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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探墓（上）

曹云走入古墓甬道之后，并未径直去往椁室，而是在墓道内待了一阵，侧耳仔细聆听半响，见无任何声响，这才用手电照照四周，一边缓步前行，一边细细打量起来。
这座古墓的甬道很长，高不过两米左右，走在其内，让人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他把手电向深处照去，前方模模糊糊一片，影影绰绰，就连曹云这么好眼力之人都无法看清内室究竟有多远。粗略估计下，他觉得脚下的甬道至少有五十余米之长，而且有逐渐斜上爬升趋势，这点在古墓葬格局中倒有些罕见。

在通过甬道期间，曹云注意到两侧砖石壁上绘有不少壁画，其中许多幅上画有两军厮杀的征战场面，还有一些描绘着古时宫廷生活的场景。壁画十分逼真，其上人物栩栩如生，仔细观看下，所有壁画衔接起来竟好像是在描述一个人的生平。

曹云猜测这些画应该是在表述墓主人的身份，只不过出于时间关系，他也没有分清楚画里众多人物中哪个才是正主。他不愿在壁画上多耽误时间，因为待进入内室后，还需要一定时间四处搜索一番，看是否能在墓内找到什么“奇珍异宝”。要知道墓主人死后陪葬的贵重之物，有时候未必都会放在棺椁之中，以防墓葬被盗后陪葬品被一锅全端。所以说，也许就在墓里哪个不起眼的角落，隐藏着整个墓葬最有价值的物品，但要找起来可不是那么容易。另外，虽说今晚是阴云之夜，但时间拖久了，待到午夜阴气最盛之时，曹云也不敢保证墓中的僵尸会不会突然蹦出来。

由此，对于后面的壁画曹云便不再观看了，打定速战速决的主意后，便快步向前走去。

大约行进了六七十米，一直到了甬道的尽头，曹云发现眼前赫然是一堵已经破碎不堪的巨大石壁，石壁中间有一个大洞，看情形像是被炸药炸开。曹云微微笑了笑，抬头向上看去，果然在斜上方位见到一个盗洞——想必是当初那伙盗墓者错估椁室位置，以至于盗洞偏离，待下到墓内后发觉有石壁封住道路，迫不得已才动用炸药。

这堵中间被炸开的石壁面积很大，其余完好部分上刻画着许多鬼画符似的图案，凝神看了一阵后曹云发觉到，这些图案竟是一种流传较少的镇尸符咒，或者也可能是养尸符咒，具体的曹云分不清楚，但他知道这种符咒的确与僵尸有关。

早些年他与师父云一次游途中，曾在山东地域的一处小山村里，遇见过一位崂山派的道士为人做法镇尸——缘由是当地一户人家亲人过世后，由于偏远地区不流行火葬，讲究入土为安，所以还是按照老法设了停尸灵堂。谁知半夜里死者突然发生尸变，变成僵尸四处乱跑，差点伤了人；但到天亮后离奇地恢复过来，就那么横躺在村中大路上，又成了一具死的透透的尸体。事后，待那家人想要把尸体下葬时就发了愁，这要是万一再尸变可咋整？最后只得求人找了一位崂山派的道士前来做法。那道士来了后，先用朱砂绘成的符箓贴在尸体的额头上，然后用一块桃木板压在尸身胸口上，再把尸体放入棺木中，桃木板连同装殓尸体的棺椁，都被道士在其上刻画了许多图案，那图案跟曹云如今所见的大体上几乎相同。

当然，这不一定是说曹云今日所入的这座古墓与崂山派有关，毕竟古时候许多镇尸符咒渊源上大体相同，唯有派别之分而已。

不过赵凯忠在那件事过后就对曹云讲过：有些种镇尸密咒，施术者只要稍稍修改其中某部分的画法，就很有可能变成养尸咒，其中道理就如同道家所讲的“阴极阳生，阳极而阴现”一样，很奇妙，但并不奇怪。

曹云对符箓之术知之甚浅，所以无法认得面前的符咒到底是何种用途，不过墓主人既然把自己的墓葬安置在风水绝地之上，并在墓中施用此种秘术，总归透出那么一股诡异的味道，让人着实无法了解。

正寻思时，曹云突然注意到，由炸毁石壁而生成的碎石堆中，有什么东西在手电的照射下反过一道闪光。他蹲下身去，伸手在石块中扒拉一阵，赫然翻出一粒黄橙橙的子弹壳！

拿起那粒子弹壳在手中看了看，曹云又把手电照向前方，目光所及之处，又在地上发现了不少子弹壳。待迈步直接走进椁室后他吃了一惊——整个椁室的面积相当大，足有百余平米，中间放有一尊大青铜棺；椁室的地面由一种青色质地的石砖铺满，每一块石砖上都刻有符咒，组合在一起按九宫八卦方位排列，但奇怪的是乾坎之位缺失，若按照太乙之术来解释的话，就是绝天阳、移气归阴。这倒不算什么，令曹云感到惊讶的是，一进入椁室，就看到地上散落着相当多的子弹壳，一眼望去，四周墙壁上不仅有许多弹孔，竟还有密密麻麻的弹片！曹云愣住了，心想当初这里发生的场面不小啊，竟连手榴弹都用上了！

椁室内一片凌乱，周边角落原本摆放着不少瓷器等古物，粗略扫了一眼后曹云发觉到其中大多都已被剧烈的爆炸破坏掉了——看那墓壁坑坑洼洼，甚至还有不少地方已然崩塌，由此不难猜出那伙盗墓者用的是防御型手雷，而不是黑市上常见的攻击式手榴弹。

曹云叹了口气，对那些毁掉的古物感到很惋惜——铜甲尸不比普通僵尸，其身体结构异常坚韧，哪里是手雷可以对付的！那伙盗墓者算是撞上门框了，估摸也是见势不妙，根本没打算用手雷对付铜甲尸，只为了争取逃跑时间，所以整个椁室里也不知仍了多少，炸的四下里一片狼藉不堪。

心中衡量一阵之后，曹云深吸一口气，屏气凝神，缓步向椁室正中的那尊青铜棺走去。由于曹云还未入先天之境，无法由外息转内息，靠近棺椁后必然会泄漏出一些气息，会导致铜甲尸被生灵气息所唤醒，从而突然攻击任何靠近的生物。由此，他只得憋住自己的呼吸，好在曹云功力深厚，气脉悠长，一时半会倒也不至于气竭。

走进青铜棺后，在手电的照射下，果不出曹云所料，整个棺面之上同样刻有无数符咒。现在曹云已经能够确定了——墓主人之所以把自己的墓葬建在此处风水绝地之上，恐是为了借助绝脉的阴煞之气养尸守墓。

他眼珠一转，又退后了些许，离开青铜棺一段距离，然后从挎包内掏出一张皱皱巴巴、看起来比厕纸稍微整洁点的黄纸符。要说起这张符可真有年头了，那还是曹云的师父年轻时从一位给人定风水的高人手里求来的，专门用于镇尸驱邪，不过一直倒是没用上，细数下来，到现今只怕不下六、七十年了。

看着手里这张几乎都快风化了的符咒，曹云直犯合计，心想道：“这玩意还能管用么？别再有个保质期啥的，要那样退货都没地方找去……算了！小爷我本就不指望这乱七八糟的，什么年头都得靠实力说话，小爷的拳头就是实力！”

心里打定主意，曹云便绕过青铜棺，转而四下里搜索起来。在他想来，现在不用着急动手，找“宝贝”要紧，这要是万一真对付不了铜甲尸，丢面子到没啥，至少不能白来一趟，总得顺走点东西才没亏本。“贼不走空”，这句话不仅适用于偷盗业者，曹云也十分欣赏此点，同时把这条作为人生第二准则；第一准则是打不过就跑。

曹云沿着墓室的四周墙壁来回游走，不时地用手掌拍拍墓壁，绕了多半圈后，却发觉东面一处墙壁中有一个凹洞，不仔细看根本注意不到。那凹洞的洞口不算太大，两侧参差不齐，看起来像是被人把墙壁撞开的那么一个洞，仅一人大小。曹云站在洞口处，能感到有一股微微凉风吹来。仔细打量后，曹云想到，这个洞有可能是当初建造古墓时，建墓的工人或者奴隶偷偷暗挖的这么一个“救命暗洞”。要知道在古时可是有挖好墓后连建造者一同活埋的习惯，主要为了防止造墓者泄漏墓葬的位置，这样的例子在封建王朝年代屡见不鲜，甚至在民国混乱时期，有些个军阀、土皇帝死后，其家人也干过这种缺德事。尤其是眼前这座墓里外都透着那么股邪气，估计墓主人生前也不是个易于的家伙，所以建造此墓之人想到暗中留一手倒也在情理之中。

至于当初那些建墓的人是否有用到这个暗洞倒不得而知，但曹云联想到，当初吴老汉在此片山区见到的那具铜甲尸，很有可能就是从这个暗洞进出的，不然整座古墓也再没有其他通道了。

尽管不知道这个暗洞通向哪里，但却不是曹云要找的目标，于是他继续小心仔细地沿着墓壁搜索，不是敲敲打打一番。良久，当曹云手掌击拍墓室墙壁时传来“通通”地闷响声音后，他笑了出来——找到了！

曹云现在站的位置，应该是整个墓室的西侧，他凝神注视了一会面前的石壁，随即，气行丹田，脚下发力，腰间一扭，吐气开声，一声暴喝：

“给我开！”

一掌挥去，如有万钧之力砸在石壁之上，顿时“轰”地一声巨响暴起，回荡在整座古墓之中，余音缭绕不止。

躲在墓外的郑老等人也同样听到了这声巨响，所有人都面色大变，不知墓内究竟发生何事。众人侧耳凝神倾听了半晌，结果除了那一声轰鸣之外，再无其他任何声音，四下里静悄悄一片，寂静得有些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