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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赤魂星君

那怪人龇牙咧嘴，一番冷嘲热讽道：“男儿有些壮志，偶尔说些大话本无不可，但是总要量力而行，若你有那本事，如今却又为何同我一般？”
方秋水恨恨的道：“都怪那花雨魔尊道行太高，且趁我不备，将我锁了来，也是怪我学艺不精，却不知前辈又是如何被困在这琅嬛地窟之中的？”

问到这里，仿佛捅了那怪人的痛楚，只见他双手将遮盖在面庞的发丝拨开，扬起那虽然肮脏却掩盖不住英气的脸庞，望着天空那五彩流光深深的长叹了一口气，随后却又目光深邃满含柔情与悲楚的望了望身后那一团茂密的草丛，似乎又所牵挂却又是无尽的失落与惦念。

仿佛过了许久，仿佛就在瞬间，方秋水也被感染了一般望着那草丛中抑或是草丛外的陌生或熟悉的东西，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好像一开口便打破了原来美好的风景。煎熬了漫长而又短暂的时间，那怪人的眼睛里缓缓的流出了两行凄凄惨惨的晶莹的泪水，沿着他那粗犷的脸顺着那长长的胡须一滴一滴的掉落在萋萋芳草上。

方秋水顺着那泪滴的方向看着那地下的青草，此时，那芳草好像变得更加明丽了，不知道是泪水的感染还是露水的滋润。

正在方秋水迷惑的时候，那怪人忽然用沾满了泥土和尘垢的手去擦掉那沧桑而邋遢的脸，本是越来越肮脏，而此时的方秋水却从那怪人的眼中看到了纯洁和美丽的一幕。

那怪人擦干眼泪后，将耳朵边的头发又重新遮盖在了面庞上，语声凄厉的道：“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我始终没有平静下来，内心依然充满着哀思，都怪你小子，勾起了我尘封许久的情愫！”

虽然怪人语气满含责备，但是方秋水却没有觉得生气，相反他知道怪人是在掩饰自己内心的悲痛，所以他试图安慰的道：“岁月悠悠的流逝，带走的只是繁华虚荣和尘世表面的浮华和红颜，带不走刻骨铭心的思念和情感，小子一时失语，勾起前辈的痛苦，本该万死。不过依我之见，前辈若是将你心中埋藏的故事说出来，若是不愿让晚辈听见，您大可以对着草木山川，对着蓝天白云诉说，也许能够舒畅旷达，以解心中沉闷！”

那怪人有些奇怪的看着方秋水，慢慢沉道：“看你小子年纪不大，仿佛经过了无尽的岁月蹉跎一般，却也有这般深刻的感悟啊！”

“哪里，前辈说笑了！世事本来如此，该过去的总该过去，留下的也不值得太过挂怀，佛家有言，有缘便生，无缘便灭。”

怪人“啧啧”怪笑，他盘下双腿，坐在了方秋水脚下，方秋水见状，连忙也弯腰相随。怪人轻轻的道：“这琅嬛地窟我已经被困了一百多年了，在这一百多年里，我都没有和人说起过。今日见你小子还不错，相识也是一种缘分，我便说与你听。”

方秋水睁着眼睛，道：“晚辈洗耳恭听！”

“我本是星辰山弟子，记得那时候修道界都唤我叫赤魂星君，以前我一直依托在我师兄离恨星君的大名下，在师门里潜心修炼道法，直到有一天。那天我姑射山掌教妙语仙子来我师门与我师兄商讨要事。妙玉仙子还带来了一个人。”说到这里，赤魂星君仿佛又沉浸在那段刻骨的时光中，双眼轻轻的平望着，不知道望着哪里。

方秋水一句话也没有问，紧接着，赤魂星君继续道：“妙玉仙子带来的就是她的师妹妙舞仙子，他师姐妹二人前来的。就在那一天，我结识了她，就是妙舞仙子，可谓一见倾心，我本该平静的道心便充满了波澜和爱慕，也就是从那一天，我的修道生涯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不顾掌门师兄的阻拦，我跟随妙舞仙子离开了星辰山，口里虽然说是出去游历一番，其实就是舍不得妙舞仙子的离去。”赤魂星君的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丝甜蜜的微笑，深情而又凄凉。

方秋水听到“妙舞仙子”四个字，陡然想起花雨魔尊纪念爱人所建的妙舞寒烟静宜园，心中也在猜测这妙舞仙子是不是和魔门至尊花雨魔尊还有什么牵连，心中虽然有所疑问，但是他依然没有张口相询。

片刻后，怪人接着道：“妙玉仙子道行精深，知道我心中的想法，便离开我们，独自回了姑射山，于是便剩下了我和妙舞仙子二人单独相处。和她在一起的那段时光美好却又短暂。我们结伴游历神州，然而让我没有想到的是我们在路上遇见了一个人，这个人夺去了我的一切。”

方秋水终于忍不住的张口问道：“那个人莫非就是左神虚幽天的花雨魔尊？”

那赤魂星君忽然双目爆发出精光，冷冷的盯着方秋水，道：“你是如何得知？”

方秋水忙忙摆手，道：“我也是在闯入左神虚幽天群魔谷的时候，误入了花雨魔尊建立的一处花园，那花园名字便叫妙舞寒烟静宜园，还在静宜园中看见了一副美丽的画像和花雨魔尊的题字，所以晚辈才不由自主的有此一问！”

赤魂星君的神情才松缓了下来，道：“没有想到花雨那魔头对妙舞仙子还真有这样的深情。不错，我们就是在西湖边遇见了花雨魔尊。那夜花雨魔尊正在西湖上乘舟赏月，对月独酌，我和妙舞仙子在西湖边凉亭中饮酒作乐，妙舞仙子作了两句诗，我依稀记得那两句诗是‘西湖水中西湖月，岸芷轻舟盈半阙’。不曾想这两句诗被湖中正在赏月的花雨魔尊听见，他便摇舟而来，随之附和两句‘烟雨楼中烟雨人，千载春秋花不谢’。妙舞仙子便对他另眼想看，青睐有佳。我见他是魔门中人，本着除魔卫道之心，便与花雨魔尊打斗了起来，妙舞仙子却说道中有魔，魔中有道，也就是那一天，我们三人便牵连在一起。”

“从此，妙舞仙子夹杂在我和花雨魔尊之间，其实她心中是爱慕花雨魔尊的，然而却为师门和正道不容。最后被软禁在姑射山。直到有一天，花雨魔尊以无匹的气魄在姑射山之巅，寻找妙舞仙子，恰巧那一日我也在姑射山。左神虚幽天掌教来到姑射山，引起了姑射山的愤怒，众人纷纷与花雨魔尊斗法，我也不例外。然而妙舞仙子心中不忍，在花雨魔尊即将被消灭的时候，她用身躯接了我一掌，为花雨魔尊档去了致命的一击。最后哭泣着求姑射山妙玉仙子放花雨魔尊离去，妙玉仙子不忍，便示意花雨魔尊离开，最后妙舞仙子却自断经脉，坠落在姑射山后山无底的深渊之中。妙舞仙子离去时的那无助和凄凉的眼神我历历在目。我一直认为是花雨魔尊将妙舞仙子逼死的，所以时隔不久我便只身前来群魔谷寻找花雨魔尊报仇，最后被花雨魔尊封印法力，困在这琅環地窟之中。”

虽然赤魂星君娓娓道来，语句不多，然而方秋水却从赤魂星君的口中和眼里知道了他内心的那种悲愤和无奈，以及失去妙舞仙子的那份悲痛。

赤魂星君说完了所有的故事，向天长叹，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又将目光投向了那茂密的草丛，最后起身，缓缓的朝那边走去，口中道：“时隔多年，我始终无法忘记她坠下深渊的那眼神，香消玉殒，想必花雨魔尊心中也是有愧的吧！”

方秋水久久不能平复，也站起身来，跟着赤魂星君走去。

走过那片茂密的草丛，方秋水看见了一座坟，树立着一块墓碑，坟上一棵草都没有，平整光滑。赤魂星君走到坟前，在那墓碑前面弯腰跪下，望着墓碑静静的沉思。方秋水看见那墓碑上就四个字“妙舞仙子”，其他只字没有。

方秋水走上前去，轻轻的抚着赤魂星君的肩膀，轻轻的道：“前辈切莫太过伤悲，也许妙舞仙子并没有如你心中想的那样离开人世呢！”

“多谢你了，那无底的深渊下面，你知道是什么吗？那就是修道界鼎鼎有名的险地—断肠峡，从来都没有人下去过，下去过的人从来都没有上来过。”

方秋水大吃一惊，心想原来那深渊下面是修道者都不敢去的死亡之地，难怪姑射山那么多法力精深的人都不能将妙舞仙子救上来。方秋水想到这里，也上前跪在了地上，三叩头，道：“亡人在上，晚辈方秋水一拜。”

赤魂星君见状，便将方秋水拉起来，道：“虽然是一座空冢，里面也埋葬了妙舞仙子生前赠我的一串珠花，此刻也只能寄托哀思了。好了,不说这些了，既然你也被关进了这琅環地窟，也算我俩有缘，去我那蜗居稍歇片刻，将你如何被擒的缘故将与我听听！”

虽然赤魂星君故作轻松，表面释怀，然而方秋水知道他将那沉重的思念和悲痛埋藏得更深更深。方秋水想不通外面有静宜园，里面有珠花冢，修道的人对情之一字看得如此之重。

赤魂星君居住在离珠花冢不远的半山上的一个山洞里，山洞中就是一张石床，一方石桌和一个石凳。赤魂星君鼓作欢颜的到：“让你见笑了，陋居至简，你以后恐怕也要和我共住这里了！”

方秋水四处打量的问道：“难道前辈就没有想过要出去，也没有离开此地的办法？”

问得赤魂星君一楞，仿佛他从来就没有想到过要离开琅環地窟一般，道：“刚开始被关进来的时候，报仇心切，确实很想离开此地，但是由于此乃左神虚幽天名震神州的绝地，我多次努力未果，又想到妙舞仙子杳杳仙去，我便淡了这离开的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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