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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雅言

这些天，少白的左眼皮子乱跳，人常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灾。少白细细想来，难道是那位门客为自己说服郡守了？可是时间都过去半个月了，依然都没有传来消息。这半个月来，少白每次都跟田氏去城里集市上摆地摊，期盼着那位少年的到来。整整半个月过去了，虽然眼皮子老是跳，但是确实没有音信。少白想这么长时间了，应该是那少年没有说服郡守，或者干脆将此事忘记了，毕竟两人不是很熟。
田氏看见少白很期盼去读书，自己心里也很高兴。只是家里卖几个梳子还能勉强度日，又要还以往的借债，很难送少白去读四夷。

然而天无绝人之路，田氏决定自己教儿子读书。这日清晨，少白像以往一样起的很早，起来洗脸之后却发现田氏起的更早，便出门看去，只见田氏坐在院中石凳上，脚下一堆铺的很平整的沙子，手里拿着一根打磨光滑的树枝。

少白走进前去问道：“母亲您在干什么呢？”

田氏听见少白的声音，转过身来，对少白说：“你自小没有父亲在身边，家中又穷困，这样下去怕是要将你荒废了。娘少女时曾学过文字，粗通雅雅语（当时的七国普通话），不如从今天开始，娘教你雅语如何？”

少白不仅惊愕，先前田氏说少女时学了些杂艺，已是让少白对田氏的身份好奇了。如今田氏又说少女时学过文字，这就让少白惊愕了。要知道战国时代的女人、特别是平民女性里，即通晓文字又善于绘画的更是少之又少。

就连第一个提出平民化教育的孔子都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见此事非同小可，少白心中好奇，想要细问。

正要开口，不料被田氏看出疑惑，抢先说道：“其实娘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女儿，因为战乱便跟着你父亲逃离于此，你不要多想了，只要好好学就好。”

听到田氏的解释，少白也无法再问什么了，只是心里很不甘心，也只好以后慢慢在问了，于是做到对面的石凳上。

田氏认真道：“雅者，得体、得度、得当是也。”讲课开始，自幼认真学习的少白，对于听课还是很在行的，最能第一时间进去状态。

这简短的几句雅言，语调发音很有大雅脱俗之义，再将田氏娓娓道来，少白更觉圆润清丽，美妙悦耳！不由得说道：“听娘说的雅语，好比黄莺鸣唱。”

田氏听见微微地笑道：“这才是国之正音，眼下七国称雄，各国谋士进言，百家诸子讲学，都是用的这雅言。你要认真学习，日后一定有大用处的。”

少白在后世时，也深知学习普通话的重要性，更何况这雅言要比那普通话好听多了，于是少白更加认真起来。

田氏又道：“这雅言有八音，取法与《周易》中的阴阳八卦。”

少白前世对《周易》并没有研究，很不明白，细细问道：“详细怎么划分的呢？”

田氏道：“这八音其实分为阴阳两类，阳音为：阳平、阳上、阳去、阳入四音。阴音则是：阴平、阴上、阴去、阴入再四音。”

少白恍然大悟，不仅赞叹古人智慧不凡。这八音虽然多，但是有条不乱，很容易记忆。

少白急切道：“那么这些音调又怎么读呢？”

于是田氏分别将这八音的发音，一一向读给少白听，并在少白出错的时候细心纠正，还用树枝在那堆沙子上写出八音发音表。很快一个上午的时间过去了，田氏准备了一些吃食，但是少白仍然沉寂在这美妙的音调中无法自拔，对着那堆沙子如痴如醉。

“云儿，先吃饭吧，吃完了再学。”田氏关心地劝道。

少白也才感觉自己肚子早饿的叫了，这才放下树枝，去吃了些东西。

下午少白却没有继续学习，他认为雅语的学习，在目前还是不能解决他们母子的吃饭问题的，便拿起工具继续他的梳匠事业。田氏看到如此也只有默默流泪，心里默默期盼着夫君赶快回来。

三日不到，少白凭借自己聪明跟勤奋，将八音音调读到纯熟。还捎带的学了不少字，而这些字大多是些隶书字体，字型已经跟后世的字大致相同，只是有些地方要连起来，化方为圆而已。田氏看他如此聪慧，却没有早早教导，很是后悔，往后对少白的教导更加认真。

一日正午，在少白习字完毕，两人做人石桌上吃饭。少白一直对这个云儿的尊姓大名很好奇，又怕惊吓到田氏不敢直问。可是田氏一直叫他乳名，这样下去很不是办法。正吃着少白突然计上心来，对田氏问道：“娘，你看这雅语如何读我名字呢？”

田氏一听，微微一笑，眯着眼睛看着少白。少白心虚以为被田氏看穿，忙埋下头来吃东西。然而那田氏并没有看穿，而是为少白吃饭的时候还在想着雅语而高兴，于是道：“雅语读来应该是:云儿，二字了。”

少白无语，怎么还是云儿，难道这云儿就没有大名了。再说，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怎么能总叫这么个弱弱地名字呢。于是索性道：“娘，孩儿都这么大了，您就叫我大名吧，云儿太过女儿态了”

谁知那田氏听后，很是紧张，眼睛环顾四周，细声说道：“你的名字，是千千万万人流血牺牲换来的，在你没有足够力量的时候，千万不能用这个名字，这些话娘在你很小的时候就说过了，难道你忘了？。”

少白一愣，不会这么夸张吧。自己在后世学习课文的时候，只听说过，五星红旗是用千千万万的烈士流血染红的。想不到这个弱不禁风的云儿，能跟那鲜艳的五星红旗相比，真是怪了。

然而看着田氏如此的认真，也不敢说出半分怀疑，于是干脆给田氏说道：“娘不要害怕，云儿干脆把名字忘掉好了，这样”

“啪~”一个巴掌打在了少白的脸上，田氏的脸上涨的通红。

少白面带无解，两眼直直地看着田氏，这一巴掌好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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