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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土狍子

云南属于高原山地，来往交通极为不便，县与县，镇与镇之间往往除了一条山间小路外，再无别的通道，正是如此，才促成了马帮的日益昌盛。ＥＮｘｅＩ。Ｏ
此时在唯一一条从昆明通往卡勒镇的山间小道上，杨培伟正急急忙忙的向昆明方向走去，虽然与那特务连约定的时间是明天，但是杨培伟实在是等不起了，只盼着早点赶到下一个镇子去，希望能找到匹马，今天之内就和特务连碰头，然后心中又祈祷着，最好那特务连已经到了下一个镇子上，正在往自己这边过来。

就在这时，前方传来叮当作响的铃声，一队马帮正吆喝着向杨培伟走来，由于道路比较狭窄，杨培伟只好侧身向路旁的草沟避让，看着这十多个人的马帮从自己身边走过，心中犯了疑：“这些人不寻常啊，看着有股子硝烟的味道，莫非是中央那边派过来的？”心中想到这里，顿时就有点慌了起来，赶紧低下头，等马帮过后，顺着沟边向前紧张的快步走去。

“哎，政委，我怎么感觉刚过去这人，有点怪啊，要不要我派人去跟一下？”一个农夫打扮的汉子小声的向身旁同样装束的中年男子问道。

那中年男子回头看了一眼正快步离去的杨培伟，对身边的汉子摇了摇头：“别管他了，眼前的任务要紧，我们先赶到镇上再说。”，然后大声吆喝起驮着两口藤条箱子的矮小滇马，快速的向卡勒镇走去。

与此同时，在卡勒镇上，谢乐心正蹦蹦跳跳的来到一家比较高档的饭馆门外，看着店门上挂着书有“大滇圆”的匾额，忙把口中的唾液咕咕的咽了几下，就兴奋地跳着向里面冲去，“哎，你干嘛啊？去去，滚出去，再往里走，老子打断你的腿。”一个店小二急忙一把拉住正往饭馆里跳的谢乐心，看着谢乐心身上那又脏又破的长衫出言喝斥道。

谢乐心正在兴奋中，突然被人这么一拦，心里一下子就发了暴躁，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银元，伸到那店小二眼前一晃，大声的就骂了起来：“你个鸟人，不认识小爷，总认识这是什么吧？赶紧滚开，别挡道。”

那店小二看着在眼前晃动的两块银元，虽然被谢乐心骂了一顿，也不发怒，反而马上低下身子，侧身媚笑着说道：“是……是，小爷教训的是，快……快，里面儿请……里面儿请，外面风大。”接着转头朝店里高喊一声：“贵客到，楼上雅间伺候着。”。跟着急忙就把谢乐心迎了进来，眯笑起双眼，伸出双手就准备要接谢乐心的赏钱，等了一会，感到手中还是无物，一挣眼就见谢乐心早已经收起银元，噔噔的向着二搂跑起。

说是雅间，不过是用竹片制成的屏风把一层楼给分成十多个小间而已，谢乐心在靠窗的位置选了一间，一进去立马抓去桌上的茶壶咕噜咕噜的猛灌几口，然后呼的呼出一口粗气，一手提着茶壶一手从裤兜里掏出一把银元，数也不数，“啪”的一下给拍到桌子上，斜瞟着跟身旁侍立的店小二不耐烦的高声说道：“先烧只鸡来，再要盘鬼鸡（注①），嗯……还要个汽锅鸡……哎……小爷我还没点完呢，急什么……那曲靖风味的辣子鸡也整盘来……对了，黄焖鸡也要，手撕鸡有没？”

那店小二看谢乐心尽点鸡肉，表情怪异的点了点头，本想建议他点些别的菜式，可是这时谢乐心又嚷嚷道：“哦，那山药炖鸡我也要，香菇炖的也来一份，行了，先点这些，哎？……怎么还愣着？还不去上菜，小爷都快饿死了。”

“哎，哎，马上就去”

这时旁边的雅间传来笑声，然后就听有人小声笑着说：“哈哈……哈，这人，怎么尽跟鸡过不去，笑死我了。”

谢乐心听到后就不乐意了，偏着脑袋向着隔壁传出声音的雅间，盯住屏风小声的呸了一口：“呸，一群没见过市面的土狍子，老子高兴，有的是钱，怎么着？”

这时在谢乐心隔壁的雅间里，李三正憋着笑意对坐在对面的同伴轻声说道：“行了，别笑了，赶紧吃饭，待会还有事情要做呢。”

“不是，呵呵……组长……呵呵，等我先笑过这气，实在有点好笑……呵呵”同伴扑在桌子上，笑颤着小声回道。

而此时的谢乐心看着一桌子不同做法的鸡肉，急的连筷子也不要，一脚踩在长凳上，伸出双手抱起烧鸡就啃了起来，边啃边对身旁侍候着的店小二说：“快，帮我卷下袖子，然后你就去吧，别人看着我，我吃不下去。”吧唧吧唧，随后整个饭馆响起了谢乐心吃东西的咂嘴声。

“组长，我吃不下了，隔壁那小鬼就是他妈上辈子饿死的，听听，一会吹鼻涕，一会吐口水，还把嘴咂的这么响，不行，我得去说说”。

李三听着同伴的抱怨，也停下了筷子“小赵，别管了，忍一忍，不要节外生枝，赶紧吃饭。”

又过了一会，那叫小赵的同伴再次对李三牢骚道：“不行了，我实在忍不了了，听着我就恶心，我先去把那小鬼提着丢出去，不然这饭没法吃了。”

李三其实也早已反胃，只是想到现在乃非常时期，不想横生枝节，这时听着同伴小赵的抱怨，想了一想就轻声嘱咐道：“这样吧，你不要跟我惹事，去跟店小二说，叫他给咱们包几个包子，过来结帐。”

小赵看着桌子上还没吃多少的饭菜，听李三这么一说，急忙不甘的小声问道：“组长，凭什么呀，我们钱已经剩的不多了，不能这么折腾，干脆，我过去把那小鬼丢出去，省得心烦。”

“我跟你说过，不要惹麻烦，去，叫小二来结帐。”

小赵本来还想再抱怨几句，但是一看李三那严肃的嘴脸，只好悻悻的站起身来走了出去。

此时，正捧着硕大的汤盆吸溜着鸡汤的谢乐心，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声喊道：“小二，上来结帐，我说你们这店是怎么回事，干嘛把个牲口给放进来吃饭，害的我们都没了胃口。”

谢乐心一听，立马反映过来外面这人是在说自己呢，当即就不干了，心中噌噌的就冒起团怒火来，端着汤盆吸溜着走了出去，看也不看那大声叫喊之人，哐啷一声，把汤盆砸了个粉碎，掏出两把子银元，对着搂下也大叫起来：“小二，这店现在小爷包了，赶紧着，把刚叫唤的畜生赶出去。”

“你个小杂种，骂谁呢？”小赵听谢乐心这么一喊，登时之间就怒了，连忙就想抓住谢乐心的衣领饱揍一顿。

谢乐心早有防备，一看此人动手，就快速的向后急退两步拉开距离，呲着牙怒视着小赵，提高了声调回骂道：“你个老杂种，老子骂的就是你，怎么着？”

这时周围的雅间里陆续走出一帮子看热闹的食客，对着两人指指点点，谢乐心一见，更是性起，举起两手捏着的银元摇了摇，大声的向众人嚷嚷道：“今天，你们的饭钱我请了，麻烦众位把这个老杂种给打出去，等下，我叫小二给每人再送瓶好酒。”

周围围观的食客一听这话，当即有人便叫了声好，顺手就抄起长凳向小赵砸去，可怜的小赵还在愤怒的看着谢乐心，冷不丁，后脑上就挨了一下，接着就被人用凳子或手脚给打的蹲了下去，抱着脑袋直叫唤，李三一听外面声音嘈杂，就知小赵惹了麻烦，带着怒意的摇了下头，站起身子，就向外走去，刚出雅间，就听到砰的一声枪响，只见小赵拔出手枪向房顶上开了一枪，顿时就暗叫不好，闪身又退回房内，心中直骂小赵蠢货。

而周围正在对着小赵拳打脚踢的众食客，在枪声响起后，除了吓瘫在地上的几人外，其余的顿作鸟兽散般，死命似的转身就跑，霎时就把不大的餐馆闹的是鸡飞狗跳，谢乐心一见小赵开枪，心中也是一惊，忙把钱塞回兜内，朝一间靠窗的雅间奔去，一进到里面，就见有一人在自己身侧贴着屏风站着，探头向外张望，谢乐心翻坐在窗子上，忙提醒了句：“快跑，外面那混蛋，正开枪杀人呢。”那人听见后，把头转了过来带着怒气回了句：“还不是你个小杂种惹的事。”

谢乐心翻到窗台外，甚为得意的朝那人一笑：“嘿嘿，老子有钱，怎么着。”才说完就感觉那人眼熟，不经意之间就脱口而出：“怎么是你”。

注①：鬼鸡：傣族人民用当地大叶香草和小米辣等调料制作的凉鸡，味道酸辣可口。虽然小弟不知道当时是否已有这道佳肴，可是为了凑一下菜名，还是决定把这道菜加上，勿怪。同理，那曲靖辣子鸡也出于此等原因，被小弟给加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