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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风中摇

一条黑影在石人山中急速的穿行。Www.夜黑无光，四周尽是磷磷怪石，上面或沾枯叶，或染霜雪。前人有诗云，雁过留声，人去留名。只是那道黑影如狸猫一般在这些岩石上面滑过，却连雪花儿也不曾飘起一片。
那个动作迅捷之极的身影是个三十左右的男子，身上穿着一套灰白色短褂，在这雪地之上殊难发现。大约疾驰了半个多时辰，或许确定身后无人，他放慢速度，寻了一个避风的岩石缝隙，即不点灯，也没生火，只是借着雪地上的那一丝亮光，取下了肩上的一个小小包袱，在里面摸索起来。

他在包袱里摸出一张已经变的极硬极冷的烧饼，放在口中细细嚼咽，接着又在地上抓了一把雪塞入口中。

“疯子妖，等老子练化了这把竹玉剑，必然向你们厚土门讨回这比债。”那男子轻声喝骂，却是缩着身子不敢大声，只是将口中的烧饼咬的吱吱作响。

“你没有机会的。”

一个清冷之极的声音突然在他上方响起，如同冰天雪地上面又狂起的一阵寒风。

男子心中一惊，“啪”的一声，手中尚未吃完的半截烧饼掉到了地上。

“锵”的一声，黑夜中一道青色光芒闪过，男子动作快极，起身，拔剑，转身一气呵成，他身后两块一人多高的两块巨石立刻二分为四，顶部顺着剑痕慢慢的倾倒在地，发出相互碰撞之声，在这宁静之极的大山中显的格外的刺耳。

上面已经没人，只有一个全身披着黑色斗篷的修长黑影直直的立在他身后。

男子哈哈大笑，将手中的竹玉剑对准了那道黑影，“风中摇，别人都说你是修道界第一神捕，鼻子比巨灵犬还要灵，以前我还不信，没想到我躲了三天三夜，却依然被你跟了上来，佩服佩服。”

风中摇淡淡的道，“世上没有天衣无缝的事，也没有无迹可寻的人，你敢对我厚土门的人下手，事先就应该有死的准备。”

男子点点头，“你很狂，也有狂的资格，只可惜以你五品的修为，还呃”

一丝血渍从他的嘴角流下来，男子一脸的不可思议。他只觉得胸前一凉，低下头便看到一截剑尖从自己的前胸冒了出来。

他很清楚的记得，自己的身后一尺处，就是那两块被划破的岩石，为什么能有人无声无息的从他后面偷袭他。他想回头，他想看明白，只是那个刺客似乎并不想给他这个机会，长剑一挑一撩，男子的身体立刻被从中劈开，鲜血如喷泉一般的洒落在雪地上面。

风中摇目无表情的走过去将那柄竹玉剑和那个小包袱拾起，屈指一弹，那男子的两片尸体开始熊熊燃烧脸上起来，火光照遇中，他的脸色忽暗忽明，眼光里却是找不到任何的一丝快乐或者怜悯。

“你说的很对，以我五品的修为，在正面的确敌不过你。“看着大火渐渐熄灭，风中摇一直冰冷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笑容，”可惜我从来不在正面杀人。”

尸体很快烧的只剩下一堆灰烬，风中摇手一扬，地上的那堆灰烬和雪花无风自动，消失在黑夜之中。

“犯我厚土门者，虽远必诛。”

风中摇伸手取出一片玉镜，上面是一个秀丽女子的映象。

“龙女么？”风中摇轻笑一声，将玉镜收进怀里，“真是件有意思的事情，还躲在汴梁城中？呵呵，我很快就会见到你的。”

他缓缓的迈着脚步，清瘦的身影逐渐与黑夜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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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柏不知道是埋怨华颖是人头猪脑，还是应该感谢她。

当他意外的发现高俅下了活捉龙女的命令后，官兵们的刀剑似乎都中了邪一般的离他怀中的华颖远远的，武柏就知道，自己活命的机会来了。

他立刻很无耻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护身符，或者说，挤开人群的一面盾牌。

现在，他更无耻的坐在一张女人的牙床上，旁边躺着的，则是一直沉睡不醒的华颖。

而在床脚，还躺着另一个沉睡不醒的女子，那应该就是这间装饰的极是精致的房子的主人，不过已经被他打晕了。

今夜的东京城的大街上异常清冷，没有人敢在入夜后还在大街上行走，便是那些骚痒难捺的老嫖客们，也只能躲在家里在他们的妻妾身上寻找那一丝丝的乐趣。不过这倒是令那些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进的半老徐娘们喜出望外，以为是自己的丈夫倦鸟归巢，或者是她们的精心打扮终于见到了一丝成效。

而事实是，大街小巷来来往往的人依然很多，不过那都是些全副武装的官兵。至于暗处埋伏着多少看不见的密使暗探，那就不得而知了。

神龙，那一直是天子的象征，现在居然有其它人召唤出了神龙，这件事情或许是件好事，或许后果很严重。

必须要不惜一切代价英烈公的女儿，这是东京城内所有大人物的一致意见。

大宋朝开国近两百年了，所有的大臣皇帝很难得的达成了统一。

外面响起了敲门声，重三下，轻三下。

“外面情况如何？”武柏打开门，将已经化了妆的燕青让进屋内。

燕青并没有急着进屋，而是脱下斗逢站在门口先将上面的雪花抖落，取下脸上的假须，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兄长，恐怕暂时出不去了，”燕青苦笑着坐到火炉边，“满大街都是我们三人的画像，更何况华小姐还晕迷不醒。”

“我知道暂时走不了，”武柏关上房门，“我是问这里是哪里，这个女人是什么人，四周是什么样的环境，如果官兵找上门来，有没有退路或者可以躲藏的地方。”

“这些事情我倒是打听清楚了。”燕青忽然笑了起来，“兄长，你可真会挑地方，原来这地方不是寻常之地，这女子也非寻常之人。”

武柏哦了一声，心想这里不过是地方大点，装璜好点，这女人漂亮一点，倒也看不出其它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他点点头，“你说说看，怎么个不寻常法？”

“此处名叫矾楼，原是东京城内有名的烟花之地，这个女子名叫李师师，是汴梁名妓，便是称为汴梁城的头牌倌人也不为过。”燕青指了指被武柏打晕在地的女子。

“李师师？好像听说过。”武柏点点头，心想做小姐做到连我这个现代人都听说过的地步，名气应该是大极了。只是他突然跳了起来。

“兄长，何事？”燕青见他猛的从床沿跳下，也是被他吓了一跳。

“你是说这里是妓院？”武柏只觉得的一阵头痛，“她既然是个头牌，那必定客人很多了，我们得赶紧换个地方。小乙，你再辛苦一躺，去外面找找，最好找个有地下室的大户人家。”

“兄长有所不知，此处虽是青楼，却是并不会有其它客人来了。”燕青拉住他的手，“因为这个师师姑娘名头太大，据说连当今圣上也曾偷偷摸摸的找过她，并且视为绝世奇珍。你看这小院中雕龙画彻，装饰极其奢华，那都是圣上赏赐的，这件事在东京城内闹的人人皆知。只是这毕竟是件不光彩的事情，连皇后皇太后都去劝他切勿丢了皇家的脸面。圣上过意不去，因此已经有数月不曾到过这里，至于其它人，那是更不敢到这里来了。兄长你想，这如何不算的一个最安全的场所？”

燕青自以为自己想的周到，武柏却是冷笑一声，“就凭这个，你就认为官兵不会来搜查这里？”

“理应不会。”燕青点点头。

“明着或许不会，暗地里派个密探来察探一番却是少不了的。”武柏在房中踱来踱去，只是想不出哪里会有更安全的所在。

“附近有什么大臣的住宅？“武柏刚说出口，就摇了摇头，“不，不，出了英烈公这件事情，恐怕那里的情况跟这里也差不多，皇宫离这里远不远？”

“皇宫？”燕青悚然一惊，紧着把头摇的跟拨浪鼓相似，“皇宫离此倒也不远，只是兄长，小弟刚才路过皇宫，见那里灯火通明，点的如同白昼一般，想要进去恐怕甚为困难。”

武柏哦了一声，看了那个晕迷不醒的女子一眼，“看来只有先躲在这里了，你去把她弄醒吧。”

燕青应了一声，蹲下身掐了掐那女子的人中。片刻之后，但听“嘤咛”一声，那个叫李师师的头牌倌人便缓缓醒了过来。

李师师一睁开眼，便看到一张俊美之极的脸庞盯着自己，虽然不曾微笑，却有一丝亲切，眼中更是藏着一丝关切之色。她依稀记得有二三人闯进自己的卧室后，便将自己打晕，因此刚醒转时还带着一丝慌张，不知道为什么，看到这张脸心里却突然平静下来。

“两位侠士，不知道因何闯进奴家的私宅？”她从地上爬起来，斯斯文文的行了个礼，“若是两位侠士缺少钱银盘缠，奴家也略有积蓄，愿意奉送于两位公子，只是莫坏了奴家的性命。”

燕青回头笑道，“这位李师师姑娘倒是个极聪慧之人，她是第一个一眼看出我是个男子之人。”

武柏耸耸肩，“她对男人熟嘛。”

李师师的脸微微一红，“这位侠士虽然男生女相，迎面却有一股男，英武之气，是以师师才如此猜测。”

“你很聪明，也很知趣。”武柏走到他的面前，只觉得这个李师师漂亮是漂亮，只是好像身体差了一点，站在那里跟一根杨柳枝一般，袅袅绕绕的，看似不动，却又像动，仿佛一阵风就能把把她吹走一样。“我们兄弟二人，还有床上这位姑娘，犯了重罪，死罪，一路上我们杀了很多人，当然也不在乎多你一个。你不要用看他，他虽然看上去秀秀气气的，但杀起人来他越是最狠的，而且最喜欢先奸后杀，杀了再奸，还是乖乖转过头来回答我的问题。”

李师师听了他的话，刚刚瞟向燕青的眼睛急忙又收了回来，一颗芳心呯呯乱跳，只方才是有些欢喜，现在却是吓的。

“这里有躲人的地方吗？”武柏问。

李师师点点头。

“哪里？”武柏心中一喜。

她指指放在牙床对面的那几个箱子。

“很好，”武柏点点头，“你觉得我们几个是蟑螂？”

她摇摇头。

“老鼠？”

“侠士说笑了，奴家这里真没藏人的地方。”李师师低着头轻声道。

“我没说笑，”武柏扳着脸，“我指的不是箱子，柜子，盒子，你这里有没有地道，地下室，防空洞之类的？”

李师师脸上的惊异之色一闪而过，殝首轻摇，“侠士，奴家房中真没那种物事，倒是奴家听说厨房中有个酒窖，也能容的下人，三位侠士若不嫌弃”

武柏摆摆手制止了她，“算了，我们只要躲上两三天就可以了，就在这里吧。”

“侠士既然这么说，奴家自然也不敢不从，只是奴家此处常有丫环婢子来往”李师师脸露难色。

“这些你自己想办法搞定。”武柏嘿嘿一笑，对着燕青道，“兄弟，这位美女归你了，看好了，若是她有什么异动，立刻施出你最强的一招。”

“什么最强的一招？”燕青愕然。

武柏心中气结，“你长着这副明星脸是做什么用的？当然是美男计了。”

燕青俊脸通红，“兄长说笑了。”

“情况紧急啊，说些笑话放松放松，”武柏摊了摊手，低声道，“兄弟，一切当心，我有一种很不好的感觉，就感觉像是，像是这样亮瞠瞠的房间里，好像也藏着几双我们看不到的眼睛。”

燕青点点头，“小弟理会，兄长要去哪里？”

“当心就是，控制好那个女的。”武柏拍拍他的肩膀，“我出去察看一一，这个女的说话不尽不实，我还是自己去找找。”

武柏并没有同他说笑，这里就像是一个不设防的堡垒，谁都进不来，却是谁又可以进来。

屋外天寒地冻，房中烛火通明，金领牙帐，铜镜古灯，极具奢华，便是摆设装饰，却又极具匠心。

燕青环视一周，眼神却不由自主的落到房在窗前的一张古琴之上，那张琴红黑相间，形若佩刀，上有七弦，古色古香，一看便知是极名贵之物。

“公子认识这副琴？”李师师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九霄环佩琴上面便再难移动，嫣然一笑，腰肢摆动，聘聘婷婷的走到他的面前。

燕青只觉得一股极清雅极好闻的女子气息扑面而来，略略一楞，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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