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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千钧一发

那青色剑芒从杨小奇的胸前穿过。
杨小奇脑海中蹦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要死了吗？我的人生要终结了吗？

人生在世，固有一死。六道轮回，不生不息。

当一个人处在生与死之间的那一杀那，会做何感想呢？谁也不知道。

可杨小奇却在那一刻想了很多。一滴热泪从杨小奇眼角滑落，心中想道：“娘！小奇来找你了，小奇再也不会孤单一个人了！”

杨小奇在视线模糊的那一杀那，仿佛看到了宋改改站在云和月的彼端，在向他轻轻招手。

同时杨小奇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不断地下沉，他也在心中叹道：“我真的死了吗？为什么我一点疼痛也感觉不到。我也是犯傻啊，死人怎么会有活人的那种感觉，我一定是死了！”

只听到扑通一声，杨小奇感到自己的身体似乎重重地摔到地上。

杨小奇阿吆痛地叫了几声。杨小奇叹道：“我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什么还会感到痛？这里是哪里？地狱吗？”

这时，一个尖声细气的声音道：“小子，这里不是地狱。你还没死？对了，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说话之人正是上官奇。

杨小奇这才发现自己跌落在离上官奇不远的地方，而他先前所站的大青石旁多了两截断裂的木头。

杨小奇也看了上官奇一眼，道：“杨小奇。”

上官奇肃容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诸葛天人望着那两截断木，冷笑道：“茅山的五行替身术。真是个麻烦的小子。”

杨小奇这才想起来药小雅曾经送给他一张希奇古怪的符。也正是那道符，救了自己一命。杨小奇在心中对药小雅的感激之情，此刻又多了一分。

诸葛天人用指一点悬在半空的仙剑，喝道：“八荒游龙”

（有人会问为什么诸葛天人不用九龙断恨呢？引用游戏里的话来讲，这八荒游龙是个群攻技能，就是这么简单）

话落影出，八条青色龙形剑芒，犹如八条出海的蛟龙，朝上官奇和杨小奇二人呼啸而来。

千钧一发之际，上官奇的白舌剑在饱饮了鲜血后，完全掩盖了先前的银白色光芒，转而赤光大盛。那赤色剑芒冲天而起，幻化成一条八头八尾的大蛇。一个蛇头咬住一条青龙剑气，将八条狂舞的青龙擒住，同时，八条巨尾一齐朝诸葛天人那渺小的身躯砸去。

速度之快，力道之猛，大大出乎了诸葛天人的预料。一个闪躲不及，诸葛天人被其中的一条蛇尾砸中。诸葛天人仰面喷了一口鲜血，跌落在地。

上官奇收起白舌剑，拎起杨小奇朝西域方向化虹而去。

上官奇带着杨小奇也不知道在天上飞行了多久。

终于在这一日，来到了昆仑山。昆仑派玉虚宫便设在此处。

他们二人饶过了巡山的道人，朝昆仑派的腹地深处而去。上官奇凌空虚渡，一路上竟然十分顺利。远远地就看到在那腹地深处，一坐高耸的石碑上刻五个朱红大字“昆仑派禁地”。那座石碑高的出奇，足足有十余丈，让每一个站在其下面的人感觉到自己的渺小。上官奇不禁冷笑了一声。

杨小奇凝望着那五个大字，浑身颤抖不已，问道：“你、你、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上官奇瞥了杨小奇一眼，冷笑道：“废话，我和诸葛匹夫比拼了半个多月法力，受了极重的内伤。我现在需要找个阴气极重的地方调息运气，这里就最理想的地方。妈的，想不到诸葛老匹夫的梦龙剑法更厉害了。”

杨小奇听上官奇说什么精元内力之类的东西，完全不知所云。上官奇冷笑了几声道：“我跟你说这些干嘛，走吧，你个臭小子，要不是你，我也不会着了那老匹夫的道，受这样重的伤。看来一年半载不能找那老匹夫的麻烦了.”说话间，上官奇象拎小猫似的提着杨小奇朝禁地深处而去。

大约又走出一里多路，上官奇在禁地深处发现了一个山洞，黝深的山洞让人感到心悸，不时还有几只不知名的鸟儿飞出。阴风阵阵，伴随着鬼魅般的凄厉声音。杨小奇吓得又喊又叫。上官奇却是欢喜无比，自语道：“早在千里之外，我就感觉到这地方阴气极重。果不其然，这里有如此大的一个山洞。正适合我运功疗伤，真是天助我也！”

杨小奇又惊又吓，体力严重透支，三魂七魄此刻也跑了一半。

上官奇看了看瘫成一团的杨小奇，冷笑一声：“小子，你还是好好谢谢我吧！若不是我带你出来，你认为诸葛老匹夫会放过你，不管怎么说，你至少现在还活着。哈哈哈哈”上官奇也不给杨小奇说话辩解的机会，提着他飞入洞中。

山洞中的情形并非外人能够想像，四周漆黑一片，完全看不到任何东西。阴风、寒气无处不在，让人感觉有一种踏入冥狱的感觉。上官奇凝神观瞧，惊叹道：“好大的冰洞啊，难道这里就是当年原始天尊闭关修炼之所。这里真是鬼斧神工的杰作啊。”

杨小奇嘴唇蠕动道：“我是不是已经死了！这里一定就是地府吧。我的人生就这么完了……”他又望了望上官奇，自语道：“原来你是鬼差啊，呆会是不是又下油锅啊。我最怕烫了，能不能改其他方式啊？”

上官奇也不理会他。

就在这时候，从山洞深处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一字一字说道：“擅入者死，擅入者死。”杨小奇吓了一跳，阿的大叫一声昏迷过去。

上官奇凝神四望，警戒般的目光直指山洞深处，随即用足了真力，喊道:“是谁在装神弄鬼？”上官奇这一嗓子，又尖又细，声透千里。如果杨小奇现在还清醒着的话，估计还得再昏过去一次。单凭这一手千里传音的功夫，上官奇名列“十剑”，也是情理之中了。

上官奇寻思道：“据传说这昆仑禁地最早是玉虚原始天尊闭关修炼之所，也是历代昆仑掌门飞升或驾鹤之所。难道这里被那些未能飞升却又不肯往生的怨灵守护着不成。”想到这里，上官奇再次用足真力，朗声道：“晚辈上官奇，被宵小暗算，想借贵仙府疗伤，希望各位前辈在天之灵见谅。”。

大概是效力已过，杨小奇又悠悠醒转过来了。

杨小奇正想说话，却欲言又止。因为上官奇跟他打了一个手势，示意他不要出声。

山洞深处，传出几声嗷嗷的怪叫。

杨小奇定了定神，环视了一下四周，心下狐疑道：“这是什么声音啊！小时候常听老人讲，地狱里有一种长着三个脑袋的狗。难道刚才发出怪叫的就是那种东西。”

上官奇还在原地一动不动地侧耳倾听。

杨小奇抱怨道：“我怎么不能动了？是不是你杀了我？你到底对我施了什么妖法，反正我也来到地府了，我一定化作厉鬼缠你一生一世。不，是三生三世。总之，我永远都缠着你。”杨小奇昏迷中以为自己已经死掉，遂横下心来，乘此机会骂上官奇几句，也觉得舒坦许多。

上官奇出奇地冷静，沉声道：“过来了!”上官奇刷地一声抽出了他那柄蛇形软剑，执在手中。上官奇的这把软剑名曰“白舌”，相传是北氓山的一条千年白蛇所化，是一把邪气十足的妖剑。也是机缘巧合，就落后来此剑就出现在上官奇手中，让他在上一次的英雄大会上，风头尽出，夺得了“十剑”的名号。

杨小奇也听到了沉沉的脚步声从山洞深处传来，就连大地也在为之微微颤抖。

上官奇脸上本不自然的肌肉也开始变得好不狰狞，眼神中充满了无限杀意。

上官奇舞动手中的白舌剑，再看那剑，犹如白蛇吐芯，又若蛟龙出水。一道白影将他和杨小奇紧紧裹在其中。

地面颤动地更厉害了。那沉重地脚步声也越来越近，让人喘不过气来。此刻，杨小奇连气都不敢大声出了。上官奇始终盯着冰洞深处，不敢有丝毫懈怠。这种如临大敌的感觉，对于身为“十剑”之一的上官奇来说，也许真的久违了。

杨小奇害怕极了，就连他自己的心跳都能清晰地听到。此时，杨小奇也在心里反问自己：“我怎么能听到自己的心跳，我不是已经死了吗？死人是不会有心跳的，我能听到自己的心跳，难道我还没死？我还没死！我还没死！”想到自己还没死，杨小奇又突然兴奋起来。早把眼前的危机忘得一干二净。

只听到嗷的一声，惨烈的叫声充满了山洞的每个角落，随后一个身高两丈的怪物冲到他们面前。杨小奇惊呆地都说不出话来了。只见这个怪物青面獠牙，浑身长着白毛，确切来说是冰毛，因为毛上面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怪物挥动巨大的双臂锤击自己的胸口，不时还发出震耳欲聋的叫声。

杨小奇心想：“怎么看都象一只猿猴啊。不过如此高大的猿猴，我生平还是第一次见。乖乖啊！”

杨小奇的好奇心再次燃起了他的求生**。

上官奇眼神中也充满了欢喜之色，悠悠道：“这不是什么妖怪？根据《仙灵兽鉴》见注1]上记载，此物名白毛雪猿见注2]，民间称之为雪怪。此物乃是自唐代出现的一种异兽，想不到会在这里碰到。据说吃了它的肉可以增长……”

杨小奇大声道:“不可以。”杨小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喊了这么一句。和眼前的危险比较起来，也许让上官奇吃了这只怪猿比较好。

那雪猿似乎极有灵性，朝着上官奇呲牙咧嘴地狂叫着。反而它看杨小奇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柔和之色。

上官奇瞥了杨小奇一眼，道:“这雪猿一般都雌雄成对活动，看来在附近还有另外一只。如果我能取到他们的心作引，定能增长上百年的功力。到那时，诸葛老匹夫还能奈我何？”

雪猿继续挥动双臂锤自己的胸口，嗷嗷叫着.仿佛在说：“想取我的心，门都没有。”

杨小奇着急地说道:“真是只苯猴子，老捶打自己有什么用啊。”

上官奇哼了一声道:“它这是在示威，告诫我们前面是它的领地，让我们马上离开这里。不过今天它碰上我也算倒霉，它的心我今天取定了。”

说话间，上官奇的额头有几滴汗珠滑落。上官奇暗叫一声:“不好，我的内伤又开始发作了，偏偏在这关键时候，我不能死在这里。我得赶紧……”

上官奇一咬牙，提一口真气纵声而上。

杨小奇失声喊道：“大猴子，快逃啊！”

说是迟，那时快，上官奇已经连续劈出三道白色剑气。以气御剑，剑气化形，这已经是迈入江湖绝顶高手的无上境界了。虽然在江湖中门派林立，修炼法门众多，但也都是殊途同归，大道归源。

那雪猿并不躲避，反而大声吼叫了几声。一道金色的光芒在其身体四周环绕。上官奇劈出的那三道剑气，在离白猿寸许的时候，被金光反弹。其中一道按原路返回，差点砸到上官奇身上。另外两道被反弹到山洞的冰壁上，相撞之处，大块大块的冰棱滑落。

上官奇惊叫道：“佛门护体真法！”

杨小奇也捏了一把冷汗，心道：“还好！还好！”

那雪猿似乎十分得意，向上官奇呲牙笑着。

上官奇怒道：“臭猴子，你以为会点佛门护体真法的皮毛，我就奈何不了你了吗？”

上官奇轻喝一声，舞动手中剑，只见剑随影动，影化为形，那白舌剑瞬间便化作了千万道剑影，朝雪猿流星般地化虹而去。那上万道剑影，就好比上万条出洞的白蛇一般，大概这万蛇嗜心的感觉，只有承受者才能切身体会了。杨小奇看到上官奇使出的这招“万蛇归心”有毁天灭地之势，不由地惊叫不已。

上官奇恶狠狠地瞪着那只白毛巨猿，一字一字道：“万蛇归心。”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一只更为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雪猿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另外一只雪猿从黑暗中现身。这只雪猿比先前那只足足高上一头，肩也阔上一倍，与先前那只不同的是，它的头顶上多出两只犄角。它的身上也弥漫着淡淡金光。

上官奇冷笑一声，道：“早就听说白毛雪猿，出入成双成对，一雌一雄，一明一暗。不过，你们也太小看我的万蛇归心了。”

说着，上官奇又提一口真气，凌厉的白色剑气更猛烈地朝着那两只白猿而去。那只雄猿用自己的血肉之躯阻挡了绝大部分剑气，但还是部分剑气打在了后面的雌猿身上。待最后一道剑气打出后，那两只白猿身上的金光渐渐暗淡，直至消失。紧接着，两只白猿发出了绝望的惨叫，轰然倒地。

上官奇带伤又使用了一次“万蛇归心”，也因气力不支一**坐在地上。上官奇用双手撑地，端正身形，然后缓缓闭上双目，运功调息。

杨小奇被眼前的景象震撼了，看着那两只白毛巨猿倒在地上，眼泪夺眶而出。杨小奇自己也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落泪。从小就是孤儿的他，他懂得坚强的含义，也懂得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此刻他真的很伤心，仿佛天地间只有流泪这种表达方式了。

上官奇喘气道：“不过就是死了两只畜生，又不是死了爹妈！”

杨小奇闻言，朝上官奇吼道：“你懂什么？你知道那只猴子，为了保护自己的爱侣而死，是多么的伟大！可你却要残忍地挖它们的心来吃。你、你、你、连畜生都不如。你这个衣冠禽兽！”

上官奇眉头一皱，没在继续说话。

杨小奇也不知道从那里来的莫大勇气，把身为“十剑”之一的上官奇骂了个痛快。不知道上官奇挨骂后是什么样的感觉。也许他恨不得马上杀了杨小奇，也许他会在内心深处有一丝歉疚。不过这一切都无从知道，上官奇此刻除了专心用功调息外，什么也不能做。

杨小奇身上的穴道，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自动解开了。但杨小奇毕竟还是个普通人，没修炼过任何功夫，那刺骨的寒气，已经在不断侵蚀他的身体。相比被点住穴道，寒冷已成他眼前最大的威胁了。杨小奇的四肢僵硬地不听使唤了，站起来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上。

上官奇忍不住又问了一句：“小子，你又要干什么？”

杨小奇吼道：“不用你管，禽兽！”

杨小奇近似乎爬的挪到了那两只雪猿身旁。望着那两只雪猿的尸体，杨小奇第一次觉的还有人（动物）比自己还可怜，无限同情更多地化作了悲愤。他不狠天，也不狠地，更不狠杀死这两只雪猿的上官奇。他只狠自己没有能力去保护它们，只能亲眼看着他们倒下。

杨小奇仰望着那看不到尽头的洞顶，往事潮水般涌上心头。杨小奇想起了村里小凤姑娘的窈窕身影；想起了一毛不拔的舅舅；想起了从天而将母子亲情；想起了在铸剑山庄里的离奇遭遇；想起了许多许多。

想到这些，杨小奇不禁叹气道：“假如有一天，小凤遇到了危险，我会象这只雄猿一样挺身而出吗？人真的不如畜生。”如果先前骂上官奇为畜生是出于悲愤，而这句却是杨小奇由衷而发。

嗷地一声闷哼，那只雌猿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杨小奇真切地看到了雌猿眼里的一样东西。不错，那是眼泪，是伤心的泪水。原来猿猴也懂得伤心流泪，杨小奇不禁在心中叹息。

杨小奇本以为那只雌猿会扑过去和上官奇同归于尽。但是它没那么做。反而转身长啸一声，用手提起杨小奇年瘦弱的身躯，朝那最深处而去。

四周静地可怕，那滴答滴答地声音，分明就是泪水滑落的声音。有杨小奇的，也有那只雌猿的。

前方究竟有什么要杨小奇面对？他没有去想，也不想去想。

注1]东方鹿见萧鼎老是出书，眼一热，把自己锁到家中，写了一本《仙灵兽鉴》，收录了自唐代贞观年代以后出现的上百种仙灵异兽的详细资料，据说李白亲自给做的序，挖哈哈哈（狂笑中）。

注2]根据《仙灵兽鉴》所记载，白毛雪猿是自唐代出现的一种异兽，它们身形通常高达数丈，雄猿略高于雌猿。成年雄猿头上会长出类似于羚羊一般的犄角。通常好雌雄结对，一明一暗在夜间活动，据说他们三百年才能诞一仔，且成活率很低。大概在清朝中叶这个物种最终绝灭。