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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羽之传说
漆黑无月的夜里,星辰分外耀眼,仿佛天穹里有无数只眼睛,在沉默地俯瞰着大地。收藏*~网北斗高高悬挂在天宇,七颗星凛冽错落,指向天地的北方。
然而,在北斗七星的两端,却分别有两颗星辰异常的耀眼,光芒甚至盖过了破军,这两颗星辰分外明亮,仿佛天幕之中最为璀璨的两颗宝石,隔着北斗七星遥遥相对。然而黑蓝色的天幕却仿佛一道暗暗涌动的河流,彼此之间微弱地冲撞着,带动起那两颗星辰缓缓移动——然而那样缓慢的速度,却是肉眼不可见的。
望着那两颗星辰,独孤寞淡淡地叹了一口气。这时,院墙之外草叶耸动,独孤寞冲着虚空中的夜色道:“你来了,快出来吧,我等你好长时间了。”
一个人影跃入院子里,对着独孤寞躬身一礼,道:“前辈,久违了。”院里的灯笼飘飘摇摇,灯光映照在来人的脸上,照亮了他的容貌——来者正是裴震南。
于此同时,凌庄主和钟山君也走了进来,独孤寞见他们三人到齐,微微一笑,他花白如雪的须发被夜风吹动,比起前些时日仿佛苍老了许多,脸上的皱纹也深了许多,恍惚间,这个威名远播的剑中之圣似乎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风中摇曳的烛光,随时都会熄灭。
然后他缓缓开口道:“今日本来在此的应该还有耿义通,然而却没料到,他竟然遭到万清茶的暗算而身亡,听说这背后其实是血阴教指使的。”
凌庄主道:“不错,就连裴兄前些时日离奇中毒,也是血阴教指示毒王之王裘潜渊暗中下毒。并且我听段贤侄说,血阴教竟然让裘潜渊改造了绿灵兽,使其可以吸进习武之人的内力。他们这么做的目的已经很明显,那便是觊觎前辈在我三人身上种下的风月剑气。他们先是杀害耿盟主,接着对裴兄下手,我想下一个,就该轮到我凌某人了。我想血阴教主的目的,就是前辈您的三剑汇顶神功。”
裴震南道:“当初前辈您分别传授我们三人三式风月剑法的精髓,目的就是为了助前辈您打开仙羽翎的封印,但如今耿盟主已然遇害,我们又该当如何才能助前辈你达到目的?”
独孤寞皱眉深思,然后他的目光落在了钟山君的身上。
“我们接下来所能依靠的人,便是武中圣皇。”
钟山君闻言,面色凝重。他心知这其中必定隐藏着一件大事,否则剑圣也不会如此在意。
“钟掌门的剑道成就非凡,相信定能取代耿义通的位置,助我解开仙羽翎的封印。钟掌门,接下来恐怕要劳烦你了。”
钟山君道:“前辈太客气了,前辈若要在下出力,在下必定遵从前辈的吩咐,只是这其中的因由,还请前辈明示。”
独孤寞再次仰头,凝视着那两颗异常明亮的星辰,苍老的脸上忽然漾起某种复杂的神色,沉声喃喃:“看来,是时候了。”他抬起手,摇指天空中的那两颗星辰,道:“钟掌门,你可知那两颗星辰?”
钟山君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见夜空中那两颗醒目的星辰,分别位于北斗七星的两侧,皱眉思索,然后道:“若是晚辈没猜错,那两颗应该是魔劫星和天道星。”
独孤寞点头道:“不错。那依你之见,这两颗星辰哪一颗比较亮?”
钟山君注目片刻,叹口气道:“依光华所现,恐怕是魔劫星更盛。当今武林魔长道消,魔劫星是魔道之星,光芒竟盖过我正道之星天道,如此下去,天下必有大事发生。或许那会是一场灾劫。”
独孤寞道:“不错,不愧是武中圣皇,见识果然非同一般。但你可知道,再过一年,这两颗星辰将会相撞。”
听闻此言,钟山君只觉浑身一震,热血上涌。星辰变,这将意味着灾劫的来临。就算早就知情的凌庄主和裴震南再次听到独孤寞说出,也是心中惊悸。
独孤寞却语气平和地说:“这也就是我为何急着要打开仙羽翎封印的原因。其实,传言没有错,仙羽翎的确就是打开天心之城的钥匙。而星辰之变的秘密,也就是天心之城的秘密。”
钟山君惊道:“莫非,这个秘密就是传说中的九阙通神令?”
独孤寞道:“不错。其实九阙通神令是从上古时期流传至今的秘魔之宝,在百余年前被阴世魔罗的第一任魔尊所获。九阙通神令之中储存着历代魔尊的能量,被供奉在天心之城之中。而天心之城所在地,就是长白山的白云峰。若是天空中的星辰按照其位置投影在大地之上,白云峰的位置便会和魔劫星的位置重合,是以历代魔尊选择了天心之城作为供奉就阙通神令的场所,就是为了要借助魔劫星的力量供九阙通神令中的魔尊能量得到无穷无尽的繁衍。如今魔长道消,当魔劫冲天道之时,必是天道星陨灭,魔劫星大放异彩,届时失去了天道星的遏制,魔劫星的能量会前所未有地提高,而九阙通神令便会感应魔劫星的力量,打破天心之城的禁锢,重新回归到魔尊的手中。”
钟山君道:“那会怎样?”
独孤寞道:“若事情真的发展道那种地步,那么魔门的力量将会空前的强大,到时候,他们若想要屠灭正道,将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所以,我们要在魔劫冲天道之前,彻底毁掉就阙通神令。而我们首先要做的,就是借助你们三人的力量助我打开仙羽翎的封印。只有有了仙羽翎这把钥匙,才能够进入天心之城。这也就是为何我当初要找三个资质高超的人,并传授我的风月剑气。”
裴震南道:“前辈,助您打开仙羽翎我等义不容辞。但今后前往天心之城、毁掉九阙通神令,这等艰巨的任务,又该当假手何人?”
独孤寞道:“天命之人。”
凌庄主皱眉深思,然后似乎恍然大悟一般,道:“莫非此人便是欧阳缜。”
独孤寞道:“不错,他的确是天命之人,但天命之人却并非只有他一人。魔劫冲天道之天机本是我剑圣一门的绝密,而我剑圣一门时代背负的使命就是除魔卫道、阻止这场武林的浩劫。当成为剑圣门人的一刻,便是选择了承受这等天命,选择了背负这份责任。而每一任的剑圣会收下两名弟子,再从中选出一名成为下一任的剑圣,而被选中的剑圣,则会获知这个关系天下苍生命运的秘密,并且要将这个秘密一直传承下去,直到魔劫冲天道之日来临的时候,再由那一任的剑圣去终结这场浩劫。”
钟山君的脸上现出一丝疑惑的神色,道:“前辈,如今您还在世,这天命之人,应该是您或您的弟子,又怎会是欧阳缜呢?”
独孤寞的脸上闪过一丝怅然,眼眸深处腾起了一股深切的悲痛,那一刻,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悲伤的往事,原本明亮漆黑的眸子似乎在瞬间得空洞,那是回忆,抽走了他眸中所有的光彩。
“徒弟,我的大徒弟放弃了那段使命,而我的小徒弟,却是生死未卜啊……至于我,本该是早就已经死了,只是为了传承剑圣一门的使命,才得以活到今日。”
他的这番感叹,别说是钟山君,就是凌峻和裴震南认识剑圣在先,也是第一次听到这番话。也许,在这个孤独的老人身上,曾经发生过一些令他难以忘怀的悲伤的往事。
剑圣道:“我的寿命早该尽了,只是我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所以便求人替我施展降天神术,改变了我那颗星辰运行的轨迹,让我可以活到今日。”
降天神术!这四个字如同一道惊雷,在三人的耳畔炸响。这等神术,当世居然还有人能够施展?竟然能让天下第一的剑圣屈尊相求,那该是怎样的人物啊。
“降天神术……”钟山君喃喃,这四个字,勾起了他心底那串悲伤的回忆。想当初,他的妻子,为了能够斩断璟睆和道心诀之间的联系,让女儿摆脱那种最终灭亡的宿命,而勉强施展降天神术,结果非但没有成功,还断送了自己的性命。这件事是钟山君心中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如今再提到这四个字,他依然觉得心底腾起一股深深的刺痛,仿佛宿命无情的利爪在剜着他心头的肉,提醒着他这一切的不幸都是由他亲手造成的。
钟山君的目光闪烁,道:“前辈,究竟这世上还有何人能够施展降天神术?”
独孤寞的目光辽阔而空远,似乎透过苍茫的天地,看到了一座不属于凡尘的恢弘的宫殿。
“这世上除了雪薇宫主,还有何人能够施展这种逆天之术?”
雪薇宫主,那个时光之外的传奇。也只有如此神仙般的人物,方能同上天和宿命抗衡吧。
“想当初雪薇宫主年轻的时候,我曾经救过她一命,她是为了报恩,才答应替我施展降天神术。我知道她为了救她的女儿曾经施展过这种术法,所以普天之下,也只有她才可以帮到我。”
裴震南道:“前辈,您刚才说欧阳缜是天命之人,但天命之人并非只有他一人,这是何意?莫非,还有其他的天命之人会出现吗?”
独孤寞道:“不错,剑圣一门不能没有传人,于是我便通过本门至宝罗天仪搜寻命格和我徒儿相近之人继承我的衣钵,那人便是欧阳缜。只是当我找到这个孩子的时候,他已经中了血咒,于是我便隐藏身份,暗中传授他武功。我是看着这个孩子成长的,虽然他外表看上去冷漠霸道,但他其实是一个好孩子啊。把这个重担交给他,我也便放心了。”
“时候到了,一切于此相关的人也都会出现。虽然宿命无法改变,但轮回已然存在啊。那些纺锤依旧在滚动,纺出的命运之线不绝如缕。”
“天命之人,当然不只有他一个人。”独孤寞的目光忽然变得雪亮,他的目光,投照在钟山君的身上。“圣皇,恭喜你收了一个好徒儿啊。”
钟山君一怔,但转而就明白了剑圣话中的含义。“前辈,您是说……”
独孤寞意味深长地笑了笑,道:“不错,你的大弟子,也是一个天命之人啊。圣皇可知道,段少侠的体内,其实种着我们剑圣一门的剑元之胚啊。”
钟山君更加震惊,“前辈,您是说,小浩体内的那股奇异的力量,就是历代剑圣体的剑元之胚?”
独孤寞点点头,“不错,我不会看错。看来,你的徒儿和我剑圣一门还是颇有渊源的。这剑元之胚,是历代剑圣种植在徒儿体内的一种先天剑气,会随着徒儿的成长而壮大,可以化生精气和内力,对提高武学修为大有好处。所以说,令徒便是另一位天命之人。”
钟山君道:“小浩从小便是孤儿,在他还是婴儿的时候,我在清溪流泉捡到了他。我只是知道他的体内有一股奇异的真气,还有他骨骼精奇,天生就是练武的好材料,却没想到原来他竟然和剑圣一门有这么深的渊源。说实话,对小浩的身世我是一无所知,也许,他会和剑圣门下有所联系吧。”
独孤寞道:“普天之下,体内植有剑元之胚的就只有我和我的那两个徒弟了。也许,令徒的身世和我的某个弟子有关也说不定。但天地之大,因果轮回机缘巧合繁复难解,有些事也不是我们现在所能马上明白的,时机到了,一切自有分晓。”
钟山君道:“前辈说的是。既然小浩宿命如此,相信他也一定会选择承担的。”
独孤寞安然一笑,“待我解除仙羽翎的封印之后,我的尘缘也就尽了。到时候,一切就都该交给孩子们了。”
凌庄主道:“前辈,十七月蚀之日天光北照,客星移位,为破军所盖。而龙宿和亢宿会将天光返照在中天紫薇星上,届时天地浩然正气涌现,前辈便可有我等三人施展风月之剑,助您解除仙羽翎上的封印。”
“只是……那日是最后的机会,我想血阴教必定会大举来犯。他们一心想要吸取我们三人的风月剑气,好练成前辈的三剑汇顶神功。况且那日在客星移位之前,幽寰会先和破军重合。幽寰象征亡者,而破军象征杀戮,二者重合,届时会魔气强盛。而且前段时间,阴世魔罗曾联合魔道败类妖童媛女在杭州制造了惨绝人寰的尸毒事件,如今阴世魔落恐怕仍然潜伏在城内伺机而动。我怕那日两大魔教会联手来袭,所以我等也当尽早做好准备,未雨绸缪,防患于未然。”
独孤寞赞成地点点头,“凌庄主果然心思缜密,考虑得甚为周到。”
钟山君道:“若是要防,还有一层也须考虑。前几日我在城中曾见到几个西藏来的喇嘛,那几人各具伏魔神通,并非等闲之辈。此刻到来,却不知是敌是友。”
剑圣道:“圣皇大可放心,那几个喇嘛是萨迦派结古寺的大德,他们来杭州的目的,只是为了寻回先代活佛遗留的舍利。其实那颗舍利,已经种在了欧阳缜的体内。当日欧阳缜身中血咒,若是没有活佛舍利之助,他是不可能活到今日的。只是现任活佛参研天道,知道有劫难将临,故而想要取回先代活佛舍利,以求保护结古寺度过一劫。但他们却不知道,欧阳缜是化解劫难之人,若取回舍利,他又如何去化劫。当日也是先代的活佛答应我,死后自愿奉出舍利。所以,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裴震南道:“可是欧阳缜既然身中血咒,凭借舍利的力量还是无法完全压制住血咒的力量啊。我真担心,他是否可以撑到那一刻。”
独孤寞笑道:“我说过,机缘到了,该来的人都要来。如今,那两个人就已经出现了啊。那个药师谷来的孩子,他医术高超,相信凭借他的本事,定可助欧阳缜解除血咒。欧阳缜戾气太重,而他的身边就已经出现了一个可以化解他暴戾之气的人。”
夜色晦暗,钟山君提着灯笼,领着段晨浩朝着独孤寞的房间走去。
段晨浩一脸好奇地问:“师父,你说剑圣前辈这么晚了还叫我过来,到底是为什么啊?”
钟山君道:“总之是很重要的事,一会进去你自然就知道了。”
段晨浩正寻思着,就已经来到了剑圣的房门口。钟山君对他道:“小浩,你自己进去吧,为师先回去睡大觉了。”
段晨浩还想要再说什么,却见钟山君打着哈欠回去了。无奈,他只好敲了敲剑圣的房门,态度恭谨地道:“前辈,晚辈前来拜访了。”
良久,并没有人回答,段晨浩迟疑了一下,更加用力地敲在门上。吱的一声轻响,门竟自动打开,无尽绿光扑面而来,段晨浩眼前竟是一片辽阔的平原。
段晨浩不由得怀疑起自己的眼睛坏掉了,于是退了一步,跨出门外。他确信自己没有看错,自己仍然是在玉茗山庄之中,而这也是一间普通的厢房。
段晨浩疑惑地摇了摇头,但他在跨进屋子里的时候,情景依旧,依然是一片旷野,无比广阔,有山,有河,平原在视野内延伸出去,直到地平线的尽头。碧草萋萋,宛如一块翠绿的织毯连绵无尽,一直平铺到天与地相接壤的那一线。各色的小花盛开在碧草之间,宛如绿毯上坠满的七彩宝珠,在阳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奇辉丽彩。
晴空之上白云卷舒,宛如一篷篷曼妙的雪莲在天际之间自在开放,空气中浮动着点点银光,朦胧间,段晨浩听到了一阵悠扬的歌唱,婉丽的声音依稀觉得熟稔,淡淡的宛如空气中穿梭的清香,伴随着段晨浩眼前的银色光芒,漂浮在空气中的色彩慢慢逃走。
一股莫名的力量牵引着段晨浩前行,不知何时,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一片森林,树高叶茂,枝叶披拂,氤氲的白雾在林间飘荡,深邃之处,隐约有淡淡的绿色光华闪现。
银色的光芒径直延伸进森林深处,不知道走了多久,幽暗的森林四周布满了萤火虫的温暖光芒,空气中游走着淡淡的树木香气。柔婉的歌声越来越清晰,循着歌声,他静静地向前走,不久,一个宁静的湖泊出现在他的眼前。
如镜的湖面上浮着许多白天鹅,它们一边轻轻拍打着翅膀,一边侧颈用长长的喙梳理着身上皓白如雪的羽毛。段晨浩情不自禁地向湖泊走进,在岸边的草地上留下了一行淡淡的足迹。
忽然,那些白天鹅一同扇动翅膀,振翅飞起,洁白的翅膀如同一把把柔软的刷子,轻轻刮擦着他的睫毛,飞舞的白色羽毛,落在层层光影之中。
当天鹅全都飞走之后,段晨浩才看到湖面上还停留着一个倩丽的影子,一袭黄色的漂亮衣裙是那么晃眼,女孩美丽得如同开放在湖里的睡莲。
凌芷涵,此刻宛如一个丛林深处的仙女,在湖面上跳着优雅的舞蹈,唱着动听的歌,她还在对着段晨浩微笑。凌波微步,韶容艳艳,轻云蔽日,流雪回风。她的歌声里充满了快乐,阳光透过层叠的枝叶轻轻洒落,空气中浮动着淡淡的金色尘埃,颗颗清露在她灵动的舞姿前结成微凉的薄雾,宛如流动的晨曦载沉载浮。
她的笑声如同清脆的银铃,她仿佛从未经历过痛苦,一直沐浴在金色的阳光里。
忽然,暗处一枝羽箭蓦地飞出,刺穿了她的心脏,鲜血宛如小溪,从她的心口缓缓流出,染红了清澈的湖水。那触目惊心的鲜红宛如一枝枝早春的梅,刺痛了段晨浩的眼睛。
他刚刚要惊呼,却感觉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在心中炸开,却又无法呼喊,似乎所有的心神都痛苦地绞在了一起,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大手紧紧攥住了他的心脏……
天地仿佛塌陷一般,要将他压倒。然而他却兀自站立,并且迈开了艰难的步子,一步一步往前走。
然后,四周的景物飞速推移,由一片耀人的翠绿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段晨浩才发现,他身处在一片雪原之中。
夜色笼罩着大地,亘古已然的雪花,无声陨落在苍凉的雪原上。他看见了云纤儿,赤着脚,在无尽的荒原上行走。他开口去喊她的名字,然而她却仿佛没有听见,继续往前走。
她纤弱的影子倒映在巨大的冰川上,被月光拖得那么长,那么淡,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折断。
她就这样漫无目的地在雪原上行走着,无人问津,无人陪伴。就这样,孤独地行走了千年。她长长的睫毛上杂着霜花,纤细的脚踝处也结满了冰雪。也许是太疲倦,她停了下来,迷茫的目光投向远方。
远方依旧是冰雪,没有道路,没有希望,只有永远无法看透的夜色。云纤儿发出一声轻轻的叹息,夜风是那么冷,瞬间便将这声叹息凝结在沉沉冰雪中。
突然,雪原上空沉沉的夜幕撕开间隙,一道灿烂的光芒垂照下来。云纤儿骇然抬头。她见到了从未见过的绚丽景象。那一刻,沉寂千年的天穹突然涂抹上惊人的色泽,夜色的沉黑迅速褪去,化为一张巨大的丝绒瀑布,深邃而又辽阔,安详而又神秘,烘托着即将出现的绚丽画面。
万点星光闪烁,仿佛无边无际的大海,带着静谧的光芒,俯瞰着冰雪大地。一缕彩虹般的神奇光带从万千星辰中飘扬而出,瞬间弥散开来,布满了整个夜空。光带是如此明亮,仿佛织女裁下的银河,又仿佛天女手中的璎珞,临空飞舞,掩盖了星月的光辉。
光影变换,无数彩练横亘夜空,拉出一道道辉煌的奇景,又渐渐变淡,化为一缕缕如烟似雾的纱幔,摇曳不定,向大地泻下一片七彩的光华,映亮了整个原野。
云纤儿怔怔望着天穹,泪水迅速模糊了眼眶。
或者是极光过于明亮,又或者是她已在幽暗中待得太久,每一次光影变化,都带来眼底的深深的痛。但她全然不顾,只是努力地睁着眼睛,仿佛要将这一幕永远铭刻在心中。是啊,看过了长久的黑暗,经历了长久的寂寞,流淌了长久的眼泪,她的双眼又怎能不贪恋眼前的光芒?
天穹深处,七彩纱缦缓缓摇曳,越来越淡,化为缕缕轻烟,向极北的方向迅速掠去。黑暗又渐渐笼罩大地。极光,本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奇景,在偶然展现夺目的光华后,就要退回另一个宇宙去。
云纤儿发出一声惊呼,不顾一切地在雪原上奔跑起来,追逐着正在消失的光芒。因为她知道,自己一旦停下来,又将沦入这无尽的黑暗里。她在雪原上狂奔着,冰雪划破了她的脚踝,在苍白的大地上留下两行凄伤的血迹。终于,她倒在雪原上,失声痛哭。
夜色笼盖大地,天幕上最后一缕光芒正在褪去,隐约照亮了云纤儿颤抖悲泣的身影,她就这样在漫天冰雪中冻结成一尊石像。
段晨浩的心也仿佛被寒冷的气息冻结成冰坨,冷得无法呼吸。那一刻,他深深地体会到了云纤儿的悲伤,和沐浴在阳光中的凌芷涵不同,云纤儿的世界里,似乎永远下着一场不能终结的雪。她就像一个雪人,在冷寂的雪原上等待了千年,直到她等待的人再也不会出现,便化作了冰雕。
他继续往前走,景色又由一片苍茫的白变成了怡人的绿。这是一个山谷,蜂飞蝶舞,草动虫鸣,花木扶疏,溪池清澈。肥沃的土壤里长满了各种绿色的植物和奇异的花卉,蕨类葳蕤,阴翳出暗绿层出,似是隐藏着灵芝妙药。
段晨浩看见蓝夜在欣喜地望着那些绿色的植物,然后他伸出手,采摘着一片片植物上的叶子。每采一片,他就会把叶子放进嘴里,细细品味。他在学神农尝百草,稍有不慎,就会中毒。
终于,他采了一片黑绿色的叶子,将它在捏在手指之间,举过头顶,透着阳光细细观详。然后,他好看的眉毛轻轻皱了皱,脸上现出了一丝犹豫的神色。
段晨浩大声呼喊:“蓝夜,不要吃,那片叶子有毒,吃了会没命的。”可是蓝夜却没有听到,他似乎在做一个决定,究竟是吃,还是不吃。
最后,他还是把那片叶子放进了嘴里。然而,在那一刻,他白净的脸上忽然腾起了一大团黝黑,他俯身,吐了一地的血。血溅在地上,立刻变成了焦灼的黑色,而那些鲜艳的花草在沾到他鲜血的一刻,都瞬间枯萎。
蓝夜的脸上现出了痛苦的表情,眉毛紧紧皱着,他的身体犹蜷缩成一团,跌倒在茂密的荆棘丛中。荆棘刺破了他蓝色的衣衫,划破了他的皮肤,血液如同细小的珊瑚珠子,从他的血管里弹出。他浑身浴血,再也不是那个文雅秀气的少年了。终于,他的眼睛兀自睁着,却已断了气。
段晨浩只觉得自己的五脏六腑里仿佛瞬间爬满了那些毒花毒草,那些剧毒的植物伸出了长长的触手,紧紧地缠绕着他的每一根神经,向里面注入悲伤绝望的毒素。
虽然很难受,可他还是迈着艰难的步子,一步一步向前走。他走出了长满奇花异草的山谷,外面却是一片迷雾。他穿过迷雾,来到了一座恢弘的城池中。
他推开了厚重的石门,才发现,城中空无一人。
这是一座有石头建筑的城堡,到处都雕刻着飞龙的图案。冰冷的石头散发着一股颓废的气息,在这里,似乎连时光也变得如石头一般冷硬,不再前进,而是停留在原地不动,慢慢地等待着苍老和死亡。
段晨浩在这座石城里徘徊,四下张望,希望可以找到一个人。终于,他看到了一抹青玉色的衣衫隐没在石墙后的一角,于是发足朝那个方向奔了过去。
然后,他看见了一个华丽的房间,地上铺着名贵的波斯地毯,四壁陈设着玉石和古玩,屋顶镶嵌着鸽蛋大小的夜明珠,绽放出灿然的光华。而房间之中,欧阳缜静静地坐在一把椅子上,他举起精致的黄金酒壶,从里面倾泻出了殷红如血的液体缓缓流入酒杯之中。
“不能喝!”段晨浩冲欧阳缜大喊,他很清楚地知道,那是一杯有毒的酒,是他哥哥的毒药。
然而欧阳缜依然没有听到段晨浩的声音,仰头喝下了拿杯血红的葡萄酒。金杯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里面残存的酒液如同鲜血,染红了雪白的波斯地毯。
然后欧阳缜的身体开始不可抑止地颤抖,那杯如血的酒仿佛是最恶毒的诅咒,被种植在他的身体中,令他痛不欲生。这尊苍青的神袛猝然塌陷一般跪倒在地。
血咒开始发作,他的眉毛上凝冻了一层淡淡的霜雪,身体中的血液在急速冻结,骨骼颤栗的声音分外清晰,深入骨髓的寒冷和疼痛击垮了他的灵魂……
最后,他停止了呼吸,如同一尊沉睡的雕像,永远安眠在这冰冷的石头宫殿。
段晨浩的意识几乎随着欧阳缜倒下的一刹那碎裂成尘埃,他不愿意再去思考任何事,甚至不愿意再去呼吸。若是他没有了意识,就不会面对眼前残酷的一切,不会心痛,不会悲伤。
然而,他知道他不能倒下,就算所有的人都离开了他,他也不能倒下。他要一步一步地往前走,就算世界变得荒芜,只剩下漫空的劫灰沉沉飘舞,他也要一直走下去。
他继续走着,穿越过那座宏伟的城池,他来到了一座雄奇的山峰脚下。忘情峰,他终于来到了忘情峰,他回家了,就算天地毁灭,全天下都抛弃了他,他还有一个家,还有师父结实的臂膀为他阻挡风雨。
段晨浩如同一个离家已久的孩子,此刻心中满是欢喜,迫不及待地向着山顶奔跑。他要忘记刚才经历的一切,他只要一个温暖的巢**供他栖息,为此,他不怕承认自己软弱自己无能。他只要感受到一丝温暖。
然而,往日热闹的忘情峰此刻却异常冷清,师弟师妹们的欢声笑语再也不复听闻,山顶的雨樱花已经枯萎,山泉干涸,草树凋零,如同秋天岁末,万物归葬。这样的忘情峰,陌生得令人害怕。
段晨浩心中有一丝惊慌,他快速奔跑起来,大声呼喊师父和师弟师妹们,然而,他的喊声很快便被风吞噬,没有人回答他。
忽然,一座座尖利的石碑映入了他的眼帘。他缓缓走进,才发现那是一块块墓碑。最前面的那一块墓碑上,赫然刻着钟山君的名字,然后依次是璟睆、明风、霓裳、常胤、清琳、小瑜……
天上的乌云沉沉地压了下来,宛如凌虐一切的魔王,肆无忌惮地向段晨浩宣示着它的威严,嘲笑着人的渺小。人是多么卑贱的生灵啊,只要魔王轻轻拈一下手指,他们就会化为齑粉,灰飞烟灭。
终于,段晨浩最后的一丝力气也被抽干,冷汗涔涔而下,濡湿了他的脸庞,他穿着粗气,呆呆地望着眼前的一切。
虚空之中似乎传来了一个引诱的声音:“多么痛苦的一切呢,为什么不跪下呢,向命运屈服吧,别再逞强了,你只是一个渺小卑微的人类,根本改变不了什么的!跪下吧,跪下吧,跪下就能够解脱,跪下就不必再受苦!”
“不!”段晨浩仰头向天,大喊了一声。然后,他仿佛发狂一般开始奔跑起来。“我永远也不会下跪,永远也不会屈服。”
他不顾一切地奔跑着,似乎要把所有的力气统统耗尽,然后奔跑着迎向死亡,在奔跑的过程中化为劫灰,去陪伴他的亲人朋友。就算死,他也不会屈服半分。
渐渐的,他的前面出现了一团白色的光,如同一扇奇异的门,似乎只要退开它,就可以去往另一个世界。那团光散发着温暖,宛如天国的大门,准备迎接他去往极乐之园。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冲进了光芒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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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界境界分为:灵空境、雷结境、元婴期、风灵境、元海境、灵冰境、金丹期、化神境、溯神境、神帝。 仙界境界分为:半仙、仙者、武仙、真仙、金仙、仙王、仙皇、化仙、仙帝、万古太仙。 魔界境界分为:魔者境、聚魔境、铸魔境、宿魔境、万魔境、玄魔境、乘魔境、诸魔境、天魔境、仙魔境。 天地混乱,魔族入侵,下界将要迎来一场巨大的灾难!一个莫家废物,实力一直停留在灵空境二星,但是他去坦银城猎杀妖兽的时候,意外拥有了一个叫最强无敌顶级神尊系统,帮助莫一路之远!直到莫成为这个世界上真正的一位强者。 【新书《九武独尊》正在连载中!超火热!快来看看吧!】[>
大炮新闯荡江湖,他信奉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的哲理,捞偏门挣快钱,结果马失前蹄,被警察抓了…… 后来他与同伴偷渡澳岛,他左手捞钱,右手捞命,凭着一腔热血,开启他的狗血人生。 钞票满天飞,你钱入你袋。[>
谢隐:吾有匹夫之力,可撼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