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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路转

一轮炫日斜斜的挂在西南方，发出柔和的暖光，本来是初夏的骄阳，却好似被昨夜的暴风雨打湿了一般，懒洋洋的照着蔚蓝的大海。.26dd.Cn数叶白帆，在这水天一色金光闪闪的海面上，就像几片雪白的羽毛似的，轻悠悠地漂着。
船是从福州开往杭州的客船，隶属于杭州商会所有。船长听说是商会延请的一个因伤退出水军的副将，大家都喊他李老，其实年纪大约只有四十余岁的样子。这个时候，走海路还是比较奢侈的，所以一般情况下，搭乘的都是往来两地之间的商贾或者官宦人家，或者押运货物，或者收账归来，由于身上都携带着贵重财物，为了免除陆路的跋山涉水和山匪盗贼滋扰，所以都选择了海路这个既安全又快捷的交通方法。

大海永远是神秘莫测，昨日下午还是晴朗的天气，到了夜间，骤然狂风和暴雨就接踵而来，彷佛要把船身撕裂一般，可是天亮后又是万里无云。要不是甲板上的水渍和凌乱的缆绳还在那里，就好似昨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受了惊吓的乘客终于三五成群的来到甲板，因为昨夜孤舟在大海中的震荡，使船舱内弥漫了一股难闻的气味，就算是一个没有嗅觉的人也呆不了多久的时间。所以有条件的就向船上租了一张躺椅在帆下纳凉，没有条件的就凭栏远望，相互找一些生意往来。没有人愿意呆在舱内受罪。

郁勃慢慢的走到甲板上，惬意的扶着船栏，遥望着远处的海天一色。这将是一次有趣的旅行，心里边想着，边用眼角扫视着周围的人群。

在他近身处一群读书人在那里纵谈天地，一副唯我独尊的样子。不远处有几个顽童，正努力探身朝海中看着，似乎要了解船只为什么能浮在海水之上，大人在那里怒极的喝骂。在甲板的正中央，却是有几张躺椅在哪里放着，已经全被人占去了。有人躺在上面，甚至还有侍女在那里敲打着老爷的肩膀。

突然，有一首诗传进了他的耳朵里：

“客路青山外，行舟绿水前。潮平两岸失，风正一帆悬。海日生残夜，江春入旧年。乡书何处达，归雁洛阳边。”

使郁勃有些诧异的将目光转移了过去，一下子恍惚起来。连那个吟诗者周围的一片吹捧声也听不见了。

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近九年的时间。十七岁的他早就已经渐渐融入这个时代，却见鬼似的发现了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诗句。这不是我那个历史上的吗？怎么会在这里出现，就这么几句诗，勾起了郁勃无数的念头。

回过神来，仔细看了一下，发现吟诗的人他认识，叫林文龙，是赴洛阳赶考的士子，算的上有些才华，但就是相貌粗豪了点，满脸的络腮胡子，加上浓眉大眼，让人第一眼看上去不像是读书人反而像个武夫一般。

正准备走上去搭讪，顺便试探一下这首诗是否林文龙的原创，却见船长满脸肃然的走了出来。身后跟着几个孔武有力的水手和船员。想想凌晨的传言，心里动了一下。停住脚步，静观有什么事情发生。

原来就在客船启碇的第四天，也就是今天早上，船长接到飞鸽传书，由福州府衙命令商号发来的，上面写着：“盗王潜伏彼船，务必查清将其拘禁，特征不详，唯有旬月前左肩曾经在拒捕时中过一箭，据悉，其化名为……。”

剩下的字迹已经是一片水渍，不过在“为”字的下面，依稀可以分辨出好像是个“林”。可能由于信鸽昨天在暴风雨中赶路而导致竹管浸水，污染了纸张，所以后面的字就再也看不清楚了。这本来这是一份极为重要的书信，不应该透露出来，而是要悄悄的查出谁是盗王，将其控制起来到杭州之后交给官府。

可是由于书信浸水而模糊不清，收信者为了得知其真实内容而传给了多个船员猜测，以至于泄露了出来，还不到半天，船上已经是议论纷纷了。大家知道大名鼎鼎的盗王就在这艘船上，还混迹于乘客之中，都不由的看紧了自己的行李，偷偷的开始戒备起来。

郁勃曾经听人议论过，这个盗王可是一个了不得的人物，近两年来在江南风生水起，月前在杭州一夜之间连闯十八家富商的家中，竟无人所觉。所盗取的都是古董字画、奇珍异宝。对于金银财物却是分毫不取。也算是盗王的一个风格。

更让人叫绝的就是盗王还有一个让人想不到的嗜好，就是在每次偷盗之前，都会事先通知对方，让其做好防备。然后才会行事，据有人透露，盗王之所以这样做，是为了增加难度，因为在他的眼里，那些豪门大户所谓的防盗措施在他眼里不值一提，若不先通知对方，简直和回自己家中没有什么区别。

据说，盗王不但轻功了得，还擅长的易容术，什么钦差大人、贵胄公子、龙钟老翁、江湖游医，镖客行商，都会成为他的化身之一，听船上的人说，还曾经在金陵的秦淮河畔以名伶歌姬的身份出现过，席卷了大批富商古玩而去。

现在，又不知道以什么身份隐匿在这艘客船之中，不知道想做些什么，但是船上的几位富商并没有接到盗王的书柬，一时也搞不明白对方的目标。于是，人们疑神疑鬼起来，也许是在刚才吟诗的文人骚客当中，也许就在对面的船舷上正和姑娘**。也许就在郁勃的身边。

想到这儿，郁勃迅速的左右看看，没有发现可疑的人迹，天知道他是谁！

不过，盗王没有被发现，却见躺椅上站起了一个女子径直向他走来，是同船珠宝商胡大户的女儿，叫胡倩儿。大概有十七八岁的年龄吧，从容貌上讲，虽然不算是国色天香，但是也光艳逼人、顾盼生辉，在寂寞的航行中总是撩的郁勃心里乱乱的。

在福州上船之前的客栈中，两个人就已经见过，不过那时正在万花丛中逍遥的郁勃根本就没有注意胡倩儿。后来同在一船，而船上的生活又百无聊赖。也不知道是不是缘分，两家的船舱竟然相邻。这么一来，两个人便逐渐亲热起来。这个时候郁勃再看胡倩儿，竟然发现对方有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

每当这双眼睛扫向郁勃时，都会使他感到有一个钩子在勾起他无限的遐想。而胡倩儿好似对郁勃也很有那个意思，无论他讲什么故事或者笑话，总是凝神谛听，有时还嫣然一笑表示附和。

短短不到七天的船上生活，两个人已经是无话不谈了。看见胡倩儿向自己走来，收回正要迈出去收听八卦的步伐。将身子正对美人，准备迎接她那勾人的眼神。

谁知道这会儿胡倩儿并没有和他眉来眼去，而是面有忧色的问道：“楚公子，你和船长看来比较熟悉。对于盗王有没有新的消息啊？”

看着愁眉深锁的样子，郁勃的心里有一点点的心痛，看来胡大户带的金银珠宝不是一个少数目，要不他女儿不会那么忧心。以至于那双眼睛也失去了神采。

把嘴朝船长的方向努了过去，示意胡倩儿自己看，然后说道：“看李老绷着脸，估计也是没有什么眉目。”

胡倩儿脚顿了一下甲板，娇声道：“怎么会让盗王混到船上呢？也不知道是谁，真的有些急人。”

郁勃笑了，说：“唉，你那么着急做什么，看来你父亲这次带的宝贝不少啊！”

胡倩儿脸色一变，郁勃看见了，忙说道：“既然你那么着急，我们不妨自己先找找，来看看到底谁是盗王。”

“怎么找？我们又没有见过盗王！”听到有新的想法，胡倩儿的媚眼飘了过来，郁勃的心里不由一荡。

“那盗王肯定是单身独行，而且书信上好像透露出他姓林。我们把船上的单身客商、特别是姓林的人，每个都罗列出来，逐个去检查他们的右肩不就行了？”

“这还用你想，要是可以，李老早就做了。”胡倩儿白了郁勃一眼，正在这时，在船的另外一端响起阵阵的喧哗声，好像还听见有人说，找到盗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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