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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原罪

“他是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他这么说，是为了混淆我们的注意力！”珍妮使劲摔下足有两指厚的资料，厚重的资料砸在办公桌上发出巨大的声响。
该死的万圣节！该死的杰克船长！该死的加勒比海盗！有关纽约黑手党家族近日的情报，根本没有提及万圣节有何交易或动作；“杰克”作为最常见的名字之一，有关杰克船长的资料收集了一大堆，连中世纪的海盗都有，更令人恼火的是历史上的加勒比海盗中，与“杰克”有关的人物竟然记录了十来张纸！

天知道联邦调查局花费了多大的精力，才在短时间内收集齐这些资料，可全是白费！

“局里不是说要搞什么计算机网络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搞好？”珍妮很有前瞻性地预测到计算机网络带来的好处，但此时也不过是因为资料太少——事实上，她不知资料算多还是少，反正她认定联邦调查局做的不够好——拿来发泄而已。狂躁地发泄了一顿，她终于无奈地摔在转椅上，无力地长长叹气。

那混蛋暗示的意味太明显了，哪怕注定白费力气，她也不得不慎重对待。而且，如果真的是李尔在耍弄她，她还少不得要做报告检讨自己的错误，证明自己的无能。

“黑手党多好啊，一旦发现不对劲，随时可以改变战术。哪像我们，得从无数资料中寻找有用的信息，还不一定能找到。”珍妮喃喃自语，然后拍拍脸，再次振奋，恶狠狠道，“我吃定你了，李尔·蒂诺佐！”语气就此一变，透出十二万分的郁闷，“算了，采取盯人的战术吧，反正我已经暴露了。”

以无赖招术对付无赖，珍妮本以为能够奏效，但她很快明白效果是相反的。

因为除了李尔，“无赖”又多了一个。

“呀，哥哥今天的日程好像没有访问计划哦？”珍妮敲响公寓大门时，开门的是漂亮的少女。她那夸张的语气，足以让珍妮产生教育她什么是尊老爱幼的冲动。只见少女眨巴眨巴大眼睛，疑惑道，“那么，今天我该叫你珍妮特别侦探？”

珍妮好不容易保持礼貌，反问道：“今天你不用上课？”

“哥哥帮我请假了，聘我为临时秘书。”少女的笑容如冬日的阳光般灿烂，珍妮听了却想吐血。

蒂诺佐家的混蛋！她想不通，明明蒂诺佐老头子是出了名的老古板，怎么会生了如此油腔滑调的儿女？不无恶意地猜测这对兄妹的“真实身世”，珍妮心情大好，微笑道：“不请我进去？”

“抱歉，失礼了。”娜塔莎侧过身，“请进。”

不得不承认，蒂诺佐家的教育蛮不错的，老头子生了三男一女，个个都是一时之选。当然，长子马库斯·蒂诺佐行事有时过于粗暴，与他的弟弟妹妹相比显得不够完美，却也从未被当局抓住把柄。

毫无疑问，蒂诺佐老头子的四个儿女中，第二子李尔最出色。但正因为他太出色，否则以联邦调查局的作风，哪里会和他客气？

黑手党教父的儿子是越战英雄，而且获得代表军队最高荣誉的国会荣誉勋章，还因战斗勇猛无惧获得银星勋章？珍妮想想就烦闷无比。要是她做了稍有出格的举动，她完全能够想象第二天报纸上会出现什么新闻——FBI残暴对待美国英雄。到时，她这个假记者真探员的前途便会彻底终结。

“你喝什么？咖啡还是茶？”娜塔莎彬彬有礼地问道。

“咖啡，谢谢。”珍妮打量着屋里的摆设，娜塔莎的态度让她有不好的预感，似是随口说道，“蒂诺佐先生呢？”

“哥哥一大早出去了。”娜塔莎端着两杯咖啡走出来，将其中一杯交到珍妮手中，笑嘻嘻道，“他吩咐我准备好咖啡招待你，没想到你真的来了。正宗蓝山咖啡哦，没加奶，两粒糖，他说你一定会喜欢的。”

“谢谢。”珍妮闻着咖啡香浓的味道，舒坦得浑身松软，正往嘴巴送，手突然停顿。半晌，臀部离开沙发，蹲马步般的古怪姿势保持五秒，再回到原位，满心说不出来的苦涩和沮丧，声音硬是从喉咙挤出来，“他吩咐的？”

“嗯嗯。”少女重重点头，数着手指说，“准备好煮咖啡的开水、放两粒糖不加奶、你问起来就如实告诉你，哥哥还说，你会留下来帮我试穿万圣节用的衣服。不过他说化妆品对皮肤有害，所以不许你帮我化妆。”

留下来？他是特种侦察兵，最擅长跟踪和反跟踪，我怎么可能找得到他？珍妮喝了一口咖啡，全是苦的。留下来……没错，我可以找出他在万圣节穿的衣服！

“对了。”少女的纤纤食指点着下唇，回忆一会，又道，“我们买了很多衣服，面具也买了好几个，哥哥说你别费心思了。”

珍妮神色变幻，心里有愤怒有不甘有沮丧，最终化为一声长叹，无力道：“他为什么不效忠联邦？”她没想到，这一句话激怒了娜塔莎。

嘭！娜塔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站起身愤怒地瞪着珍妮：“李尔为了这个国家差点连命都丢了，换来的就是你们的置疑？我问你，他在战场上有没有胆怯过？他为这个国家杀了多少敌人？他在战场杀敌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他被炸弹炸伤，你们又做了什么？他拼了性命换来属于他的荣誉后，你们又做了什么？他在床上躺了半年多苏醒过来，你们怎么对待他？告诉我，他可曾对不起这个国家？”

连番的质问，让珍妮说不出话。确实，李尔是个合格甚至于优秀的美国公民，FBI对他做的确实令人心寒不已……不对！李尔是黑手党家族的人，这就是他的原罪！一个经过战场淬炼的黑手党教父的儿子，如果加入黑手党，凭借他的心机和能力，绝对会造成不可估量的破坏！

“呵。”娜塔莎敏锐地察觉到珍妮的变化，短促地鄙夷一笑，指着房门说，“请你离开，否则我立刻报警。”

珍妮走了，房门关上前，她听到娜塔莎不屑的声音。

“果然是自诩绝对正义的理想主义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