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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明轩公子（下）

显然，从来没有人这么跟明轩说过，又或是从没人这么毫不犹豫拒绝过他。让明轩吃惊的，并不仅仅是她的拒绝，还有她的伤心。“明轩失礼了，郁子对明轩一无所知，就贸然提出让你留在我身边。但明轩还是希望你可以留下，你与他人不同，这我很清楚，所以明轩愿意等你。”
明轩有所触动，郁子看得出来，他也是有软肋的。软硬兼施，接下来该来硬的了。“明轩，我郁子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不喜欢的事情，你也不会是第一个。宁死不屈，你听过吗？即便是恋人，那也是从朋友做起的，我不接受你的建议。再说了，这种事情是双方的，要出于自愿不是吗？难道你是习惯了强迫别人？”

郁子值得明轩刮目相看，不禁点头认同。若是个只有绝美空壳的女子，或许明轩此刻就不会在这里了。明轩倾身向郁子，是笑非笑道：“我是否习惯强加于人你在意吗？”明轩看向窗外，痴痴望了许久。“明轩这一生，全身心只爱过一个女子，为了她我算是上过刀山下过火海的。她将我伤得体无完肤，这一生我……不过终究是过去了，不提了。爱出于双方自愿，我又岂会不知。郁子，不管将来如何，你心中会不会有我。这一刻，你我即是好友，你可愿意？”

“当然了，你能这么想我很开心！也谢谢你！”郁子犹豫了片刻，问道：“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跟我说说你之前的事情？如果有什么为难的地方，就不用了，我不会勉强你的。”

明轩淡然一笑，拉着郁子坐到了暖炉边。“原本是不想再提起过往的，既然要做挚友，那就告诉你。我这人，一向喜爱云游山水间，成年后更是远赴边疆，一走就是三年。回到家中后，双亲催促我成婚，给我说了门亲事，我受不得约束，连夜离家出走。之后……在途中我便遇到了她，她家境不好，很自卑。为了让她欢心，我费了不少心思，她见我一片赤诚，也就对我卸下心防。最后，她答应做我的妻子。在这之前，我的身世家境从未向她提起过。她只觉得我衣着不凡，定是富贵人家，可不知我一向放荡，视钱财为身外物。日子久了，我渐渐落魄，她……趁我熟睡，将我身上的家传玉佩、头冠全数变卖。最可笑的是，无拘无束的，一觉醒来竟成了他人的奴仆、苦役。那些日子，我实在是不想想起。一年后，我才逃脱。回到家中后，便派人四处打听她的下落，我那时还是心存侥幸，不相信她会那般待我。可事实，又逼我不得不信。”

这么些年，明轩的旧事是尘封的秘密，无人知，自己也不愿再提。一旦想起，还是锥心地疼，为了那么一个人，毁了他的一生。一生，明轩更是觉得可笑，他是否还过得完这一生，这一生还能有多长。

“郁子，你猜……她去了何处？”

“我不知道，不会是青楼吧？”

明轩微红着眼眶，失声大笑。“哈哈哈……那是她在遇到我之前的去处，离开我……她竟然能进了宫。太子为了讨皇帝欢心想法设法让皇上见了一批美女，皇上看中了她。可笑的，太子还是被废了，不过皇帝还算是宠爱她，至今在宫中为妃。知道她做了皇妃，我便也娶了妻。”

“那你还说喜欢我？”

“为何不能？你可知我有多少女人？”明轩打趣问着。

郁子便很认真回答着：“嗯……五六个？十个？”

明轩轻挑着嘴角，微微摇头。并非否定郁子，而是他自己也不知。“明媒正娶的女子，十九房。私下里交好的，不清楚。这些年我一直不愿意承认，但我知道，失了她，从此我便失了心。她将我毁得彻底，再没有半分从前的样子。我似乎也习惯了浪子的生活，见到个可人儿的小女子，我便不由自主想去占有。不过今后，我想我是不会了。”

“为什么不会了？”

“第一，我想我是很难再见到比你还要美的姑娘了。第二，若是我死性不改，你还是否愿意与我为友？”

“这倒是啊，我赞同！”

明轩越发欣赏眼前这个爽朗直率的女子，可爱、纯真极其聪明。不禁低头感慨着：“为什么我没有早点遇到你？”

郁子也想得出神，只听得明轩发声，却并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郁子可否愿意跟我说说你的事情呢？明轩洗耳恭听！”

“我的？我……”郁子踌躇考虑了一会儿，倒是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你都跟我说了这么多，那我就说些吧。我在来这里之前呢，是个军人。每一天其实过得都很辛苦，心惊胆战，我很害怕会输，更害怕因为我的疏忽和指导失误，有人受伤甚至是牺牲。无论在哪里，军营都是神圣的、纪律严明的地方。所以在大多数眼里，我这个头儿太异类了。为了向他们证明，我犯了一个以生命为代价的错误，带着他们上了战场，因此我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明轩觉得匪夷所思，有些怀疑，但却又想相信。

“我身受重伤，掉进了大海。我以为只有死路一条了，可是一个渔民救了我。醒来之后，我一直都不愿意相信自己还活着，因为我不属于这里。到现在我还是希望这一切都是梦，醒来之后，一切可以回到原点，我可以回到属于我的地方。可惜，这一切都那么真实，我似乎永远都回不去了。”

“这些话别人听了，定以为你是疯女人。但是明轩愿意相信你，以后这就是秘密，莫要再对任何人提起。”

“既然来到这里，我就明白我的一切在这个世界是不会有人接受的，甚至是大逆不道的。”

明轩欣慰，也放心了许多。“你明白就好，以后，我俩这些不堪的过往都要忘记了，你得视我为生死之交，我也一样。”

“没问题！”

郁子注定是不平凡的，只是明轩没想到是这么的不同凡响。她究竟什么人，曾经做过什么，明轩不会再问。同样的，在郁子愿意接受他之前，他不会在提什么要求。郁子这些不为世人所接受的过去，他也只当从来没有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