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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家制胜法门,墨家弟子毕生追究的,莫过于窥天地阴阳万物之意,窥其意,用其意,达其意,则万物莫不为兵,一花一叶皆可伤人。wWw.只不过,武者自身之意是重中之重,戒骄、戒躁,戒贪,戒嗔,才有至高境界。”卢川谷两臂抱在胸前,冷笑道:“我当先生真有多大本事,看来也不过是个三流弟子。”
场上众人看着怔怔,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黑脸汉子更是满脸羞愧,退了回去,那个细白面皮的汉子向前走了几步,一拱手,道:“这位兄弟看来是道家高徒了,不知先生是?”
卢川谷盯着细白面皮的汉子,也上前几步,便走到了这汉子跟前“在下是唐虞先生二弟子卢川谷”
细白面皮汉子仿佛是吓了一跳,眼看着卢川谷走到了眼前,仿佛是觉得极不自在,犹豫了一下,又退后了几步,站到了方才立着的原地,这时候围观的厄众人便又爆发出一阵哄笑。那细白面皮的汉子脸上一红,道:“果然是名师出高徒呢,没想到先生对我派功夫了解的如此深入,不过今日贵派想要以多欺少么?”
卢川谷方才自然是想以气势压住他的气焰,笑道:“这位师兄何必惊慌,方才我见师兄慷慨陈词,自然是仰慕的紧,便向结交,没想到这位师兄竟然如此畏首畏尾,家师虽然向来对贵派行事觉得颇有些不妥,但也知道贵派确实有几位得道高人,何以众位师兄对家师鄙薄至此呢?”他说的话自然是极尽慷慨大方之情,围观众人这时候也有禁不住点头微笑。卢川谷心下窃喜,这一帮观者也都是些没有主见的!见哪一方慷慨激昂,便认可哪一方,完全不顾对错与否。
“不如咱们众人再坐下来,将这些事儿重新细说清楚,众位也知道,家师向来谦和,想来众位学宫的师兄弟也都领略过了,就算是做了祭酒,又有什么不妥呢?众位细想想我们道家可是与哪一门派有深不可解的过节么?咱们不如坐下来,仔细讲方才师兄说的再梳理一遍,如何?川谷平生最爱交友,今日见识了也算是缘分”言罢上前,想要寒暄一番。
谁知那白面汉子却不领情,“哼,行苟且之人,人人得而诛之,这不是方才你说的么?我们正是要诛尽天下道貌岸然之人!”这细白面皮的汉子仿佛是对道家极其憎恶,脸上青光大盛,沉了脸,又后退了几步,退到一棵大榆树下,不再说话,卢川谷右脚也后退了一步,暗道马上他就要进招了。便暗暗调养内息,以备猝变。就在这时,细白面皮的汉子猛地提起手来,这一拳没打向卢川谷却是落在往身边那棵榆树,这一拳打上去,震得树叶哗哗作响。随即道:“天下社稷怎么就落到了这样一般人手里??”
卢川谷一愣,盯着细白面皮汉子的眼睛,却看见他脸上是无尽的悲悯神色,眼里流露出不绝的柔情,仿佛是要流出眼泪般的。这无论如何便也不像是有奸邪之气的人呐。
众人一时愣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儿,正在沉吟间,却从北面来了一阵微风,众人脸上的汗经这风一吹边带走了,心里大呼畅快,在这样大热的天还挤在一起,吹一阵微风实在是应时之需。但是也就在这个时候,那个墨家汉子身边的榆树叶子开始纷纷落下来,这叶子落得也不甚急,只是飘飘悠悠,打折回旋,没落到地上。
又一阵微风吹来,榆树上喀嚓声不绝于耳,仔细听来,都是叶子将要脱落的当儿与枝杈分开的声音,卢川谷紧紧盯着那个细白面皮的汉子,他已经感觉到,叶子突然之间落下定是一定是哪里不对,却又说不出。
树上的叶子开始是一片一片的落下,好似带了无尽的眷恋,后来开始像是鹅毛大雪般往下飘,一片片细小的榆树叶子打折回旋慢慢往下飘,仿佛是没有重量的尘埃,其实这榆树叶子远比其他叶子厚重,即便是真的脱落了,也应该直直的掉在地上才对,可是,没有一篇树叶掉在地上!那些最初落下的树叶在离地面半尺左右的高度盘旋,随风飘舞,眼看着下一刻便要落地的时候,却在这一刻又被风托高了半尺,重又盘旋,这时候连大家也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众人痴痴地望着这棵树,。
风仍旧在不停地缓缓地吹。
众人仰头望着树顶,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随着咔嚓一声轻响,榆树那最高枝上的最后一片叶子脱离了树枝,却飘在枝桠间再也落不下来,所有的树叶开始在风中飘荡,飘飘忽忽,忽而左忽而右,卢川谷心中闪过一个念头,莫非这又是同那黑脸汉子一样的招数?
卢川谷道:“你再用同一个招数也是无用的!”
站在树下的白面汉子苦笑着摇了摇头,反而将身子倚在了榆树上,仿佛刚才发生了什么令他心神憔悴的经历,再也提不起精神。
“这样内息,这样的内息怎么能杀人呢?我在哪里也感觉不到他的内息,这时怎么回事?”卢川谷脑子里乱作了一团,仿佛是面对着无尽的黑暗,明知道里面有危险,却不知道将要发生的是什么。
榆树叶子的那种淡淡馨香的味道弥漫开来,飘散到空中,确实是榆树叶子的味道,但是怎么?怎么会有另外一种奇异的苦涩?卢川谷轻轻嗅着这种气息,微风开始将这种气息吹散了,突然,他发现这种苦涩不是来自鼻子,倒仿佛是来自眼睛,眼睛里的生涩感,这种感觉极其熟悉的,仿佛是自己所经常感觉到的,却又记不起来,他只能觉得惊奇,直觉里,这种气息不会杀人,但绝对不是榆树所能发出的!
卢川谷的眼光有些迷离了,他注视着这些仿佛永远不会落下,永远要漂泊在空中的叶子,这些叶子被风吹着翻飞,忽上忽下,你永远不知道这一片叶子在下一刻将要被吹向哪里,现在他感觉已经跟不上叶子的飘忽不定,眼光渐渐地有些朦胧,只能看着榆树叶子飘出一片片绿色的轨迹。突然,他看到了,这些叶子并不是无规律的飘动,叶子在围着树盘旋,当初卢川谷没看明白,他想当然的一位这些叶子或许会围着某个墨家弟子,或是将某个人作为核心,却忽略了这个粗壮的榆树,是的,这些叶子在围着树旋转。并且,这些叶子正在慢慢的往外飘散。
突然,卢川谷感到有一丝恐惧,因为他明显的看到,这些叶子已经离着围观的人群很近了。但是大家毫无知觉,仿佛正在陷入一阵深深的沉思。他将解光尘拉到身后,这时候已经有不少道家弟子跟在了身后,卢川谷大喊:“大家别让这些叶子近身!”
一片叶子飘到了卢川谷的眼前,这片叶子骗的并不快,仿佛真的是一阵微风而过,就算是落在手中也不会有什么,可是卢川谷想也没想,横空将这片叶子斩断了,看到叶子裂成了两片,颓然落在地下,卢川谷松了一口气,他身后的众位师弟也拔剑将飘在身边的叶子给斩断了,其围观众人看到卢川谷做法便有的后退,有的拔剑,只是动作都说不出的犹豫不决。便在这时卢川谷问到了一阵更加忧郁的榆叶香气,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喉咙仿佛是被什么给堵住了,想喊又喊不出来,仿佛自己到了世界的尽头,他只好猛眨眼睛,但眼眶里有些潮湿的东西流动,一滴眼泪流了下来。
卢川谷一阵绝望,自己竟然当众因为难过留下了眼泪,堂堂大弟子,竟然~~一片片的叶子从眼前飘过,又飘了过去,他的眼睛便越发朦胧,耳中听到了一阵扭曲的咔嚓声,眼前却只能看到扭曲了榆树枝干。仿佛是眼前被绿色笼罩了,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卢川谷朦胧中从地上爬起来的时候,感觉整个脸皮绷得紧紧地,仿佛是涂上了一层浆糊,他狠劲揉了揉脸,才明白过来,这一定是在睡觉的时候仍旧不断的流眼泪,眼泪干了,泪痕留在了脸上。
想到这里,卢川谷又一阵的脸红,真是没想到自己竟然会流泪,过了一会,他忽然想到或许这正是那个细白面皮汉子的诡计,想到这里,他便心里平静了不少,可是?那些墨家人到哪里去了?
卢川谷朝四周看了看,大家都昏睡在地上,他是第一个醒的,他又抬头看了看太阳,已经将近傍晚了。那棵树掉光了叶子的书仍旧静静的在哪里,与别的枝繁叶茂的书相比,这棵树仿佛是进入了生命的暮年,树叶落了一地,有的被切碎了,有的还好好的,但是都已经枯萎发黄,仿佛真正是到了秋天,叶子仿佛合乎自然的落在地上。卢川谷挣扎着起身,晃醒了身边睡着的解光尘,他也是面满脸泪痕。
过了不多一会儿的,大家都骂骂咧咧的醒过来,这时候仿佛大家都对那几个墨家弟子不报好感了,有几个嚷嚷着说明日找到墨家馆舍里去算账。不过大家都很知趣,有的便上前去想卢川谷庆贺,说些话,大意是说以后道家做了掌宫,各个门派都是同气连枝,不可相忘。这时候卢川谷自然要做出首徒的样子,向那些道喜的弟子拱手施礼,以后怎样怎样。
过了不多时间,众人也都走光了。只剩下道家最初几个叫来打探消息的弟子。卢川谷定了定神,道:“咱们也回去吧,既然今天听到了这些消息,咱们师傅又做了掌宫,是很值得庆贺的事儿。”
“二师兄,方才那些墨家弟子实在是嚣张的很,明日咱们央师傅到他们门上问罪去!”解光尘正将脸上的尘土扑净,他那今日穿上的白袍已经裹了一身的泥。
“胸口还痛么?”卢川谷仍旧记得那个黑脸汉子彪悍的拳头。
“早就不痛了,只是脸上紧巴巴的,是不是咱们睡觉的时候那帮坏蛋将咱们脸上涂满了浆糊?”卢川谷想笑,却又笑不出来,那个白脸汉子实在是厉害,可是他终究不明白这到底是什么样的法术。他又从地上拾起一片榆树叶子,捏在手里,这叶子已经干枯了,用手一捏,便在手里顺着叶脉碎成数片。
卢川谷又从地上拾起一片完整的叶子,小心的放在手里。“咱们这就回去吧,将好消息早些报告给师傅。”
风依旧在轻轻的刮。
他们回到墨家馆舍的时候,正好准备晚餐,师傅还里屋,众位师兄弟依次坐在落座,这时候解光尘早早的将今日他们的遭遇逐宣讲了出去,众位师兄弟都恨不得当时跟他去了有风台下才好,解光尘自然将中了那黑脸汉子一记重拳是怎么怎么痛苦略去不谈。众人听二师兄教训了黑脸汉子,都是拍手称快,等讲到说是师傅成了掌宫,无不欢喜雀跃,
卢川谷坐在最靠近师傅席位边上,没说话,他一直在反复考虑今天那白脸汉子到底是用了什么样的招数,他将叶子放在自己身前几上,看了一会,也没看出有什么特别。这时候师傅从里屋进来了。
众人起立,等待师傅落座。卢川谷发现,今日另外两位师尊没有一块进来,这还是他今天第一次见师父。师傅今天神色有些异样。
“川谷,今天去有风台是什么情况?”
“禀师傅,我听一帮墨家弟子说,师傅已经选为掌宫,而且,讲道也不必继续了。”唐虞一愣,停住了筷子,看着卢川谷笑道:“你从哪里知道的,可有公文宣告?”“确实有公文宣告……”讲到这里,卢川谷突然想起来,其实在有风台下的公文里面并没有说谁做了掌宫,公文仅仅是说不用再讲道罢了。“弟子愚钝,当时并没有看到是谁做了掌宫,公文中倒也没说明,不过昨日师傅讲的那样好,不会是师傅又是谁呢?”
唐虞将筷子放下,笑道:“川谷你要切记,万事不可想当然。”卢川谷点点头,“只是,只是这帮墨家弟子好像是什么都知道一样!”
“他们可是写老者?”
“不是,最大的也就约么三十多岁。”
“那么这些人一定是举止形容不够正大!”
卢川谷仔细想了想,那个黑脸汉子鲁莽易怒,白脸的又果然尖声尖气,形容刻薄,其余几个但凡看到觉得不像正派人士。不像是有正气的样子。“师傅果然是一语中的,难道师傅认识他们?”
唐虞摇摇头,“我又怎么会认识他们?首先我知道,说我做了稷下祭酒的,定然是毫不知情而又故意散布谣言的。我常常对你讲,心神之外露,便为表情,举止,形容,但凡要做些违背天道之事者,心神必有变,或暴戾,或胆怯,或乖张,至于奇巧淫技,更不足道,你天资聪慧,又怎么会察觉不出?”
卢川谷点头称是,又觉得有些不妥,这些人总有些怪异,到底是哪里,却是真的觉不出。
“川谷,这几个人功夫怎么样?”
“有一个黑脸汉子,可将沙尘激起,用怒意伤人。修为平平,但是臂力奇大”卢川谷道。“不错!”唐虞点头,“不过,这个人终究是难有所作为了,墨家向来以意为先,想来这个人少年时候见自己有奇大力道,双足便可激起飞沙走石,故而日夜修习想将心意化为沙石之力,他又生来强壮,精血旺盛,以为可控千斤大石,故而拳中长卷入沙石伤人,嗯,他能将怒意化为飞沙之力已经很是难得了。这在稷下墨家里面可以算是弟子中的佼佼者。那么川谷,你是怎么破他的呢?”
卢川谷心中自然对师傅万分的敬仰,道:“我初时见无数的沙石飞来,不知所措,后来想到这定然是为他的拳意所控,只要将他的拳意顶住了,飞沙自然也要落地,是以也运了内力跟他拳里相抵,果不其然,我用内力相抵,这些沙石就再也进不得分毫。”
“不错,很好,那你将他打败后,这帮墨家弟子便逃走了,是也不是?”
卢川谷沉吟道:“不是,还有一个白面汉子……”
唐虞手里捏了这枚叶子瞧了一会,叶子碎成了几片,唐虞点了点头,道:“今日你们算是捡了条命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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