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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爱憎

枯瘦男子动了。
不复方才的怯懦，身形如闪电一般，带过一道黑光，贴着郑铁牛的庞大身躯飞掠而过，在郑铁牛身后数米外站定，冷笑着看着郑铁牛。

从身动，到掠过郑铁牛的身体，直至站定，一切只在一秒钟内完成。

郑铁牛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铁塔一样的身躯，在胸口的位置上，一道狭长的裂口突显，炙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敞开的衣领瞬间被殷红的鲜血完全浸湿，浓烈的血腥气息和剧烈的疼痛一起袭了过来。

枯瘦男子颇具意味的看向雷立，舔了舔沾满鲜血的右手指尖，如一条恶狼般，狂妄、嗜血。

刚才切开郑铁牛胸膛的，不是任何的利器，却是他的一双肉掌。

猎豹一般的矫捷速度，虎齿一般锋利的手刀，这便是这位斧头帮首领傲人的本事。

“论近战，这个莽大汉可是敌不过我的哟！”枯瘦男子戏谑道，“如此我还要多谢这位小哥手下留情呢，你说若是能从这个大汉手下逃脱，便可不死。如此说来，我便走了。”

畏惧雷立的远程飞刀攻击，却丝毫不怕郑铁牛的近战。锋利的手刀和敏捷的速度下，郑铁牛的生命已经被完全掌控，击杀这位枯瘦男子已然是不可能的任务。

可怜的郑铁牛，攻击惊人，可惜，行动速度相对缓慢，**的防御也非常一般。

雷立笑了，没有任何的言语，手中一抹白芒射出，盘旋蜿蜒着前进，封住了枯瘦男子任何躲避的方向。

枯瘦男子速度傲人，可如何能比的上五百斤力气下激射而出的飞刀？在他惊恐的双目中，那夺命的飞刀不断变换着轨迹，如死神的弯月镰刀，凶残嗜血，为的只是收割生命。

“你——”枯瘦男子错愕的惊呼只到一半，身形刚动，那抹白芒便隐没在他的胸膛。巨大的冲击力作用下，他的瘦小的身躯被抛开数米，直撞在身后的一棵大树上。

“你、你食言！”枯瘦男子气若游丝，胸腔已经被高速内旋的飞刀撕裂，森白的胸骨裸露在外，纵然是大罗金仙在世也回天乏术。

“是的。”雷立淡然的踱到枯瘦男子身边，“可惜的是，我反悔了。你可以逃，但是，你万万不该伤我兄弟，你可以安心的死了，我也和你们一样，管杀不管埋。”

枯瘦男子双眼浑圆，两腿一蹬，最后一口气呼出，终于嗝屁了。

“大哥，对不起！”郑铁牛无视胸前汩汩涌出的鲜血，面色凝重的耷拉着脑袋，仿佛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根本不敢正眼看雷立。

雷立笑道：“你这个铁牛，一身莽力气，却一点战斗经验都没有。不过你可以放心，跟着你大哥我混，吃香的、喝辣的，一定没问题的。”

说着，自包裹里取出早已备好的金疮药，细心的敷在郑铁牛的伤口上，然后把自己的外衣扯成几条，手脚麻利的把郑铁牛的胸口包成了木乃伊。

郑铁牛默默的看着这一切，低声问道：“大哥，前天俺打劫你的时候，你本是可以杀俺的，为啥没——”

“因为我喜欢。”雷立头也不抬，打断了郑铁牛的话，“你与他们不同，你身上没有那股血腥气。”

“大哥——”郑铁牛仿佛哑了一般，一声‘大哥’后便哽咽住，再也说不出话来。

“第一次杀人吧？”雷立打完最后一个结，用力的拍了拍郑铁牛的肩膀，“不过也好险呢，当初你若不是同斧头平着砸我，而是斧锋砍我，你或许就和那个瘦猴子一样了。”

斧头端成平面，与斧锋直落，速度相差十倍不止，如此一来，那骇人的巨斧便从杀人的利器变成了吓唬人的玩具。

郑铁牛的本意，便是如此，雷立又如何会看不出？

可是，身为雷立的小弟，就要有杀人的觉悟。

一方面是惩治，另一方面是保护。

惩治恶人和保护自己，在这个崇尚武力的大陆，没有游离在生死边缘的觉悟，又怎能走遍九州，行修者古武，最终立于强者巅峰？

雷立很开心，他抱着肩膀看着刚刚杀完人还沉浸在慌乱不安中的郑铁牛，嘴角上扬，微微笑意丝毫不加掩饰的表明心中的满意。

“大哥，你别这么看着俺，看的俺**发紧。”郑铁牛终于从杀人的不安中冲了出来，黝黑的脸上窘态毕露，却好像突然想起什么一般，“哎呀，大哥，咱们的兔子，是不是要被烧成灰了？”

“***，这帮小瘪三，可怜了咱们的三只肥兔子。”雷立慌乱的捡了一把死人的钢刀，在已经烧完的碳灰里扒拉了半天，终于将早已烧黑的三个大泥团给弄了出来。

“大哥，让俺来。”郑铁牛一个拳头砸下去，干硬的泥块横飞，香醇的肉香顿时飘出，将飘飘荡荡弥散的血腥气息完全压住。

叫花兔，在那些山贼阻隔了一段时间之后，未曾想，时间却是刚好。浓密醇厚的香气诱惑，对于两个刚从紧张的战斗中脱离、饥肠辘辘的男人而言，丝毫不亚于酥胸半露的美丽少女。

“吃呼！”雷立大喝一声，还沾着血液的飞刀顺着兔子的胸膛直插下去，用力一拧，拔出萝卜**泥，紧凑结实的兔心和顺着被撕下来的胸脯肉，糖葫芦般的皆被穿在飞刀上。

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雷立口中大呼爽快，片刻之间，穿在飞刀上的兔肉已被消灭殆尽。

再看那莽大汉郑铁牛，早就迫不及待的抓过一只完整的兔子，大快朵颐。

“来，铁牛，跟我喝酒！”

“大哥，你饶了俺吧。”

“操，当我兄弟哪能不喝酒。”

“大哥……”

……

茂盛浓密的树林小路上，横七竖八的摆着二十几具尸体，十一具保存完好，其余皆身首异处，有的头颅抛飞，有的拦腰砍断，甚至还有的被直接砸成了肉泥，连人类的特征都无法辨认清楚。

在这些尸体的中间，一身高只有一米七的俊朗男子和一个身高两米的铁塔大汉，并排坐在一起，似乎对周围死相凄惨的众多尸体没有任何察觉，手中捧着鲜美的兔肉，大口享受着这难得的美食。

一群尸体，两个吃肉的男人……

“大哥！咳咳。”郑铁牛终于被雷立掐着鼻子灌进去一口烧刀子，这次却没有如第一次一般迷糊，只是象征性的咳嗽了两声。

“这才对嘛！”雷立看着郑铁牛的窘态，非常满意。

日正当午，阴暗的黑木林中光影婆娑，缕缕阳光射入，朦朦胧胧的笼罩在二人与众尸体身上，微风吹过，血腥气息渐渐弥散，飘飘荡荡的游荡开去，像万千勾人的触手，拨动着森林中豺狼虎豹的口中的涎液。

渐渐的，雷立和郑铁牛周围的草丛中一阵簌簌作响，数个野狗的脑袋探了出来，谨慎的盯着坦然坐在尸体中间的二人。

二人身上不自然的散发的杀戮气还未散去，野狗虽然被二十几具尸体吸引，却迟迟不敢靠近。

“铁牛，我们走吧。”雷立环视四周，淡然一笑，“有些朋友都等急了呢。”

“好！”郑铁牛大大咧咧的站起身形，把巨斧扛在肩膀上，“天黑之间咱们就能赶出这片森林啦。”

口腹之欲已然满足，二人伸了伸肩膀，不紧不慢的踱出了尸体的范围，顺着蜿蜒崎岖的小路，向前走去。

“嗷——”身后传来声声高亢激烈的欢呼。

一场野狗们的饕餮大餐，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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