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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于氏婉颜

北魏皇宫
元恪初登帝位，大权都掌握在六叔元勰手中，这皆是因为先皇元宏对元勰委以重任。元勰虽为人正直，但他正值壮年，皇权是这世上最诱人的，他亦是皇子，元恪终究不能放心。

回宫后，头等的大事就是解除元勰的实权。

元勰品行端正，对兄长元宏更是忠心不二。当初拥立元恪，如今他羽翼渐丰，元勰自然是甘心隐退。可他是皇子，想要全身而退绝不可能。

被郁子拒绝，虽然在气头上，下定决心废了元勰，但他暂时不会伤害自己的亲叔叔。

为皇帝陛下解除这个心头大患，头功当初大将军于烈。龙心正是大悦时，他心中所求此时提出，想必是最佳时机了。“陛下，微臣兄弟家中小女婉颜与皇上年纪相仿，秀丽端庄，甚是温婉贤良，不知陛下可否有意一见？”

于劲之女，元恪有所耳闻，可说年纪……小了点儿。何况此刻他心心念念的只有郁子一人，什么样的温婉可人儿他都不想要。于烈现在提出的要求，元恪却是万万拒不得的。“那……便由于卿安排了。”

于烈下跪叩首谢恩：“多谢皇上，于烈一定安排妥当。”

邀功为大忌，可于烈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只有现在说陛下才不会拒绝。又恐冒犯了圣颜，故下跪谢恩，也自是感恩戴德，望陛下体谅他一片苦心。

“于卿免礼。”元恪倒有些诧异了，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小心思。若他不跪，也怕是没有什么高升的可能的，不招惹祸患已是万幸。这于烈知晓尊卑，懂得进退，那就还有价值存在。

三日后晚宴

回宫后的这几日，元恪对郁子念得可说是茶饭不思了，今夜这不可逃避的选妃宴，元恪只想赶紧寻个错处打发了。多一个女子，将来就多了一个麻烦。

看着于烈这忙前忙后的样子，元恪总觉得可笑，他这伯父倒是称职得很，侄女的亲事他这样操心。莫不是他于家还指望着一个小女子飞黄腾达？

若真是如此，那于家的这两兄弟可真是够狠心的。皇家一向是杀母立子，他们当真舍得啊，还是真的就那么自信他家的女儿有能力让皇上废除了这个不人道的规矩？

元恪不由得摇头失笑，饮尽了手中酒。

于烈也回到了自己的席位上，恭敬道：“陛下，是否可以传召？”

元恪挥手，哀叹了一声，无力道：“传吧！”

艳俗的歌舞，元恪打小看得够多了，也够烦了。若那于家的小女子以歌舞出场，那倒真是遂了元恪的心愿。想到此处，元恪甚是开心，连饮了几杯。垂眸之际，一袭淡粉色衣裙的女子出现在不远处，她一步步走进，五官也渐渐清晰。风髻露鬓，细眉星目，雪白较小的面庞，薄唇不点而赤。未经刻意的装扮，随性却也动人心魄的。

与她四目相对时，元恪更是震惊。十四岁的女子何以是这样的安之若素，那与世无争的神色，他只在郁子容颜上见到过。

直视君上略有不敬，于家的小女立即下跪叩拜。“小女婉颜参见陛下，陛下万安。”

若此生从未遇到过那个奇怪的郁子，或许，就永远不会有人住到他的心里。若先郁子前见到于家的婉颜，或许他会有留下她的念头。造物弄人，见到了这世上最奇特聪慧的女子，何人才能取而代之？

元恪不免感慨。“免礼，赐座。”

“多谢陛下！”

于婉颜又不同于其他女子，的确是清秀脱俗。他究竟该如何拒绝才能不伤了于家的颜面又保住于婉颜的名声，于婉颜这样的女子，虽然年幼，但却性情刚烈。满朝都知道今夜宴席的目的，都知道于婉颜会是皇妃，若元恪不留下她，她能经得住世人的流言蜚语吗？

“于卿，朕有些不适，想走走，婉颜可否同去？”

于烈和于劲两兄弟自然是巴不得元恪今夜就要了于婉颜，断然不会拒绝。“陛下言重了，能陪陛下醒酒散步是我家婉颜的福气。”于劲笑脸对着自家的女儿，吩咐道：“婉颜，你与陛下同去切记要照顾好陛下，莫要忘了自家的身份。”

“婉颜明白，爹爹放心。”

于婉颜在后紧紧跟着元恪，心中牢牢记着临行前母亲的嘱咐。皇帝陛下是天，是不可冒犯的一国之君。她于婉颜只是一个小女子，陛下说什么那就是什么，不可以顶撞更不得违逆。

此时此刻若是郁子在身边跟着，定不会这般无趣，更加不会远远跟着一言不发。

元恪放慢了脚步，逐渐停下，回身看着于婉颜。她倒仍然是方才的模样，并未受到惊吓。“于婉颜！”

“陛下有何吩咐？”于婉颜低头，恭敬道。虽恭敬，却又不是畏惧。

“你想嫁给朕吗？不可有丝毫隐瞒，如实回答。”

于婉颜抬眼，有些不解。皇帝竟然会问她这样的问题，从来都没有人问过她想不想，没有人在乎她的想法和感受。“陛下是这世上最尊贵优秀的男子，又这样俊俏，天下的女子谁都想嫁给皇上。”

“朕是问你，不是什么天下的女子。若再敢糊弄，绝不轻饶。”

元恪的一句话，让于婉颜哽咽。可她的眼泪不能落下来，平复之后，于婉颜浅笑着，走近了几步。“婉颜不知道想不想，只知道该不该。陛下，天下的女子如何想的，婉颜不知，但婉颜只是……想要找到一个两心相悦的人，与他共度此生。可从父亲决定要我进宫的那一刻起，我就放弃了我自己。双亲从未询问过婉颜的意愿，他们觉得婉颜年幼无知，什么都不懂，不会有任何想法。陛下你是第一个问婉颜愿不愿意的人，现下婉颜心中并无钟爱之人，陛下如何决定？婉颜……会听您的……”

面对这双满是期待之意的目光，元恪开始犹豫，慢慢转为了后悔。他根本就不该带她出来，更加不应该询问一个十四岁小姑娘究竟愿不愿意嫁给他。

也可怜于婉颜竟将此视作是关怀。

“于婉颜，朕……其实也是不得已的。再给朕多一些时间，一定让你我都满意。你也不必多想，回府等着消息便是，如此可好？”

“婉颜都听陛下的，那……婉颜就先退下了。”

“嗯，去吧。”

这是第一次元恪想不顾一切飞奔到郁子身边，他真的很想她，很爱她。他对郁子的这份情，也是在见到于婉颜之后才自知有多深的。原来，他可以为了郁子放弃这个与众不同的女子，他还在为她留着皇后位，他还是想要她做真正的妻子。无论是名义或是实质，此生，她一人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