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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国用民团

8628年3月人旬六，就在赤帝历夏季即将来临的前四天，后夷国君甲辰君突然下达了一系列令满朝文武错愕莫名的圣旨：
第一道便是发动征兵令，主动向青倭用兵，统一渭州全境，这个征兵令之所以令人摸不清头脑，在于旨意不但与甲辰君一向的作风不同，而且这个征兵令的对象，并非是由国家向民间征召军队，而是号召个人，无论有无官职，自行组织军队，这种怂恿地方势力坐大的行为简直令人匪夷所思。

随即下达的第二道圣旨更是令朝野震惊，所有自行组织的军队，从编制上归属太子商山君，但是出兵一事，皆由自主，也就是说叫民团自行进攻青倭，此令一出，一片哗然，这不是让一群群徒凑人数、毫无联系的乌合之众去送死吗？

总算没有隔多久，第三道圣旨就昭告天下，让人看出了一些端倪，凡是在剿灭青倭战役中取得战功的人，都会得到国家的嘉奖，功勋卓著的，甚至可以封千户侯，世袭千户侯的继承人，由该族战功最高的人获取，如果世袭千户侯的子弟中，没有一人建立与爵位相符的战功，则撤销世袭爵位，由战功最高的人替代。一时间市井流言四起，甲辰君趁机更换千户侯、扶植亲信的传言自然是主流，另外关于皇帝被太子挟持下诏，朝廷打算借口剿灭青倭不力撤销所有侯爵，朝廷利用青倭借刀杀人、铲除地方势力，皇帝阴谋除去卫国英雄、前易水千户易昌之子易锋寒的说法也颇有市场。朝廷重臣之间也是人心惶惶，这个时候如果号错脉、拜错山头，别说官位，能够保住人头就是万幸，于是京官们互相串联，指望尽快揣度出皇帝的意图，而四大千户侯相关人员的府宅，却是门可罗雀、无人涉足。

易锋寒扫了一眼得到消息后自发前来集合的心腹属下以及古心月，最后眼睛停留在宇文华颜脸上：“宇文叔叔怎么看？”

宇文华颜沉吟道：“不好说。今天的事情，倒是与太子给少主的提示相符，所以背后肯定是太子在推动。问题是，他怎么推动的，皇上武功盖世，又有人皇刀在手，若非天子不与武士争名，渭州十大刀客之首，恐怕还轮不到陇绝顶来坐，所以坊间传言的挟持当非事实，但是如何令皇上点头，属下还未想通。”

司空照插嘴道：“华颜！皇上怎么想的以后再猜！现在我们怎么办？目前各大势力均处于观望状态，我们如果首先响应，似乎不好。”

宇文华颜点头道：“我们绝对不能第一个响应，否则会让人觉得我们早有作战准备，要么已经提前知道这件事，要么心存不轨。不过这个不用烦心，如果我没有猜错，春家会第一个站出来，吕家也不会犹豫太久，这次奖励如此丰厚，有人先动，自然天下云集响应，我们只需要做好准备、静候时机。”

司空照冷笑道：“这次皇上下旨，由个人组织军队，嘿嘿，易家的兵马，觊觎者肯定不少，还不知道族中长老怎么商定，我们以前的计划必须调整才行！”

宇文华颜道：“易水千户的五千兵马中，一千水军由司空将军直辖，其余四千陆军，只要我们据理力争，起码又再可以保证一千兵马，这就是两千。鬼隐贤弟的鬼隐杀众、古九小姐的商团护卫，全部加上又有一千余人。这样的兵力，取一城尚可，要与人争功，未免太少，要成就大事，我们必须征召百姓加入，不过……”

古心月道：“军费不是问题，不仅我们会鼎力相助，神州的七表哥也说了，锋寒用度方面，如果缺钱直接找他拿。”

宇文华颜笑道：“那就好。千户昔日声望尤在，少主振臂一呼，当有不少人愿意追随。我所虑者，就是资金的问题，真是多谢你们古家了。”

司空照道：“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征兵，否则兵源很被他人瓜分。而且征召来的百姓，毫无作战能力，必须尽快训练成士兵才行。”

宇文华颜道：“征兵一事既是刻不容缓，又不宜由我们亲自出面。”说着声音一顿：“等龙韬调查回来，这件事交给他来办理。”

司空照道：“你打算怎么做？”

宇文华颜道：“派遣江湖上的生面孔，以镖局、商团、帮派、少主的者等身份分别招收人马，没有那么引人注意。”

正说话间，门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众人立时闭口。

易全忠快步来到门口，躬身道：“十二公子，春家七公子求见。”

易锋寒微微一愣：“春满园？”

***

春满园坐到易锋寒对面，仰起他那招牌式的笑脸：“易十二公子好。”

易锋寒笑道：“春七公子不会专程来向我问好的吧？”

春满园哈哈笑道：“贤弟真是快人快语。既然我们同坐一条船，我这个当哥哥的也不跟你拐弯抹角了。”说着神情一肃：“贤弟知道皇上的旨意了？”

易锋寒淡淡地道：“现在整个京城，不知道此事的，只有死人。”

春满园道：“我知道，你已经收到了太子的指示。现在你有什么打算？”

易锋寒苦笑道：“我能够怎么办？我回渭不久，根本没有自己的势力，只有靠司空伯伯那点水军了，可是他们不擅陆战，我还在烦心呢。”

春满园满脸担心地道：“你是这样想的吗？这样可就糟了！”

易锋寒神情一凛：“怎么？”

春满园道：“皇上还有道旨意没有下，就等你宣布发兵。”

易锋寒动容道：“什么旨意？”

春满园沉声道：“封司空照为镇海大元帅，统领全国水军，镇守南海，防备虞国趁机侵犯。由于我国水军编制远少于虞国，为保证防卫力度，将各诸侯的水军全部征用。”

易锋寒心头一寒：“去我兵力，裁我大将，嘿，甲辰君也算是费尽心思了！这样一来，我平白少了一千人马不说，没有了司空伯伯，我麾下哪儿去找如此优秀的将领？”

春满园见易锋寒不说话，继续道：“你就没有其他兵马了？”

易锋寒道：“我还有鬼隐杀众可用，不过他们长于刺杀，不擅战阵，用于战场决战，有等于无。对了，此番春家如何安排兵马的？要不我与你们合兵算了？”

春满园道：“我们春家上下一心，自然由我大哥春满盈挂帅，三哥春满楼、五哥春满山为辅，发动五千家兵，连同与我们春家交善的寺院僧兵一起出征。”说着面露难色：“不过我们压力很大，你也知道皇上打算撤销我们春家的爵位，我们必须拿出战绩，所以不能与贤弟分功，还望贤弟见谅。”

易锋寒心头暗笑，口中却继续求助：“那我怎么办才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无兵无将，族中又缺乏……’”

春满园慨然道：“这样吧。我帮你招募军队，不过我们家族也需要大量用钱，所以费用方面……”

易锋寒心中大喜：“嘿，总算没有白白诉苦，有你这句话就行！”连忙接口道：“我手头略有积蓄，就是不好亲自征兵，你也知道……皇上对我们父子始终有看法，所以……”

春满园表示理解：“我明白，否则我也不会想到越俎代庖。其实贤弟以令先翁的名义来号召，是最好不过，我先帮你准备着，等到贤弟表明为国效力的态度，你就可以自己征召士兵了。”

易锋寒连忙道谢：“多谢满园兄！”

春满园连说客气：“我们两家同病相怜，自然应该守望相助。对了，江湖上的门派，贤弟如有交好的，不妨走动走动，现在他们可是各大势力竭力拉拢的对象，就算不为你所用，也不要让你的敌人得去。”

易锋寒再次致谢：“知道了，谢谢！”

春满园起身道：“现在非常时期，我不多待了，贤弟保重。出征之后，有什么需要，尽管跟我大哥说，唔，还有东州郡黎家，是我们自己人，可以信任。”

易锋寒起身道：“多谢指点，我会记住的。”

春满园拱手道：“贤弟不要送了，我自己走。”

易锋寒还礼道：“满园兄慢走。”

春满园双手结印，口中喃喃自语几句，身体骤然华光溢彩，突然精芒暴射，令人不可逼视，等到易锋寒放下遮眼的衣袖，春满园已经消失不见。

易锋寒微微一笑，把手伸出屋外，做了个手势。

随着衣衫破空之声，司空照等人再次跃回易锋寒的住所，另外还多了适才未归的鬼隐龙韬。

易锋寒见状笑道：“鬼隐叔叔动作好快，各大势力都调查完毕了？”

鬼隐龙韬点头道：“幸不辱命。”

司空照道：“还不快点给少主禀报！”

鬼隐龙韬应声道：“春、桂两家没有什么异样，都是千户直接授予全部兵力给长子，然后大肆招兵买马，力图保住家族爵位。赢家的情况与我们易家类似，千户赢强军的嫡子之间，存在夺位的现象，对于赢强军来说，手心手背都是肉，警告不听之下，一怒罢手，现在赢家二公子赢国士、三公子赢国壁、六公子赢国佳均在自行筹备兵马。”说着声音一顿：“属下手下探子飞鹰传信，易家已经召开长老会议，由于对推举千户继承人选，各房争执不下，最后决定把族中四千兵马分成四份，每房统领一千，各行其是，以示公平。”

易锋寒和宇文华颜对视一眼，露出不出所料的笑意。

鬼隐龙韬继续道：“长房推举的人选居然是大公子，不过由十公子指挥军队。”

易锋寒冷笑道：“终于忍不住了么。”瞥了鬼隐龙韬一眼：“三房的十四弟年幼，四姐派谁辅佐？”

鬼隐龙韬垂首道：“文有北宸名士匡广善，武士方面，兰妃已经尽遣左右前往易水郡，看来兰妃此番为了弟弟，已经孤注一掷了。”

宇文华颜道：“三房怎么办？一千兵马可不够他们分配的，呵呵！”

鬼隐龙韬露出古怪的笑意：“三房公推三公子为行军首领，六、七公子辅助。至于九公子，他嚷嚷着为国讨贼，乃是军人天职，岂能交于民团，自行联络了军旅旧交，在京城征召士兵，准备另立门户。”

宇文华颜嘿的一声：“九公子太急躁了，六公子和七公子肯当三公子助手，必有后着，现在撕破脸，徒自暴露自己的野心。”

易锋寒摆手道：“各大百户侯方面有什么情况？”

鬼隐龙韬：“粹华郡吕家由老大吕镇东统帅部队，吕镇南三兄弟随军，业已公开表态愿意出征，说话非常漂亮，国家危难、匹夫有责，愿为马前卒，替天下英雄铺路。东州黎家在组织兵马、联系春家，很可能会随春家出兵。北宸游家也在招兵买马，但是目前还看不出他们是想单干还是附庸哪一家势力。至于隆北熊家、隆北章家、东州林家、北宸谭家、粹华袁家，都还按兵不动、毫无反应，估计是想看清楚形势再说。”

易锋寒埋头想了一会儿，仰首肃容道：“宇文叔叔、鬼隐叔叔，立即准备人手去招兵，只要我们易家有一个人先宣布出兵，我们就立即以我的名义宣布出兵，然后把招兵工作公开化！另外，立即派遣鬼隐杀众的探子前往青倭边境一带获取情报！”接着转向司空照：“皇上要把你从我身边调开，你立即考虑一下，从你麾下找出练兵带兵的人才，派在我军中！”目光投向古心月：“钱的筹备方面，越多越好，全部调拨给宇文叔叔。”说罢转向门口：“我去拜访各大门派！事不宜迟，大家分头行事！做好三天之内出征的准备！”

宇文华颜身体微微一震：“少主，三天……”

“我知道时间仓促。”易锋寒沉声道：“不过兵贵神速，我们等不起。这次国家毫无统筹安排，晚到一步，恐怕连用来安营扎寨的地方都被友军占完了。士兵不够，我们双管齐下，一方面我会沿途征召、补充兵力，另一方面，鬼隐叔叔负责在后方征召，然后把军队调动上来。至于练兵的问题，我们先找到安身之地，不忙进攻，开展训练就是了。”说着目光投向远方：“此次进入陇川，我估计赢家不会给友军方便，也就是说我们要么占据那种经常被侵犯的废城，要么就去夺取青倭的城池。这种废墟不但少，而且存在随时被侵扰的危险，我们不但要保证这种废城还有一定防御能力，还要考虑地点靠近我方疆域，否则后勤补给就跟不上，我们如果不能在第一时间找到最合适的屯兵地点，就只有拼死夺取敌军基地。所以无论如何，我们必须是第一支抵达前线的民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