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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无相王

繁华的京城街道上，一个中年男子匆匆而行，不时回头看看，结果一不小心，撞上个正前行的秀才，手里的木盒盖子跌落在第，洒出来许多饭菜汁水。对面的秀才好容易站出身形，怒声道：“你走路不长眼睛么？”
那面色苍白的男子上前一步，正要发怒，旋即似想到了什么，低着头把手里的木盒重新盖好便错身过去，那秀才骂骂咧咧的，在他身后一阵好骂。

中年男子转过两条街，进了处民居，进去时小心的探了下头，看了看门外，这才从里面把门反锁上了。到了里屋，一个衣服杂乱，头发蓬松的汉子双眼惊恐的窜道门口，看了看外面，便把房门一关，用门轩插好，这才松了口气。

“外面情形如何？”

中年男子把木盒打开，道：“看情形那人似乎并不知道咱们查到了他的底细，京城里全没有半点动静，我估摸着，定是李公公走的太快，或者临死时压根没想到这事，所以那人不知道咱两。”

汉子接过木盒，用手抓起里面的饭菜一阵吞咽，嘴里塞满着，口齿不清的道：“那就好，娘的，老子都在着窝了半个月了，提心调胆了半个月。本来以为这趟远差下来能落的什么好处，谁知道两个月下来天都变了，厂公倒了，那人竟成了东厂提督。老三，你说若是咱们把这个秘密透漏给锦衣卫，咱们能不能翻身？”

中年男子吓了一跳，道：“你疯了，东厂和锦衣卫现在还悬着你的名字呢，你出去不是送死？”

汉子用力把饭咽下去道：“你懂什么！这叫将功赎罪，新任东厂提督是个从宫外混进来的假太监，是冒名顶替的冒牌货，这个消息若是传上去，任他如何的受皇上宠信，也是必死无疑的。咱们揭穿了他的身份，那是大功一件，就算不能翻身，也能除了此人，一来为厂公报仇，二来也可省的你我兄弟提心吊胆。”

中年男子摇头道：“不成的，这事关系到宫廷隐秘，你我在东厂多年，也见过不少了，凡是牵涉到这些宫廷隐秘的人，有哪个能活下来的。如果这事被陆炳知道，那时张言固然是必死无疑，可咱们两个多半也活不了。”

汉子呆了呆，懊恼的捶打了下墙壁，浑不顾手上的疼痛，道：“告又不能告，那我岂不是要一辈子东躲西藏，见不得天日。那还不如死了算了。”

中年男子叹了口气，道：“我也不是说你，既然那两个小崽子知道此人的真实身份，你为何不动手带他们回来，若有了人证，咱们回旋的余地也大些。”

汉子苦笑道：“你当我不想么，可等我查到线索的时候，那两个小崽子早就已离开了京城，我好不容易追查了一个多月才追到他们，可这两个小崽子年纪不大，却精的跟猴似的，花样又多，和我同去的三个兄弟，都死在他们一路设的陷阱里，我好不容易跟他们到了四川，结果发现他们竟然直接住进了蜀王府，你说我还怎么去拿人？”

中年男子变色道：“蜀王府，这张言怎么又会和蜀王府扯上关系？”

汉子没好气的道：“你问我，我却问谁去，本来我是想回来请示了厂公再做打算，但看如今这情形，能否保住性命已是万幸，至于此事，咱们还查的下去吗？”

中年男子叹着气点点头，他默然一会，道：“两个月前李公公举事时曾火烧紫禁城，烧了两座宫殿，司礼监存放案卷的地方也被烧了，当时一片混乱，烧死了不少人，现在还有不少烧焦的尸首无人能确定身份，说不定他们早以为你已死了。京城你是不能露面了，我也不想再呆了，近些日厂子里驱逐出不少人手，我仔细观察了下，发现这些人多半是以前和李公公走的近的厂卫。咱们这些年在东厂里也捞了不少了，依我看，干脆就趁这次机会，溜出京城，找个偏僻点的地方去置些田地，安心做个富家翁算了。”

汉子犹豫半响，终于一点头道：“好，就照老三你说的。”

两人商议停当，汉子正要啃手里的鸡腿，忽然一阵冷风袭了进来。

房门和窗户都被钉住关上，怎么会有风？汉子毕竟是在东厂呆过多年的，虽然功夫不高，反应却是极快，随手反抓去地上的刚刀，厉声喝道：“什么人？”

话音未落，只见面前那个中年人露出惊骇莫名的神情，指着自己身后，颤声道：“妖，妖怪！”也没见什么动静，声音噶然而止，人已经倒了下去。汉子只觉毛骨悚然，缓缓回头，却见一个小二打扮的人正静静站着，汉子仔细一看，惊的汗毛都悚了起来，那人一张脸竟跟刚刚躺下的中年人有**分相似，只是脸色呆板，诡异之极。

手里的刀都没来得及挥，鼻子里嗅进股暖洋洋的香气，汉子只觉身子发软，竟再无一丝力气，惊恐中却见眼前那人伸展手臂，陡然发出阵骨骼响声，稍矮的身子竟然陡然长了两寸，这下子无论是容貌还是身形都和刚躺下去的中年人相似个**分了。

这人整了整身上的衣服，嘿嘿冷笑道：“盯了你半个月，本只想借你身份一用，却没想到竟听到这等有趣消息，嘿嘿，真是天助我也。你们刚才说的，再与我说一遍。”

汉子也算是老江湖了，但还从未见过这等诡异之事，顿时脸色发白，叫道：“你是谁？到底想知道什么？”

那穿着店小二服饰，酷似倒地中年人的神秘人嘿嘿一笑，道：“别跟我装傻，我是谁你不用管，我只想知道，你刚才说的东厂提督是宫外人假冒一事是不是真的？”

汉子听此神秘人口气不似东厂锦衣卫，却是松了口气，他也算果决，察觉到自身已然全无抵抗之力，干脆光棍道：“好，我说，但此时关系重大，我若说了，你需得发誓，放我等兄弟一命。”

神秘人道：“那是自然，如果此事是真的，我还需要你们作证，又岂会要你们性命。”

汉子也正是这样想的，他犹豫了下，便道：“此事还需从上任东厂提督李公公说起。上任东厂提督李公公曾派遣我等兄弟追查丹房太监总管，，也就是如今的东厂提督张言的底细。我得李公公令后，带领一众兄弟追查数月，结果在京城一家客栈以及淑芳斋等地方发现了蛛丝马迹，一路追查下去，结果发现了件惊人之事，那就是此张言非彼张言，眼下紫禁城中这位东厂提督，并非是真的张言，而是宫外人冒名顶替。”

神秘人听到这里，呼吸略微急促起来，追问道：“照你这么说，眼下紫禁城中的这种东厂提督，并非真的太监了？那他是怎么进的宫，怎么冒名顶替的？”

汉子苦笑道：“我也只查到这里，至于他到底怎么进的宫，却是怎么也查不出来，也不能再查了。眼下此人已是东厂提督，整个紫禁城都在他掌控之下，现在不是我查他的问题，而是我要逃命的问题。”

神秘人盯着汉子看了半响，见他不似有假，微微颔首，又问道：“此事除了你们两个，还有谁知道？”

汉子道：“当日李公公曾派三队人马追查此事，但唯有我等兄弟查到了线索，可惜我太贪功，一心想独自得到这个大功劳，因此查到线索后没有立即禀告李公公，而是带着几个亲信兄弟去追查假张言的两个同伙，想捞两个人证，谁想一路几次为他们所算，兄弟们死伤殆尽，只有我一个安然回来，却发现京城已然变天。现在知道此事的，唯有我同老三两人。这位兄台，我已将知道的都同你说了，你总该放我们起来了罢。”

神秘人眼神闪烁，忽然柔声道：“你叫我兄台，叫我怎么放你。”声音婉转如莺啼，竟似个柔弱女子。

如此柔媚的声音，配着那中年男子的样貌，当真诡异到了极点。汉子惊的呆了，却见那神秘人俯下身子，袖子朝他脸上一罩，顿时一股粉红的雾气飘了出来，汉子只觉头脑晕淘淘的，随即便没了知觉。神秘人冷冷的看着两人，忽然袖子一展，衣襟解开，小二衣裳已然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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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不知过了多久，神秘人重新穿好那套小二衣裳，地上那汉子同那中年人都是脸色惨白，已然断了呼吸，下身衣裳稍显凌乱，室内弥漫着一股**气息。

神秘人轻轻系上衣带，忽然神情微动，似有所觉，转头道：“既已到了，何不出来一见？”声音却是骤然变得不软不硬，不粗不尖，带着股中性，让人听不出他的性别来。

“轰！”随着他的声音刚落，他身后的墙壁猛然炸出个大洞来，随着漫天的碎石灰尘，窜进来五道黑影，四男一女。

若是张洛在此，定然能认出这五个正是在醉仙居前卖艺的江湖班子，四个年青人具是一般打扮，都是走江湖的粗布衣服，手里持着钢刀，迅速从四个方向将这人围在正中，那双眸灵动的妙龄少女却是手持一把丈二大枪，在后压阵。

“无相王，交出波罗贝叶，便饶你一命！”

被称作无相王的神秘人哑然失笑，道：“哪里来得后生小辈，如此大言不惭，就是宏远青叶也不敢对我如此说话，你们想找死么？”

说到最后一个字时，余音未了，神秘人衣袖一展，地上的汉子与中年人两颗脑袋顿时宛如西瓜般炸裂开来，再不能看出容貌。神秘人做完此事，毫不停留，身形陡然前冲，扑向一个方向。那个方向的年青人猝不及防，连退两步，眼看要被神秘人冲出，身后三个年青人同时扑上，怒喝挥刀，四把刀同时挥舞，竟然将所有的破绽同时补了起来，劲力汇于一处，威力立即陡增数倍，阻住了神秘人的去路。

神秘人一招未能得手，向后退了两步，重又落到四人包围中，眼神闪烁道：“岭南四相阵？”

四个青年齐声喝道：“不错！”

神秘人似有所悟的道：“难怪可以识破我的行踪，原来是长孙家的人。”他冷冷一笑，道：“可惜，如果是长孙兄弟尚在人间，或可与我一战，只你们四个虾兵蟹将，也想阻我么？”

说着他的袖子一抖，陡然屋子里爆出一股粉红，在粉红中只听得呼喝之声不断，那双眸灵动的妙龄少女离破开的墙壁最近，一见粉红气雾，立即闭气退到墙壁外，不敢开口，只是焦急的注视里间，守着那洞口。

刚刚站定，陡然里面的粉红气雾一张，一道黑影窜了出来，少女大枪一舞，刺去，眼看枪尖入体，才陡然发现飞出来的竟是四个青年中的一个，少女骇然缩手，却听见哈哈一笑，那青年半空中的身体陡然毫无预兆的向上翻飞，紧附在他身后的神秘人大手夹着猛烈掌风，向少女猛然压了过来。

少女临危不惧，陡然以枪注地，丈二长枪微弧，以此借力纤巧的身子猛的向后弹去，身子与地面平行的弹到身后三四丈的民居宅墙上。

双脚猛然一踏，那长高的青石墙壁竟如泥墙般四分五裂，炸裂开去，那少女却是借着这一脚，大枪脱手而出，手握枪柄最末地方，整个人几乎附在枪上，人枪一体，向刚刚落地的神秘人直射过来。

神秘人终于露出震惊之色，骇然道：“枪王燕北飞！！！”他不闪不避，低吼一声，冲着少女反冲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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