我也在场不是难事。”王俊在对话的时候，已然想明白些，万一真是流言要起，躲不是个办法，道：“那别人会不会更怀疑，我们真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才中途退缩。”

乐广寻思了下，似乎也有道理：“那就不提马将军的身份，反正他们不知道我们来历，把贾勇贪图刘力娘子美色的事情一说，人交给他们就走。”

王俊在心里揣度事情展的方向，忽然大声道：“走，先去听听他们怎么说。”乐广都快毛了，怎么合着说了半天就是白说，还要过去，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他犹豫了下道：“那殿下是不是有了主意。”

“没有”王俊说完，乐广差点站不住了，手扶着墙，恨恨的看着司马衷，如不是碍于身份悬殊，他早就要上前给他两下了，这关系到那么多人的生死，怎么都不放在心上。王俊看着他因激动快要沸腾起来情绪，心里暗自好笑，其实这会他已经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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