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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最后的最美

明轩从身后绕过来，轻微蹙眉，垂眸宠溺的眼神看着郁子，柔声说着：“你不必这样做的，从前喜好清静是因为明轩心中烦闷，挂念你。如今，你就在我身边，又何必非要与世隔绝呢？”
郁子心中不解的，是邵梓清的那个笑，是嘲笑她拿明轩当个宝，还是讥讽明轩的过往？如果明轩没有倒在她身边，她还会不会选择原谅，还不会不会像从前一样的相处？看着明轩憔悴的面容，郁子想不得那么多，扯唇笑着，“你想怎样都可以，我有的是时间陪你，无论你想去哪里都可以。”

明轩裹着长衫，春日的风吹到他身上还是忍不住一个寒颤，从头到脚，此刻更甚却是心中的寒意。他又怎会不懂，就是害怕郁子因此怜悯，所以他极力克制隐藏病情。虽然事态还是到了他不愿看到的一幕，但明轩不怨任何人。不想她因为怜悯他而选择原谅，却更不想在人生的最后还留有遗憾。

明轩侧眼凝视着袖管，神色闪过一丝伤愁。“明轩只想……跟郁子回到最初，不知是否还可以？我们是一生的挚友，这是你答应过的，可还作数？”

“当然作数……”毫不犹豫的回答后，郁子陷入的是深深的忧虑，长长的愁叹。一生的挚友，到了这步田地明轩还想着她的感受。不让她因为他的病情有任何不理智的行为，更不想她以后痛苦悔恨，这些郁子都明白。“明轩，我……我俩之间确实回不到从前，这些都是我造成的，是我太任性了。郁子知道你心里想什么，我也知道你不会跟我提任何要求。虽然……我这么快原谅你，是因为你的病不假，但这不代表你没生病我就永远不会原谅你，你并没有拖累我，你知道吗？明轩你真的懂我心里在想什么吗？”

明轩喉间哽咽，双手交叠环在胸前。郁子果真是世上最懂他的人，世上最大的幸福，莫过于有人懂你的欲言又止。“往后……不会了，明轩再也不会说让郁子伤心的言语。无论如何，今日，你我如从前一般再没有隔阂，没有误解，更没有欺瞒。”

郁子握起明轩的手，低头一笑，抬眼看着明轩，笑道：“你能这么想最好不过了，我们忘记从前的不愉快，重新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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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明轩在斜阳下牵手漫步于山林间，陪他泡药汤，跟他讲儿时的轶事。告诉他想要知道的一切，让他知晓她心里的想法还有她的思想。

每日黄昏都坐在庄门前的台阶上看日落，明轩的一生也如此刻日落的这一幕，最美的时光却也是最后的。

“郁子……”明轩头倚在郁子肩上，低沉沙哑的嗓音无力道：“这几个月，明轩很快乐，很幸福。与你朝夕相伴，明轩是愈发不舍得离你而去，与郁子像恋人一般相处，真的是明轩一生最美的时光。若非……不久于世，明轩不惜舍弃一切也要娶你为妻，与你相守到白头，可惜……”

郁子双手叠在膝上，轻靠着明轩的头，凝望着远处的夕阳红。莫名的哀伤，心痛。“娶我为妻，不用舍弃你的一切，我只需要你的真心。不过……可能要上刀山下火海那么艰难才行，但我还是相信，明轩一定做得到！”

“一定做得到！”明轩用尽全力紧握着郁子的手，沙哑的声音无比坚定。

郁子眼角泪珠滑落，无奈苦笑着，“这辈子，明轩……我们是不可能了。如果真的有来生，你一定要做个好人，娶我做你唯一的妻子，一辈子的唯一。”

明轩微微点头，胸膛却如撕裂一般的扯痛着，嘴角的一股暖流染红他苍白无血色的双唇。虽忍受着剧痛，但明轩的笑，明轩的眼神，却是从未有过的温暖。“那……郁子是愿意接受明轩了，真好……你能许我来生，明轩死而无憾了，郁子……”

剩下的话，明轩再没有力气说出口了。他无法告诉郁子，他有多么不舍得离开，告诉郁子他有多爱。

这一生，走过的路，痛到不敢回头去想。有太多太多的过错，太多太多的后悔、痛恨、愁怨。还好，他没有太多太多的不舍或放不下的人和事。

用尽全力，却再也抓不紧郁子的手。最不愿放开的，在最后的日子里，却不得不放开。

想要用尽全力紧紧拥抱着她，明轩自知没有资格，他配不上郁子，也不能承诺更不能相守。生命的最后有郁子陪伴，他很知足。但这段日子，也是明轩生命里最为痛苦不舍和纠结的日子。即便只是好友，他离世后，郁子同样会很伤心痛苦。他了却了心中最后的遗憾，得到了郁子的原谅，可这么做，对她来说真的好吗？

如果不曾打扰，那郁子这辈子可能不会再记得他，日子久了也就谈不上记恨了。总之，她不会有眼泪，他还是带给她难以承受的打击和伤痛。

“郁子，有些话明轩来不及告诉你了。这么多年，让我挂心的人只有你，让我茶饭不思的也只有你。若是能重来一次，明轩愿意付出任何代价交换与你一生的安稳相守，与你成婚生子携手到老。你说……如果有来生……明轩不知是否还有来生，是否还能有幸与你重逢。今生，我唯一不舍的和放不下的就只有你。明轩不知今后你能依靠何人，或是依靠你自己……”

“郁子你活得太累，我……也太累了……”

明轩微微蹙眉，虽然是悔恨但也确实无憾，无奈的，就只有他要舍弃掉他最不想放下的人。鲜红的唇定格在那一瞬，那一抹浅浅的笑意却是深深的幸福和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