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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着北岸城墙下远远地传来三下又三下打更的声音,沙皮从小沙艇上跳了下来。i他向身后的几个手下招招手,然后率先朝不远处的关帝庙走去,马骝等几个也手提灯油禾杆等物,缩着脖子跟着。
广州虽然地处岭南炎热之地,但此时毕竟已近隆冬了,午夜以后呼啸的西北风吹过,寒气仍然渗人心骨。
沙皮裹紧外套长衫,把双手举到嘴边哈着热汽暖着。他被三少爷吐了一身以后,忍着难耐的恶心,奔下楼召来几个弟兄把三少爷架到店外的轿子上,让轿夫把三少爷送回卓家,又回身冲那眼巴巴的洪掌柜扬扬手说了一句“把账都算到卓三少爷户头上”,然后便领着兄弟们扬长而去了。匆匆地回到高基住处,沙皮换了衣服便招了马骝等几个心腹向江边走去……
这时,马骝也跨到岸边的岩石上了。他右手挽着一个装满了灯油的瓷罐,左手揉了揉被江风吹得有点麻木的鼻子:“大大大哥,我们真真的要放放火呀?”
沙皮瞪了他一眼:“你怕啦?丢那妈!花三少爷银子的时候你就不怕?!”
马骝不敢吭声了。另一个大高个的弟兄仍然低声嘀咕:“可放了火,必定惊动官府。这我们……”
沙皮看了看他,心想这倒也是。可他摸了摸怀中的银票,又想道既然收了三少爷的银票,哪又如何能够撒手不干呢?于是他沉着脸说:“别前怕狼后怕虎的了,受人钱财替人消灾。再说有三少爷给我们担着呢,就算烧死他几个穷苦力怕什么?!”
他们在寒冷刺骨的江风中,一脚高两脚低地踏着江岸向不远处的关帝庙走去。来到了关帝庙后墙,沙皮停下了脚步。他冲马骝扬了扬下巴,压低着声音问道:“这墙后就是他们住的地方?”
马骝忙不迭地点头:“是是是,他他他们……”
“得了!”沙皮打断了他,然后向手下一挥手。“快!动手。”
这天晚上,德轩睡得并不安稳。白天在珠江那艘小艇上生的那件事,搅得他心乱如麻。在江边小艇上慧娟失足扑进他的怀中,他拥抱着那娇小柔软的躯体。这是他成年以后第一次与一个女子如此亲密的接触。而且这个女子还是如此年轻如此美丽,同时这个女子与他的关系却又是微妙。这就不能不叫他这一个晚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觉了。拥抱只是在一刹那生的,时间无疑短暂,可这短暂的瞬间感觉中却又是那么的漫长。德轩知道这种感觉将会长久地停留在自己的脑海中心坎里,直到遥远的未来乃至永远!这股奇特的感觉在他心中涌动,涌动得他躺在硬板床上闭着双眼,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德轩的耳朵听着北岸传来打更声,先是一更后是二更,再往后便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了……
德轩似乎听到了打三更的声音,但并不清晰,继续沉浸在朦胧中。可没过多久,他好像闻到了有点焦糊的味道,接着这味道越来越浓,浓得呛人。他终于睁开了双眼……
“快!快!!快起来!着火了。”原来睡在德轩对面床的林天这时已站在了床前,正大声地叫着。
德轩被他这么一喝,睡意全醒了。他一撑身子,下了床。另两床上的马仔和孙半仙也被惊醒了。大家惊骇地看着窗外涌进的浓浓黑烟和黑烟中闪动着火光,一下子都吓呆了。
林天不由分说冲到门前,一脚把门揣开,回头冲正不知所措地喝道:“快出去!”
三人随着林天冲出了小屋,只见关帝庙的庙祝王一平灰头蓬脸也刚刚从房里奔出,正惊恐地呼呼喘着粗气。
这个时候,小小的关帝庙已经被熊熊的烈火包围了。
王一平捶胸顿足地叫着,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容身之所转眼间就要化为灰烬了。
马仔眼见住的小屋就要全部陷在火海中,不禁大叫一声:“哎哟!我的银子。”叫着就要回身往小屋冲去。
林天一手把他拉住,厉声喝道:“你小子不要命了?!”
“我、我的银子在里面呢!”马仔急得快哭出声来了。“没了这银子,我怎么去金山淘金子呀?!”
林天紧紧揪住马仔的前襟:“你小子是要银子不要命哪?”
德轩皱着眉看着火势,突然大叫了起来:“不好,火烧到江上去了。”他叫着,领头向江边跑去。
关帝庙位于珠江南岸一块凸出江面的6地上。珠江在这里转了一个不算太急的弯,本来由西而东的江流折向了东南。正因为如此,这小庙就成为了一道屏障,为那成百上千停泊在小庙东侧江面大小木船抵挡住了强劲的西北寒风。而在这些木船上居住着数千被称为“蛋家人”的船民人家。这个时候,关帝庙的火势就乘着江风直扑向了那些木船和船上那些可怜的“蛋家人”了。木船的篷大都是以油布造的,遇火即燃。刹那间,靠着关帝庙停泊的那一排木船便着火了,碰巧此刻又刮来了一阵强劲的西北风,火势便迅即蔓延开了……
德轩、林天和马仔冲过几道火墙,来到江岸边,禁不住都吓了一大跳,只见那些泊着的木船大部分都已着火了,船上的人们正哭爹叫娘地乱成了一片,而岸上远远近近的人们也是一片的叫娘哭爹,在这喧嚣之中还夹杂着几面铜锣“咣咣”的报警声。
德轩和林天几乎是在同时叫了一声:“快,救人!!”说着两人又是同时扑进了火海。马仔犹豫了一下也随着二人冲向了那一排排正冒着火舌的木船……
珠江南岸的火光直映红了大半边天。这哭天抢地的喧闹声却惊动整个广州城。不但河南的居民都涌到江边,而且江北岸内外城的人们也有很多闻声而动,冒着寒风来到堤岸看热闹。
自从十三行的两次大火以后,官府已经督促着建立了若干专供救火用的水龙队,当然其中大多置在珠江北岸的内外城及城西的商业区。可此时这场火实在太大了,原来在北岸的水龙队除了部分留原地以外,大都被调到了珠江南岸救火。水师的数艘战船也加入了救火的行列。可是岸上的水龙射不了多远,水师的船又没有救火的设备,所以根本顶不了什么事,火势禁不住,只能伸着竹竿子把漂在江水中的人救上来……
河南的大火震动了差不多整个广州城,与关帝庙近在咫尺的伍府里的人们理所当然地也被惊醒了。大公子华宁与两个管家指挥着本家的水龙队齐集在西墙外,防备着大火祸及伍府的庭院。
而伍府的各房太太小姐也大都被院外的叫喊声吵醒了,于是都披着冬衣涌到了院子里,看到西墙外的火光,禁不住也惊恐叫了起来。
慧娟当然也在这帮子太太小姐当中。她也是被吵醒的,走到院子以后她看到着火的是西面,心中不禁一沉:那个方向正是关帝庙啊!于是她分开正在指指点点看热闹的人们,三步并作两步向庭院的西面奔去……
伍府的西墙外是一片池塘菜园交错之地,一条用石块垒成的堤岸沿珠江弯延着。西墙很长,却只有一个小门,那是专供下人们去买新鲜的蔬果河虾的。此刻那小门敞开着,伍府大公子伍华宁正站在门边,倒背着手微皱着眉,凝神看着半里开外的大火。
“大哥。”慧娟急步走到伍华宁身边。“到底怎么回事呀?”
“九妹,你怎么到这里来啦?”华宁侧头看到慧娟,感到有些意外。
慧娟放眼望去,只见相隔着菜园鱼塘的关帝庙和邻近的建筑正冒着熊熊的火光。她吓呆了,连大哥的问话也听而不闻了。
华宁没听到妹妹的回答,扭头却见慧娟一付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他回过身子叫了两声:“九妹,九妹。”
慧娟瞪着失神的眼睛,向前跨了两步,突然一把抓住大哥的胳膊:“大哥,你快让水龙队去救火啊!快!!”
华宁一脸的莫名奇妙:“九妹,你说什么啦?那火场离我们这里还远着呢!”
“不,是关帝庙!去关帝庙救火啊!”慧娟抢上两步,冲到一具木制水龙车前,对两个正不知该如何是好的下人喊了起来。“快呀,你们没有听见吗?”
华宁见慧娟有些失态,又不明白她想干什么,便赶紧来到她身边:“九妹,你到底想干什么?”
慧娟仍然没有回答,只是一脸焦急地叫着:“救火,救火呀!”
几个手下都望向大公子华宁,看看他会不会应妹妹的要求,把他们派去不远处的关帝庙救火。可华宁却不作任何表示,他凝神看着慧娟:“九妹,这火是烧不到这里的,你不用害怕。我看你还是回院子去吧!”
慧娟知道让大哥派下人到关帝庙救火是不可能的了,便摇了摇头:“大哥,我要去关帝庙看看。”说着迈步就要走。
华宁急了,一把紧拉住慧娟的手:“九妹,那边是火场,危险着哪!”
慧娟还是摇着头,口气很坚定地说:“不,我一定给去!”
华宁更急了。他不明白这个从西洋回来的九妹为什么一定要去关帝庙?但明白自己这个大哥一定不能让她去,于是他拉着慧娟的手更紧了,说道:“不行!要是你有什么闪失怎么办?!”
慧娟想掰开大哥的手,可华宁不容分说拉着她进了小门,然后迅反手把门关上了。慧娟拼命地擂着门,叫着:“大哥,你开门!开门呀!”叫着叫着,泪水终于滑出了她的眼眶……
德轩、林天和马仔等人在火场中已经几进几出了。林天在战场上经历过很多这样的场面。一开始他就叫喊着让他们先跳进江水中把身子浸透,然后才冲进火场……
他们拼了命地在那一艘艘燃烧着的大小木船上往外抢救着哭叫着的孩子和妇女。
过了一会儿,从西面跑来了一帮子衣冠不整的衙役、兵勇以及海幢寺的和尚,可显然他们只是闻声而至。跑到了火场边,他们都停下了脚步,都一脸茫然地看着,不知所措。
德轩回头见此情景,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珠和污泥,心想应该让这帮人参与救人,便大声喊道:“哎,你们过来这边!快帮忙救人呀。”
一众人被他一喝,都有点蒙了,但仍然傻傻地站在那里。
德轩放下了他秀才爷的架子,继续大声吼道:“丢那妈!你们这帮子吃皇粮的拜佛祖的,要是是男人的,就跟我去救人!”说着,他不由分说返身冲进了火场……
林天抱着一个三四岁的男孩连着跃过几艘木船,回到了岸上,正好听到德轩的叫声,接着又看到那帮衙役和兵勇犹豫了一下,都冲向了火场。
德轩在一艘木船前甲板站定,又冲那帮衙役兵勇和尚叫道:“先到江里浸湿,再进火场!那边的船上还有很多老人妇人和孩子,快!到那边去!”
林天放下男孩,又是几个起落跳到正在指挥着众人的德轩身边,笑了笑说了一句:“好呀,德轩!好一个帅才。”
突然,在远处的一艘木船上传来了马仔焦急的呼喊:“谭大哥、林大哥,你们快来呀!司徒伯不行了!”
德轩和林天闻声立刻向那艘木船扑过去。
司徒伯那艘木船早已烧得不成样子了。船篷已被火烧毁,只剩下支撑着船篷的木架还在冒着火焰,而甲板和船舱也着火了。马仔正半蹲在前甲板和船篷交接的地方,阿兰满面泪痕跪在他的身边,正撕心裂肺地哭着。司徒伯挺着身子躺在那里,头歪在一边。他那灰白的头披散着,似乎还冒着烟,同样灰白的胡子已被火烧得七零八落,原来就干瘦的脸早就熏黑了……
“司徒伯!”德轩奔到他们身边。他伸手试了一下司徒伯的呼吸,又伏下身子,把耳朵贴在司徒伯的胸口听了听。他痛苦地吸了一口气,抬起眼睛望着阿兰,但一句话没说。
林天咬了咬牙,一手把马仔拉了起来,哑着嗓子问道:“司徒婶呢?”
马仔不知该如何回答,只是摇着头沉重地看了看仍在燃烧的船舱……
德轩和林天无言地对望了一下。他们都知道司徒阿兰此刻已成为了孤女。
这时旁边的另一条木船已经烧毁,船板大都散架了,正边燃烧着边往江水沉去。可在那船尾还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在惊恐地啼哭着。
“马仔!别呆着了。快把阿兰拉到岸上去!”德轩急道。说着他跃过了旁边的船,一手把那女孩抱起,穿过几道火墙,回到了江岸。
林天也回过神来了。他伸手把阿兰拉了起来,想扶持着她跳回岸边。可阿兰突遇大变,父母双亡,整个人都软了。林天见情势刻不容缓,一咬牙把阿兰横抱了起来,又踢了仍在愣的马仔一脚,让他抱起司徒伯的尸体跟上,然后迅跃向岸边……
关帝庙外的珠江边,大火整整燃烧了一个晚上,到了天亮时火势才慢慢息灭。一众参与扑火救人的百姓,还有几十个衙役绿营兵以及和尚都累坏了,正斜坐在堤岸边的岩石上喘气。
德轩、林天和马仔的脸都被烟熏得乌黑,身上的衣服也被烧得千疮百孔的了。阿兰哭了一晚上此刻已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孙半仙和王一平正忙碌地给附近烧伤的熏晕的人们诊治。刚着火的时候,孙半仙其他细软倒没带,只是顺手抢出了一个大药箱子。现在这个药箱子倒是大派用场了。
德轩环顾了一下四周,皱了皱眉,叹了一口气:“天哥,这灾民少说也有几百人呢,聚在这里可不是办法呀!”
林天点点头:“德轩,你说得是呀!白天还好,日头一沉,北风一起,一晚上可能就要冷倒一片哪!”
德轩想了想,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又站定了往东南望去,然后说道:“我记得赤岗塔下朝南不是有一片滩涂地吗?现在不是潮讯期,这几百人可在那里搭棚暂居的。”
林天一拍大腿:“好主意!这样吧,你把人带过去,把棚先搭起来。我和孙先生在这里照应一下,这里的伤者不少,搬过去不是容易的。”
德轩点头:“还有阿兰。唉!你和孙先生好好看着她。”
林天也点点头,但没有说话。
德轩走到一处地势稍高的岩石上,朗声说道:“各位父老乡亲,这里并非久留之地呀!由此往南,沿江数里,赤岗塔下有一背风的滩涂地,我们现在就到那里去,搭建一些可以容身的草棚,然后再回来接应老弱妇孺和伤者。大家以为如何呢?”
当即就有不少人响应了。于是大家就沿江往南而去了……
沙皮一夜没有睡觉。他领着马骝等几个手下在关帝庙放了火以后,就没有回江北。他们躲到离关帝庙不远处马骝的家里去了。本来他是想好好睡上一觉的,但这里离关帝庙那一带的火场实在太近了,那哭天抢地的叫喊声、报警铜锣的“咣咣”声以及风声和木板燃烧着的爆响声连成一片,吵得他睡不着,于是便缩着脖子出了门随着人群去看热闹了。可沙皮回到了关帝庙附近一看,就吓呆了!他万万没想到这火势烧得如此利害,心里暗暗叫苦。看着那些在火场中挣扎哭喊的人们,沙皮感觉到自己浑身的毛孔张开了,一股寒意由下而上直冲脑门……
这一夜,文杰睡得很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从“适意居”回到家的,更不知自己又是怎么样换了干净的睡衣躺在床上的。当他醒来的时候,只觉得自己的脑袋疼痛得像要裂开了一样。文杰吃力地坐起身子,举起右手用拇指和中指揉了揉太阳**,然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门被轻轻敲了两下,接着被轻轻推开了。文杰的大哥文皓穿着便服走了进来,见到文杰已经起床了,便笑了:“噢,起来了。听说昨晚你喝醉了,我还担心你还宿醉未醒呢!”
文杰苦笑着摇摇头:“没什么事,只是头还有点疼。”
“你到底有什么心事呀?醉成这样子,这可不像你呀!”文皓边随意地说着边走到一边推开了两叶镶嵌着七彩玻璃的窗户。
文杰并没有回答大哥的问题,只是微仰着头松了松鼻子:“哎,怎么一股焦糊味呀?哪里着火了吗?”
文皓双手撑着窗沿,望向东南方向:“河南那边着火了,听说烧了一晚上呢!”
“噢,是吗?”文杰有些心不在焉。对于自己和沙皮在“适意居”喝酒时的对话,他完全想不起来了,当然更想象不到这场大火会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他披上外衣,走到窗前,有点好奇地与大哥望向同一方向。
文杰的房间在二楼靠南,透过层层荔枝树的树梢可以看到珠江。此时天色早已大亮了,冬日的阳光斜斜地靠在东方的天空上,并不能给人多少的温暖。远远地,在那白色的日光下可以看到一股灰黑色的浓烟还在正升腾着。文杰皱了皱眉:“这场火烧得够利害的!”
文皓叹了口气,摇摇头:“是啊!阿乐刚才去看了一趟,回来以后说天字码头对面那一带泊着的木船几乎全烧了,还不知死了多少人呢!唉!走吧!早饭前你还给去给祖父祖母大人请安呢。”
文皓和文杰兄弟俩先去给祖父母请了安,接着又到了母亲房中问好,然后才一起到父亲书房中向父亲报告了广西之行和那荷兰商人福克瑞交易的情况。到了日上三竿,家中的事情才算告一段落。卓老爷见文杰一脸倦意,便让他先在家好好休息,自己领着大儿子文皓回泰兴行了。
文杰一个人无聊地走到了花园里散步。这时他又想起了慧娟,想起了昨天在珠江上看到的那一幕,不由心烦意乱。就在他胡思乱想之际,管家福伯匆匆进来了,一见文杰就请了个安说道:“三少爷,那沙皮又来了。您是否要见他呀?”
“沙皮?”文杰皱了皱眉。这时他才想起昨晚自己在“适意居”是和沙皮喝酒来着,可到底说了什么还真的想不起来了,于是他点点头说道。“行,我出去见他吧!”
文杰走到门房,只见沙皮正缩着脖子在大门外候着。卓府的家人根本看不起他这号人,知道他来到这里多半是找文杰打秋风的,所以从来就不让他进门房等候。
“沙皮,你来得好早呀!有事吗?”文杰出了门很随意地对沙皮说。他看到沙皮脸色泛青,神色有些惶恐,便笑了笑。“哎哟,沙皮。你脸色可不大好呀!怎么,昨晚你也喝高了吗?”
沙皮讪讪地笑了一声:“三少爷,咋晚是您喝高了,吐了我一身呢!还是我和兄弟们送您下楼上轿的。”
文杰还真想不起来,但也知自己昨晚醉得不醒人事,心想沙皮所言不虚,便解嘲地干笑了几声,也不说什么。
沙皮四周打量了一下,又把文杰拉到一边,压低着声音说:“三少爷,您让我办的事都办好了。”
文杰一愣,莫名其妙地瞪了沙皮一眼,问道:“事?什么事呀?”
沙皮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张了张嘴:“三少爷,您、您不是连这事也想不起来了吧?”
文杰想了想,可还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便眯了眯眼睛,摇了摇头:“到底什么事呀?”
沙皮把声音压得更低了:“您昨晚不是让我去、去烧了河南关帝庙吗?”
“烧关帝庙?!”文杰脑子里“轰”地炸开。他想起刚才在窗前看到那一股浓烟,刹那间不由目瞪口呆了。
沙皮见文杰这付样子,心中一阵忐忑。他犹豫了一下,凑上去压低声音叫了一声:“三少爷。”
文杰突然跳了起来。他低吼了一声,也不知从哪里来那么大的力气,一把抓住了沙皮的前襟,把粗壮的沙皮整个揪了起来,狠命推到了墙角,右手死死地卡住了他的脖子:“你烧了关帝庙?!”
沙皮根本没料到文杰会来这么一手。他被文杰卡着脖子,差点没有背过气去。他用双手吃カ地掰开文杰的手:“三、三少爷,这这可是您老吩咐的呀!”
文杰铁青着脸,可手倒是松开了:“你说什么?我吩咐的?我什么时候让你去放火啦?”
沙皮用手抚着脖子,喘着气:“三少爷,您不是真忘了吧?昨晚您您在那个适意居里说的呀!”
文杰木然地站在那里,一句话没有说。此刻他努力地想回忆昨晚在“适意居”自己到底都说了一些什么,可脑子里一片模糊,却是什么都没有想起来。
沙皮这时真的是怕文杰不认这个账,。如果这位少爷真的不认这个账,一旦官府查出了是他沙皮放的火,那么可就是掉脑袋的。于是他赶紧说:“三少爷,那时您说烧、烧的……”
文杰狠狠地瞪了沙皮一眼,背着手转过身去一言不。他脑子在飞快地转动着,思量着这突如其来的情势和自己目前的处境。
此刻沙皮只觉得冷汗正从自己浑身的毛孔汨汨地冒出来,眨眼间已是通体湿透了。他可怜巴巴望着文杰,说话得也有点结巴了:“三、三少爷,真真的您说的呀!”
这时文杰心中已有了主意。他回手甩了沙皮一记耳光,厉声低喝:“闭嘴!沙皮,你给我听好了,此次你是惹了大麻烦了!别的事你就别管了,马上就给我躲起来。”说着,他突然想到德轩,便盯住沙皮问道。“沙皮,那姓谭的死了吗?”
沙皮一愣,迟迟疑疑地说:“这个、这个,应该死了吧?火烧得那么利害,哪能不死呢?”
文杰皱着眉不吭声,从怀中取出几张银票递到沙皮手中。
沙皮接了银票,嘴一咧还想说什么。
文杰狠命把沙皮往墙角一推,左手还是卡着他的脖子,右手食指点着他的鼻子:“快滚!我要见你,自然会让人去你那狗窝里找你。要不然,再让我在这里见到你,我一定让人把你送衙门!听清楚了?!”
沙皮缩着脑袋灰溜溜地走了。
文杰皱着眉看着沙皮走远,心烦意乱地叹了一口气。过了许久,他转身回府,一直走到河边小码头,迈步上了自家的小艇,冲艄工说道:“开船,去昨晚被烧的地方去看看!”
慧娟也是一夜无眠。本来她被大哥华宁推回院子以后,就想找个空隙溜出伍府到关帝庙的火场去。可是伍府毕竟是广州城中的大户,门规极严,更何况不远处还是火场,哪容她有空子可钻呢?!于是慧娟只能在她的闺房里煎熬到了日出。
清晨,慧娟连早饭都没吃就出门了。她到了江边码头,府里的几个艄工正蹲在舷边吃油条。慧娟也不等艄工放栈桥便跃上了其中一条小艇,急急地让艄工解缆开行。
艄工们也知这位九小姐的脾性,也不多问只是打了个千,便驾小艇离开了码头,沿江向西而行。
当慧娟在满目疮痍的关帝庙旁下艇之时,那里附近的灾民们有部分跟着德轩林天等人去了赤岗塔下建草棚,其余的人有的在忙着照顾老弱和伤者,有的则在叫喊寻找失去踪影的亲人,还有的正满脸悲容地收敛逝去亲人的尸体,十来个和尚也在其间念经度亡魂……慧娟见此惨状,禁不住一阵心酸,落下泪来。她在拥挤的灾民群中找寻着德轩,可越找她的心就越往下沉,找了整整一个时辰,不但德轩没找到,而且连林天孙半仙等人也了无踪影。
终于,慧娟绝望了!她茫然地坐在江边的一块岩石上,失声痛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慧娟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在轻轻叫自己:“九小姐,九小姐。”她赶紧用手绢擦了擦脸,回过头一看,原来是马仔。
“九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呀?我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呢!”马仔满面满身的污泥,身上的衣服还被烧得不成样子。
“马仔,真的是你呀!”慧娟喜出望外,站起来急急地问。“你德轩大哥和林大哥他们呢?他们、他们都安好吧?”
本来马仔一直是随着德轩和林天在赤岗塔下搭建草棚的,忙了老半天才找了一个空溜回关帝庙来找他的银子和银票的,可在那废墟里转了半天却是一无所获。此刻他用袖子抹了一把脸:“德轩大哥林大哥他们都没事。现在他们都到赤岗塔那边搭草棚去了。”
慧娟刚才还悬得老高的一颗心直到此时才算落了下来。可一时间她却说不出话来,愣愣地站在江边,任凭泪水在脸上横流着。
“九小姐,你这是怎么啦?”马仔看着慧娟,有些奇怪。
慧娟这才回过神来。她又用手绢擦了擦泪水,拉起马仔就往自己的小艇走:“马仔,我们这就去赤岗塔吧!”
赤岗塔位于广州城外东南,据说建于宋朝,原为供奉潮神娘娘的。由于这里地处珠江江流交汇的要冲,而且赤岗塔又是这一带最高的建筑物,于是久而久之这赤岗塔就成为了为珠江上来往船只领航的标志了。
慧娟的小艇顺江而下,只用了不到一顿饭的功夫,已到了赤岗塔下。
这赤岗塔下是一片很大的滩涂地。夏天潮汐期时,这些滩涂地都是珠江的江底。此时正值初冬,是珠江旱期,这片滩涂地不沾江水,早已长满青草了。
慧娟的小艇刚刚靠近赤岗塔,就看到滩涂地上十分热闹,许多衣衫褴褛的人正忙碌地在那里搬东西搭草棚。慧娟随着马仔下了艇,急步向赤岗塔南方走去。穿过一个个正在搭建的草棚和拥挤在草地上的灾民,来到赤岗塔南一块地势稍高的坡地。
“马仔,你德轩大哥他们呢?”慧娟见不到德轩,回头焦急地问马仔。
马仔一付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刚才还在这里的呀!”
慧娟也不管马仔了,放眼在人丛中找寻着德轩的身影……
终于,她看到了!德轩穿着一件千疮百孔的短棉袄,辫子盘在脖子上,正帮着一个中年妇人用泛黄的禾草搭着棚子。一刹那间,泪水又从她的眼眶里涌出来了,慧娟急步下坡向德轩奔去。来到德轩跟前,慧娟站定了。她怔怔地又不知该怎么办。
德轩根本没想到慧娟会在出现。他刚刚帮着那中年妇女吃力地把一根碗口粗的木桩竖立起来,一抬头却见慧娟正满脸泪水地站在自己的面前。
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近在咫尺却是无言。半晌,慧娟“哇”地哭出声来,整个人往前一倾,扑到了德轩怀中,双手紧紧地搂住了德轩的颈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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