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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突变

当到达绝龙岭，孙怡一行人放下行李稍做休息后，便马上开始进行探墓准备。
绝龙岭中间断截部分，分别叉分为南北两向，走到近前时观看，发现断截部位的中间部分相当广大，尽是高矮不一的丘陵。而那座古墓就埋葬在山岭的南部断截部位的一座大山之中。

此山目测估计能有两三百米之高，山体陡峭，其上少有林木，更多的是在蓬蓬野草中裸露出来的岩石山壁。

来到山脚下，孙怡领着众人转了一圈，没费多少工夫便来到一块被风化得斑驳嶙峋的巨型山壁附近，指着那块山壁以及山壁脚下的乱石堆，孙怡说道：“就是这。这里是整个墓葬的大门，外围的大型石块都被人挪开了，里面还有几块体积不小的巨石累成墓门，中间缝隙都被铁水浇灌过。我父亲花重金买来的消息说，那伙盗墓贼就在墓**上部打了个盗洞。现在地方我已经领到，剩下的就看曹先生了。”

说完，孙怡看着曹云微微一笑。孙怡的保镖也盯着曹云，只不过他的眼神令曹云感到非常不悦，那神色中除了一股不信任的意味外，竟像看死人一般冷森，好像曹云此去必死无似的。

此时郑老接口道：“我们还是先看看盗洞再说吧。眼前这墓葬的埋置方式，可以初步确认是座唐墓；但我们都知道唐墓大多埋于山体之中，所以构造异常坚固，此墓的墓门就是个例子。也只有那些经验老道的盗墓者才能寻找到整个墓葬的薄弱之处，他们下手的地点往往是距离墓中椁室最近的地方，几乎很少有疏漏。另外，我们也无法硬撬墓门，毕竟现在只是初步探墓，人员与设备都不齐全。现阶段除了先做好墓葬的范围、大小等初步勘测，最重要的是试试能否通过曹云先除掉墓中‘秽物’，以保障后期挖掘人员的安全。”

郑老说完，见没有异见，于是让孙怡领着众人寻找盗洞处。这座古墓所埋葬的山体虽然非常陡峭险峻，但整座山的山脚部位还算平缓，坡度上升得不是很突兀，也方便了一行人的攀爬。这时孙怡不再掩饰她曾来过此处的事实，带领着众人从古墓墓门位置直接斜上方位走去，向上爬了没多久，很快他们便发现几堆新土与烁石的痕迹，盗洞找到了！

待看到那处隐藏在一大蓬杂草之后的盗洞，郑老与曹云却是一愣——这洞挖得也太狠了！几乎是一个成直角盗洞，一眼望下去，黑咕隆咚，深不见底；最要命的是，这个盗洞的直径比人脑袋大不了多少，换句话说，有肩膀的人都无法下去！

盯着盗洞看了半天，最后曹云叹口气，对郑老说道：“高手挖的……至少这家伙练过缩骨功，我却没这本事。事情有点麻烦，我没想到他们在深山老林中盗墓也如此谨慎，连大洞都不开，弄个‘蛇洞’出来……想来这片地区偶有采药者光顾，所以他们才会如此小心。”

曹云说的“蛇洞”，是盗墓一行中的行话。所谓蛇洞，指得是那种直径非常小而且隐秘的盗洞，没有相关经历的人见了，大多都以为是某种小型动物挖的洞**，而不会往盗洞方面联想。这种洞曹云不知盗墓者是怎么挖的，但他很清楚一点，能进这种洞的人都练过缩骨功。

这世上公认不分上下最苦的两种功夫，一是铁砂掌，另一个就是缩骨功。据说民国年间那个以轻功闻名于世的大盗燕子李三，本身就是个缩骨功高手。这种功夫同样有先后天之分：有的人天生不缺钙，但骨质就是非常柔韧，这种人天生就是连缩骨功的材料，学起来也事半功倍；不过对大多数练缩骨功的盗墓者来说，从用秘法炼制的药水泡身开始，同时不断抽筋拉骨，直到最后能把肩部连同上身扭曲到与头部相同直径才算出师。个中苦楚，不为外人所知，非有大毅力者不能功成。

既然是练过缩骨功的高手挖出的蛇洞，即便曹云有千般本事，却也无法通过这么小的洞**进入墓室之中。另外现在天色也不早了，大家在无奈下，只得先下山找有一处休息地点，待明日再做打算。

天色暗下来后，众人升起一团篝火，简单吃了点食物，然后围坐在一起讨论起如何进入古墓一事。但商讨没多久，郑老与孙怡便起了分歧。

按照事先约定，这一行人来此地的目的是对墓葬进行初步勘测，另外就是要除掉墓中的”秽物”，而后者才是重中之重。由于白天找到盗洞后发现过于狭窄，无法通过其进入墓室，这样一来就对墓中的秽物没有办法了。

但事实上并非如此。进山前曹云曾与建德村吴老汉夜谈，由于吴老汉说他当年见到的那诡异之人在月色下身泛金属光泽，再联想到孙怡所说的古墓位置，以及墓中有常人难以对付的“秽物”，由此，大抵上可以猜到吴老汉当年所见到的，确应是铜甲尸无疑。既然那僵尸能够自行爬上高山并且吞吐月华，说明它已经具有一定修为了。如果是这样，那么每到月盛之夜，铜甲尸必然还会再次出墓，待到那时再出手除魔，不管怎样也好过在面积狭小、黑咕隆咚的墓室内动手。不过看黄昏时的天色，曹云估计今晚会是个多云暗夜，搞不好明天也会阴天，见不到月亮。

所以，吃过晚饭后曹云对大家说给他两天时间，等他做好准备后定能铲除掉墓中秽物。但曹云并未把事情讲明，首先是僵尸能够自行修炼一事就已够骇人的了，这种事普通人很少知道，只有修真者才深谐其中关键；另外，一行人中除了郑老外，曹云对其他人实在没有好感，因而不想对他们解释过多，以防追问之下不小心露出自己的修真者身份，到时候天知道孙怡这女人会再蹦出什么念头。其实就算郑老，也只把自己与师父看做是精通风水堪舆的武林高手而已。

正因为曹云没说太多，本就不太信任他的孙怡提议说应该用炸药炸开墓门，清理出通道后再由曹云进入墓室动手，这样总好过在此地干等两天，而且炸药她其实早已准备好了。

孙怡的这一说法让郑老发怒了。郑老对此指责道：“我们是来探墓的，不是来搞破坏的！曹云说他两天后动手，那他自然有办法除掉墓中秽物，你又何必多此一举！要知道现在设备人员都不齐全，一但炸开古墓后，万一墓内的古物经空气流通被严重氧化怎么办！考古史上又不是没有这样的例子。倘若真有什么极具价值的文物在墓中埋葬，却被我们不小心给破坏掉了，那我们就是民族的罪人！这事不行，我不答应，就算你是此行的出资人也办不到！”

两人由此争执开来，郑老的态度异常坚决。本来事实如此，从未听说考古研究所挖掘古墓时用炸药开墓——这不是扯淡么！就算此行只是初步调研，但那也是上报所里，经上级同意后才才采取的行动，具有国家科研性质。而孙怡仅凭私人出资的身份，就想对古墓进行破坏性挖掘，实在太过狂妄了。

这两人争论了半天后，孙怡最终说道：“郑伯，无论如何，你现在已经退休了，尽管在所里还挂着顾问的名头，但毕竟不在其位。我想，我们是否应该听听张先生的意见，然后再做决定呢？”

经孙怡这么一说郑老才发现，旁边一直没有出声的张建民的脸色不是很好看，这才意识到，现在的情况中，无论怎么说张建民才是研究所的正式代表，也只有他才能决定以何种方式开掘古墓。

看着张建民脸上有些不悦的神情，郑老心里暗叹一口气。他知道，张建民只是自己名义上的学生，当初之所以拜在自己门下，无非是想为今后的仕途铺平道路。现如今，他的翅膀早已硬了，不再是当初那个唯唯诺诺的弟子，而是所里的骨干力量，不仅管理多个项目组，还很有可能是下任副主任的接班人选。而自己呢，除了怀有一腔为国家考古事业发挥余热的热情外，什么都不是了。自己的顾问名头也就听起来好听点，半点决策权是没有的，充其量只能提提建议而已。

想到这里，郑老神色黯淡下来，默声不语，只听张建民如何说。见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张建民仰起头，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框，干嗽两声，然后才含含糊糊地说道：“这个嘛……其实郑老师与孙小姐都有不同方面的考虑，所以才会产生分歧，这倒没有对错之分。我觉得大家还是平心静气下来，长远计议。我看这样吧，大家都再好好考虑一下如何解决墓中的秽物问题，此事今天就先讨论到这里，明天再说吧。”

曹云听完暗暗发笑，心道：“孙怡的美人计果真很管用呐！张建民竟然连‘没有对错之分’的这种屁话都能说出口。看来，郑老还真是养了个白眼狼……”

虽然张建民并未当场拍板如何挖掘墓葬，但他讨好孙怡的情形谁都看得出来。郑老也不是瞎子，他也琢磨明白了——这孙怡不知给了张建民什么好处，竟能令他把所里的规矩以及原则都放弃了。想到此点，郑老心里越发难受，干脆彻底不说话了，以此表明自己的态度——你们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吧！

最后结果是大家不欢而散。张建民拿着卫星电话去一旁打电话通知所里今天的进程；孙怡和他的保镖说是再去看看古墓的地形，也走了，营地里暂时只有曹云和郑老两人围坐在篝火旁，静静无语，都在想着自己的心事。

良久，曹云见一头花白的郑老仍一脸黯然，心中也觉得替他难过，便开口说起僵尸的事情，以便转移他的注意力。郑老果然被这些奇闻异事吸引住了，当他知道墓中的秽物有可能是铜甲尸之后，感到非常惊讶，原因是他也听闻过铜甲尸的传说，知道这是种相当可怕的尸变之物，因此转而开始担心起曹云的人身安全。

在郑老看来，他原以为古墓中顶多有普通白毛僵尸而已，他本人在以前从事野外考古的时候也曾见过。这种僵尸虽凶残嗜血，但顶多对普通人来说难对付些，稍有修行的道家都有独特的符箓或秘法用于对付这种僵尸，并不算很棘手。这也是当孙家托郑老寻找奇人异士探墓时，郑老委托给曹云的缘故，他本以为仅仅是笔相当容易赚钱的买卖而已，却未料到另有玄机。

对于郑老的担忧，曹云淡笑着说无妨，他虽也未见过铜甲尸，但根据自己师父生前所述，凭现在自身的功力，就算对上茅山仙派所养的“铁尸”也有一搏之力，更何况是无人控制只凭本性行事的铜甲尸。

两人谈了一阵，郑老的心情也渐渐好转起来。这时候曹云从自己随身携带的挎包中掏出一个小瓷瓶，打开瓶盖，倒出一粒黄豆大小，紫光盈盈的小丹丸，丹丸的外表上，还覆着一层非常薄的淡淡白霜。把这粒丹药递给郑老后，曹云解释道：“这是我临来前炼制的太乙紫金丹，你拿着，过两天万一需要亲身进入古墓，到时你便把这粒丹含在口中，可以防止尸毒腐气等物瘴沁身。”

郑老惊奇地观瞧着掌心中这粒小小的丹丸，许久后才感慨地对曹云说道：“我早就有所耳闻，许多隐世秘门中都有自己的绝活，以前也听说过盗墓者在盗墓时都会随身携带秘药，以防染了尸毒，没想到今日竟也能亲眼所见。啧啧……听这丹的名字——太乙紫金丹——可真大气，一听就知道是好丹！”

曹云大笑了起来，说道：“您老可被被这名字给蒙了，其实就是普通消瘴驱毒的解毒丸，至于这丹的名字如何而来我倒也不太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与太乙紫金没有关系，哈哈哈……说起来，其实这丹的主要成份就是雄黄、五倍子、山慈菇以及麝香等等，行走江湖时难免遇上毒物瘟疫以及山岚瘴气，所以我经常随身携带……”

正说到这里，突然从前方不远处传来“轰”的一声巨响，两人俱是吓了一跳。

郑老面色随即大变，猛然起身喊道：“不好！有人炸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