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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颠覆北京（二）

十一月二十日，北京城下，袁崇焕亲自领着九千关宁铁骑，列阵北京城南广渠门外。
这是自于谦保卫战后，京城发生的最大规模的战斗，皇太极用的是南北对进战术，分别进攻北城的德胜门和南城的广渠门，北路军五万余人，由他亲率，随同攻击的包括大贝勒代善，济尔哈朗等，而守卫北城的，是满桂；南路军也不弱，共四万人，三贝勒莽古尔泰带队，还包括多尔衮、多铎。

明军以少敌多，背城而战，在真正的历史上，这场战役是以明军的胜利而告终，但是……

蝴蝶效应将会改变着一切。

广渠门，莽古尔泰的大军与袁崇焕的管宁铁骑对峙着，管宁铁骑虽然在人数上占了很大劣势，但他们依然斗志昂扬，没有一个人有怯懦之意，他们摆着一个半月阵型，如一颗巨大的狼牙，尖锐而带有杀气。

随着一声炮响，莽古尔泰率先发动冲击，有多尔衮与多铎各领五千铁骑，向关宁骑兵两翼冲去。

后金骑兵大部分都是来自女真部落最为彪悍的汉子，他们有着嗜血的本性，但见他们，疯狂地打马，马蹄扬起漫天烟尘，迅速地往管宁铁骑驰近。面对杀气腾腾的对手，管宁铁骑没有丝毫的动摇，每个战士的脸上表情平静，他们缓缓举起手中弯刀，静静地等着，等对手进入战马的最佳冲程。

在关宁铁骑左右压阵的，分别是祖大寿和吴襄，这二人都是关外出了名的猛将，现在的他们，脸上的肌肉很明显地跳动着，双眼熠熠闪着光芒。

“杀呀！”终于，沉默的关宁铁骑中炸起一声喊，月牙形的关宁铁骑阵型便开始缓慢地往前移动，渐渐地，加快了速度，整支部队，由慢变快，最后，开始狂奔。

马蹄的频率愈来愈快，踢踏有声，与马上战士的喊杀声一起，在北京城外不断回响。

双方很快进入一箭之地，只听两方一阵弦响，无数箭矢如同飞蝗一般涌起，遮天蔽日，继而，又嗖嗖地落下，浇在冲在最前面的骑兵头上，双方因这一轮箭雨，都各自滚落不少人，可是，这种损失，在常年在战场上滚打的精锐之师来说，根本不算什么，后面的骑兵连眼皮都未眨，继续打马前冲，手中弯刀不断挥舞着，在他们坐骑脚下，昔日同袍的尸体被迅速地踏碎，成为烂泥。

不待第二轮箭雨窜起，双方已经接上，冲在最前面的勇士们，纷纷举起马刀，向对方砍去，巨大的冲力，足以将敌人的身体撕裂。

就在这时，明军城上的大炮突然响起，开始在鞑子的后阵炸起一阵阵浊浪。

这一战，袁崇焕已经押上了所有身家性命，背后就是京城，他与关宁铁骑已经退无可退，在这一点上，祖大寿和吴襄与袁崇焕有着共识，因此，三位主将表现得格外英勇，他们冲在队伍最前面，手中屠刀翻飞不断，每一刀下去，都要收割一条人命。

双方对冲过后，迅速陷入胶着状态，彼此缠在一起，已经扯不开了，混战开始了。

明军的大炮依然在继续收割着人命，莽古尔泰冷冷地看着，一挥手，后金阵中一阵金铁响罢，多尔衮与多铎迅速带人撤了回来。

第一轮冲锋完毕，莽古尔泰亲率另外近万铁骑，冲出本阵，杀向袁崇焕所在，关宁铁骑打退了敌人第一波冲击，稍作整顿，迅速后撤，回到原来的位置，只留下一地尸首。

第二次冲锋开始，双方再次吆喝着，打马狂奔，射箭，近战，干净利落，战场上，血花四溅，开得极为绚烂，那些惨红色的花朵儿是由生命凝结而成，一闪即没。

由于人数上的优势，莽古尔泰采取的是车轮战，他将部队分为四拨，人潮如海浪一般，来了又退，不断地拍击着由袁崇焕带领的关宁铁骑，可是，关宁铁骑果然名不虚传，在这样的拍击下，依然纹丝不动，就似海岸边崛立的岩石。

双方厮杀许久，袁崇焕被莽古尔泰这种无奈打法激怒了。

袁崇焕生气的后果就是……

关宁铁骑刚刚打退后金第五次冲锋，多尔衮带着部众迅速后退，而关宁铁骑却立在原地，袁崇焕已经厌倦了这种过家家似的游戏，他要做个了结。

袁崇焕缓缓地将刀锋上的血迹擦干，然后，再次发起冲锋，他带着残余的关宁铁骑，自杀式地冲向后金大军的本阵。

以九千对四万，傻子都知道，这场群架打下来，是要输的。

可是，也有例外。

袁崇焕就是例外，当年，袁崇焕曾在锦州血战中力挽狂澜，这么多年来，袁崇焕历经大大小小无数次战役，已经如浴火凤凰一般，与他的部众一起，成为大明最伟大的王牌。

就算是面对后金铁骑，关宁骑兵也依然骁勇，他们这次冲锋，完全在莽古尔泰的意料之外，后金军在一阵骚动之后，莽古尔泰根本没料到，袁崇焕在人数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还敢抛开城头大炮的掩护，冲出来送死，在经过短暂的惊愕过后，莽古尔泰迅速地组织数千骑兵进行反冲锋。

可是已经迟了，关宁铁骑在速度上占据了极大地优势，莽古尔泰的反冲锋，在还没如何起步的时候，就已经被关宁铁骑如蝗的飞箭面前停滞住了，只是转眼之间，袁崇焕本人已经冲到莽古尔泰本阵，双方短兵相接，关宁铁骑凭借着巨大的冲力，势如破竹，如虎入羊群，所向披靡。

任尔几路来，吾只一路去！

当初萨尔浒努尔哈赤的战略思想，袁崇焕学了八成，他虽然人数少，但是，胜在人心齐，他带着关宁铁骑在莽古尔泰的本阵中来回冲杀，无人能挡。

后金军已经陷入了混乱，袁崇焕杀得满眼血红，但是，在他脸上，已经浮现出一丝轻蔑的笑意——这场仗，胜利对于他来说，已经近在咫尺。

可是，袁崇焕不知道，胜利与失败，往往也是在咫尺之遥。

袁崇焕的胜利梦，被一个人毫不留情地打破了。

眼看着后金军就要退却，袁崇焕猛然见到西南方向一片黄尘飞扬，面色顿时一黯：全国勤王军大部分是步卒，极少有骑兵，可是看这架势，来着显然是骑兵，对方究竟是何方神圣？莽古尔泰也发现了这支部队，与袁崇焕不同的是，他脸上闪现着喜悦之色。

一杆巨大的李字大旗，迎风招展，向所有人宣告着，来人的身份。

李自成！

一个名字在袁崇焕心底一闪即过，他虽然在关外，但是对李自成却丝毫不陌生，曹文诏曾对袁崇焕提起过此人。

李自成的大军不多，但是，却出其不意，这支生力军很快地冲上了战场，胜利的天平戏剧性地开始往莽古尔泰这方倾斜了。

同袍的惨叫将袁崇焕从巨大的惊愕中拉了回来，到此时，他终于知道，自己陷入了一个局，他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后金与反贼沆瀣一气，要将自己击垮。

关宁铁骑再强，也是由人组成的，大战了半天的战士们，已经是强弩之末，可是没有一个人脸上有胆怯之意，他们随着袁崇焕一起，井然有序地杀出后军大阵，迎向新的敌人。

可是这次，勇武再也无法挽救危局，李自成的出现，使得战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袁崇焕只与李自成的大军一个照面，就知不敌，立刻率着残部退到北京广渠门下，想要依靠城墙上的大炮掩护，再做最后一战。

可是，就在这时，南面又冲出一队人马，袁崇焕一看，当先一杆张字大旗，他如何猜不出，这是张献忠的部队，他只觉眼前一黑，差点栽下马去……

关宁军不是铁打的，正所谓独木难支，面对着如此多的敌人，袁崇焕已经料定了即将战败，他立刻派了吴襄去广渠门下叫门，希望守门将士能开门放自己进去。

可是，崇祯有令，关宁铁骑不能入城。皇太极能打到北京城，使得崇祯对袁崇焕失去了起码的信任。

那守门的将军见到关宁军陷入了困局，连忙下令所有大炮对准敌阵狂轰，然后亲自赶下城墙，往宫城去请旨去了。

可是，战场上每一分钟都是宝贵的，后金军如何会让袁崇焕有喘息之机？他见两路援军都赶到了，胆气一壮，立刻带着剩下的残军发起了总冲锋，但见三家数万铁骑如蝼蚁一般，飞快地驰向北京广渠门，关宁铁骑在这茫茫一片的敌军面前，渺小得可怜。

袁崇焕与祖大寿并辔而立，他回过头来，祖大寿很明显地看到，袁崇焕的喉结动了动，他正在咽唾沫，虽然，现在的袁崇焕嘴唇干裂得可怕。

袁崇焕缓缓举起了手中的弯刀，那刀光芒森寒，还带着惨红的血迹，如同死神的镰刀。

“杀！”袁崇焕抱着必死的决心，带领着关宁铁骑做着最后的反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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