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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报名

不久，小屋的门被关上。女孩朝学校的方向走去。六中似乎已经放学了。街上到处流散着学生。女孩是去报名的。她心里有点焦急。因为手上没有学费。学校说报名不可以差费了，交了学费才可以报名。可是有哪一个学期，她是带了学费去报名的？她记得上一个学期的费用，也是最后一个月才交清的。她向前走着，心里思忖着事情。谁能听见她心灵深处的声音呢？只见她神情青淡，尔后颦眉一皱。不知觉的，她已走过了桥。
经过桥头的理发店，六中已在眼前。女孩走进大门，熟悉的台阶梯步展现在眼前。左侧的一樽樽大头像仍然伫立在梯步外边的石阶上。孔子是能看见的第一位人雕塑像。上面雕刻着两行的字，曰：“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这里的每一个雕塑像的上面都刻着两行字。这里的雕像有**、达尔文、居里夫人、高尔基、马克思、列宁等等。这些雕像上的诗句给人以灵魂的启迪。然而却很少有学生伫立在这些伟人的脚下，仔细揣摩他们的长相，认真领悟那刻在他们身上的两行诗句。似乎它们仅仅只是一座建筑饰物。它们表面上已沾满了灰尘。

石阶右侧是古时候的一些文物古迹。它们是工匠们用水泥搓成的象形。其中有一个象形，是一个椭圆形。人们都不知道它是什么。有人说它像坦克。有人说它像乌龟。有人说它像只鞋子。疏不知它是文物的象形。

女孩伫立在第一个台阶上，仰望这些雕塑，有久别的陌生，也有重逢的窃喜。她走上台阶，像是在登一座伟人的宝塔。而她离脚下的人越来越远，有伸手即可捞月的心境，似乎心胸如海浪拍打，豁然开朗！

“呀！贝若，你怎么现在才来上学？”一个略有小乖的男生看到贝若觉得很惊异。那是和贝若同班的一个男生。他和**是好朋友。这学期他竟然大变样，长得比较高。上学期期末的时候，还不及贝若的额头，现在可能已经冒出她头顶几厘米了。

“西瓜，新年快乐吗？怎么，才多久呀，变得好帅哦！”贝若说道。

男生哈哈笑起来。他说道：“你别笑话我了。你知道有人好思念你哦。他对你的思念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他每天都坐在位置上呼喊着你的名字。唉！真是痴情王子呀！”

“你在说那神经病吧？他考得怎么样？”贝若说。

“你就这么关心他？”男生似有逗意。

“别开玩笑，我可不喜欢开这种玩笑。”贝若板起了脸。

男生见此也严肃起来。他抖抖身子叹了口气说道：“不怎么理想。代希考了第一，**考了第二名。代希那家伙成绩可好了，我们班里又多了一个奇才，**的对手已经到了。”

“啊哈，他不是很猖狂吗？他不是一直很会夸耀自己的吗？怎么，他也会有今天？”贝若说。

“你这样子对他，一定会伤到他心的。”

“你就别开我的玩笑了。我才不会像白痴一样和你们瞎扯呢。你们男生现在很了不起。可是我讨厌你们。我和你说不清。再见了，我要去找余老师谈一点学费的事情。”说着已经登上了几步台阶。

“喂，人家**对你一片痴情，你就做他的女朋友吧。都二十一世纪了。”

“我不做二十一世纪的女生，你满意了吧？”贝若回头答道。

“余显成的办公室已经搬了，你去找不着他。”

“搬到哪里去了？”贝若回头问道。

“以前的物理办公室，你知道吗？”

“知道，就在那里吗？”

“不是，下面一层的楼道转角处。你得去快点，或许他已经回宿舍了。”

“知道了，谢谢！”

“哦，今天晚上你会来上晚自习吗？”

“也许吧，但如果有某种意外的话，恐怕就不能来了。”

“什么意外？”

“譬如余显成不让我报名，或者呆会儿闯车，我不敢排除这些意外的发生。”

“你真幽默，不过我还是要把看到你的事情告诉**。他现在一定在操场。你一定不知道，昨天**踢足球，有只鞋子就地开花，鞋子破了。”男生捧腹大笑。在贝若看来就是白痴。

“怎么样呢？很搞笑吗？我觉得不怎么样。”贝若说。男生突然止住了笑声。

“哦，呆会儿，你可以去操场找他。我是说如果你想找他的话，在草坑上可能会找到他，我怕你找得很辛苦。”

“你可真是他的铁哥们。可惜帮他干的总是些无聊的事。算了，我不想和你瞎扯，再见！”说完贝若扭头继续走去。男生还在说着什么。她没有回头答话了。

走尽台阶，就到了中心花园。这里的花草已枯萎，一切蒙盖了一切萧条景致。偶尔一两株松柏直立于坛，苍翠。高大的梧桐树已悬于风中，犹如半空中飞来一只大雁，仔细一瞧，才是枯叶一片。那株引人的桂树，则是绿的使者，一年四季，似乎未见它苍老过，在万木凋零的深冬季节，亦是如此的繁荣。它的枝叶伸展遮盖了几米的空间。在叶片的凹处堆积了尘土。西里街的天空已经许久未降雨了。贝若经过这一大树，朝左拐，向高一的教学楼走去。他依次经过操场进了楼道，然后经过一楼、二楼、三楼到达四楼后她又向右拐，直走到走廊尽头，然后朝右拐，经过了一个教室，此时她朝左侧身，有一道梯步，她下了半个楼道，在楼道处有个小办公室，上面写着语文组。

办公室里只剩下几个人，他们彼此都未说话，都在埋头做自己的事。贝若朝里面探了一探，看见余显成正在批改着作业。

“报告。”贝若说道。

几个老师都抬头望着她，余显成点了一下头，贝若则走了进去。

“余老师我报名。”她站在办公桌旁，泰然自若，然而内心却如长江奔腾。

“开学这么久了，怎么现在才来报名？”

“呃，——我在阿姨家，由于有事耽搁，没时间赶回来，今天中午才到家的。”

“什么事情比学习更重要呢？”

“——”

“贪玩吧？总希望在亲戚家多呆几天，有吃的，有穿的，是比到学校来逍遥？”

“——”贝若沉默不语，表情和蔼稳定。此时，余显成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本子来，他开始一页一页的翻着，他在翻什么呢？贝若朝窗外惊过一眼，外面是蓝色的阴沉。她深吸一口气，似乎已经知道他要说什么了。终于翻页的声音停止了下来。余显成指着贝若的名字说道：“看吧，这是你上学期的成绩。上课的时候，你到哪里开小差去了？上课你又坐得挺端正的，心里是在想一些其他东西吧？——像你这样读书，考高中问题很大。”

“你以后想考哪所学校？”

“没想过。”

“那你读书是为了什么？”

“我想有一个好的将来，可是我发现我读不进去。有时候会想一些奇怪的事情，这些事情我无法解释。”

“是啊，你们读书都是为自己，不是为了老师。学习是自己的事，自己的将来应该自己去把握。以后要好自为之。时间已经不多了，别去想那些与学习无关的事。学生就应该以学习为重。其他的，什么也别去管。听明白了吗？”

“是的，老师，我会尽力的。”

“还有，不懂的多去问问，同学之间多交流，不要哄着别人去玩。”

“嗯。”

吴显成从抽屉里拿出一本小册子，贝若像以前那样填了表格。她抬起头说道：“吴老师，过些天我把学费拿来，现在我手上没有钱。我父母没有按时拿学费给我的习惯，还要请你支持我。”

“呃，我暂时给你垫着，我也是穷人家出身，尝过没钱的滋味。可是你要好好读书，你成绩是很让人担忧。”

贝若觉得奇怪。余显成怎么变得仁慈了？他以前可没有这么好！他吃错药了吗？

“知道了，吴老师，谢谢你。”

“还有，你的家境，我前几天听别人说过了。我希望你能从困境中走出来。或许我根本无法了解你的感受，可是自己应该坚强点。作为老师只能给你这些鼓励，万事都还要靠自己解决。路总是自己去踩出来的。别去琢磨人生公平的问题，那是你永远想不透的问题。人活着有个什么，只要无愧于心。别去想太多的事情了，把心全部都用在学习上吧。未来让你自己去争取，听老师的话，一定要考个好学校。”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像余显成这样的人也会有同情心？天知道他是不是故意在这里装好人呢？这几年装好人的人可多了！

贝若表情严肃，眼里的泪珠已打了好久。她应该怎么回答他呢？她点着头。那份隐藏在心里的伤痛涌上来，她感觉透不过气来。

“老师，人活着就是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吗？为什么同龄的人这么多，偏让我去承受那份人间的痛苦？不过，谢谢你，你能够谅解我。”

贝若擦去眼角的泪珠，朝门走去。余显成望着女孩的背影，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旁边的几位老师也望向出了门口的女孩。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人世的苍谅，有谁能够给她生命的诠释呢？

唉!女孩呀女孩，是什么使你的生命如此的悲哀？是什么使你的神色如此的苍白？生命是绝了岸的流水吗？一淌清水为何让污泥阻碍？有谁能够挽救你呢？有谁能够牵着你的手，走出泥泞的池潭？人世间的事情总是让人叹息。可是生命本来就是拿来操练的，不操练又何以达到生命的永恒？不操练又何以铸就人生的辉煌？坚强点吧女孩，跌倒了记着要爬起来。

绝望的泪水犹如山林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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