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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自称大爷的走了出来,李荃一看差点笑出声。.26dd.Cn只见他身材不高生得白白胖胖,大鼻子大嘴小眼晴肚子腆得如有身孕走起路来象鸭子。衣裳全是绵锻制成色彩鲜艳打扮得花团锦簇,既俗气又难看。"别让她跑了!大爷我还要教她‘十八摸‘呢"。他气喘吁吁地朝外追去。
最后走出一人中等身材面容严整穿一件兰衫,他步履轻盈周身隐隐有混元之气太阳**微微凸起。出得门来略一止步朝李荃扫了一眼随后跟去。
这人好厉害的眼神,李荃只觉精光一闪似是要将自已看穿。分明是一位武学高手却身居奴仆,其他六位从人武功亦是不弱,看来这位胖公子大有来头。李荃对卖唱父女很是担忧。
卖唱父女一个年纪老迈一个弱不禁风,怎能和他们相抗。此时恶人环伺,正如群猫戏鼠一般。胖公子哼哼叽叽凑到姑娘身边就要动手动脚李荃早拈起一枚铜钱正准备弹出,却听"啪"的一声响亮接着胖公子捂着手嚎叫起来。
李荃只觉眼前一亮场中多了两位年轻的姑娘,见她二人衣着光鲜气度不凡。年幼的灵秀无比稚气未消稍大的身材纤巧头戴帷帽青纱罩面难见其貌,两人都似弱不禁风却都英气勃勃身佩宝剑显是武功在身。
年幼的姑娘手中把玩着一条马鞭歪着头瞧着胖公子尽显顽皮,胖公子捂着手背连连呼痛显然挨了一鞭。"哎呀!流血了,流血了"!胖公子咧开嘴正要哭见眼前又出现了一位小美人,立即转悲为喜满面堆笑嘴里又胡言乱语起来。年幼姑娘柳眉竖起扬起马鞭又要抽下,胖公子的一个从人纵上前来抓住鞭头轻轻地夺了过去。
事出意外姑娘一愣胖公子乘机向她胸前摸去,姑娘脸儿一红后退一步飞脚朝他踢出。那位从人早有准备宝剑迎出向她膝盖点去,姑娘失鞭后己经亮出宝剑她用剑一拨双腿交错快捷无比使出的正是连环三绝腿的招术。胖公子不会武功人又笨拙哪里躲得开前胸被踢中一**坐在地上,随即爬了起来口中污言秽语仍是不断。
主人吃亏奴仆之过,那位从人也是太过轻敌才被人所乘。他将胖公子扶起道:"在下不才愿领教姑娘高招"。说着宝剑一抖平平划过颤出一溜寒星,阳光之下格外醒目。姑娘一见心里发慌悄声道:"小姐,这家伙我罩不住"。"坠儿,不要怕,你先接他几招等我看好他的路数再收拾他"。小姐说道。
"又是你看路数"!坠儿的小嘴撅了起来小姐急道:"你如此大声岂不泄了底?去吧,一切有我"。"好,就这一回了"。坠儿说罢立即振作起来挥动宝剑拉了个架式却又收起道:"今天就到这里吧我看你们还有要事去办就不耽误你们了,咱们后会有期"。只逗得人们一阵笑。
"害怕了?刚才的威风哪里去了。小小年纪刚会个三招两式便以为不含乎欺负不会武功之人,在下想代你师父教训于你接招吧"从人说完做势要攻。坠儿慌了道:"我的师父就是我家小姐她平时教训我就是说几句,你,嘻嘻就说我几句吧"。她见对手太强怯意大生只想后退。
"没出息,躲开"!小姐走上前双手叉在腰间振振有词道:"阁下适才言道刚会个三招两式的不该欺负不会武功的,依你之意武功高强的便可欺负了"?从人眼睛翻了翻暗道真是有其主便有其仆,一样的能胡搅便说道:"习武之人不论武功强弱都不该欺负不会武功之人"。"阁下倒还不糊涂,你们这邦人除了这位胖公子都有武功在身且非庸手,却为何欺负这不会武功的父女"?小姐机言巧辨面对强敌全无惧色。坠儿在后面邦腔围观的人们也出言指责。
"老五,这个妞儿更俊我要这个"!胖公子指着小姐道。"公子适可而止,这位姑娘招惹不得"。兰衫人叫道。"呸!赵一龙这几天你净吃里扒外,回去叫我干爹撤你的职"!胖公子怒道。
兰衫人看来颇有地位他一发话那几位从人都来劝解,胖公子哪里肯听只顾向小姐走去赵一龙只好将他拦住。"老五,你把她给我拿下"!胖公子叫着倒在地上声泪俱下道:"哎呀!不得了啦,我被人欺负啦!我的手流血我的胸好痛你们谁都不管我"
见主人撒起泼来老五苦笑一下向小姐道:"废话少说,出招吧"。小姐更不答话亮出宝剑两人战在一起。坠儿在一旁叫道:"小姐你放心迎敌,我来给你观敌掠阵"!
李荃留神观看心中好笑,两个丫头不知天高地厚,这些人中任何一位的武功都在你们之上。不过小姐的口才不错言词犀利,这嘴上的功夫可要比手上的功夫强多了。谁要是讨得她做老婆定要大倒其霉,肯定每天强词夺理就和家中的嫂子一样整天聒噪不休,兴许隔三差五还要惹些麻烦回来。
这位胖公子别看其貌不扬却是大有来头,从这些随从来看他定是王候贵胄的后人。越是有权势为何越要欺压百姓?李荃对此颇有不解。他又取出几枚铜钱在手中把玩以备不时之需。
老五的剑法老到辛辣攻守有度,相比之下那位小姐不但内力不济剑法也欠火候。李荃料定杯酒之后小姐定落下风,可是过了一会儿两人仍是旗鼓相当。莫非估计有误?于是他又饮了一杯,场上的局面依旧他心中有些奇怪。
他定睛细看恍然大悟,原来小姐功力虽差剑法却极为奇特,似是寻常却招招带有玄机变化莫测,忽而绵密小巧忽而大开大合常从意想不到之处出剑诡秘神奇令人防不胜防。所用招术恰似对方的克星,正是这绝妙的招术弥补了她功力的不足。
李荃呷了一口酒细细地品味着。双方二十招己过老五招术突变剑中夹掌内力又加步步紧迫,小姐连连后退完全处于下风。坠儿见势不妙发声喊挥剑相助,老五以一敌二全无惧色三人战在一起。
若非老五手下留情此战胜负早分,坠儿的加入不过缓得一招两式根本于事无补。倾刻间二人全被罩在对方的剑招之下,随时有性命之忧。李荃见他们志在拿人不想妄加伤害所以并不急于出手。
老五不但武功高强经验亦属老到,见胜券在握剑掌连出寻个破绽将二女的剑封住,将身一纵如同旋风般地转了一圈回到胖公子身边还剑入鞘。二女**道被点呆呆地站在那里不动胖公子和手下人等齐声喝采。
"老五真有你的,大功一件回去本公子重重有赏"!胖公子破涕为笑边说边向小姐走去。"公子不可胡来这位姑娘碰不得"!赵一龙急道。看来这位小姐的来历他是知道的。"怎么碰不得,她还能将本公子吃了?赵一龙本公子警告你,你吃里扒外里通外国回去叫我爹收拾你"。胖公子不听劝阻眉开眼笑地来到小姐身边伸手就要摸她的脸。
赵一龙说声不好纵身扑来,他身法奇快左手扯住胖公子右手一晃食中二指间夹住一枚暗器,若不是他出手施救胖公子这条胳膊定会骨断筋折。胖公子吓得脸色发白不敢做声眼睛却仍不离那位小姐。紧接着又有铜钱落地之声,两位姑娘**道己解立即握剑在手怒目相向。
三枚铜钱同时发出分袭三人却是劲力有异,袭往胖公子的那枚后发先至疾劲凌厉,袭向两位姑娘的劲力平缓意在解**拿捏得恰到好处。赵一龙自叹不如心中佩服。
胖公子缓过神来又要耍浑,赵一龙怒道:"你还有完没有!你们几个跟着起哄公子出了事吃罪得起吗"?在他"的呵斥之下几个从人连哄带对将胖公子拉到一旁。赵一龙脸色阴沉来到棚里向李荃道:"阁下果然好身手,我家公子行止虽有不端但还轮不到别人出手管教,望阁下不要如此多事"。身为奴仆的赵一龙此时却是眈眈虎视威风八面。
李荃神态自若从容答道:"赵兄人材出众武学精深却甘为肖小之仆,个中原由实是令人费解,望好自为之"。"人各有志不劳费心,看样子阁下乃是进京赶考之人,请问尊姓大名"?赵一龙道。"在下李荃"。"原来是李公子,后会有期"。赵一龙转身欲去见那两位姑娘走来遂抱拳道:"多有得罪"。不等她们回答径自去了。
坠儿走上前施礼道:"多谢公子相救"。李荃却摆出一付醉态眼睛乜斜手里捧着一本书口中胡乱念道:"考磐在涧,硕人之宽。独寐寤言,永矢弗谖"见他装相小姐忍住笑道:"公子,你的书拿倒了"。李荃忙调转过来。"你这才拿倒了哪"!坠儿纠正道。他这才知上了小姐的当。
"公子武功卓绝文采也过人,竟能从汉赋中读出卫风之实实令人佩服"。这位小姐天性顽皮虽来相谢却忍不住打趣。
姑娘面前失仪何等不雅所幸李荃应变奇快他笑道:"小姐真乃高人不过以在下之愚见,黄金屋.颜如王.千盅粟书中皆有岂能无此乎?固尔,能读出好诗之书皆为好书,又何虑其倒正哉"?
如此宏论纯属胡诌却又摇头晃脑言之凿凿酸态可掬。见她们走来时便觉不妙,李荃暗道:想我李荃堂堂奇男,岂可轻与姑娘交往。灵机一动佯做酒醉胡乱捧起一本书摇头晃脑,如今马脚己露亦无良策掩之索性装醉到底捧书吟道:
长安城外不长安,
何来宫商诉辛酸。
醉里送得春风归,
莫将他乡做故园。
听了这首诗小姐心中一动细细品味起来,坠儿却顽相毕陈道:"公子你的钱掉了"。李荃忙低头寻找口中说道:"在哪里,在哪里"?"在这里"!坠儿拈着他做暗器用的两枚铜钱道,"多谢公子相救这钱我们就留下做个念想,不知可乎"?她也学起了李荃的酸态,小姐不禁莞尔。
"哎呀"!李荃装模做样的在身上摸来摸去道,"此钱是用来付酒账的不知何时掉了,姑娘喜欢尽管拿去在下这里尚有几枚足够酒资"。"哼,你就装吧"。坠儿毫不客气地给他一句回到小姐身边。
小姐本想大恩虽不言谢也不能这样一走了之,怎么也应问清姓名以后也好报答,谁知他一味装醉难以动问。他吟的那首诗虽是信手拈来,足见其才学尚在武学之上。小姐心生爱慕见他随身之物便知是来京应试的,刚才那首诗分明是劝自己世道不靖应早回家,实有关切呵护之意此情如何不领遂道:"谢公子,奴家告辞,祝公子金榜高中头名"。刚要转身坠儿道:"小姐等一下"。原来打斗时她的遮面青纱己经有些松脱,坠儿将纱巾取下重新给她遮好。顺手扔给掌柜的一个东西二人上马如飞而去。
人家走了,李荃却坐在那里呆若木鸡,因为他看到了小姐的容貌。他狠狠地捶了自已一拳忽地跳将起来奔向棚外,几乎与迎面之人撞在一起。远处淡淡烟尘散去,正是惊鸿一瞥佳人渺,唯余相思万古愁。
原来棚中较暗小姐在外面打斗时离得稍远些,她又一直蒙着面纱。只知她身材窈窕顽皮聪慧,直到坠儿摘下面纱才看到庐山真貌。李荃惊疑天女谪凡间顿时目瞪口呆。若得此女为妻整天聒噪如聆仙乐,看上一眼远胜戏文。
他悻悻回到坐位,再也无心吃酒眼前只是仙女的影子。"小老儿谢公子搭救"。他觉得有人说话定睛细看原来是卖唱的父女跪在面前,他急忙扶起道:"老丈何必如此区区小事不足挂齿"。"今日若无公子搭救我父女和那两位姑娘均难逃这些歹人毒手,小老儿贫困之人唯有叩头相谢"。事情己过他父女尚有余悸。
这时又有两人出现,掌柜面带惊喜道:"什么风把二位尊客吹来,快里边请,今天能否再教小的"来人一摆手掌柜立即止住话头。
来的二人中一个身材稍矮些略胖不到三十岁的样子。穿一身浅绿色胡服头戴胡帽腰系银带,腰左挂一银质小薰球佩一玉饰件,右面悬一银鞘镂花嵌玉小饰刀。面色红润皮肤细腻,短眉毛小眼晴神采奕奕,手中拿着一个长有二尺的细长锦袋并以红丝绳系于手腕看上去很是珍爱。同是衣着华贵此人可比刚才的胖公子强上百倍。
另一位身材颀长,略瘦,年岁大约三十四.五。着灰色圆领长衫外罩深灰色半臂。腰系革带软巾软靴皆为黑色,腰间左佩宝剑右挂布袋,他面色白净长眉星目颏下三丛黑须。他站在后面背负双手傲然而立,顾盼之间如纳百川。
李荃看罢暗暗称奇,京师重地卧虎藏龙,此二人绝非凡品。他好言怃慰送走卖唱父女,这一切却都被他二人看到眼里。矮些的望着父女的背影询问原由,掌柜道:"你们早来一刻就好了"。他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王兄那两位姑娘肯定是宁儿和坠儿"。矮些的道。"掌柜受到启示想了起来道:"对,那个年幼的叫坠儿"。姓王的说道:"如此说来这位公子便是宁儿的恩人了"?今天到底怎么啦一拨走了一拨又来,不过这一拨与小姐有关万万不可拒之门外而应结纳。宁儿,这个名字清雅绝俗,好,名如其人,人如其名,相得益彰。
他二人来到李荃面前拱手相谢,矮些的道:"在下李莫言这位是我的义兄了王新同居长安,和宁丫头的父亲是忘年之交。宁丫头师从义兄和在下,以半师半友相称。只是这孩子不知天高地厚刚刚习得几招剑法便要去闯江湖。我们奉其父之命前来寻找,绕了一大圈刚刚到此却没赶上。宁丫头既是其父母的掌珠又是义兄和我的宝贝徒儿,真要是出了事她的父亲虽为高官倒还好说,我这义兄发起怒来天王老子都招架不住"。李荃微微一笑暗想:李莫言却是无话不言,这名字与习性却是大相径庭令人好笑。
"我这莫言二弟虽名莫言却爱说笑,公子切勿见怪"。王新见二弟说起话来滔滔不绝恐有交浅言深之嫌故加以解释,又问道:"请问公子尊姓大名"?李荃巴不得有此一问答道:"在下李荃,嵩山登封李家湾村人,乃是进京赶考的贡生"。唯恐对方知之不详无一遗漏地合盘托出,他想也许这些话能传到宁儿小姐那里。
听说姓李,李莫言立即眉飞色舞故做感慨道:"我说呢,公子为何如此仗义?原来是我李氏本家"。他沾沾自喜地取箸夹了点菜放进口里皱着眉叫道:"掌柜的,你可真行,就拿这种菜招待贵客"?李荃忙道:"不干他人之事,实是在下胡乱要的。两位仁兄如不嫌弃待在下做东再点上几道菜共饮几杯如何"?
"大丈夫醉酒不在天地间便在桃花乡,如此市井陋棚嘈杂喧嚣之所实实有伤大雅。以愚兄之见应另寻清幽之处我等三人共谋一醉岂不远胜于此?前面五里之遥有一桃林此时其花正艳,贤弟雅士何不移驾于彼而"李莫言正说得起劲见王新不郁遂止住话头。
王新歉然一笑道:"李公子,我二弟所言极是,觅得雅境纵论天下,引笛对弈共谋一醉实豪侠之举。怎奈我们还要追寻宁儿劝其回家只好来日再备酒相谢了"。李荃道:"若是如此就不用多虑了,那位宁儿小姐听了在下一翻醉话已然回家,估计此时该进城了"。
王李二人大是惊奇。想那宁儿丫头虽然性情温柔调起皮来却是难缠,犯起性子来犟得赛驴,我等反复规劝均无建树。这位与宁儿素昧平生却如何会轻易令她回心转意立即返回?倒是奇哉怪也,思来想去终是半信半疑。王新道:"愿闻其详"。李莫言也催他快些讲来。
在李荃看来,王新神态傲然卓而不群定是胸襟博大城府极深亡之人,只是有些清高自负稍嫌不足。见他双手撑于桌上,双唇微张星目圆睁一付急切的样子。为了尽快得知原委不顾失仪看来他对宁儿疼爱之极,亦是性情中人。
李荃大是感动遂将佯醉吟诗之事相告。王新来回踱了几步道:"公子大才,奇诗佳句己动其心,看来宁儿果是回家了"。"如此我们可以放心地去痛饮了"!李莫言高兴得跳了起来。
小二将他们的马牵来李荃正欲付账,掌柜不但不收还塞给他一锭银子。原来是宁儿命坠儿留下的酒钱,李荃欲推让出去王李二人全不肯收。李荃笑道:"早知有此物,恨未多抛钱"。三人一笑上马而去。
距长安不远,在大明宫的东北部有一片桃林。远看大地泛起绿色,脚下却是裸露的黄土。正是远看青青近看无,万物都在萌化中。唯有这桃林花儿绽放,一片粉妆素裳引人遐想,和风轻轻送来淡淡清香。
桃林外三匹马正悠闲地啃吃嫩草,他们三人己在桃林深处席地而坐。李莫言变戏法似地将带来的食物一一摆上,顿时香气扑鼻令人食指大动。这些食物李荃大多没见过,李莫言边摆边介绍当起了店小二。
蒲包里面是黄焖鸡,荷叶卷的水晶肘,方锡旋盛的羊膏,油纸包的拌鸭舌,小罐泥封贮糟笋,尚有竹筒苇叶糯米糕。最后取出的是掌柜刚刚奉送的酱牛尾和卤煮鸭,不等他摆完王新撕下一只鸡腿递给李荃两人大快朵颐起来。
李莫言取出一小坛酒用手一拍泥封碎落,将塞子一拔,李荃只觉一股奇香通过鼻孔直透百会,如同醍醐贯顶仿佛五脏六腑四肢百骸全浸在这异香之中,说不出的畅快。王新道:"看样子李公子没饮过此酒,此酒极为醇厚清香无比。远胜市坊的极品花雕竹叶青和女儿红,此酒虽好却是不易得到。在下敬公子一杯祝你科考顺利金榜题名"。
三人同时饮下,李荃只觉得香甜淳爽口中除了赞叹几乎忘了答谢。"这第二杯酒谢公子救护宁儿"。王新又举起酒杯。听到宁儿二字李荃精神为之一振,只盼他多讲些宁儿的事。
李荃客气一番问道:"两位仁兄,在京中做何生计"?他二人对望一眼稍有犹豫李莫言道:"公子丌了妨猜上一猜"。"如此唐突了"。李荃看看二人道,"二位除了性恪有异外相同之处颇多。举止潇洒非商贾,手指细软非工匠,皮肤细嫩非农夫,随心率性非官宦,心存善真非衙吏,步轻身随非行伍故难测也"。
二人听罢哈哈大笑齐道猜得好,李荃大是不鲜。李莫言道:"为李贤弟猜得妙再饮一杯"!谈笑间坛中酒己下去一小半。王新道:"李公子目光如炬洞悉精微,看来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过的"。李莫言将酒逐一倒满"李贤弟可知妙在何处"?见他仍是一脸的茫然李莫言道,"岂不闻去伪方可存真乎"?
李荃似乎明白了一些,想了想仍是摇头。王新有意调转话题道:"李公子番应试不知意属哪科"?制举与科举不同,科举只有明经和进士两科应考者可以自选。而制举则是皇上根据朝中所需临时设立科目,此次便设有直言敢谏.博学通艺和武足安边等科。
李荃若有所思说道:"如今天下战乱贪宫猖獗百姓艰难,皆因朝纲待整之故。在下原想考军谋之类的科目,为百姓计现己决心考直言极柬方面的科目"。李莫言破例收敛笑容王新亦是久久不语。莫非此举欠妥?李荃心中泛起疑云。
王新道:"李公子,咱们虽刚结识不过一个时辰,但是相聚何必曾相识,肝胆相照即为友。我和二弟究系何人请恕暂不便相告,但有一点可以告诉你我二人虽非平民却也难称之为官,品秩极低只有九品而且永远不会迁升。公子心系百姓我弟兄钦佩之至,此科若能考中定在御史台的察院任御史,此乃风霜之任仕途险峻,现朝中大权皆在奸相李辅国及其党羽之手,朝中百官禁若寒蝉尽看其脸色行事。以公子一人之力恐难有做为"。
李荃道:"文死谏武死战,为百姓计何虑得那许多"!王新霍地站了起来手按宝剑仰望长空发声浩叹"朝中大臣若有几个能像李公子这样,何愁朝纲不整,国威不振。好,为李公子的鸿鹄之志再饮此杯"!
此时宁儿带坠儿己经进了城,两人慢吞吞地牵马而行。"小姐,没想到你还真的回来了。谁的话你都不听为什么他念了一首破诗你就乖乖地回来了?把那首教给我吧,以后你再这样我一念诗你好回来"。"闭上你的嘴"。"本来吗,我就是不明白"坠儿嘟囔道。宁儿打断她的话斥道:"那就糊涂着"!
两人默默地走了一会坠儿忍不住又道:"小姐,那位救命恩人还是个赶考的书生,我看他一表人才文武双全倒是难得只可惜他喝醉了没问出他的姓名"。"他没醉"。宁儿说完叹了口气。坠儿道:"他没醉为何那个样子难道是装的吗?为什么?小姐你说他为什么装醉"?"你哪来这么多为什么"!宁儿道。见小姐正嗔怪地望着她坠儿将下面的话咽了下去。
宁儿是礼部尚书袁正文的掌珠,她兰心慧质善解人意老夫妇爱愈性命。因是独苗一根从小娇惯得有些任性,行事常常凭一时兴趣。十五岁那年她突发奇想提出要学剑术,不顾父母的反对独自跑到中书省的邹叔叔家提着点心要拜师。
想当年邹英进京赶考为救一个落难之人和宁儿的父亲相识,以后袁正文调到京师两人多有来往遂成莫逆。邹英非常喜爱这位侄女,百般劝说好不容易哄着送回家。他当时还只是中书舍人官职不高,他剑术却极是高明。他深知习剑之苦,将宁儿之事视为儿戏,一路上买了许多的花绳.糖果才算了结。谁知第二天她又来了。
邹英正在和围棋大国手王积薪对弈。王积薪己是名动天下,多少达官贵胄请他到家中对弈一局或指一二,有有甚至不惜以重金相酬都难动其心。他对杨国忠李林甫.高力士之辈很是鄙视,邹英为官清正性情刚烈颇对他的脾胃便主动结纳,两人早是多年好友。
王积薪见宁儿生得秀美无比娇憨可人,又是袁尚书的独生女儿亦是喜爱。宁儿见邹英一会紧锁眉头一会又忧心忡忡一会又笑逐颜开,心想难道这围棋真有如此魅力吗?于是坐在一旁细细观看终于悟出了一点道理,邦邹英下了两子竟也差不到哪里。
"宁儿,你下几年棋了"?王积薪问道。邹英道:"她哪里下过棋这两子不过是蒙的"。宁儿笑道:"邹叔叔说得对我从来未下过棋但这两个子可不是蒙的,不信我再下一子"。她细细审视后又置一子。果然有些门道王积薪暗暗点头。"怎么样"?宁儿得意起来。"不怎么样"。邹英将那子拿了起来道,"不该咱们下呢"。
宁儿对自已的冒失大乐说道:"王叔叔,我有一件事不明白,有一个人想学剑可是师父却不教说她是一时的兴趣,又说什么女孩子学剑没用应该多学些针黹刺绣什么的。我这样想,如果这种说法对的话,何来妇好.无盐氏,何来荀灌花木兰"?
王积薪不知就里随口答道:"这种说法不对,女儿有作为的自是不少想当年越王勾践为复国还请了越女做剑师,否则巾帼不让须眉之说从何而来呢"?宁儿喜道:"还是王叔叔有见解不糊涂,这就叫做真知灼见"!一番奉承王积薪大感受用,邹英却大摇其头。
宁儿见时机己到装出一付可怜相道:"王叔叔不瞒你说那个想学剑的就是你侄女我"。"哦,原来是贤侄女,有胸心有志气。那个不开眼的师父是谁呀"?王积薪有些认真了。宁儿将眼朝邹英一斜小嘴一撇满腹委曲道:"还能有谁,哼"!憨态可掬我见犹怜王积薪完全倾向于她用手点着邹英道:"你可真是不开眼,这么乖巧的徒儿到哪里去找?要是我呀可求之不得"。
邹英坐在那里不住苦笑心说:王待诏啊你瞎管闲事却不知自己也找了麻烦。宁儿非常高兴将茶捧给王积薪道:"请用茶"。他高兴地接过呷了一口道:"贤侄女你放心有叔叔在他不敢不教你"。宁儿多鬼呀,初次见面便把个大国手哄得服服贴贴。她从身后取出一包精细点心打开来放到王积薪面拈起一块道:"叔叔请用点心,可没有邹叔叔的份"。
王积薪面冷心热,每日参研棋理显得有些枯躁。时间久了虽也习惯突有宁儿这样娇憨机变的小姑娘出现大感惬意。"邹兄,孩子想学剑术你就教她吧,这孩子的资质根骨还说得过去。你若收下她我敢说她学得满意你教得高兴,这才叫名师高徒"。
王积薪虽只是棋供奉区区九品,在满朝文武大臣们看来身份极尊。因他常来邹府他们对邹英都高看一眼,就连眼高于顶的李揆和目空一切的杨国忠见了都主动打招呼。王积薪的面子如此之大邹英不好再推辞他正色道:"宁儿,收徒之事非同儿戏,如此大事我本应找你父商议,不过我也看透了袁大人也管不了你。咱们就半师半友以师生相称吧,今天看在王待诏的面子上受你一礼"。
宁儿心花怒放,可她并不立即行礼友向王积薪问道:"王叔叔这个师生之礼与师徒之礼有何不同"?王积薪不虞有他道:"你问的可真有意思,你父乃是堂堂的礼部尚书,家学定然精于礼节。好吧,我来告诉你"。他便不厌其烦地教了起来。
邹英看着宁儿从小长大她的鬼点子岂能看不出,见王积薪要上当只是偷着东并不说破。宁儿对这些礼节怎会不知,她回头朝邹英做个鬼脸便朝王积薪行起礼来。王积薪还蒙在鼓里一本正经地指点着,宁儿行完礼道:"你怎不还礼"?王积薪道:"对对这还礼应是这样,若是收徒就不必还礼这半师半友只还半礼既可"。说着做了个半礼的样子。
宁儿这才恭恭敬敬地向邹英拜下,邹英无奈只好还了半礼。宁儿捧上茶和点心道:"两位师父,徒儿告辞。明天晚上请两位师父光临寒舍,家父定当置酒答谢"。说完似只小鸟般地飞去了,只剩下王积薪和邹英面面相觑
"这,这有我什么事"?王积薪大是不解。邹英兴灾乐祸地说道:"怎会没你的事,是谁吃了人家的点心喝了人家的茶?还大模大样地受了人家的礼?眼看着你就上了她的当"。"我那是在教她"王积薪还没明白过来。"正如你说的宁儿是礼部尚书的女儿什么礼节她不懂,用得着你来多事"?邹英道。"哎呀呀!这个丫头"。王积薪方知上当唯有徒呼负负而己。
次日早朝后袁尚书急奔兴庆楼伺王积薪赔罪,谁知王积薪却道:"袁大人,卑职收徒与你何干,如此乖徒儿求之不得难道你们要反悔吗?今晚卑职要和邹大人过府吃酒,这酒可是要好一些的"。袁尚书倒闹了一头雾水,愣了一会儿急急赶回家操办酒去了。
还真的不错宁儿坚持学了一年多,就这一年她的棋艺在长安已经小有名气,剑术也抵得三五个寻常士卒,接着她便慢慢懈怠下来。好在两位恩师也不指望她有多大的出息,倒乐得清闲并不去约束。
这一天王积薪又去袁府,乐工李谟和他交厚早听说他有个顽皮的宝贝徒儿便随着来看看。大名鼎鼎的梨园乐工总押班神笛国手李谟谁人不知,昔年天降祥瑞兴庆楼一曲镇住万人喧哗。如此神奇之人就在眼前,宁儿便上下仔细打量起来。
宁儿拜大国手为师的趣事尽人皆知,李谟见状心说不好没想到今天自投罗网忙道:"宁儿不要费心思了,想学笛子叔叔教,为师乃是识时务之俊杰也"。一席话逗得众人哄堂大笑,就这样她成了两位大国手和一位名剑师的高徒。
和李荃相聚的王新就是王积薪,李莫言就是李谟。那位为非做歹的胖公子是奸相李辅国的义子,随从之人都是羽林军卒,赵一龙是数得着的大内高手。他曾见过宁儿知她的几位师父一个个手眼通天每日陪王伴驾,虽然不惧但因此小事结怨却是不值。所以他极力阻止李旺免得引火烧身,又见有高手在侧便强令李旺回去。
桃林之中李荃三人谈情投意合,吃得酣畅淋漓。王积薪道:"今日得迂公子实乃幸事本应尽兴而散,怎奈我二人午后尚有要事无法久留,否则定要请教博弈之道。我这里有一棋局倒还不俗就送给公子参研吧"。他展开棋盘双手各执黑白左右交替如飞落子须夷间棋势布完。
自和元清道长结识后李荃对围棋又下了一番功夫,自以为颇有心得。他信心十足地俯身观看,忽然他神色大变。没想此棋势如此高深莫测越看越觉心惊。
此局共四十二手,乃是常见的镇神头起势。局中白方己陷绝境,白3以下一块棋和白7以下的另一块棋都将会被黑方征吃。形势险峻势如累卵,李荃镇慑心神凝思辩析久久不能投下一子。
他试想白方若提可吃黑方二子,黑方必定打吃,白方长黑方再吃,则白3以下全被征吃。换另一种下法:白方叫双吃黑方定会打吃,白方长后黑方再叫吃则白7以下的一块棋也将被黑方征吃掉。
如何使白棋走出绝境?李荃反复推敲眉头紧锁难开。他处事天生有一股韧劲不达目的轻不放弃,于是搜肠刮肚冥思苦想起来。忽然觉得黑白棋子在动接着棋盘在转,他揉揉眼晴又觉天旋地转似乎坐都不稳,一时只觉血脉贲张头痛欲裂。
见势不妙他立即调运内息镇摄心神想安定下来,谁知内息刚起胸中又泛起一阵烦恶。恍忽间有仙乐隐隐传来,轻轻地缓缓地犹如春雨润物般泌入心田。随着乐曲渐渐增强,他的心也渐渐地安稳下来,烦恶随之消失。睁眼一看晴空依旧桃花绽放天平地安,不知不觉头也不痛了。
心中正奇却见李谟手持竹笛遥向长空,那悠扬的仙乐正是他的笛音。此时听来倍感清新悦耳委婉动人。蓦地曲终音渺李谟回转身来微微含笑。
李荃惊诧不己,仔细看着眼前的一切回想刚才的情景恍如梦中。这两位到底是什么人,为何都有如此过人的技艺?一局棋便可慑人之魂,一曲笛又能安人之魄。李荃对他二人重加审视疑惑不解。
李谟道:"李贤弟,当今之世我大唐善弈者众,然首推何人"?李荃茫然摇头。王积薪道:"数年前勤政楼头一曲笛音镇住万人喧哗,从此天下闻绝技尔李公子可知此事吗"?李荃亦道不知。
"李公子大才,适才所言之事哪会入公子法眼"。李谟最是心高气傲若非李荃有恩于宁儿怎肯结识于他,见他如此疑其轻慢立示不满。李荃则想自已境迂非常世事寡闻,此时需得言明以免误会。他站起身来整整衣冠拱手着:"还请两位仁兄安坐尚有下情相告"。
李荃将自己的经历讲了一遍,只是略去了有关之事。二人恍然心中均喜再看李荃丰神俊逸气宇不凡暗暗称奇。王积薪赞道:"好个浑金璞玉,真是浑然天成,稍加雕琢便是美质良才"。
李荃已知二非寻常之辈,得迂高人岂可失之交臂于是虔心讨教。王积薪道:"此棋局非同一般,其难度不下于。乃是在下近日之作尚末示人,局中白棋虽陷绝境,尚有起死回生败中求胜之法。今将此局送与公子参详,只愿公记住‘山有险峰,世无坦途。‘你要永不言败"。
"李贤弟,我知你定要问这曲谱之事"。李谟说道,"其实你不问我也要说的,此曲乃是我近曰刚谱录而成名为。其律悠扬舒缓,今赠与贤弟。若烦闷劳顿之时吹上此曲定能缓解一.二,贤弟习武之人若附以内功其效更佳。记住中吕为宫"。他将一本曲谱交与李荃。
王积薪道:"时间不早我们未时前必须回到任所,同时还要打探与宁儿为难的究系何人"。李荃道:"我倒想起一件事来,那位胖公子的一名从人名叫赵一龙"。"赵一龙"!他二人齐声叫道!"正是,胖公子曾两次提到这个名字,这个人武功看来很是不错"李荃说道!
二人略显忧心稍倾王积薪昂然道:"现己可断定他们是谁了,他们不再来纠缠还则罢了,若再纠缠和他们翻脸又有何妨"。李荃早料定胖公子来头不小便道:"两位仁兄,有用得着在下的尽管吩咐"。王积薪道:"他们身份虽高我们尚能应对,李公子只须潜心学习以备应试切勿为此俗事分心"。李了荃舍不得和他们分手依依之情溢于言表。
李谟性情率真心直口快向王积薪道:"王兄,我也不舍和李贤弟分手,现在佳境逢佳时咱们何不效古贤结拜于此"。王积薪道:"为兄正有此意,只是不知公子意下如何"?李荃早将他二人视做神仙一般,正是崇敬有余亲近不足闻言大喜道:"在下求之不得只恐难于高攀"。
李谟解下腰间银薰球笑道:"香烛在此"。又取出手指盖大小的一块膏状物道:"此乃龙涎香暹罗国进贡之物极是难得"。点燃后纳于球内悬挂于桃枝之上。
王积薪李谟均是大有来头之人,虽是区区九品却是艺冠天下的不世之才。李荃虽是一介布衣但胸有大志腹有良谋,久后亦是国之栋梁。三人结拜毕,按齿序王积薪为长李谟为次李荃居幼。大家又行长幼之礼心中各喜。
此次桃林结拜,李荃不仅多了两位兄长还使他对世事有了更深的领悟,坚定了他的志愿。望着两位义兄远去的身影心里甜甜的,一阵风吹过脸上有些凉意,用手一抹不知何时泪水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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