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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二娃
收藏*~网邱二娃也是个不能不说的人物,他长得十分白胖,当时个子反而比他哥要高些,脾气没有他哥那么暴躁,但发起狠来也是一个人物,而且,邱二娃是一个神弓手.
那个时候小学4年级能玩的东西已经很多了,当时弹弓就流行了好一阵,男娃娃几乎人人都有一把弹弓.
弹弓有好几种,一种是电影里面那种树杈弹弓,可以发射泥丸,小鹅卵石,甚至是铁丸,这是重武器,是打鬼子的,不能对人打的,否则轻则打伤,重打瞎眼睛或打残,大家都知道这一点,不过当时还是听说谁谁谁被打瞎了,后面这种树杈弹弓就基本被大人们禁止掉了,那段时间被看到就要没收.
后来就有了铁丝弹弓,这种弹弓是用粗铁丝拧成的,而且黑胶皮筋被换成了女孩子用来扎头发的那种细细的淡黄色半透明橡皮筋,能发射用硬纸做的U型子弹,或是直接用细一点的铁丝扭成的U型子弹,虽然也有打爆眼睛的危险,但威力已经大大削弱了,还有这种弹弓很容易藏匿,总之非常适合娱乐,也人用来打苍蝇,蚊子,蟑螂等小东西,街上的路灯又经常被打坏,流行了好一阵.
还有一种是较为复杂的弹弓枪,简单一点的设计就是把粗铁丝拧成手枪的形状,同时加上皮筋,准星和扳机,对于小学生来说,即便这样,这个设计也过于复杂了,所以自己能制作的比较少,当时二娃托人做了一个,拿回来新奇了一阵大家就没有兴趣了,一方面当时那把枪的做工比较粗糙,另外皮筋拉动的幅度要比手拉的要短,威力也比较小,射速就更慢,不实用.
最后一种叫”贝儿(连读)贝儿(连读)枪”,严格意义上讲,这不算弹弓,但在上课无聊的时候,大多数人还是不敢弹弓在教室里随便乱打的,于是就有人发明了这玩意儿,这东西其实即使一把微型气枪,枪管是废旧的圆珠笔芯,而子弹是浸透了水的软纸团,利用活塞产生的气压差将纸团打出,别小看这东西,做工好的”贝儿(连读)贝儿(连读)枪”能打好几米远,近距离打在脸上还很疼.因为打出来的时候会发出轻轻的”贝儿”的一声,故有此名.
和他们熟悉的人都知道,灰灰身上总是带一把刀,二娃则随身带有两把弹弓,一把树杈式,一把铁丝的.那时候每逢寒暑假二娃就有机会大显身手,便是我们几个享口福的时候,河边有很大一片芦苇荡,里面有很多麻雀,啄木鸟,田鼠等小野味,二娃用他的树杈弹弓一天下来能打到很多,大军,灰灰和我则在河边摸鱼虾和螃蟹.
过了芦苇荡有一片很深的树林,里面有时候也能打到松鼠甚至野兔之类的好东西,但里面过于阴暗潮湿,一次碰巧看到到一群穿黑衣服的人用刀砍另外一个被绑住双手跪在地上求饶的人,脸上,地上,身上到处是血,哀号声不断,我们几个伏在树丛里大气都不敢出,后面案发了才知道那个被砍的人死了,是黑社会仇杀.以后的时间就比较少去那个树林里面了,老是觉得阴森森的有鬼.当时我们的城市治安不是很好,黑社会比较多,名列全国十大暴力城市之中.更早的时候据说芦苇荡里面也常常发现死尸,但后来我们经常在里面玩,也没有碰到过.
对了,这里需要特别强调一下,邱二娃的神弓手称号绝不是浪得虚名的,我知道他刚开始练习的时候就是用铁丝弹弓打苍蝇,蚂蚱等小东西,那个时候几乎每天下午都能看见他大院的臭水沟附近用弹弓打苍蝇,即便是大院里被太阳烤的有40度,他也顶在那儿打,臭水沟附近常常堆满了被打得稀烂的苍蝇的尸体和被水泡胀了的U型纸子弹,有时候下雨没有苍蝇,他就瞄水沟边上的小草茎,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就是一打一个准了,小到像蚊子一样的东西,也是抬手就钉在墙上.
不过,二娃换成树杈弹弓后就不太不顺利了,比如打麻雀,距离稍微远一点就打不死,有些麻雀甚至已经被打晕掉了下来,人还没有跑过去就醒过来飞走了,如果用力大了往往又不能打准.当时二娃非常苦恼.灰灰是个粗中有细的人物,别看打起架来不要命,平时还真喜欢动脑筋,两兄弟关系也很好,灰灰绝大部分的歪主意二娃都会采纳.
当然这一次也不例外.根据灰灰分析,二娃的准头,手感已经练得非常好了,但缺点是臂力太小,力量用大了手就不稳,另外,指力也太小,抓不紧,重一点的鹅卵石就容易因为指力不够而打飞.
他这两个分析二娃都全盘接受了,灰灰同时还给出了两个有针对性的训练方案.从那时起,每当晨练时我和灰灰打沙袋,练习踢腿,二娃就没有再参加,而是在一旁双臂吊砖头练力量和平衡,或是一个人去徒手爬树,爬墙,爬湿滑的河坝,他一丝不苟的按照这两个方案练习,在接下来几年的时间里经常摔的青一块紫一块,但风雨无阻从未间断,像他哥哥灰灰练习飞刀时一样,邱二娃也有这样一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倔脾气.
再后来就是附近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了,那是他用弹弓在酱油厂粮食仓库打老鼠的事,那一次二娃打了一麻袋老鼠和灰灰等几个人抬回来剥皮后红烧.(粮食仓库的耗子很干净,不会有耗子药,而且很肥,肉嫩味鲜像兔子肉,但更好吃,粮食喂大的就是不一样,这一点就像正如粮食猪肉和饲料猪肉区别,那一天大院里好多家人晚饭桌上都添了这道菜.)
打开麻袋后,看的人无不目瞪口呆,因为每一只老鼠都是头部中弹,力道很大,老鼠头每个都被打得稀烂.我不怀疑二娃的力量和准头,但打这种运动速度极快的小动物是很难的,而且数量又是这么多,所以当时我十分怀疑是不是他们是捉住老鼠以后用石头敲死的,因为我和他们也一起去那里捉过老鼠.
在仓库里捉老鼠非常容易,只要把仓库们关上,仓库外面的人用麻袋套住老鼠洞口,然后仓库里面的人一阵乱赶,老鼠一进麻袋就使劲一摔,不用半天功夫就可以捉一麻袋.
为了检验二娃是否有真功夫,几天后我从教室偷了一盒粉笔,让邱二娃表演,其结果还是大大超出了我的想象,当时丢出去的每一支粉笔都被拦腰击中,“扑”的冒出一团白雾,无一落空,有些甚至是在翻滚的时候被打断的,看着邱二娃得意而高傲的笑容,我的疑问彻底消失了,他的努力终于没有白费.后来为了进一步提高二娃弹弓的威力,我们三个人翻墙到当地针织厂里去偷大颗的钢珠作为子弹,不过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平时闲的无事的时候二娃也利用这个特长帮助我们改善伙食,用弹弓射附近楼房高高悬在阳台上的香肠,即使5,6楼的高度也能准确打断香肠,嗖的一声,香肠应声而落,弹无虚发.
而用作业本烤熟的这种不花钱的香肠在我们当时看来是世间美味了,几个人挤在一个角落里,乌烟瘴气的一阵烤,然后开心的抢着吃.
如果四季豆也在,吃完后,二娃,灰灰则必然将手上的油污往大军脸上抹,有时候我也参与进去,然后大笑着分头跑开,大军则追着其中一个,按在地上将其脸抹黑,然后几个人互相指着对方的脸哈哈大笑,四季豆则更是被逗得前仰后合,”格格格”的笑弯了腰,这个时候,除大军外,几个人都会不加修饰的,呆呆的看着她,她笑起来的时候特别美.哎,那个无忧无虑的时候仿佛是最快乐的.
多年以后回想起来不禁感叹,人的一生中这样的时刻还真是少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