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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吻

第一百二十三章吻
话音方落，自幔帐后头跌出个十二三岁的少女来。

姜永一脸谄媚的冲倪可低头哈腰打了个千儿：“爷。您瞧，这丫头怎么样，还是个没开过苞的雏儿，保证干干净净的。”

讶异的看着那笑得一脸谄媚的*公姜永，老鸨恨得牙根直痒，这丫头是她原本打算培养了接冷香的班儿的，这死东西，竟然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擅自将人带了出来。姜永无视了鸨儿怨毒的眼神，径自扯着少女走了过来，给倪可打了个千儿，道：“您放心，这边过来的人，原本就少，小的方才一直在外头守着呢，保证一只苍蝇都没飞进来过。”

“好，你做的很好！”倪可注视他半晌，眯了眯眼，随手又取出了几张银票来，递了过去：“去把那叫蝶香的，给爷带过来！”

“得嘞，您请稍等！”双手接过银票。姜永按捺住心底的焦躁，不急，这么久他都等过来了。他的要求不高，他只是要见一面楚爷，问一句话而已，这小公子，肯定不会拒绝他的。

看着姜永消失在幔帐后头，倪可瞧了眼老鸨：“你放心，只要你听话，爷不会亏待你的。”

说完，扭头转向眼前那畏缩惊惶的少女，压下心中的不忍，倪可板着脸道：“知道让你进去做的吧，你若是把事儿办好了，我今儿就给你赎了身，给你找个好归宿，包你日后享尽荣华富贵。”

少女倏的抬起头来，原本苍白的小脸上泛起两朵红晕，眼睛亮闪闪的瞧着倪可，使劲儿的点了点头。

看着少女推门进去，又缓缓掩上门，倪可满心痛楚的别过脸去：“对不起，安玉！对不起！我知道不该擅自替你决定这么重大的事儿。可是，我实在没法儿就这样站在这里，明知道有法子可以解决了你的痛苦，却让你独自在那里煎熬。”

“滚！”房内不出意外的，传来一声怒吼。

倪可蹲下身。死死捂住了耳朵。

去阻止，快去阻止，你没听见他的拒绝的声音吗？不，不能阻止，不能！阻止了，谁来解除他的痛苦，你难道没看到他有多么痛苦吗？

两个声音在脑海里不断的回响，震得倪可头痛欲裂。

破杀不安的呜咽着，伏在了她脚下，冰蓝色的眸子却依然不忘盯着边上的老鸨。

“为，要这样对我……”

绝望的悲鸣声穿透掌心，传入耳内，潮水般铺天盖地的压了过来，压得她透不过气，几欲窒息。倪可噌的站了起来，撞开房门，冲进屋内。

衣柜边的地毯上，少女裸露着下身，跨骑在那几乎全裸的少年腰间。少年修长的双腿紧绷着，双臂张开，纤长的十指深深的陷入地毯之中。唇边。是刺目的一抹猩红，双目紧闭，脸颊上一大片明显的泪痕，紧抿的双唇失去了颜色，若死灰般灰败。

一把推开安玉身上的少女，倪可紧紧抱住了他，失声痛哭：“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这般羞辱你。可是，不要赶我走，让我陪着你好不好，别赶我走！”

“记着你的话，你若再敢将我推给旁人，我绝不原谅你！”

声音明明是那么的冰冷无情，唇边却泛起一丝暖暖的笑意来。果然，静静舍不得他，她舍不得将他送给别的女人。

眼泪，依然静静的淌着，明明心疼得浑身直颤抖，唇边却绽出一朵笑靥来。倪可在安玉耳畔轻声道：“你放心，如果我再罔顾你的意愿，便罚我这一辈子，再也没法儿瞧你一眼。”

安玉紧闭着的双眼缓缓睁了开来，在她耳畔轻声喘息着：“去，拿绳子，把我捆起来。”

※

蝶香本以为，她与那位公子的缘分。就尽于此了。她既然给他喝了百花酿，本来，就是抱着从此被憎恨的觉悟的。

人生重又陷入一片灰暗。

她想要的，不过就是一点点的回忆而已，为，为那么卑微的愿望都不被允许，果然，是她太贪心了吗？是她根本就不配拥有哪怕只有一刹那的幸福吗？

当姜永出现在她面前，说要带她过去公子那边时，蝶香脸上毫不掩饰的狂喜令姜永都不由生出了一丝同情来。自六岁被亲爹卖进院子，到今年一十八岁，这美丽的女子，可以说是他看着一点点蜕变起来的。这么多年下来，他头一回见她连眼角眉梢都洋溢着笑容。

可是，同情又如何。姜永微微摇了摇头，将心底那丝怜悯给掐灭。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这个道理，是他们这些在黑暗中行走的人的法则。

当回到房间，蝶香看着手脚被丝巾死死绑住的玉公子，竟然小猫似的温驯的靠在那位白净秀气的小少爷怀里不停的噌来噌去，突然明白过来了些，原本美艳的脸。顿时扭曲了起来。

指着倪可的鼻子，蝶香怒目相向：“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你知不知道你这样会害死他的。”

倪可盯着蝶香的目光冷得刺人：“这不正是托了你的福么。说吧，你到底给他下了多大份量儿的药！”

“你为要这样对他，你难道没瞧见他快熬不住了不成。把他给我，把他给我！”满眼敌意的盯着倪可，蝶香挣扎着想要冲上去，却被姜永拽住了手腕，无法挣脱。

瞧了眼满脸冰霜的倪可，姜永冲蝶香狠狠一巴掌甩了过去，那狠劲儿瞅得边上的老鸨微微瑟缩了下。

低下头看着安玉的侧脸。倪可的目光柔了下来：“因为这是他想要的，我不愿他伤心，不愿他恨我。”

十指纠缠着的手，越发的被箍紧。

抬眼瞧着那被打翻在地的蝶香，倪可的眸子里泛起几丝暴戾：“你呢，你又是为了，竟然要这样对他。”

蝶香的眸子瞬间黯了下来，悲伤一点点的弥漫上双眸：“因为，我不想被他漠视，因为，我想在他的生命里留下一点痕迹，因为，我不想被遗忘，哪怕是恨，我也想让他记着我。”

看着那痴痴的望着安玉的女子，倪可一口气憋在了胸口。难怪世人常说：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样畸形的感情，这样用爱的名义来做伤害别人的借口，当真令人可恼！可恨！

“走，带我走……”安玉往倪可怀里靠了靠，强抑着痛楚的沙哑声音，竟然微微带着点儿撒娇似的味道。

倪可怔了怔，心里越发的酸涩起来，柔声道：“耽搁了这么久，真是对不起，咱们这就走。”

“不，不许走，不许你带他走，他会死的，他不能没有我。”蝶香厉声喊着，疯狂的扑了上来。

安玉倏的扭过头，已然通红的眸子盯得蝶香不由自主的瑟缩了下，动作微微顿了顿。仿若要将全身强抑住的痛楚发泄出来似的，安玉被绑住的双手高高举起，冲蝶香狠狠的砸了下去。

将安玉的手拉回来，重新握住，无声安抚着他暴躁的情绪。瞥了眼瘫在地上的女子，倪可冲老鸨冷哼了一声：“人就交给你了，好生看着，明儿个自会有人来领。你若乖乖的，我不会亏待你，若敢出幺蛾子，可别怪我没把丑话儿说在前头。”

老鸨瞧了瞧今日举动大为怪异的姜永，又偷眼瞧了瞧那不过十来岁的小少爷，心底泛起丝丝寒意来。这人到底是来头，小小年纪，手段却如此老辣，连那位玉爷在他跟前都跟只小绵羊似的，从来没听说过最近有出了这么一号人，难道说……

不敢再细想下去，知道太多，向来不会是好事儿，见风使舵向来是安身立命的不二法门。老鸨挤出谄媚的笑来，冲倪可直点头哈腰的道：“您放心，您放心，这小蹄子奴家定会好好看着。”

抬眼望着那缩在老鸨身后的少女，眼里微微闪过几丝愧疚，倪可冲她招了招手：“我说过只要你好好把事儿办好了，我便替你赎身。既然是我自己阻止了你，我说过的话，也是做数的。”

打怀里掏出几张银票来，倪可示意少女上前来接了过去。

目光转向姜永，倪可正要再掏银票，姜永却“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小的不敢要爷的银子，小的有几句话儿想对您单独说上一说，爷能不能听上一听。”

倪可蹙了蹙眉，不要银子，他想要？

怀里的安玉有些躁动起来，不停的扭来扭去的。倪可挥退了鸨儿，不耐的冲姜永道：“说吧。”

姜永脸上的谄媚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悲凉之意：“求公子爷让小的见楚爷一面，公子若是能成全小的，不管您让小的做，小的绝不推辞。”

倪可蹭的站了起来，目光阴晴不定的看着姜永。布耶楚克曾说过，那个何明是个意外，当年他以楚爷的身份混迹市井之时，用的并不是如今这张脸，能将布耶楚克与楚爷给挂上勾儿的，这世上，只有寥寥数人。

那么，这个姜永，是怎么将她跟楚爷给挂上勾儿的。

心中一悸，姜永赶紧低下了头，死命的磕着，哀声道：“公子请放心，小的并没有将此事透露给任何人知晓，小的绝无他想，只是想见上楚爷一面，问他一句话儿，只要小的能够得到答案，便是要小的即刻死了，小的也绝无怨言。”

“啊……啊哈……”

许是药性发作的厉害了，安玉终于忍不住低声咆哮了起来，慌得倪可再也无法去思考，既然对方只是要见楚爷一面，不妨便如了他的愿罢了，要怎么处置他，由得布耶楚克和宇文羽去决断。

不过……

倪可瞥了眼紧闭着的门扉，那三人却是不能留了，这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拿了纸笔写了张条子，折叠成一只纸鹤，倪可叮嘱了姜永几句，让他带了信即刻去见揽月楼的老板。

※※※

新年即将来临的北京城，就算夜幕已然浓郁得深沉，依然喧哗不已。云层低低的压了下来，凛冽的风刮得人脸上直生疼。

无人驾驶的小马车在偏僻无人的树林子里毫无目的的缓步前行，黄毛的狼犬落后马儿几步，不紧不慢的踱着步子。密不透风的车厢里漆黑一片，四周静得只听得见车轱辘的吱嘎声，显得男人那粗重的喘息声尤为的清晰。

寂静的黑暗中，低低的、糯糯的声音幽幽然响起：“恩恩，我变得是不是越来越坏，越来越会演戏，越来越脏了。”

越发粗重的喘息声里，男人吃力的回应着：“静静……好……最好……”

“因为我怕他们会知道些不该知道的，为了保护我自己，就一句话儿，那三人的性命便那么轻易的被剥夺了。恩恩，我不想自己变成冷血动物，这样的自己，让我觉得厌恶极了。”软糯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痛楚与无助。

“好……静静……最好……”男人执拗的，断断续续的不停重复着。

“我其实都知道，想要在这个世界生存，就必须遵循这个世界的规则，恩恩，对不起，因为我总是在逃避，让你为我担心了。”倪可仰起脸，望着漆黑的虚空，声音开始坚定起来：“我不会一直拖累你的，我不后悔，如果可以保护你，就算是要堕入地狱，我也不后悔。”

是的，如果必须双手沾满鲜血，才能保护住所要保护的人，她会学着坚强，她不能总让那些爱惜她的人们替她污了手脏了心。

“不……对……不……静……恩……恩有恩……保护你……不要……”

原本纠缠在一起的手，松了开来。枕在倪可双腿上的头微微抬起，拱进了她怀里，不住的胡乱噌着。除了喘息声，车厢里开始发出低低的，受伤的小兽般痛楚的嘶吼声来。

倪可慌了手脚，她该做点儿才能缓解他的痛楚，她能为他做点儿啊！

“对不起，我总是这么没用……”腰上传来的一阵剧痛打断了倪可的自责，原来，安玉的双手竟然死死的掐住了她的腰。忍着疼痛，感受着安玉那紧绷得跟石头似的身子，倪可伸手抚上了他的发，在黑暗中强自绽开了笑靥：“没关系，我不疼，真的不疼。如果这样能让你好受一些，你尽管使劲儿就是。”

安玉紧绷的身子，越发剧烈的颤抖起来。炽热的鼻息，开始喷在倪可颈项之上，脸贴着脸，不住的耳鬓厮磨着。

“静……静静……”

掐在腰上的手渐渐放开，自那被弄散了的衣襟之间朝里头溜了进去。当灼热的掌心触及那滑腻的肌肤时，柔软的唇，自动自发的微微一偏，准确的贴上了倪可那微张着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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