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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十年（下）

娇娇不屑的哼了一声，收拾了碗筷，拉着小权就准备出去。吱，门又被推开了，进来却是赵虚，手里还拿着一件衣服。娇娇两人于是叫声阿爸停了下来。赵虚摸了摸两人，径自走到盘和床前。盘和有些意外的道：“叔叔！”赵虚温和的道：“衣服都被李青他们撕碎了吧。叔叔给你拿了件新的。”盘和接了过来，道：“谢谢叔叔。”赵虚又道：“伤好些了吗？”盘和道：“好多了。”看了看盘和身上的伤，长叹一声，赵虚道：“这些年，你受苦了，小和，你恨叔叔吗？”盘和垂着头，道：“不恨，要没有叔叔，我早活不到今天了。”赵虚脸上闪过一丝诧容，道：“好，好，好，没想到你能想到这一点。”有些欣慰的笑了笑，赵虚道：“知道吗？那天你被李青他们毒打的时候，我也在，只不过我躲在了一旁，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出来吗？”盘和依然低着头，道：“知道。”赵虚呵呵一笑道：“你不知道，不过也不要紧。”站了起来，赵虚仿佛做了什么决定似的，道：“好好养伤，伤好后，我传你盅术。”
“什么！！”此言一出，不仅盘和，就连娇娇和小权都是大吃一惊。盘和急道：“叔叔，不可以，你当年发过誓的……”赵虚一挥手，制止盘和再说下去，道：“小和，你不用说了，传你盅术这事我已经想了很久了，后果怎么样，我来承担，你是我兄弟的儿子，我不能再让你过的这么苦了。”

“叔叔……”盘和又有种想哭的冲动。赵虚微微一笑道：“不要哭，好好养伤。”转头想走出去，突然又道：“哦，对了，你阿妈来看你了吗？”盘和有些苦涩的道：“叔叔，你也知道，阿妈根本就不管我和小权的。”赵虚淡淡的哦了一句，道：“不要怪她，她也是有苦衷的。”盘和嗯了一句，抬起头，赵虚已不见了。

娇娇和小权于是也出去了。

阳光温暖的照了进来，一缕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浮现在盘和脸上。

黑暗终究要过去，阳光终究要照进来的，不是吗？

晚上，娇娇依然做了晚饭带了过来。盘和吃完后，娇娇却突然从食盒里拿出了一本小册子，道：“小和，这是盅术入门，你养伤这些日子，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先学习一下吧。”

“不，娇娇，私传盅术是族里大忌，这怎么可以？要让族里人知道，你怎么办？”盘和这时看那本小册子仿佛看见了李青的拳头，唯恐避之不及。“不要紧的，反正阿爸都决定传你盅术的，拿着。”娇娇更把那本小册子塞到盘和手里，嫣然一笑，就出去了。

“娇娇。”盘和手里攥着小那本小册子，越攥越紧，一种异样的感觉盘桓在心头。

夜已深，繁星点点，盘和却还没睡，一页一页的翻着那本薄薄的册子。灯苗跳动了几下，一个高挑的身影闪了进来。盘和抬头一看，艳绝天下，却是苗茹柳。“阿妈！”盘和有些激动的道。苗茹柳依然冰着一张脸，淡淡的扫了盘和一眼，却道：“哦，你还没死啊。”

仿佛刚刚燃起的火苗立刻被万丈寒冰压灭，盘和的心情立马平静了下来，冷冷道：“不好意思，我还没死。”不理会盘和满是讽刺的语气，苗茹柳的目光落到了那本小册子上。看了一下，长袖一卷，那本小册子便到了苗茹柳袖中，一转身，就要向门口出去。

“不，阿妈，把书还我。”盘和急道。苗茹柳停都不停，就要腾空而起。扑，盘和一下跪在了苗茹柳前面，道:：“阿妈，求你了。求你了，求你了。”每一个求你了，盘和便重重的在地上磕一个头。

苗茹柳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光芒，从袖子中拿出那本小册子，伸到盘和眼前，盘和一喜，正要伸手去接。苗茹柳突然手一抖，那本小册子便准确的落到了灯苗之下，本来就没几页的小册子两下便烧完了。盘和扑了上去，确只抢回了一张书皮，一回首，竟然有些凶狠的道：“为什么？”苗茹柳冰冷的声音传来道：“我只是想让你知道，美丽的女子最爱骗人。”声音传来，人已经不见了。

“为什么？为什么！”灯苗渐渐的小了下去，陋室冰凉，是谁的喃喃之声？满天繁星依然不知疲倦的眨着眼睛，也许它们知道答案吧。

盘和的伤其实早就好了，但他硬是在床上休息了一个月。这一个月可以说是他有生以来过的最幸福的一个月了，没有李青他们的辱骂殴打，娇娇每天送些好吃的来，而赵虚也时常过来看一下，让盘和那个破烂的小屋充满了温情，所以盘和其实伤早好了，却依然在床上躺了一个月。

盅道一族最神圣的地方可以说是盅场了，族里的人基本上都在这练习盅术，盅场大厅中摆着的正是盅神神像，神像前有一块血红的石头。

盘和现在就跪在这尊神像之前，赵虚神情严肃的站在一旁，向盘和点头示意了一下。盘和大声道：“皇天后土，鬼神共鉴，弟子盘和愿拜入盅神门下，终身跟随，誓死不悔，如有违背，当遭万盅噬身而死。”说完，咚咚咚磕了九个响头，然后，拿出一把刀子，在手割了一道口子，滴了三滴血在那块血红的石头上。

“慢着！”四位大巫急步进入大厅，后面跟着的却是苗茹柳。赵虚不解的看着苗茹柳，成大巫喝道：“族长，你这是干什么？忘了当日的誓言了吗？”赵虚看了看四位大巫的脸色，皆是不善，不由长叹一声，看了看跪在地上的盘和，道：“小和，叔叔对不起你了。”

盘和面色一片惨然，嘶哑着声音道：“叔叔，我不怪你，都是我命苦。”向赵虚磕了一个头，然后站了起来，死盯着苗茹柳，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从小到大，你对我不闻不问，我不怪你，你盼着我早点死，我也不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