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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少年悟

景云历五百零七年，闻东方有仙者得道慈眉山，招兵买马，广纳门徒，数月内一举灭掉吴兰国，立号阆兰.
一时间风云骤起，天下大乱。阆兰国王阆世昭携百万兵马，入袭景云，以摧枯拉朽之势攻破景云十三郡，势如破竹直逼景云国都天香郡。

景云国君柴世杰御驾亲征，率领景云百万儿郎奋起抵抗。无奈阆兰阵中有仙者助阵，妖风四起，精兵猛将毫无抵抗之力。景云大军屡战屡败，却愈发英勇，死战不退，将敌军阻于国都一百里外薄云江，尸横遍野，血红满江。

阆兰仙者御空而立，呼来十里黑烟，正欲置景云强兵于死地。忽而白光如曜，将黑烟尽数散去。阆兰仙者一飞冲天，消失不见，顿时天空雷声大作，流光乱闪。

半日之后，阆兰大军鸣金退兵，急行八百里返回阆兰。虽偶有散兵游勇侵扰边境，却已不复当初大军压境的豪情壮志。

时年李麟六岁。

三年来跟随周元研习岐黄之术，寻常疾病，早已难不住他，即使偶逢疑难杂症，也总能凭借过人天资一一化解。

西阳境内早有美名，人送称号“西山小神医”。

虽然声名远播，可是李麟并未将大部分精力投于医术研究，每日里总是不辞辛劳地修炼《一本菜谱》，夜里更是依照《末流道经》的法诀，修炼神魂。

此时的李麟早已不复初到贵境时候的青涩，不仅将《一本菜谱》上的三十六式融会贯通，神魂的实体形态也略有小成。就是茶万发亲自出手，也不见就能够接下李麟的随意一招。

由于前两年阆兰国入侵，李有才、李有德也应征加入了军队。李麟担心母亲一个人独守空房，遂辞了茶家，搬回李家村居住。父亲和五叔临行前临行前李麟更是遍寻草药，炼得十二粒回春丹，以作保命之用。

对于李麟的上述举动，茶万发并没有强加阻拦，反而将李麟家的祖屋重新修葺，并赠与大量金银。茶淳西也寄居李家，每日勤于修炼的同时还顺带解决了一日三餐的问题。

这一日，茶淳西正在李麟的指导之下修炼《一本菜谱》的第二十八式“松鹤延年”。菜谱所记载的菜式大致是由简入繁，这第二十八式已经远非明珠豆腐那样简单一拍就可以完成的了，单是切料的过程，就要求七十二刀一气呵成，而且还必须切成规定的形状。

茶淳西资质远不如李麟，又不具备李麟的变态嗅觉，所以尽管李麟已将所有菜式修得大成，也还是不厌其烦地陪着茶淳西一遍又一遍地演练。

这一式茶淳西已经修习了数月之久，李麟也陪着做了数百次。每做一次都有些不一样的感觉，到得今日再做之时，李麟忽然觉得菜式的刀法上面确有卖弄之嫌。明明可以一刀完成的工序，菜谱上却拆解成好几刀。

“老大，这‘松鹤延年’好难啊，我修习了三个月，虽然勉强能做到一气呵成，可是这个形状和你做出来的差别也太大了吧……”茶淳西练得辛苦，忍不住发些牢骚也实属正常。

李麟没有说话，只是专注地拿起钢刀，摆了个外人看不明白的姿势，气随心动，缓缓地划出一刀……再一刀……

仅仅十八刀，李麟就将如此复杂的材料切块装盘。一边的茶淳西看得目瞪口呆……

“老大，这是……”

“我只是突然有些灵感，细想这繁复的七十二刀其实在刀势上却有许多累赘之处。按照刀势的来去，精简下来，便得到刚才那样的结果……”

“老大……你真是天才,,,,,,”

当茶淳西央求着李麟将这十八刀分解开来，准备已这种改良后的刀法重新修习时，才发现，自己一刀都使不出来。

这也难怪茶淳西，并非是其资质愚钝，而是如今他的境界，只是开悟之境，单论体内真气的浑厚程度比起茶万发也是相差一大截。而李麟创出的这十八刀实际上已经超出解脱境界所能掌控的范畴，同《一本菜谱》下册所记载的内容有异曲同工之妙。当然这些都是后话，在这里也就不详细叙述了。

想想看光有招式没有足够的真气支撑，能运用出这些招式才真的是怪事。就好比一个几岁的孩子，同样是一个提拉的动作，无论如何都提不起成年所能提起的重量。

“老大，我怎么一招都使不出来了？”

“可能你根基尚浅，估计你将三十六式融会贯通再回过头来，应该就能做到了……废话不多说了，离厨艺大赛只有短短两个月了，你能够多突破一式就多一层胜算……”

早在李麟接受茶万发邀请之时，就已经决定不再参加厨艺大赛的比拼了。毕竟自己早已达到了解脱境界，即使不参加厨艺大赛，也是能够加入天膳门，为茶家一雪前耻了。

当然仅仅这样并不能让李麟满足，在他心里，身边这个亲如兄弟的小子能和自己一起进入门派才能够真正地回报茶家，毕竟茶淳西才是茶家的嫡系子孙。

雪耻，也要雪得彻底……

茶淳西刚拿起菜刀，一个声音就在耳边响起……

“阿麟，小西，今天又做什么好吃的啊？这么远我都闻到了……”

说话的真是李麟的堂兄李长寿……在他脸上已经看不到那伴随他多年的两条鼻涕，可是嘴角的口水却早已流了出来，遥遥欲滴……

李麟和茶淳西不禁相视苦笑……

话说李麟这位堂兄，不知道是什么身体构造，似乎永远都吃不饱。自从祭祖回来尝到甜头之后，几乎天天围在李麟身边。尽管李麟当初已经下定决心不再帮他，可是怎么也拗不过他的纠缠，最后总是以李麟妥协收场。

在李麟和茶淳西搬回来之后，李长贵似乎就失去了再到外面蹭饭吃的兴趣。以他自己的话说，尝过李麟和茶淳西的手艺之后，不管什么东西吃起来都淡而无味了。

没有理会他，两兄弟只顾自己做着自己的事……

两年来这已经是再平常不过的事了，只要李长贵来了，最后几乎都是蹭饭之局。每次吃掉一半以上的食物，也亏了茶老爷赠予的财物，否则李麟还真怕自己家负担不起。而在茶淳西眼里，有这么一个人风卷残云般地消灭自己的作品，内心里倒有一种莫大的满足感……

吃过午饭，李长寿满足地摸着肚子，准备出去闲逛一番，刚出院子，就碰到了归云山庄的茶富……

“少爷，老爷差小人请你回庄里一趟……”

“哦……爹爹有说什么事吗？”

按照以往的习惯，茶万发是万万不会来打断茶淳西的修炼的，也难怪他露出诧异的神色。

“老爷没有说，老爷只是说少爷回去便知……”

“老大……你就陪我回去一趟吧……”

“走吧，如果不是有什么重要的事，伯父也不会差茶富来请你回去……”

三人就这么边走边聊往归云山庄去了……

刚进庄门，茶淳西就感觉到了前厅里两股陌生而强大的气息，不禁对着李麟皱了皱眉头……

看着李麟也是一副惊异的表情，便知他早已发现了前厅里的两人。

步入厅内，就见茶老爷和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人聊得兴起，旁边还陪着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姑娘。

“西儿，快来见过你酱叔叔还有萍儿妹妹……”

“见过酱叔叔，见过萍儿妹妹……”

茶淳西没有多问，只是微微一探身，算是行礼了。旁边的李麟旁若无人地退在一边，默默地注视着两位客人。

那位酱叔叔天生一副笑面，好像心里有着说不尽的愉悦，把五官都挤在了一起，并不时地抖动着宽肥的水桶腰；那个小女孩却是生得一副美人坯子，特别是一双眼睛灵动有神，不时地转动着乌溜溜的眼珠打量着周围一切……

“西儿，你周岁那日，我曾与你酱叔叔许下一门亲事，对象就是萍儿……”茶万发看看萍儿，再看看茶淳西，好似从心里觉得两人甚是登对，就快笑出声来。

一旁的李麟却皱了皱眉头……在他这个未来人士看来，婚姻绝不应该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历史中记载了有太多让人感叹的亡命鸳鸯，而今天他竟然亲眼目睹自己的兄弟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迫定下婚约，怎么不让他血气上涌。

李麟忍不住出言询问：“伯父，这似乎不妥吧？”

那酱叔叔眉头一掀，大概是碍于茶万发的面子，没有发作，转而向茶万发问道：“这位是……”

“子言兄，这位是犬子至交李麟，实乃天纵奇才。他也只是着紧犬子婚事，才忍不住出言相询，希望子言兄见谅……”

酱子言强忍怒气，转过头去不发一言，心中好像在计较着什么。

“阿麟，厨艺大赛的事情你已经了解得非常清楚了。其实七家之中，以皇室柴家、经营米铺的米家两家势力最为强大，而油、醋、盐三家也是子嗣众多。七家之中，就我茶家与酱家实力偏弱，五百年来竟无一人能重返山门。所以我两家才萌生结亲之意，期望能在这次的厨艺大赛中一雪前耻……”

“伯父，雪耻一事势在必行，我与淳西三年来苦心修炼，也算有些小成。为了雪耻，还不至于搭上淳西今后的幸福吧……”

酱子言闻言拍案而起，怒喝道：“哪里来的小子，我两家之事哪轮到你来插嘴……”

闪身来到李麟面前，大袖一挥，竟然想将李麟撞出门去……

李麟处乱不惊，凝掌如刀，凭空拍出一刀，正是《一本菜谱》第一式，明珠豆腐……

茶万发只来得及叫上一句“小心”，两人就碰到了一起……

气浪之后，酱子言“腾腾腾”向后退了十来步，才拿住脚步。骇然望去，李麟竟然如同无事一般站立原地，似乎连衣角都没有扬起。

“子言兄，其实李麟小友一身功力早在我之上，得罪之处，望子言兄多多担待……”

一边的酱萍儿饶有兴趣地打量着李麟，转头看了看酱子言，得到一个应允的眼神，随即上前一步，福了一福……

“李师兄功力之高，让萍儿心生向往，还请李师兄不吝赐教……”

在酱子言看来，酱萍儿的天赋实是千年难得一见。六岁年纪就能将《一本菜谱》三十五式修得大成，已经初窥解脱之境。以萍儿出手教训这个小子，实在是在合适不过了。

茶万发心中又是另一番想法，这酱家和自家结亲，不知道对方有哪些底牌，质量如何，正好借李麟之手略加试探。

而在茶淳西眼中，李麟就是个无敌一般存在的小变态。既然双方长辈都没有出言阻拦，自己正好可以一睹老大的风采。

李麟微一躬身，酱萍儿就已经抢先出招。由于前世的思维定式，李麟对女性一般都是谦恭姿态，所以酱萍儿出手前他已经决定不做任何攻击。

刚开始酱萍儿还只是运用菜谱中比较靠前的招式，毕竟刚刚李麟那一招虽然威猛，可是酱萍儿却未曾放在心上。酱萍儿毕竟境界有限，看不出李麟的实力，只是单凭其对付酱子言的一招看来，自问自己也能做到，说不定还能做得更好，丝毫没想过李麟竟然还留有余力。

不想交上手来，才发现李麟的功力之高，不在自己之下。看着自己平时颇为得意的招式，对方只是轻描淡写的一招即告破解，酱萍儿越打越是心惊。

盏茶的时间，酱萍儿已经将三十五式完全地使了出来，功力的消耗让她整张脸都没了血色。

见前功无果，酱萍儿微一咬牙，道：“李师兄小心了，这第三十六式萍儿还未能完全掌握，难以控制其威力……”

李麟微微一笑，似乎还是保持刚才的状态，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一本菜谱》第三十六式，凤凰展翅……”

运尽全身最后一丝真气，酱萍儿笨拙地使出了最后一招，惊讶地发现，对方竟然也做了和自己同样的起手式。只是这招在对方使来如此的浑然天成，如此的不露痕迹，竟然后发而先至。

一时间，酱萍儿陷入痴迷……

“蓬”的一声轻响，李麟仍旧站立于原地，目送飘浮于空中的酱萍儿返回原地。

刚一落地，酱萍儿就感受到自己神魂与**有了单独的生命一般，再不是一个整体，心中不禁狂喜。上前一步，诚心一福……

“多谢李师兄成全，小妹感激不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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